第六章

第六章這年頭活著不易

“前哥,我床頭那本書你拿去了吧?”胡子說。

“誰拿了你那破書?”

“哎喲,我那書不見了,才買過來幾天呢,四十多塊喲。”

“我拿過來了。瞧你這小氣的模樣。”沈文走了進來。

“那就好,聽說你這小子又換女友了?小心哪天惹上女鬼上身喲”

“書生惹上鬼,應該是你這種類型的才對。”

“我弄不明白了,你上半年的那個妞不錯喲,要貌有貌,要身材有身材,重要的是家裏有的是MONEY。我說你放著好好的小白臉不做,卻找了個黃臉惡婆娘傍著,你犯得著嗎?”

“你懂個啥?某位作家不是說過了嗎,愛情是以女人為圓心,以懷孕為半徑作圓。幫我生不了一兒半女的,我圖她個啥?”

“你以前那個不能生育,原來如此。你這人還真現實。你這叫過河拆橋。”

“你盡扯淡,人家老爹是有心攬個入贅女婿,我去湊什麽熱鬧。”

“入贅有什麽不好,白吃白喝人家的,還有白送的老婆暖著被窩。”

“我說你有意你可以報名噢。”

“這主意不錯,還蒙你抬舉多多牽線。”

“你想女人想瘋了吧?”

“你小子怎麽這樣說呀,你不合身的衣服興許我穿著合適咧。”

“苦瓜那女人回來了。”沈文說。

“苦瓜還要她?”我說。

“怎麽不要?苦瓜被她迷住了心竅,我看那女人,分明是一*,前些日子耗子還在某按摩店和她會過麵呢。”

“苦瓜知道不?”

“不知道,耗子怕傷了他的心。”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喲?”

“等機會吧,過些日子我一定告訴他。”

關於苦瓜和這女人的事情我從他們口中多少知道一些。那女人叫淩瀟,出生於一個教師家庭。父親是某中學的校長。初中畢業那年沒考上重點高中,托父母的關係上了縣一中,還恰好和苦瓜一個班,與苦瓜在一次考試作弊中相識。因苦瓜學習成績優秀,她多次向苦瓜靠近,並不惜以身相許做了苦瓜女友,目的就是期望高考苦瓜能照顧她。結果出乎意料,兩人雙雙落榜。苦瓜一氣之下去了市高中複讀,她則留在本校。後來她去市裏找苦瓜,苦瓜又重新接納了她,可她不但無心學業,反而墮落了。她常常瞞著苦瓜行走於各大娛樂場所,與各種男人鬼混不說,並且還做一些地下*易。結果有一天被苦瓜發現了,苦瓜憤而拂袖而去,她找上苦瓜哭得天昏地暗,並信誓重重不會有下次,苦瓜心軟了,寬恕了她。第二年,苦瓜考入了這所學校,她也報了一所這個城市的四流學校隨著跟來。誰知道她又背著苦瓜在學校重找男友,並且不隻一個。所謂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結果苦瓜又知道了,可是此時他已身陷其中不可自拔了,他求淩瀟不要這樣,淩瀟對她說一套做一套,直至今日。

大四的課程不太緊,我尋思著去外麵找份工作,一來也好為畢業後的工作積累點經驗,二來正好可以解決生活上的問題。簡曆遞出去三四十份,車費來來去去花了不少。通知麵試的也就五六家。說真的,我有些心疼。胡子建議我買輛腳踏車,說是賊貨市場一輛腳踏車才二十塊,我有點新奇,我說我怎麽就沒聽說有個賊貨市場呢?胡子說你少見多怪,我去那很多次了,很多東西便宜又好用,東西齊全著呢,就連書籍都有賣。我邀胡子和我同行,胡子欣然願往。

胡子帶著我左拐右拐,最後拐進幾條死胡同,胡子說就這裏了,我睜大了眼睛,這裏不就幾間民房嗎?那有市場的樣子。胡子看出了我的迷惑,說這幾排房子全是,另外還有隔壁的胡同也是同行,不過是專賣家電的。

我懵懵懂懂的跟胡子走了進去,出來一個四五十歲的漢子,厲聲問,幹什麽的?胡子說,想要點黑貨,那人口氣立刻緩和了下來,說,進屋去吧。

進了屋,轉了幾扇們,在一間大屋子門前停下,那漢子開了門,我們進去了,裏麵就和修理店一樣,四處擺滿了東西,雜亂無章,有手機,電風扇,單車,電動車,VCD,電腦,MP3,各種各樣的工具器材....就連破錢包都有。真的是設備齊全。

我看中了一輛永久牌單車。我讓胡子去討價。

胡子問他單車如何賣,他說一口價五十塊,胡子搖搖頭,擺著一副內行人的模樣,伸出兩個指頭,那漢子有點怒,說,敢情你不想買羅?

胡子說,太貴了。隔壁店裏才二十塊呢。

那人說,一分錢一分貨,我這八成新呢。

我見那車子還很新,琢磨著要在單車市場這玩意肯定得兩三百塊。我便說,三十塊吧?

那漢子說,這樣吧,我也退一步,三十五塊?

想想不就是多了五塊錢嘛,成交!

胡子拉著我說到隔壁買去。

那漢子惱了,今天你要不買,就別出這個門。

胡子眼睛一翻,我便不買又這樣?

那人扯住胡子的衣服,說,不買我和你沒完,你當我好耍是吧。你也不知道我們是吃哪碗飯的,想來這裏撒野,老子毖了你。

胡子被這話唬住了。

裏麵的人好象聽到外麵的吵鬧聲,一會兒功夫湧出來幾個年輕人,指著胡子要打,我見形勢不對,忙付了錢,又陪了好話,這才推著車跟胡子走了出來,胡子正在氣頭上,一股勁的說我不懂行情,花錢受氣。

回去時胡子把事情經過都向耗子說了,耗子拍得床鋪板咚咚響,“這還了得,欺負我兄弟頭上來了。”便商議著和程城約了四五十人,還去旁邊建築工地上尋了些鐵條鋼管之類的隨身帶著。我和胡子在前領著直奔賊貨市場。

那老漢還在,見了我們一群人有些恐慌,鑽進屋子裏去了,不一會出來十幾個年輕的小夥子,耗子怒氣湧上來,揮著鋼管就向一個小夥子就是劈頭一棒,小夥子受不了這一鋼管,往地上一坐,起不來了,那幫人見勢頭不對,忙鼠竄而逃,結果兄弟們蜂擁而上,對方傷的傷,求饒的跪地求饒。雖說是黑吃黑,我總覺殘忍了些。

那老漢抱著那個被耗子打得很嚴重的人大聲呼喊,說,出人命了,出人命了。

耗子把鋼管一扔,說大家快跑。

大家蜂擁而散。

耗子說,這裏是呆不下了,要不大家一起去上海躲一陣子。那裏有我的哥們。

程城說,這主意不錯。

胡子說,隻怕我們這輩子隻有躲藏的命了。

我說,你就閉上你的烏鴉嘴把。

說實話,這場麵有些傷感。我不想去上海,畢竟混到今天確實不易。瞬間我有些愧對江東父老的感覺。尤其是八十歲的老奶奶。

我說,我不去了,就是坐牢我也認了。我不能讓家裏擔心著。

耗子拍拍我的肩膀說,兄弟,我相信你,能夠理解你,你好自為之吧。

耗子他們當晚就上了去上海的車。而我在送他們走後的第二天,思量再三就去公安局自首了。

公安人員一頭霧水,說沒聽說有人報案喲。那一刻我簡直後悔至極。我恨自己的愚蠢。不過警察還是還是給我上了銬子拘留了我。他們又做了一番調查,把那一幫人也抓了,聽說那個家夥還躺在醫院裏昏迷著,生死不明。

接下來我開始接受審訊。

對麵坐了一個超肥胖的警官,眼睛被胖胖的肥肉擠壓著隻看得見一條縫。可麵色偏又裝得很嚴肅。叫什麽名字?

吳前。

我問你叫什麽名字,沒問你有沒有錢。

我就叫吳前。

我說你這人是不是有精神病抑鬱症之類的?

我真的叫吳前呀,孫吳的吳,前進的前。

我看應該叫無用的無,金錢的錢吧,無錢也不能做犯法的事啊,身份證呢?

我將身份證遞了過去。

做什麽的?

我不敢如實回答,這種事是很嚴重的,若是讓學校知情輕則記大過,重則開除。這樣的結局無論如何接受不料,再說我也無臉回家。

我撒了慌,我說我是打工族。

警察問了我當時的具體情況,我如實說了。當問及其他人的行蹤時,我再一次扯了慌,我說我不知道。胖子問了半天,又讓人把我關進了拘留所。

傍晚時分,警察從拘留房的洞口遞進一碗反來,大聲的叫著,開飯了。我接了過來,是碗米飯,上麵零零散散的撒了幾根胡蘿卜絲。我狼吞虎咽著。

“我要瓶啤酒,還要一塊牛排。”旁邊房間有人叫著。

“行,啤酒一瓶二十塊,牛排一份五十,拿七十塊來。”象是獄警的聲音。

一瓶啤酒二十塊,比火車上還貴。這什麽世道?

“這是一百塊,拿兩瓶啤酒來不用找零了。”這人也很大方的。

“好,馬上幫你弄來。”獄警好象很興奮的樣子。

等獄警走遠了,那人又嘀嘀咕咕的兀自說個不停。

“他媽的,老子吃了今天沒明天,就是殺頭飯也要痛快一次。過會再來幾瓶白的上幾樣小菜也好壯壯膽。”看來這人事還犯得不小,隻差說上一句,十八年後我還是一條好漢。

晚上,我睡得迷迷糊糊的,聽見有陣打開鐵門的聲音,接著是一個人在我身邊大聲的哭泣著,還不停的喊冤枉。我被吵醒了,是個十七八歲左右的小夥子。

我有點不耐煩,我說,你就安靜些,省點力氣吃飯吧。

“我是冤枉的。我是真的冤枉的。”

“被關進來的誰不說自己是冤枉的。換做是到了元朝,我這還是六月下雪呢。”

小夥子百口莫辯,站在鐵欄杆處發呆。一股勁的喃喃自語。“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全身還瑟瑟發鬥。

我覺得那小夥子有幾分可憐,便說,先睡吧,有什麽事明天再說。

“我睡不著。”

我沒理他,繼續呼呼大睡。

第二天上午,因無聊,我和他聊了起來。其實他也犯沒多大的事,就是經常喜歡去一小店看電視,主人家的錢丟了就懷疑是他偷了。我想多半是主人嫌他整天守在那裏礙眼,故意而為之。

我說,不就是芝麻大的小事嘛,過兩天查明了你就出去了,犯得著如此傷心嗎?

其實我對自己倒是挺傷感的,真不知道這一蹲,究竟蹲到什麽時候。說不定換來一場牢獄之災,等到出獄的時候,然箏她們已是孩子他奶奶了。我是越想越難過。

一個星期過後,那小子出去了,拘留所裏的人換了一批又一批,資格就我最老,因為我呆的時間最長,我簡直把自己當成了老大。

這一天獄警叫嚷著,說有人給你送飯。我尋思著這送飯的家夥會是誰呢?班上的哥們?

鐵門開了,進來兩個女子。

然箏與陳姝。

我有些驚訝,我最不想出現的場景還是成為了現實,恍然有些無措。

然箏眼角含著淚,“這到底怎麽一回事呀?”

我沒做聲,也不好意思說些什麽。

“你啞巴了?”陳姝有些惱怒。

我斷斷續續把事情的經過說了。

陳姝說,那也不關你的事呀,你又沒打人,何況主犯又不是你。也用不著關你這麽長時間喲,你逞什麽英雄呢?

我默然,我能說那人就是我兄弟耗子幹的?事情因我而起,如若當時我勸阻住他們,事情會成這樣?

陳姝搖搖頭,說,你們男孩子就愛逞哥們義氣。

然箏把便當拆開。

一份臘肉炒蒜苔,一份辣子雞,還有兩個素菜加一個番茄蛋湯。

我聞著那香味直流口水。湊合著把飯菜放在地上狼吞虎咽起來。看得然箏直揪心。

“你現在打算怎麽著?”然箏關切的問。

“我現在最想的是洗個澡,因為我一個星期沒洗澡了,身上癢得厲害。”

“你就愛耍嘴皮子,現在都什麽時候了?”

“你們如何得知的?”

“聽你們同學說的。還讓我們不要亂說”

“這麽說學校還不知情?”

“或許吧。”

“吳妍知道不?”

“我沒告訴她,怕她擔心。”

“那就好。”我輕輕的鬆了口氣。

吃罷飯,然箏她們走了,我躺在床上反複思量著。

翌日清晨,獄警來通知我,說你可以出去了。

我有些詫異,“現在嗎?”

“是的,不過你走之前得到收費處交費。”

“交什麽費呀?”

“難道這幾天就讓你白吃白喝?”

“吃牢飯也要收費的?”

“當然了,要不然人家乞丐之類蜂擁而至,我們這警局還要不要維持下去?不過你不交錢也不是不可以,我送你去看守所打幾天工折合些工資也行。”

“大概多少錢?”

“這個呢?一天夥食費十五塊,住宿呢,十塊錢一天,一天二十五塊,你有沒有申請特殊待遇之類的?”

他見我一片茫然,補充道,“就是抽煙喝酒之類的?”

我搖搖頭,說,沒有。

“那就一天二十五塊。”

“一天十五塊的夥食費就胡蘿卜絲下飯喲?”

“當然,你不吃也行。”他覺得說得夠多了,露出寫不耐煩的臉色來。

走出了拘留所的大門,我沐浴著清晨溫暖的陽光,全身一片輕鬆。

我有些迷惑,怎麽說放就放了呢?

去了收費處問了一下,才知道夥食費有人給我付了,還交了五千塊錢的保金。原來是取保候審。這肯定是陳姝做的,因為然箏沒那麽多錢。

回宿舍我洗了個澡換了身衣裳就去找然箏了,事情果真如我想象,確實是陳姝花了一筆錢把我取出來的,我對這丫頭打心裏感激。隻是真不知如何報答。

事情也很快有所轉機,那個被耗子重創的年輕人沒有死,聽說已經轉人普通病房了,隻是還得在醫院躺上十天半個月的。我天天躺在宿舍裏守住那部電話,盼望耗子他們腦袋一發熱與我聯係上。我真的想告訴他們現在的一切,想他們早些回來。

兩個多月過去了,他們還是音信全無。說真的,麵對空蕩蕩的宿舍,我開始發瘋的思念他們。

一個星期天的晚上,電話鈴響了,我有點興奮,飛似的搶過去拽起話筒,不過很失望,是個女聲,“李曉楓在嗎?”

看來是苦瓜的女友,我說不在。

“怎麽這麽多天沒見他的人喲?”

“他和幾個同學去旅遊了。”我隻得撒謊。

“去旅遊也不和我說一聲。”

“他們走得很匆忙。”

“打個電話的時間也有吧?他怎麽能....”

“..............”

“他回來了麻煩你告訴他一聲,讓他和我來個電話。”

“好的,一定....”

嘟..嘟..嘟....她掛了。

差不多八點鍾的時候,電話鈴又響了,我尋思著,這次肯定是他們了,抓起聽筒,是爹。爹還不知道我犯的事,問了一些生活上的瑣事,還說你奶奶和你娘都很想念你,臨了,說上次下了一個星期的暴雨,水庫漲水了並漫了出來,全村都給淹了,咱家那幾間土牆給浸鬆了,多半是不能再住人了,爹說了他的想法,說他想在旁邊另尋一塊地蓋幾間磚瓦房來。至於資金方麵我已和你四叔商量過了,讓他多少借點。還有你奶奶正在做你其他幾個叔叔的工作。

我說要不要我回來幫忙。

爹說不用了,你還是專心做你的功課吧,安心的找份工作,我和你娘還指望著你咧。

重新蓋房的事就在我上學前爹就提到過,當時我也沒說什麽,因為還比較遙遠,沒想到這麽快。

耗子打電話過來的時候已經過了三個月,起先電話那頭的也是女聲,或許是耗子請人打的,看來他們還比較機警。

耗子比較傷感的說,“我們現在在杭州,剛從上海過來,苦瓜去了,前天在上海溺水身亡的。”

我內心忽然有一股劇烈的震動,我簡直有些憤怒,我說你水性不是很好嗎?你怎麽不救他?

“他一個人去的海邊,又不會水性。我們大家毫不知情。”

“他在那邊出了事,你們怎能丟下他不管?”

“警察已經插手此事,我們不跑就已經來不及了。況且我已經和苦瓜家裏打過了電話。”

“沒有你們這些哥們在身旁,苦瓜在上海那邊....,唉”我想換了我,就算是坐牢我也認了,倒不是我如何如何的高尚,實屬兄弟情誼。

“前哥,我們也舍不得呀,可為了大家安全,我不得不如此啊。”耗子的聲音有些顫抖,似乎是流淚了。

我簡略的把這邊情況和他說了。

耗子沒有喜悅之情,心情好象反而沉重。

沉吟半晌,耗子說,我們明天就回來。

我們約好了在車站見麵。

一整天,我都心情不好,苦瓜的離去,我很是傷感,再怎麽說也是三年的兄弟喲。

晚上我約了然和陳姝一起去外麵喝酒,把所有的事情都和她們說了,陳姝說,我勸你還是不要去搭惹他們了,別忘了你還有案底留在公安局呢。到時你說都說不清。而且我們還在想辦法幫你去掉那糊塗的一筆呀。

我有些憤怒,讓我放棄這些陪伴了三年的兄弟,我於心何忍?若不是她有恩於我,我早拂袖而去了。

然箏說,陳姝也是為你好,其實我們早就是一家人了。大家都擔心你咧。

想想,我還是覺得她熱心過度。

第二天下午,我依約去了車站,耗子他們下了車,當我正要跑過去和他們擁抱的時候,不知從哪裏湧出來幾個警察,把耗子他們一個個按倒在地,接著我感覺有人在拍我的肩膀,我回頭,是那個大胖子警官。他拉著橫肉笑著說,“小夥子,幹得不錯。能夠將功補過,還是好樣的。”說著還把拇指高高翹起。

耗子露出鄙夷的神色,歎道,“兄弟,真是兄弟喲。”

胡子大叫著,“吳前,你這狗日的,兄弟們平常如何對待你的,這就是兄弟嗎?”

我懵了,我看到了兄弟們大多不屑的目光。

我癡癡的說,不是我。可他們的背影早就消失在車輪滾滾的塵灰之中。那一刻,我明白了。

陳姝!一定是她。

可我還能說什麽呢?

結果耗子被判處三個月的刑事拘留,還處以兩萬元的罰金,其他的人不是拘留就是罰款。因事後逃跑,事態嚴重。就是花再多的錢取保也無濟於事。公安局還振振有詞,這裏是大陸,比不得香港台灣。

沒幾天,苦瓜家人找到學校來大鬧了一場,也不知學校如何處理的。聽說是賠了不少的好話與金錢。學校更是遷怒於我們。耗子被學校開除,胡子本來也在開除行列的,後經班主任多般努力,才被記大過,留校察看。程城和沈文家裏在學校有關係,況且學校不可能一次性給開除幾十人,便給予記大過處分。我則由於態度積極,又無劣跡,隻給予記過一次的處分。

此後我去看守所看過耗子幾次,耗子都沒有理我,或許是他傷心至極了罷。看胡子,胡子不是拳打就是腳踢。

在接下來的幾個月裏,我再也沒理會過然箏和陳姝他們,盡管她們百般的討好我逗我,我都無動於衷。我遷怒於她們。

我開始穿越著城市的每條大街小巷,尋找屬於自己的空間與工作。可是每次經過無名的空空的青石巷子,我都有一種莫名的孤獨感,這種孤獨與日俱增。

我投了數封簡曆,惟獨隻有一家私營公司通知我去麵試。我應聘的是部門經理助理,主要管理人員的走動和分配。這與我所學的風馬牛不相及,我從來就不曾帶有任何希望。不過我還是騎著我的永久牌去了。

公司麵試的方法也很特別,就是讓我們晚上去陪他的客戶喝幾杯,我想他多半是考察我們的應酬能力。事後我才知道,所謂的客戶就是他的哥們,另一家公司的老總。既然不帶什麽希望,我想不吃白不吃,我肆無忌憚的大吃大喝,並不停的勸他們喝酒,結果,一個個醉得東倒西歪,躺在單間的沙發上沉沉睡去。

我抑鬱了多日的苦悶終於在一刻爆發。我借著酒勁大罵,還用腳踢著那個睡得豬一樣的老總。“你們以為有幾個臭錢就了不起了,以為你想怎樣就怎樣,看看你那熊樣,與禿驢有什麽分別。我他媽的呸..”

我又指著公司老板的鼻子說,“你他媽的這份爛工作,還拿到社會上來招搖著,我不稀罕。我看你怎麽拽。”我又猛的給他幾腳。

罵了半天也踢了半天,我出了門,騎上我的永久一溜風回了宿舍,這一夜我心情就是痛快。

第二天早上宿舍的電話鈴聲響個不停,我有些不耐煩,我抓起來問,哪位?

“你是吳前吧?”

“我就是。”

“你被我們公司錄取了,過會你可以過來我們談一下薪水事宜嗎?”

我有點摸不著頭腦了,昨天我罵也罵了,踢也踢了,今天我竟然還給錄取了?可是因為昨晚的事還是讓我有些心虛,我說,我還有些事,容我想想。

“你能先把其他的事放一邊嗎?薪水和待遇都是好說的。”那老板看來還有點急,生怕我跑了似的。

我有點樂了,說真的,我想立刻就飛過去,可又不想丟了臉麵,我說,下午到,下午一定到。

“好,好,我們隨時歡迎你。”

我仔細琢磨著,天上絕不會掉餡餅,莫非昨晚這家夥壓根就沒醉?莫非這家夥把我騙過去要給我好看?我回憶昨晚的事,他沒醉也絕無不可能喲。我一身冷汗流了下來。

最後我還是咬緊了牙關決定了,去!我就不相信他還會狂扁我一頓。遙想當年雲長單刀會魯肅都毫無懼色,我怕他個啥?

下午我去了公司,門衛直接引我去了董事長辦公室。辦公室裏有兩個保安穿著的人在和老板嘀咕著。並兀自笑個不停。

沒想到剛才的預想還真靈驗了,我的心一直跳個不停。完了,完了,少不了一頓拳打腳踢。

那老板見了我還嗬嗬的對我笑著,指著對麵的椅子說,坐,坐。許多人都是說一套做一套,等我坐下後他少不了便要發難了。我看見那兩個保安凶巴巴的看著我,我的心裏一陣抖擻。

“吳前啊。”

“是”

“說實話,我覺得讓你做經理助理這分工作實在是委屈了你。”

我聽起來感覺有些嘲諷的味道,看來今天過來是禍非福啊。許多人都是在挖苦中發難。

“沒有,沒有。”

“我看你應該做我的助理,你覺得怎麽樣?”

我懵了。

“不敢不敢。”

“什麽不敢喲,我說你合適就合適?”

“是,是,是。”

“我也不要你做出什麽業績出來,就每天跟我去陪客戶喝喝酒就行了?”

“這?”

“工作方麵有我的女秘書*持著,你不用*心,至於薪水呢,你看月薪四千怎麽樣?”

我張大了嘴巴。沒有回答。

他以為我嫌少,就說“六千可以嗎?看表現兩個月以後再加。”

其實整天過花天酒地的生活絕不是我想要的。

我搖搖頭,說,就每天陪著喝喝酒,怕別人說我無多大能耐,我還是找份腳踏實地的工作吧。

那老板急了,說,我們公司還剛起步,銷售部還在籌劃中,要不你暫時先寄托在銷售部門下?月薪一樣。”

有這樣的待遇已經不錯了。我點點頭答應了。

“明天可以上班嗎?”

“可以!”

“那就好。”老板鬆了口氣。

我覺得他簡直把我當寶一樣。我也樂得個痛快。

騎著我的永久牌我哼著小調回去了。

第二天,我尋思著穿什麽衣服去上班,選來選去就那麽幾件破舊的衣物,而然箏給我買的那套西裝早已發黃,穿出去是不太體麵的,於是我琢磨著去隔壁宿舍哥們那裏借。哪知過去受盡了白眼,有人還說,和這種出賣自己兄弟的人來往簡直就是種恥辱。我內心動蕩著,久久不能平息,最後我還是決定穿上那套發黃了的西裝去上班。

頭天上班,內心還是比較激動的,隻是穿著過於寒磣,感覺有些扭捏,渾身滿不自在的。

老板讓我去了他辦公室,說,你的情況我都清楚,我希望你把工作當學習一樣對待。

我說這個自然。

老板掃了我身上良久,說,你們學生質樸,這是很好的,不過企業要有形象,穿著方麵要稍做調整。”

我有些尷尬,默然無聲。

他看出我的困境,說,關於我們公司,我一直主張的是人性化管理,鑒於你工作服的問題我給予你提前解決,說著拿出一疊鈔票往我麵前輕輕一甩。又說,下午你就不用來了,去專賣店買兩套服裝。

我驚訝了半天,還有這樣好的事情,這老板一點也不小氣,我服了。

下午,我逛了大半天,買了兩套馬馬虎虎還過得去的西裝,把剩餘的錢還給了他,老板卻不甚高興,說,要買便買好一點的。差的見不得人。我也無顏,你也無須給我節約。你拿回去退了。

我一臉的鬱悶,一千多塊一套也算不得差呀,回頭我買了兩套三千的,老板這才嗬嗬笑著,不錯不錯,跟我混,就得先學會花錢,隻有會花錢的人才能賺大錢。

我滿臉不屑,誰不會花錢喲,隻是平常人實在是沒錢可花。

老板說,晚上有個飯局,我酒量不行,另外我還有些事情得去處理,關於飯局你替我打點一下就行,能把這筆定單談妥最好,不能也不要勉強,人家大客戶,我也沒指望能攀得上。

他又交代了我幾句。便從包裏掏出一萬塊現金遞給我。

晚上我約好了客戶,先客套了幾句,那些肥頭大臉的家夥聽說老板不在,也不客氣,大吃大喝,我與他們混戰著,約十來個回合他們就趴下了,隻剩一個自稱招商辦公室主任的家夥還興致索然。我拿出看家本領,又和他喝了兩三瓶六十度的烈酒,他拍著胸膛大呼痛快,可是手還沒待放下,就兩眼發黑,往桌上一躺,說,不行了。我笑著掏出早已準備好了的合同,象哄小孩一樣哄著他,說,朱主任,你是我的偶像喲,久慕你大名,來來來,簽個名。”他看著一樂,說,不就是簽個名嘛,說著歪歪扭扭的把個名字寫在合同上。等到他們不省人事時,我又抓住他們的手按了手印。

雖然覺得這樣不算光明磊落,但第一次掛帥總不希望空手而歸,我又不想讓老板失望。況且這也是老板吩咐過了的。違心之舉實屬無奈。

回去時,老板正在辦公室等我,問我事情怎麽樣。我把合同往桌上一扔,說,成了。

老板咧著個大嘴巴笑個不停,說,他們那幫人就得你才能搞定。這次該給你記功。

想想,這老板也夠黑的。這麽下作的事他也想得出來。

和他們剛才的談話之中,我隱約了解到,對方是家跨國公司。規模很大,資金也很雄厚。他們的貨百分之八九十都是發往歐美的,而公司的貨源每年都有幾千萬的定單放在外麵加工。這次是公開招標,而竟標的小公司多達幾十家,本來再怎麽也輪不到們公司的,老板了解到這家公司招標辦的主任是個好吃好喝的家夥,因為差不多十幾家老總都有宴請他,他卻也不曾拒絕。隻不過眾人每次都是空手而歸,沒討到任何好處不說,還陪了很多錢財禮物。據說是因為這家夥酒量好,沒等到談招商事宜,東家就給他灌醉了,眾人是陪了夫人又折兵。這或許也是他從不拒絕飯局的原因吧。

次日,老板開著車子帶著我去了他們公司商討事宜,那人說,我不記得什麽時候簽過這份文件,經我一提醒,那人敲著腦袋懊悔不已,卻並不知道其中事情的經過。

談完公事,我準備回宿舍,老板堅持要送我,我回絕了。一個人騎著單車回了宿舍。

然箏又在宿舍門口等我,其實她天天都如此。

她問我,這些天,你都去哪了。

我沒有理她,徑直朝樓上走去。

然箏抱著我,嗚咽著,“你不要我了?”

我遲疑了一下,老實說,我有點心軟。不過我還是掙脫了她的手,一個人頭也不回的上樓了。

以後的日子我整天魚混於各種飯局之中,我漸漸發現,原來酒量好也是一種優點。至少客戶在飯桌上都很爽快。我的業績也呈直線上升。而我在老板心中也好比是康熙身邊的韋小寶。

眼見假期即將來臨,我的心裏慌亂著,因為這學期我幾乎沒上幾節課,自兩個月前自學完所有的課程至今,差不多全都忘了。我有些緊張,遂向公司請了半個月的假,老板開始是不允的,後來,經不住我以辭工相*,隻得同意了。我借來同學的筆記,日夜不眠的研究著,幸好以前我的底子還算深厚,學起來毫不費力。

這天吳妍急匆匆的來找我,說家裏出事了。我心裏一慌,問她究竟什麽事。

吳妍說你家蓋的新房子塌了,還壓死了鄰居的一個小侄兒。幸運的是大伯放完瓦就下來吃飯,否則後果不堪設想。還有弟弟,若不是一塊磚頭把他送出好遠,隻怕....”

我不等吳妍把話說完,直接跑進電話亭,撥了家裏的電話,電話是爹接的,爹說,你不要著急,屋子垮了沒關係。你專心讀你的書,天大的事爹扛著。唉..”我聽得出爹內心的蒼涼。

“關鍵是你梁哥的兒子,我總過意不去啊...”

“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呀?

“選大梁的時候,我挑了根木料,問了木匠師傅,我說堅固度怎麽樣,他說沒問題。誰知上瓦後大梁斷了....”

“爹,你也無須自責,和梁哥商量一下吧,畢竟人死不能複生,該怎樣我們照他的來辦。”

“我的想法和你一樣,可人家在悲傷的氣頭上呀。”

是啊,人家那麽一個好的孩子就這樣去了,我有些神傷。就算人家要打你罵你,那似乎也不冤枉。

“這事你不用*心,我和你幾個叔叔商量一下。”

爹的聲音裏充滿著老邁。

“爹,估計需要多少錢才能做好善後工作呀?”

“大概一萬多塊吧,我打算把你奶奶的壽料送給他們。接下來我會和你叔叔他們商量的,你就不要*這份心了。寒假回來再說。”爹的話中充滿著無奈。

老實說,家裏的一點點積蓄可能都用於建房了,爹還能到哪裏要錢。我知道他也隻想安我心。把所有的負擔一個人扛。

接完電話,我帶吳妍去校外快餐店吃飯,卻怎麽也吃不下,吳妍說,哥,你可以向陳姝姐姐借著看看,她不會不幫你的。

我歎了口氣,把事情的始末全說給她聽了。

吳妍責備我,說陳姝姐那也是為了你好。

我有些惱怒,我說,我知道,可是我失去了最好的朋友。這樣讓我沒法抬頭做人,我已陷入兩難之中,往後的日子同學朋友誰還看得起我。她簡直把我*入絕境。都是朋友我都不想失去。

“我和陳姝姐說去。”

“你去吧,你去我和你急,往後我沒她這個朋友。”

“唉,哥,你總是這樣固執。”

吃過飯,我說送吳妍回去。

吳妍不讓,她說今晚就睡然箏姐那。我搖搖頭,還真拿她沒轍。

第二天,我去了公司,把家裏的事和老板真誠的說了,老板二話沒說,讓秘書去財務處取了一萬塊給我,說不夠再找他。那一刻,我內心有些激動,不知用什麽言語感謝他。所謂患難之中見真情,盡管我平常看不慣他的所作所為,但對待員工是沒話可說的。

我拿了錢按地址打了回去,又和爹通了電話,爹問我錢哪來的,我說打工賺的。這話不算扯謊,因為老板遲早會在我工資裏扣除的。

回宿舍的時候,然箏.陳姝還有吳妍都在樓下等我,陳姝說,家裏出了這麽大的事,怎麽也不和我們說一聲呢?”

我沒理會,瞪了一眼吳妍,向樓上走去。

“吳前,你給我站住。”陳姝厲聲說。

我停下了腳步,說,我家裏出了事用得著和你匯報嗎,還有,你那五千多塊錢我會盡快還你的。

“吳前,虧我一直把你當親哥哥看,沒想到你....”陳姝眼淚出來了,看似有些傷心。

我一怔,說了句,“對不起。”

“你知道嗎,我一直當你是一家人,你有什麽事我也著急喲。”陳姝從包裏取出一個塑料袋來遞給我,不用看肯定是人民幣。

我冷冷的說,不用了,我已寄回家了,不過我還是謝謝你。

我一步一步的上了樓,感覺步履甚是沉重。回頭我看見然箏與陳姝淡淡的笑容。

這些天我沒睡過一個安穩的覺。整天心裏徘徊與書本與家事之間。

考試完後我沒有回家,而是留在公司幫忙,由於每天飯局很晚,老板考慮到我上班的不便,給我租了套兩室一廳的套房。擺設還算高檔,裏麵配備了電話及電腦之類,另外還給我買了隻摩托羅拉的手機,說是方便隨時聯係。我興奮了好幾天。至少在這個城市我也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小窩了。

每天下班後,我都會按時回家,然後去浴室衝個澡,打開電視或電腦,一個人躺在柔軟的床上靜靜的看些時事新聞,感覺生活雖單調卻不無聊。

寒假後的第二周,一個黃昏,我*時間去宿舍收拾些舊書籍,遠遠的看見然箏在宿舍樓下。看見我,她高興的撲過來,說,“放假的第二天我就在這裏等你,本想和你一起回家的,可是又沒見到你。我都等你一個禮拜了,還以為等不到你了呢。我打電話去你家了,你爸又說你沒回去,我猜想你可能沒有回家,所以一直在這裏等。就盼你回來呀。”然箏顯得有些落拓,一頭的秀發顯得有些亂。

我再也掩飾不住自己的冷漠,我緊緊的抱住她,說,“然箏,我對不住你,讓你受苦了。”

“應該是我對不起你,我連累了你。”然箏哭了。

“不,不要這麽說,我會難過的。”

“恩!我隻希望你好。”

“都怪我,隻顧自己沒有照顧好你。我寧願任何人對我的誤解,我隻要你陪在我身邊就夠了。”

“你為什麽不回家呢?”

“我有工作了。老板對我不錯,我得留在公司為老板出力。”

“你有工作了?”

我把我先前的遭遇與她說了。

然箏拉著我的手說,走,看你的新家去。

回了家,我摸索著開了燈。

然箏臉上一片新奇,接著不停讚歎,“真不錯。今晚我就住這裏了。”又補了一句,“忘了告訴你,你睡沙發。”

“你是女主人,老公我遵命。”

“去你的。”然箏一腳揣在我小腿上。

我佯裝著抱著腿在地上掙紮著,然箏急了,說,我不是故意的喲。”看樣子她後悔得要流眼淚了。

“給我揉揉啊...”我故意歪曲著臉顯得很痛苦的樣子。

然箏果然上當了,趕忙跑過來給我揉捏著,我抱住她,吻得她透不過氣來。她立刻明白了我的伎倆,強烈的掙紮著,跳起來說,你也真夠壞的。

“老婆,我想要你。”

“現在不行,以後機會多的是。”然箏撅著個小嘴。

然箏又看了看隔壁的房子,說,不錯,這間就是我的了,我明天就搬來住。接著又看了廚房和洗手間,兀自說個不停,這裏該放些什麽,那裏該放些什麽。就象一個家庭主婦一樣,看來她還真打算把這小窩當家了。

晚上我待然箏熄了燈良久,悄悄的鑽進她的被窩裏,許是她沒睡著,從床上蹦起來,說,“你甩下流,好一個吳前,你竟然不尊重我。”

“老婆大人,原諒我吧,我是情非得已。”

“什麽叫情非得已,我看你是色膽包天,還不下床去我就要揣你了噢。”

我不情願的下了床。

開了燈,隻覺春光滿屋。然箏穿件薄如蟬翼的睡衣,那苗條的曲線被我一覽無遺。

她尋著我異樣的目光往自己身體上看去,尖叫一聲,捂著胸鑽進被裏。身體兀自顫抖著。

“好你個吳前,膽子越來越大了,看我明天怎麽收拾你。”

我佯裝著把舌頭伸出嘴邊*著,說,再說我現在就收拾你。我作勢要撲過去。

然箏嚇得鑽進被窩裏。被子裏麵傳來一個聲音,“吳前,你敢...”

而我早已笑著走出了臥室。

第二天,然箏和我雇了輛車,把她的全部家當運了過來,我看著滿房的東西與然箏忙碌的樣子,我暗自發呆。

“發什麽呆喲,快過來幫忙。”

我走過去,幫她清理著大瓶小罐,我發現,光盛香水的瓶子就有十幾個,取過來湊在鼻子上嗅著,有蘭花的,茉莉的,鬱丁香的,桂花的。。。也難怪她身上的味道不停的變換著。原來如此。這些濃濃的香味熏得我鼻子發癢,我不禁打了個響雷般的噴嚏。

然箏回過頭來,看著我的窘樣發笑。“小心我那些東西,不要給我摔破了。全放到衛生間去。”

“有沒有搞錯,全放進衛生間,能放得下嗎?”

我看著大堆的化妝品暗自發愁。

“那我可不管了。”

自從有了然箏的加入,我的生活上有了起色。然箏擔當起了家庭主婦的責任,每天做飯拖地幹得有條有序,唯一的遺憾就是不給我洗衣服。我常常概歎著,要真有這樣一個老婆,也算是我這輩子的福分。對於然箏的廚藝,我也是讚賞有加的。她能每天變換著做出各種各樣的菜式來,並且從不重複,我懷疑過,究竟她有沒有學過這方麵的東西,可每次問她,她都莞爾一笑,故弄玄虛著。

不久家裏又引進了一個新成員,陳姝。她完全是受了然箏菜肴的誘惑強行住進來的,還不顧我的冷眼,把我趕出了臥室,且據我臥室為己有。我隻得在客廳的一個角落另搭了一張小床落拓著度日。由此三國鼎足之勢就有了眉目。陳姝戲稱自己為蜀,然箏為吳,我為魏,其意是聯吳抗魏。對於此,我是有爭議的,我說我姓吳,應為吳,可她們不買帳。

陳姝從家裏帶來了部IBM牌的筆記本電腦,被我以住在客廳無桌無椅為由據為己有了,不過這丫頭倒是沒和我爭,乖乖的把那部台式機搬回了自己房裏。而那部電視機則歸了然箏,客廳裏的東西一掃而空,陳姝見客廳裏空蕩蕩的,就請人從家裏搬來了一部超大型電視機,說是吃飯的時候不無聊。

可讓我苦惱的是,每次在我打遊戲興致最高的時候,然箏就會把我的電腦搶去。我落個一無所有不說,還敢怒不敢言。

雖然陳姝打破了我與然箏同居生活的夢想,不過我還是覺得她的到來是有百益而僅一害,至少我們的生活有了保障,記得自從她住進來以後,我就不曾從口袋裏掏過一分錢,買菜與購日用品的事全由她搶著辦了。隻是她時不時買些螃蟹,蝦,海鮮之類的讓我苦不堪言,老實說,我對這些東西感冒,吃不習慣。而她和然箏每次倒是吃得津津有味。我常挖苦她們,說她們是饞嘴貓。或許是自小生於水邊而又吃魚過多的緣故罷,我對於魚腥的東西實是難以恭維。

這天我下班回家,看見她倆鬼鬼祟祟的在廚房忙碌著,我聞到一股濃濃的香味,是雞湯。口水從我嘴邊流了出來。我說,丫頭們,怎麽還沒有開飯。

陳姝說,我們這不就來了嗎?她把菜都擺在桌上,我看了半晌,覺得少了些什麽,雞湯,對,就雞湯。轉眼一想,可能火候還沒到位吧,端碗飯吃了起來。兩個丫頭也圍了上來,邊聊邊吃。可是等我飯都吃完,啤酒喝了兩瓶也不見雞湯上桌。這兩個丫頭夠黑的,我說,你倆開小灶了是吧?

然箏說,此話怎講。

“我進門時明明聞到一股雞湯的味兒,可到現在我都沒看見一塊雞塊或是一滴湯水之類的?”

“沒你的份,那是我們的晚餐。”陳姝不屑的說。

“怎麽就沒我的份了呢?好歹我也是這個家的一員呀。”

然箏嗬嗬笑著,說,“那是烏雞,女人用來滋補的。”

“烏雞怎麽啦,烏雞也是雞。男人吃了就有毒?我說它既滋補陰就能補陽。”

“成,那你吃。”陳姝說著去廚房舀了兩大碗放在我麵前。我聞到一股濃濃的藥味。

端起碗來喝了一口,那味道怪怪的,實在難以下咽。我苦著個臉。

“怎麽了,不喝了,今天你不喝也得給我喝完。”陳姝嘟著個小嘴。

我鬱悶了,真是貪吃惹的禍。我說,有白酒嗎?

然箏說,還有半瓶。說著便取了過來。

我將半瓶酒全傾入雞湯之中,捏起鼻子,一口喝盡。

陳姝哈哈大笑,說,不夠鍋裏還有。

我忙搖搖手,“算了,算了,已過量了。”我捂著嘴巴直往衛生間跑。

自此次風波以後,那丫頭換著花樣來整我,要不在我米飯下放隻螃蟹,要不在我牙刷上塗點風油精,更過分的是在我睡熟的時候用碳素筆在我臉上畫個烏龜之類的。.......種種罪狀數不勝數。每次我都在然箏麵前訴苦,而她卻說我是罪有應得。

一個禮拜天的傍晚,天空下些小雨。我從書店裏買書回來,忽然記得晾在陽台上的衣服忘了收。於是便去了陽台,看見一條紅色的內褲掉在陽台的地板上,我就揀了起來。大腦裏尋思著,是誰的呢?然箏不穿這種內褲,和她住了這麽長,也沒在陽台上見過這種顏色的,莫非是陳姝這丫頭的?或是樓上飄下來的?正在我發愣的時候,我覺得我肩上受了重重一擊,我回過頭一瞧,陳姝披著一頭濕淋淋的頭發,身體上還捆著條浴巾,秀發上的水滴徑直滴個不停,那清秀的臉蛋恰如出水芙蓉,不禁令我心動。論姿色,這丫頭和然箏還真難分千秋。她瞪著眼慍怒的看著我,嘴裏飆出兩個字“色狼。”

“你是說我嗎?”

“不是你還有誰?”

“我說我好心幫你把褲子撿起來,你不但不謝我,還咒我。”

“誰要你多事了。”說著從我手裏將短褲搶了過去,誰知浴巾一拉扯,她的半邊肩膀及中間乳溝全露了出來,她臉一紅,鑽進了自己房間。

第二天早上我發現我換洗的衣服全被扔進了垃圾桶裏。這幾天,她似乎也故意躲著我,吃飯的時候,任憑然箏拉拽她也不肯出來。而等我們吃完了,她才去廚房收拾一些殘羹冷炙。

這女人的心思卻逞的如此古怪。真讓我琢磨不透。

然箏以為是我得罪了她,一股勁的罵我,還讓我去她房間與她賠罪。她自己則去樓下倒垃圾去了。

我厚著臉皮去敲陳姝的門,她頂住門不讓我進,我一使力,她往後直退,最後往床上一躺,雙手捂著臉哭了起來,我一瞧便知道那是佯裝的,女人總愛要麵子。

我順著往她床上一躺。

“起來,再不起來我叫你老婆了?”

“我老婆誰呀?”

“然箏喲。你不怕?”

我立刻從床上彈了起來,說真的,我怕。可我還是硬著嘴皮子,說,“誰怕她了。”

“過會我和她說,就說你占我便宜。”

“我真服了你,不過話說回來,該看的自不用說我都看了,不該看的我也看了,你還是安心做我的小妾吧。”我玩世不恭的笑著。

“去你的,就憑你。”一個枕頭飛了過來。

“滾,再不滾我喊然箏了噢。”陳姝臉上有了笑容。

“你喊啊,誰怕然箏了,沒準哪天她惹惱了我,我還跟她急。”說真的我還真不把陳姝當女人看待,確切的說,用哥們來形容更妥切些。

“誰要跟我急喲。”然箏不知什麽時候回來了。

我忙跑了出去,陪著笑臉,說,沒有,沒有。

“你喲,越來越皮了呢?”然箏好象一臉的不快。又悄聲說,“繼續呀?”

晚上十一點鍾,我乘陳姝睡熟了,悄悄的溜進了然箏的房間,然箏還在看電視,淡淡的說,“有什麽事嗎?這樣鬼鬼祟祟的?”

“老婆,我想你啦。”

“去,你不是要討人家做小妾嗎,還要我做什麽?”

“你吃醋了?”

“誰吃你的醋了,值嗎?我這叫不屑。”

“然箏,你是開玩笑的吧。”我感覺事情還有些嚴重,不敢嬉皮笑臉了。

“誰和你玩笑了?”

“我和她不就是開個玩笑嘛。”

“開玩笑?她不該讓人看到的地方你不是全看到了嗎?這還能開玩笑,吳前,我算是認識了你。”然箏轉過身不再看我。

原來如此,也誤會太深了吧。我把昨天傍晚發生的事全給她說了。

她說,“誰信你呀。”

我苦笑,“你自己去問陳姝吧。”

“那倒是,她這人重情義,也不會.....不過你敢說你沒動心?誰知道你以後會不會對別的女人....”

“說哪裏去了,我一直當她是哥們,如若不然當初我就追求她了。”

“那倒是,不過誰能保證以後你對我厭倦了不去外麵尋花問柳?”

“我發誓,如若我有半點對不起歐陽然箏之心...”

然箏堵住了我的嘴,笑著說,”逗你玩的,你還當真了?”女人通常都這樣,心口不一。不過我這招也不賴。一個女人如果真愛一個人,通常是不會讓自己心愛的人將毒誓訴諸於口的。這在然箏身上體現得更為明顯。我也樂得鑽這個空子。

“寶貝,去睡吧,明天你還要上班咧....”

我不等她說完,抱著她一片狂吻,待吻到脖子下麵我想繼續往下探索的時候,然箏一把推開了我,指著隔壁陳姝的房間悄聲說,“人家都聽見了。”我有些失望,這次我是真恨陳姝這丫頭,若不是她,然箏今晚也沒有拒絕的理由。況且還害得我象偷雞摸狗了一樣。然箏見我臉上寫滿了失望,安慰我,說,“下次等我有準備了,我一定給你。”

都多少個下次了。我又不好說不行。“記住你說過的話。”

然箏笑了,“一定,一定,寶貝,乖,去睡吧。”她象哄孩子一樣的哄著我。

我很不情願的移動著步伐出去了。心裏想著,也無須再指望了,或許下一次就是要等到成親那天吧。

年底結算薪水,由於先後和老板借了一些,所以工資剛好還帳,好在老板給了我一個五千塊的年終獎,我才得以度日。關於陳姝的錢,我決定明年還她。坦白說,目前我還是無償還能力。

我準備在除夕找個機會和然箏再親熱一次,並且找了張紙畫了份策略圖,陳姝新奇的問我,你是在做什麽呀?我說無聊胡亂塗鴉。

“騙人,一定是你為然箏做的那個表?你不會和她那個了吧?”她說出來還有些臉紅。

“胡扯,哪有啊,男人誰不想,就是還沒到床邊就被揣了下來。”

“那就好,年輕人就是不要衝動。”她嗬嗬大笑。

“可我就愛衝動。”我抓住她的手,把嘴往她臉上靠。

“你要真這樣,我是不會拒絕的啊,等會讓然箏收拾你。”看我無動於衷,她一拳頭打在我的小腹上,我歪曲著嘴,抱著小腹蹲在地上。

陳姝嗬嗬大笑,說,“我絕不是然箏,更不會和她一樣心疼你。”

“你是要遭報應的。”

“遭報應的應該是你,誰叫你對我無禮。”

“誰稀罕你了,給我提鞋我還嫌你的手太嫩呢。”

“誰跟你提鞋,你倒是去馬桶了照照自己。”

我無言,好男無須跟女鬥。

結果除夕到了,陳姝竟然說不回家過年,還裝好人,說怕我們過年寂寞。我惱怒不已,可敢怒也不敢言。好歹是她買了很多菜肴,還給我們每人發了2003塊的壓歲錢。我有些不解,我說給兩千塊就得了,幹嘛非得加上個三塊錢的零頭。

她說,你這人真迂腐,今年是兩千零三年。代表你們2003年紅紅火火。”

我說,“我怎麽就沒聽到有這層涵義呢?”

“這叫特殊情況特殊處理。”

“有道理。”

初八那天,吳妍過來了,由於事先我給了她我的手機號碼,她打電話過來,讓我去車站接她。本想獨自去的,陳姝這丫頭自告奮勇,說開車送我過去。結果三個人無一人肯留在家裏全去了車站。找了半天,發現吳妍躲在候車室裏。我發現這丫頭是越來越漂亮了,不知是不是穿了件好衣服的緣故。車站裏人潮洶湧,擠都難擠得開,而吳妍這丫頭還帶這麽多東西。我不得不佩服她的耐心。我說,阿儀,你提這麽多東西你不累呀?

“哥,你還說呢,這裏麵八九成都是你的東西。都是奶奶和大媽讓我給你帶的。”

我張大了嘴巴。這裏麵是什麽東西喲?我提了提,沉沉的。

“厲害,你喲,力氣不小啊。長大了。”

“那當然,我今年都二十一歲啦。”

然箏她們還在站外等候,我把幾條袋子往背上一扛,就出了候車廳。

回去我把袋子一條條拆開檢閱著,不是臘肉就是些幹菜類,其中還有些野幹菜。

我嘀咕著,“母親咋就連這野菜也帶過來了呢?”

陳姝說,這東西好。晚上就燒這個吃。

“你是哥倫布發現新大陸了吧,這東西還好,那給你吃了就得了。”

然箏說,“真的很好吃耶,你還別說。”

吳妍說,“奶奶和大媽聽說你自己燒飯了,就讓我給你帶過來的。還說大城市什麽都貴,能省就省點。”

母親這人凡事都記得節約,就連幾千裏外的我都計算著生活。我尋思著,若是生活在城市家庭,不想發財都難。

吳妍要進廚房做飯,然箏不讓,說,你坐車都坐了十幾個小時,應該也累了,要不去我床上躺會吧,飯燒好了我叫你。

吳妍說,“不礙事的,哪能讓嫂子服侍我呢。”她執拗著就是不肯。

然箏隻得從了她。說,“妹妹,那我幫你吧”

“那就有勞嫂子了。”她嫂子長嫂子短的叫個不停。然箏臉都紅了,隻是沒有辯駁。

吳妍做事很麻利的,沒多長時間燒了十幾個菜式出來,我去樓下買了些啤酒飲料之類。

“今天不喝飲料,就喝啤酒,大家興奮一場。”陳姝說。“不過吳前你得喝白酒,你酒量好。”

“我不喝酒,天天喝這東西我都膩了。”

“不喝酒不行,現在還是新年。”

“我喝。”我開了瓶五糧液,倒了一杯,和陳姝碰了下一幹而盡。

“酒不要錢買的嗎?”

“你這丫頭又咋了?”

“有你這樣喝酒的嗎?”

“我又怎麽啦?”

“喝酒就是要品味,慢慢品嚐。好端端的一杯酒被你這樣糟蹋了。”

我哭笑不得,隻得聽她說去,她又胡扯了一番大道理,把然箏和吳妍逗得哈哈大笑。

這一桌都是家鄉的土菜,大家也吃得十分的開心。她兩個愛吃野菜,而我對家鄉的臘肉情有獨衷。

吃完飯,陳姝不等吳妍動手搶著把碗筷給洗了。吳妍則在每個房間晃悠著,最後拿了我的筆記本電腦,打開聊起QQ來。我說,這東西你也會呀?

“怎麽不會,我前年就學會了。”

“這些東西對於你們這些清純的少女不宜。”

“哥,你不是很開明的嗎?什麽時候婆婆媽媽了?”

“你老哥我是怕你上當,如今什麽網戀之類都是騙人的,受傷的是自己。”

“哥,你是男生嗎?”

“是,咋了?”

“你聊QQ嗎?”

“聊。這又怎麽啦。”

“你騙過女孩子嗎?”

“這不廢話嘛,你哥是個什麽樣的人你還不明白。”

“這不就對了。網絡裏有好人也有壞人。”

“可萬一遇上壞人呢?你與網友見過麵沒有嘛?”

“見過喲,可沒你想的那般。”

“咿,你可是比你老哥我還先進喲。”

“哥,你這樣的老八股已經落伍了。”

“哈哈,你怎能這樣說你老哥呢。哥還是此世紀傑出的人才呢,不過話說回來,現在上網的隊伍可爛了,聽說網友見麵動不動還開房呢。”

“我是怎樣的人哥不知道嗎?”

“你好沒用,人家不一定也象你這樣。”

“我知道了。哥你就放心好了。”

“網絡這個詞用英文怎麽念?”

“不知道。”

然箏說,“NET”

“反著念就是‘特爛’,你懂不?”

然箏在一旁嗬嗬大笑。“你這人還真能疏。”

耗子他們出來的那天,我去接他們,本想少不了挨上一頓揍的,沒想到耗子還嗬嗬的笑著,說,兄弟我們都錯怪你啦。

我一臉的迷惑。

耗子解釋說,你女友來看過我們,把實情都跟我們說了,還跟我們哭過嘴呢。我也想過你決計是不會做出這種事來,女人實是不可信啊。其實也沒什麽,這樣倒更好,否則現在說不定還在外麵流浪著。這樣還是個很好的歸宿。

我說,“你學籍都被注銷了,往後你打算怎麽辦?”

“這年頭隻要有錢,哪裏找不到一所學校,隻是我舍不得你們這些兄弟們。”

“你有沒有想過回學校來?”

“看情況吧,能回來最好了,我得向我爸說一聲。”

胡子拍著我的肩膀,說,“前哥,好久不見,你發胖了。”

我擁抱著胡子,說,“哥們我對不起你們,是我害大家受累了。”

胡子眼睛一瞪,“是兄弟就不要說這樣的話。”

“今天我做東,請大家撮一頓如何?”

胡子說,“這還是大媳婦坐花轎--頭一遭,前哥你什麽時候也變得如此灑脫了。去,怎麽不出。”

耗子卻說,“我還得回家與老爸有個交代。”

接著程城也表示響應,說,好久沒回家了,得回去看看,改天我請大家。

結果大家剛出來都沒心情吃飯。就剩我和胡子。我和他尋了家酒吧坐了下來。

我問胡子,我說看守所裏的生活怎麽樣?

胡子說比拘留所還爛。還得幹活,累死我了。

“都做些什麽事?”

“修路鋪橋,有時幹農活,有時還被送去碎石廠采石,去工廠幹活。後麵來幾個監工之類的,我們便和秦代修萬裏長城的民工無異。”

“這年頭活著不易啊!”

“是啊,這都活些什麽日子喲?”

“幸虧是老餘幫你說情。否則....唉”

“老餘是個好人啊....”胡子又接著說,“前哥,你得借我點錢。”

“這沒問題,不過可不能劉備借荊州,有去無回啊。”

“瞧你說的,想當初學期初你借我錢學期末才還,你還有臉說出這樣的話來。”

“這些老底你還記得呀?”

“怎麽記不得了?上個月你借我三百塊三個月才還我。”

“你小子也夠黑的,還跟我翻老帳。”

胡子嗬嗬的笑著,“不跟你翻老帳你就不認人。”

說句實話,這幾年我是揩了胡子不少油水,光混飯也不少。胡子本屬小氣的那一類人,不過對我也難得這麽大方。

我又和他聊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胡子驚訝不已,說,以後全仗前各照看著。

這晚我們喝到十二點,臨了,我丟給胡子五百塊,並叫了輛車把他送回了宿舍。

回到家,已是淩晨一兩點,然箏沒有睡,盯著我,說,你又去哪裏花天酒地了,我把胡子的事如實說了,她不信。我說,除了你,我的心裏還有誰?

“你自己知道。”

“為什麽你就不相信我對你的感情呢?”

“不是我不相信你,是你的所作所為實在難以讓人相信。”

“說白了,你就是不相信我,我們的感情經不起考驗。”

然箏來氣了,“怎麽就經不住考驗了?你說你半夜三更的也不給家裏來個電話,萬一出了什麽事怎麽辦?你倒還有理啦?”

“我不正和他喝著酒呢,怎麽和你打?”

“你兜裏不是有手機嗎?

“嗬,我把這事倒給搞忘了。”

“不是忘了,恐怕是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吧?”

“我說你們女人疑心怎麽就這麽重?”

“我疑心重,你敢說你沒有?”

“有又這樣,沒有又怎樣?”

“好啊,你...”

“我怎麽啦。”

“今天你不把事情給我說清楚,你別想睡。”

我挽起雙手,說,今晚我還真不想睡。

然箏氣得發抖,說,吳前,你好樣的,成,明天我就搬回去住。

“你當我這是籬笆門呀,想來就來,想去就去。”

“你想怎麽著?”

“我不想咋樣,我就不要你走怎麽著?”

“今晚你不走,我走。”然箏打開門,衝了出去。

我把椅子往地上使勁一擲,說,要走便走,誰稀罕喲。

陳姝被吵醒了,走出來打了個嗬欠說,小兩口鬧別扭了?吳前,不是我說你,大半夜的不打個電話回來,叫我們怎麽放心?還有她之所以愛你才在乎你。

我一吼,“什麽事輪到你管的份了?”

“成,是我多事。然箏呢?”

我覺得剛才的話有些過分了點,說,“對不起,我不該嚷你。”

“我知你在氣頭上沒有怪你,燃箏呢?”

我向門外一指,說,出去了。

“出去了你還不追。”

“憑什麽呀。”

“憑什麽?那你等著後悔吧?”

其實現在我就已經後悔了。待陳姝回過身,我箭一般的跑了出去。

然箏沒走多遠,還走兩步往後望一眼,看見我追了出來,她往前麵狂跑。我追過去拽住她的手。

“放開你肮髒的手。”

“我又怎麽肮髒了?”

“你自己清楚。”

“然箏,真沒有那回事。”

“你當我小孩子呀,愛怎麽哄就怎麽哄。”

“我再說一次,我沒有。”我聲音加大了。

“你用不著這麽大的聲音,我聽得見。”

“你要怎麽著?”

“不是我要怎樣,是你自己要怎樣?你既然有膽量承認,為什麽沒有膽量去麵對呢?”

“你真不信我?”

“我為什麽要信你?我認識你嗎?再說一次,放開你的手。”

“我是真的隻喜歡你一個。”

“你哄誰呀?”

我感覺特煩。衝動的說,“我吳前若是有半點對不起你歐陽然箏出門就給車撞死。”

這可以說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發毒誓。我是真的給*急了。

然箏沒有做聲。我再去抓她的手,她反抗了一下就不動了。我得寸進尺,攔腰將她抱住往家的方向走去。然箏反抗著,“放我下來,放我下來。”

“老婆,我錯了,不該惹你生氣,你就饒了我一次吧?”

“不行,你沒多大誠意。”

“那我就一直抱著你走。”

“快放我下來,待會陳姝看見了多不好。”

“我不介意,除非你肯饒了我。”

“行,你先放我下來。”

我輕輕的將然箏放下,她一股勁的朝屋子裏跑,嘴上卻說,“哪有那麽便宜就饒了你。”

回屋然箏幫我打了盆水,把我當小孩一樣,用條毛巾給我洗著臉。說,“這次便算了,絕不容有下次。”

我唯唯諾諾的說,“是,是,一定。下次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