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我不知道風是在哪一個方向吹

我不知道風是在哪一個方向吹——我是在夢中,在夢的輕波裏依洄。

我不知道風是在哪一個方向吹——我是在夢中,她的溫存,我的迷醉。

我不知道風是在哪一個方向吹——我是在夢中,甜美是夢裏的光輝。

我不知道風是在哪一個方向吹——我是在夢中,她的負心,我的傷悲。

我不知道風是在哪一個方向吹——我是在夢中,在夢的悲哀裏心碎!

我不知道風是在哪一個方向吹——我是在夢中,黯淡是夢裏的光輝。

耗子自那天分別後,我就一直沒見過他。聽說是是在家裏複習準備參加來年的高考,對於他這種做法我開始是不太認同。不過反過來想想,他也沒有什麽好的出處可去。唯一的也隻能從新開始。

畢業那天,耗子也過來了,大家相約在一家小酒館裏。

沒有了往日喧囂的場麵,所有人都很沉默。席間隻言片語。倒是胡子打破了沉默的局麵。

“兄弟們,喝完這杯酒上路吧?”

我瞪了他一眼,“你咒我們呀?”

“沒有,沒有,不過是一時語快,沒反應過來。”胡子咧著嘴笑著說。

“其實往後的日子或許比死了還難受咧,也不知道明天該漂泊到哪裏!”一哥們傷感的說。

耗子說,“兄弟們,傷感歸傷感,今宵有酒今朝醉,喝酒千萬不要含糊。”

“這話不錯。”胡子舉起杯一飲而盡。

“程城,你打算以後如何?”耗子問。

“還是回去幫我老爸料理生意上的事吧。”

“沈文呢?”

“我去我姑父那裏幫忙。”

“你們都有去處,而我.....”胡子感傷著。嘶啞著嗓子唱出一句“可是我不停泊的軌跡明天將要去哪裏....”

我說,胡子你可以考研呀?

說得輕巧,你以為是摘黃花菜之類的可以信手拈來呀,說不定黃花菜都涼了也沒什麽結果。

“沒準你時來運轉給考上了呢?”

“沒準哪能行呢?唉,這風究竟從哪一個方向吹呀?如今的大學生無孔不入,用拖把拖也拖不幹淨。”

“走一步算一步吧。”

這晚我們喝到淩晨一點,回去然箏倒是沒說什麽,因為之前和她打過電話。又因為畢業的最後的一個晚上吧,然箏也比較寬容。

送胡子回家那天,在車站看見了沈文,這家夥拿著封信東張西望著,我問沈文,看你這賊樣,是在等你女友吧?

“我都是自由人了,哪還有什麽女友喲。”

“什麽時候又分了?”

“昨天。”

“畢業就分手,沒那麽現實吧?”

“這個社會就這麽現實喲。”

“你手裏拿的什麽東西?”

“給她的最後一封書信。”

“給我看看?”

“不行,私人秘密,他人不得觀之。”

胡子摟住他,我將信搶了過來,拆開一看。

“親愛的某某.....”我說,“你惡心不惡心呀?”

“我老婆,有什麽惡心的?”

我讀了一遍,對於最後一段隱約有些熟悉。

“...然而,分別即在眼前,你要去遠方,友情被拉成了藍色的海岸線,遙遠而又漫長,我沒為你道別,是因為你美麗的身影仍日日在我眼前匆匆而過,易感應而難捕捉,你沒說再見,但我深知,從此往後,那荒涼的邊城內,除了各種服飾的陌生人,還有個愛著我的穿白裙的女孩。”

我想起來了,我說,“這不是秦文君的《女孩子》嘛,還是一字不差的照抄下來的。”

“沒辦法啊,苦瓜又掛了,沒人代筆,又想來一次浪漫,不得已借散文集東拚西湊了一番。”

我又看了一遍,還真的是大雜燴,有司馬中原的,林清玄的,竟連席慕容的都有。

我說,“哥們,你這封離別書堪稱一絕。”

沈文得意的說,“那還用說。”

胡子一巴掌打在他的腦袋上,“你還真得意咧,抄襲別人的作品你丟不丟臉?”

“有什麽丟臉的,夠羅曼蒂克就行。”

送胡子上車的時候,胡子眼睛紅了。

我說,“你一個大男人哭哭啼啼的成什麽樣子呀?”

“前哥啊,這一別什麽時候才能見啊?”

“有空了就過來找我。”

“說得輕巧,幾時有空啊?”

“那等你拖兒帶女了,我再去看你。”

“你說的噢,不過前哥話說回來,你是我大學時光最好的兄弟。”

“你何嚐不是我最好的兄弟呀。”

胡子點了點頭,轉過身消失在人海之中。

我鼻尖無由的酸楚起來,是啊,整整四年的兄弟,說走就走了。還真不知道那一天能遇上。皆說聚散無定,無須感傷。可是誰能做到不觸景生情呢。人生像風像霧又像夢,它漂浮不定,誰能預感明天將要發生的事?許多時候我都在霧靄迷離的物質世界中迷失了理想。探索人生這個問題是長遠的,生活或說生命中,時時刻刻存在著壓力與尊嚴的對抗,而其中的抉擇確是難以取舍。或許許多人與我一樣,麵對生活的壓力,不得不舍卻尊嚴這個東西。人生平凡著,可是地球不會因為你的平凡就停止轉動,它依然以一個無窮大角度的趨勢旋轉著,所以你還是得活著。平凡的人生有平凡的生活,無論小市民,農民,學生還是乞丐。人活著就是一個享受生命的過程,也是在這世上唯一一次長長的旅行。

不知這世上到底存不存在時光機一類的東西,如果有,我真想倒退個十來餘年。可是沒有如果,所以時間不會停留,並以超速度向前推移。

轉眼又是一年,也代表我畢業了一年。然箏就在這個夏天畢業了。而我,因為個人工作出色,被老板委任為業務部經理。可年輕氣盛的我到處碰壁,年輕,或許是年輕,我懵懂無知,沒有威信,手下的元老不服我。還處處與我抬杠。我孤立無援。時常感到無限的寂寞與空虛,我這個部門一盤散沙。

這天我很鬱悶,回到家裏,看見陳姝在收拾東西。

有聚就有散,她遲早還是要走的。可我還是忍不住問了她一句。我說,要搬出去嗎?

“是的呀,老爸*我去美國讀研,沒辦法呀。”陳姝帶點微笑。

說真的,和她待的時間這麽長,還真的有點舍不得。從內心裏我想留她,隻是覺得出國留學才是她最好的選擇。

“祝福你,別人盼還盼不來呢?”

“沒有別的話和我說?”

“沒有。”

她苦笑著說,“我也祝福你們小兩口早結連理。”

我把東西幫陳姝搬至車上,她說,然箏回來,你替我說一聲,就說我會想念她的。““你不等她回來嗎?

“不了。待會見了她我又舍不得走了。”

“記得去了那邊和我們來信。”

“我一定會的。”陳姝開著車子去了,空氣中隻彌漫些塵土,曾經她的音容笑貌成了我腦海中的過往,象一陣風吹過之後隻剩下枯枝敗葉,而不見風的痕跡。

然箏回來的時候,已是黃昏時刻。她有些悵然所失。我曾經討厭過這個女孩的存在,並且希望她早日搬出這個房間,而確然她走了,看著空蕩蕩的房間。我卻有一股莫名的空虛。不過這種空虛卻又是短暫的,我尋思著,今晚終於可以和然箏溫存一次了。

好不容易等到然箏上了床,我緊跟過去摟住她的腰,然而然箏又說她沒心情。她說她有些鬱悶。我知道,最近一段時間然箏為了找份工作忙得焦頭爛額,鬱悶也在情理之中,況且還有陳姝的離去。

我抱了我的被子睡在她的旁邊,然箏倒沒有拒絕,我說,往後的日子你打算怎麽辦?

然箏說,不知道,我現在就象一隻無頭的蒼蠅,到處亂竄著。

“不要這樣氣餒著喲,你就象一隻放了線的風箏,會越飛越高的。”

“但願如此吧。”

“不能隻是希冀,是一定,要相信自己。”

“我都這樣了,自信心被消磨得差不多了。談什麽自信呀。”

女人總喜歡把事情往壞處想,越難的事情想得越糟糕。

“你看,你的名字叫然箏,然,是也,箏,風箏也,不是正好說明了你就是一隻風箏嗎?所以以後你一定會飛上藍天俯視大地的。”

然箏嗬嗬的笑了,“你就會瞎掰,你的名字叫吳前,那就代表你以後沒有錢咯?”

“若是你老公以後還很窮,你會不會拋夫棄子另覓新歡呀?”

“那可說不一定喲,紅杏出牆也未必不然。”然箏嗬嗬的笑著。

我撲了過去,把她壓在身下。“好你一個薄情寡幸的歐陽然箏,竟然想著給我帶綠帽,看我怎麽收拾你。”

“薄情寡幸怎麽著,沒把你當奴隸賣了是便宜了你,嗬嗬...”我用雙唇堵住了她的嘴。

她一把把我推開,看著我鬱鬱的樣子,嗬嗬笑道,“你還當真了咧。我是個什麽人你還不知道嗎?便是隱居山林住茅草屋睡稻草我也會跟你去的。”她並不知道我是為親吻不遂而鬱悶。不過我一聽這話樂了。“此話可要當真噢?”

“誰逗你了。隻是你不可欺負我。”

“我可不敢欺負你,要是我欺負了你,讓上天罰我下世做牛作馬。”

“你這誓言也夠絕的,人哪裏還有下世啊,虧你還是個未來的哲學家。不行,你得另起誓。”

“行,若不然,讓你罰我跪搓板。”

“這還差不多。對了,我想和你說點正事。”

“你說吧?”

“你得先答應我。”

“究竟什麽事啊?”

“你得先答應我我才說。”

“什麽事這麽神秘?好,我答應你,不過得我做得到的。”

“當然咯,你說的噢,不準反悔的。”

“就是我說的,咋了?”

“其實以前我也提到過,那時你也答應了。”

“什麽事快點說啊?”

然箏沉吟半晌,說,“吳前,不如我們一起回你家鄉小學教書吧?”

我大吃一驚。“你開玩笑吧?”

“誰和你開玩笑了?我說的是很久了的想法。”

“真的?”

“真的!”然箏瞪著個大眼睛看著我。

先前我以為她隻是說說而已,沒想到她來真的了。我有些無措了。

“怎麽樣?”然箏補充說。

“我聽你的,隻是你得考慮我們今後的生活。”

“沒關係,我才不怕吃苦呢。”

“這事沒那麽簡單,還得知會村支書和校長。”其實我是真的舍不得目前的這份工作,如果然箏要*迫,我還真不知如何應對。

“那你有空了和他們聯係一下?”

“好的,可是你究竟是不是一時頭腦發熱啊?”

我用手貼在她的額頭上。

她猛的拍了一下我的手,“你大腦才發熱呢,我都琢磨了兩年,你瞧,那些孩子多可憐啊。”

我隻得點點頭,“是啊。”心裏卻說,還有誰比我更可憐的?

“你不會後悔吧?”

“隻要能和你在一起後悔藥我照吃。”這句話倒是真心的。

“你就愛貧嘴,不和你說了。”

我真心的話語她當是油腔滑調。其實愛情這東西,分不清真假,幾乎很少有人不現實的,一對戀人,若是男的有錢,女的被認為是傍大款,若是女的有錢,男人則被認做是小白臉。關於真心多少也無從知道。如果是有錢的那一方倒下了,我想離婚率絕對在八成以上。還有一種情況,就是雙方都一窮二白,卻又保證不了以後有錢了男人不變心,而女的也不定會傍上哪位款爺。若是男女都出生豪門,那叫門當戶對,其真心多少就不言而預了。歌德在《少年維特的煩惱》中說世界上人最需要的東西不過於愛情。我覺得在這個社會中已經格格不入。或說在這個年代,許多人的想法是物質大於或等於愛情。

“睡吧。”然箏見我思緒著。

“誰不著,老是想著人生這個問題。”

“說來聽聽。”

“你說我們追逐的某些目標變成隻是夢裏聽天由命的夢想的時候,那是何般的無奈。”

“是呀,這就是成長中的煩惱。隻有無憂無慮的童年才是最幸福的。”

孩子們盼望著長大,而步入社會的青年又希望回到童年,這是人生何等的矛盾啊。我曾經幻想過,擁有自己的一所房子,無須海子所說的麵朝大海,春暖花開,更無須唐寅詩話般的桃化塢。隻須在門前栽上幾株柏楊,並且能夠有一些閑情逸致品品香茗解解殘局之類的。城市太喧囂,農村太寧靜,一時也想不出一個好的地點來。

這年的八月底,胡子過來了,說是受不了那種寂寞的煎熬。胡子和我一般都是不太喜歡寧靜而又不喜歡太過於喧囂的人。在家他是呆不了多久的。胡子的胡子長長了不少,人也顯得削瘦,臉色也黑黝黝的,整雙眼睛顯得空曠而又悠遠。穿件灰白不甚分明的背心,一條褲子短短的,象卓別林電影裏的那般裝扮。一雙皮鞋,分不清是黑色還是灰色。

他依然咧著個大嘴疏調著,“前哥,又見麵了,我原以為隻有等到來生呢?”

“你小子還是那副德行。”

“生活無味啊?他媽的也不知人活著有什麽意思。”

“虧你還是個哲學係的高才生。這種話你說得出來。”

“人活著到頭來還不是一個結局。”

“人如果沒有生老病死,那才是最乏味的。如果你沒有意識到人最終還是會死去的,又怎能體會到活著的滋味或說是活著的樂趣?”

“你不要老是吐出這些乏味的哲學思想好不好?我就討厭赫拉克利特,德謨克裏特這般老家夥。”

“那你為什麽還要選這個專業?”

“都怪西方那些老不死的家夥寫的幾本關於邏輯方麵的小說,把我給騙了。學了出來還不是一個樣,連飯碗也撈不著。”

“話不能這樣講啊,你又沒去找工作,怎麽知道沒有希望呢?而你隻是一味的消沉。並非命運與你過不去,而是你自己與命運過不去。命運掌握在你手中,聽由你去擺布。你空有一身理論沒用,得付出實際行動,去實踐才能知道結果。”

“話是沒錯,可我之前投的百封簡曆都是付諸流水,又有哪家公司通知過我?他媽的一切都是扯淡。”

“慢慢來吧,誰沒有挫折?”

“唉,這什麽世道啊。”

“你這人和叔本華應該為一派的。隻是可惜你比他晚生了一百四五十年。”

“胡扯,我這人從來都不是個悲觀主義者,從某種意義上講,幾乎所有的哲學家都是樂觀主義者。他們當然不知道普通人是要吃飯的,衣食住行是要花錢的。他自己是名人當然不缺錢花。我個人的宗旨是範仲淹的那句老話--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既然你都選擇考研了,難道你還能有什麽想法?”

“我想另外再找份工作。”

“成,我也幫你打聽打聽。”

晚上和胡子在酒館喝過酒後,一個人回到家躺在床上靜靜的想著,我隻知道勸慰胡子,而我自己呢?我的人生意義何在?這是個頭疼的問題。歲月在蠶食著生命,在生命的流逝過程中,我又做了哪些有意義的事情呢?沒有,我也想不出,而學也不能所用,實在是困惑!哲學這東西完全是以個人為中心的產物,關於人生,眾說不一,這是與每個人的經曆分不開的。詹姆士·穆勒之所以認為反對現代人的重感情,之所以完全反對各樣的浪漫主義。是因為他的眼界受到了他感情性質貧乏的限製。蘇格拉底說過,未經省察的人生沒有價值。而我又如何來省察自己的人生呢?有人把哲學當職業,即謀生的手段,而我僅學了點皮毛,若是把它當謀生的手段未免貽笑大方。而除此之外我又知道什麽,進一步說我又懂得什麽?我的人生有何目的?有哲人說過,人生本無目的,隻是過程。若是孩童時代,誠然,這是肯定的。但在成長中漸漸濃烈的目的意識又無法理解。而這種目的意識演變成期待或說期盼,甚至做夢都癡迷著。然而,生活還是實實在在的,之所以有目的意識的存在,所以才有悲歡。人生便是這般的無奈。

不知什麽時候,然箏走近我的床前,用手捏著我的鼻子,我回過神來。

“發什麽呆啊?”

“我在思考人生的問題?”

“你們學哲學的多少都有點神經質。真搞不懂你們。”

這話我不否認,自從蘇格拉底把哲學對象限製在人生問題範圍內,便是學了一天人生哲學的人都會把自己的人生拿出來加以對照。就像科學家想到一個問題馬上用實驗來驗證一樣。

然箏見我沒答話,便嗲聲嗲氣的說,“親愛的,餓了嗎,要不我去廚房幫你把菜熱一下?”

“這話我愛聽,前麵三個字可以再說一遍嗎?”

“滾你的,就愛貧嘴。”

“親愛的,我肚子不餓,隻是性方麵有些饑餓。”

然箏跳上床,把我揣在床底下,嗬嗬大笑著說,“我讓你色去。”

我站起來作勢要去吻她,卻讓她在桌子上抄了個塑料袋蒙在我的嘴上。

我怔怔的立在當場,拿手去楸她白白嫩嫩的臉蛋。

然箏說,我今天做錯了一件事,你不能怪你?

“什麽事?與我有關嗎?”

“當然了,否則我怎麽會提前要求你原諒我呢?不過就算你要怪我,我也不後悔。”

“到底是什麽事啊?”

然箏看著我的臉,小心翼翼的問,“你不會怪我吧?”

“不會,我把你寶貝得還寶貝,天大的事我扛著,又怎麽會怪你呢?”

“那就好!”然箏鬆了口氣,低聲一個字一個字試探著說,“我--看--了--你--的--日記。”

我懵了,那一刻也不知是什麽表情。沒有憤怒,大多的是羞赧。我敢肯定我的臉色一定和苦瓜的皮一樣難看。不過我卻淡淡的說。“沒關係!”

“我不是故意偷窺的,是我在幫你收拾房間的時候無意看見的。”

“我沒有怪你。”

“可你還這麽平靜,你一定....要不我把我的也給你看看,作為交換的籌碼?”

“不必了。”

“你不看,我還偏要你看。”然錚回房將自己的日記取了過來。

說真的,我還真的有些好奇,嘴上說不看,眼睛卻瞟過去了。並進而從她手上奪了過來。

然箏說,“你裏麵寫的很感人的,我並不知道之前你對我有那麽多的依戀,老實說我對你的愛也不會少幾分。或許一切都是上天給我們的緣分吧。”

我翻開然箏的日記,一股濃濃的香味撲鼻而至,看了看內容,其中清晰的記錄了我們之間的相識,相親,相愛,感覺有些感動,也挺回味的。

生命便如一大碗臘八粥,各種材料交融著,愛情就是其中的一味。並因其的存在使生命變得絢爛。愛情如夜幕下天空中的閃電,照亮著所有黑暗的東西及心靈。被人愛或愛著一個人,那都是一件很溫柔的事。而能夠享受其中的過程與樂趣的確是幸運的。人活著,雖說快樂不會是永恒的,但那一刹那的火花絕對回令人回味,或許能持至永恒。愛情是微妙的東西,正因為它的微妙,所以演示出不同種類的故事。並給人以喜怒哀樂。

“叮鈴鈴,叮鈴鈴....”我正躺在床上做夢,客廳裏的電話鈴響了,然箏很早就出門了。這接電話的任務自然就落到我頭上。我極不情願的抓起話筒,本想粗魯幾句的,但又不敢,一是怕是我自己老爹打過來,二是怕是然箏的親戚打過來的影響不好。

然而卻是胡子打過來的,胡子約我陪他去麵試,他說他應聘一份作促銷的工作,我覺得這樣的工作倒是很適合他,因為他嘴皮子厚特能說,而且臉皮也不薄。

我直接騎了我的破永久去了胡子的出租房,這家夥生活作風極其散漫,N個啤酒瓶橫在地板上,我差點被拌倒了,幸好是騎單車訓練出來一手絕活,就是平衡性好。我被酒瓶滑出去兩三米才站定,感覺是在玩滑板。又有一點驚魂未定。地上還扔些舊報紙與吃剩下裝有牛排魚條的包裝袋。整個象個垃圾場。胡子咧著大嘴在那傻傻笑著。本想去衛生間方便一下的,看看衛生間裏一片狼籍與那種不堪入鼻的味道,我強忍了,打定主意還是去外麵尋個公廁之類的便宜從事,便是找不到個去處,打野戰都比這強。

我堅持要騎單車帶他去麵試,他死活不肯,說是有失體麵,我說你內部肮髒,外麵光是沒用的。“誰說我心裏肮髒了,我心靈好著咧。”胡子一臉的懊惱。

“我可沒說你的心裏齷齪啊,我指的是你現在這個窩。”

“人嘛,都是虛偽的,黑暗深處有多少齷齪的東西呢,沒準人家克.林頓也有上廁所不擦屁股的時候。所謂是眼不見者為淨。”

“你這人由生活上的散漫兌變為心靈上的肮髒了,這叫由外入內。簡直是一種感性的升華。”

“瞧你這話怎麽說的,沒有女人的日子生活便是這樣的衰敗啊。單身的哥們有幾個檢點的,他娘的都是外麵光。你還不知道曉光這家夥嗎,現在在一外企上班,外麵穿的是四五千塊錢一套的西裝,裏麵穿的卻是好象被老鼠什麽東西咬破了兩個洞的無名內褲。襯衣的肩膀處還有兩個小爛洞,旁邊點綴點血印,象幾朵小紅花,沒準是這家夥夜生活過於頻繁,那位小姐看中他了,給他來點深刻印象。”

“曉光這小子夠*蕩的。”

“那還用說,上次我說要住在他家裏,這小子不讓,我就躺在他床上不起來,誰知不一會來了兩個姿色動人的尤物,一與曉光打照麵,就親愛的,寶貝之類的稱呼個無休。還將手勾在曉光脖子上,一對小*緊緊貼在他手臂上,惺惺作態,矯情嫵媚。敢情曉光便是她老公。瞧來著實讓人反感。而這小子竟然騙我說是他同事,我有意識破他的謊言,便和兩個娘們聊了起來,結果隻聊幾句就破綻百出。最後還算曉光這家夥機警,好言好語將那兩個娘們請出屋外才趕緊關門了事。其後他手機嘀咕著響做一團。”

“沒想這家夥變質得這般快,你小子是經濟不允許,否則隻怕比他尤過之而無不及。”

“前哥,你這說哪裏話,我除了愛開一些玩笑,幾時又作出了什麽出軌的行動?”

“你小子不是沒做,隻是時間未到而已。”

“錯錯錯,真正愛開黃色笑話的人都是正人君子,偏偏是那些沉默寡言的家夥卻不甚正經。”

“你索性用亞裏士多德的三段論來解說。”

“行,大前提是每個人都是虛偽的....”

我不等他說完,接道,“小前提是你不是人,所以你不虛偽。”

胡子眼睛一瞪,“你簡直是在胡扯。”

“好,照你的說法,愛開黃色笑話的人都是正人君子,你是那種人,所以你是正人君子。不開黃色笑話的人便算不得正人君子,沉默寡言的家夥都是不正經的,那麽凡是不沉默寡言的信口開河的家夥都是正經的,包括你。你這不是瞎掰嘛?”

“我是籠統而言的,說的是普遍情況。”

“普遍情況也不對呀,人家嫖客不會一上場就饑不擇食,當然也得和小姐來點黃色笑話調調氣氛。你能說這種人便是正人君子。沉默寡言的家夥都是不正經的,凡是做大事的人有幾個話多的,當今政壇人士有幾個滿口言辭的,更不必說那些瞎辣蹼拐聾啞人士了,否則他們更是不善言辭了。”

“不跟你說了,你這人老愛談正經的。”

胡子堅持叫了輛出租車去了那家公司。那家公司門前不遠處搭了一個台,與唱戲的戲台一般大小,感覺是給人表演什麽的。而台前人聲鼎沸,排起了兩條長龍。乍一看,幾十號人。公司負責人站在台上誇誇而其談。內容大概是說他們公司在國內的知名度及如何的一個發展前景。還介紹這份了工作,說這份工作主要是考驗口才的,工作地點主要是公司連鎖店,即某些大型超市門口。我算是聽明白了,其實不就是大型超市門口那些推銷的,隻不過搭個舞台,和耍猴戲一樣的唱幾句,這般光景我是看多了,也聽多了,無非唱的都是那幾句,“妹妹你大膽的往前走,哥哥...”或是“我的心在等待,永遠在等待....”感覺是肉麻刺耳至極。然後後麵就來些免費的贈品,譬如一些洗發水,洗衣粉香皂之類的,我們學生時代便喜歡貪這些小便宜。每次都是先用兩團棉花塞住自己的耳朵來個守株待兔,待到有贈品相送的時候擠到最前排,拔掉耳朵裏的棉花大聲歡呼著。那情形絲毫不比追求偶像的FANS遜色。記得那時胡子為了多得些禮品,還在邊上不停吹噓人家的產品如何如何的好,似乎他自己使用過N次一樣,還專說一些經驗之談。說得興奮了,還吹噓一下台上的演員,說台上哪位先生如何的帥哪位小姐如何的美。記得有一次胡子在台下吹噓,而沈文更是不甘示弱,掏出一支筆與一張白紙來,奉承道,“小姐,你實在是我心中的偶像,你太美了,給我簽個名吧。”那女孩子被他奉承幾句,有些飄飄然,還真的接過紙筆寫了起來。不想沈文上麵寫了很多問題,譬如說小姐貴庚,現住何方,何方人士,一大堆無關痛癢的問題,待那女孩子冥思著答題的時候,沈文悄悄從後麵跑在台上扛了一箱洗衣粉溜了。待女孩子一本正經給出答案後人都不知去了何方。女孩子又氣又惱。還盡拿胡子出氣。胡子眯著眼倒也不惱,還盡挑逗著。因為至少一個季度不愁沒洗衣粉用。當然也有沒撈著油水的時候,遇到那些家夥不買帳的時候,胡子便在場邊唱反調並潑罵。如今事過變遷,輪換到這般光景也不知胡子有什麽感想。

台下熙熙攘攘,負責人在台上拍了幾次話筒,湊近嘴邊大聲的說,“大家靜靜,現在我來和大家介紹一下招聘的具體事項。”台下馬上安靜了下來。“我們的麵試內容是現場發揮,即是你們站在台上介紹一種產品,每人限時兩分鍾。至於出局與否由我們評委組評定。”

第一位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小夥,他們給的題目是推銷一款香皂。小夥子一開口語出驚人。“我們公司的這款香皂乃是采取大自然的植物精華提煉而成,使用該產品在效果方麵比什麽納愛思,雕牌還有什麽舒芙加的要好很多....譬如說....”“停停,人家那都是名牌,你這樣說,誰信啊,沒準東西沒推銷出去,還惹上幾場官司陪個幾百上千萬的把公司搞破產了。”“我還沒說完呢。”“行了,不用說了,出局。”負責人把手一招示意他下台。小夥子懊惱的甩甩手,心有不甘的下台了。第二位是個三十左右的少婦,一上台擺了個模特造型,嬌滴滴的說,“我公司的XX牌洗發水內含各種配方,其中一味來自澳大利亞的熏衣草....”“停,我們公司目前還沒有這個實力,不能目無邊際的浮誇,不過能利用自身的優點擺個造型招攬顧客這是值得考慮的,這樣吧,後天來參加複賽。”那少婦喜形於色,東施效顰般還了個萬福。那情形有如潘金蓮見武鬆,隻是未免有些做作,徒增人以反感。

下一位是個二十上下的女孩,模樣俊俏,身材窈窕,看似有些清純,說起話來也如蚊子哼哼,可話沒說幾句,那主持人便大呼過關,實是讓人摸不著頭腦。轉過來一想,或許是這姑娘生得一副好容貌,可能也是一個活字招牌罷。幹這一行的需要美女的襯托那是毋庸置疑的。

接下來是一位外形較落拓的男孩子,年齡約莫在二十其八,他一上來便長編大論的說了一大套,宛如誦讀散文般,主持人大呼時間已到,他卻至若未聞,談來如濤濤江河,連綿不絕。主持人怒道,“如你這般介紹,就算觀眾稍有耐心一點也得打瞌睡,誰有什麽閑情逸致聽你講故事。而沒有耐心的就不說了,肯定是溜之大吉。公司用不著你這樣的人才。你還是另選高就吧。”而台上一評委說,“等等,我公司就需要這樣不厭其煩,臉皮不薄的員工,稍加培訓還是可以的。”意下是那人臉皮還算厚。主持人怏怏說,“也行。”神色中多有恭敬,看來說話那人有些分量。胡子驚訝著,自言自語嘀咕著,“這樣也行啊。”

麵孔一張張的換,時間也在悄無聲息中流失,看著這無聊的選秀,實在讓人感到困惑,招呼了胡子幾句,一個人兀自躺在旁邊的石凳上。也不知什麽時候睡著了,等到胡子來叫我的時候,才發覺已近晌午,胡子說,輪到他了。我說,你準備說些什麽呢。胡子說他自己也不知道,隻能臨場瞎掰。

胡子抓抓頭皮,一步一步的向台前走去,清清嗓子咳嗽了幾聲,說,“EVERYgentlemanLADY,FIRST,gentleman,你有過精彩的夜生活嗎?是否為身上洗不去的香水味而發過愁呢,是的,當你的夫人發現你身上的異味時那種百辯都無濟於事的困境任何人都無法接受,不過現在你不用著急,我們公司有一種新型的沐浴露可以幫你解決問題......”

台下一片哄笑,我不由歎了口氣,不為其他的,就為胡子的失敗,我恨不能把胡子從台上拽下來,然後在他的嘴上塞上一個臭皮蛋。

胡子又繼續了,“EVERYLADY,....”話未說完,主持人喊停,問,“你是大學生吧?”

胡子點點頭,主持人手一揮,“過關。我們公司需要的就是你這種人才,下一位?”

“有沒有搞錯,這樣的陳腔濫調也能蒙混過關。”台下一片嘩然。

“下一位?”主持人又說了一次。

結果沒有人響應,因為應聘的人已經沒有了,主持人把手向我一指,“你,上來。”

“我?”我還沒有回過神來,我正要解釋說我不是來參加應聘的,胡子把我一把推上了台,我實在是騎虎難下。也隻得啞巴吃黃連認了。

“台下的懶鬼們,你們是否為洗衣服而發過愁呢,用洗衣機洗不幹淨,手洗又太累,幸運的是我公司新推出的X牌洗衣粉幫你解決了這個難題,你隻需在你的洗衣機內加入少許我們的產品就OK了,X牌洗衣粉有三大優點,去汙質去油脂,效果快,不傷手。用X牌洗衣粉,你好,我好,大家好。我如同念經一般,把電視上看到過的一口氣念了出來,然後不等主持人判定,便隻顧往台下走去。

主持人拍著手,大聲說,“說得好。”可一轉身卻看不見我的人。

我有些愕然,這樣也叫好啊。真不知他們什麽眼光。

主持人說,“過關,明天來複試....”然後就是一些溢美讚歎之詞,我聽進耳裏都有些慚愧。

胡子笑著說,“前哥,索性你把工作辭了陪著我幹上一場還痛快些。”

我把眼睛向他一瞪,他不做聲了。

第二天,我賴在床上不肯起來,因為頭有點暈,也不知是不是患了感冒。然箏不知情,徑直將我從被窩裏拽了起來。還引用富蘭克林那句話戲釁我,說,懶鬼起來吧!別再浪費生命,將來在墳墓裏有足夠的時間讓你睡覺。我苦笑道,“我現在就想有足夠的時間睡個覺。我真的好困。”然箏用手摸了下我的腦袋,“喲,好燙,發燒了?”她一臉的關切。我就喜歡她這個樣子。挺讓人愛憐的。我說,“發燒倒不至於,一點小感冒。”然箏說,“那也不能生挨著呀。”說完回了自己房間取了個袋子過來,裏麵裝滿了大大小小的盒子。她一個個的看著盒子上麵的說明。我說,“大小姐,你開藥店的啊。”然箏噗嗤一笑,說,“哪有,都是我媽給買的,說是平常必備的關鍵時候用得著,瞧,現在不是派上用場了?嗬嗬。”“那也用不著這麽多啊。”“有些是去年的,還有前年的。”“有沒有搞錯啊,前年的還留著,你想謀殺情夫啊?”“我這不正在看說明書和生產日期嗎?恩,吃康奈克好還是感冒靈好呢?”“還不都一樣,你說我吃了你這藥我會不會沉沉睡去不再醒來。”“那可沒準。”“我的意思是我會不會死去?”“我知道。人都是會死的,你是人,所以你也會死。”“這什麽話嘛。”“跟你學的啊,嗬嗬。”“我有這麽無聊嗎?”“你才知道啊?”“我還真不知道我原來是個這般羅嗦的人。”“廢話就不要說了哦,吃了藥趕緊躺下。要不要我幫你打電話向公司裏親請假?”“我已經打過電話了。”“那你就好好的睡吧,我買菜去了。”然箏收拾好她的小藥袋,便出門了,留下我一個人孤零零的思索著。

霍爾巴赫說,人在生存每一瞬間,都是在必然性掌握之中的被動工具。確實如此,誰能主宰自己的生老病死呢?人活著便有太多的無奈。但丁說,生活在願望之中而沒有希望,是人生最大的悲哀。每個人都有很多的願望,可到頭來失落的還是比較多。我雖然遠沒有到人生絕望的地步,可滿腔熱血早就消失殆盡了。這是否就是一種悲哀呢?無從說起。生活時時刻刻都在磨練著人的意誌與耐心。生活就是一條長河,或許有漲水期與枯水期,可是在夏季的洪水期過後,漫長的枯水期又如何去探索呢?人生又有幾個四季的更替呢?正思索間,電話鈴響了,我光著膀子掙紮著去了客廳。抓起聽筒,裏麵傳來一個嬌美的女聲,我以為是電信公司的服務員打過來的,興許又是繳話費的時候了,我無耐心的正想給掛了,裏麵那女人說,“然箏在不在?”肯定是然箏的什麽親戚了。我有些恐慌,說然箏出去了。那女人說,“你是吳前吧?你猜猜我是誰?”我張大了嘴,這人難不成還認識我。“您是哪位?”“猜猜?”“我確實猜不出來。”“你這人還真無情誼。”“我....有嗎。”“我是陳姝啊,你這人.....”“陳姝...”我的心裏突然有一股衝動的感覺。一種感性的衝動,也不知有沒有帶有愛情的成分。我忽然有種罪惡感。可還是掩飾不了內心的喜悅。“在美國嗎?”“是啊。我怎麽感覺不到你哪怕有一絲的驚喜呢?”我故意淡然的說,“我現在都麻木了。”“你們沒有想念過我?”“怎麽沒有,我一直思量著把你娶過門當小妾呢?”“就憑你?豈不讓人笑掉大牙。你還是那種老性格。”“你有沒有想過我?”“我又不是然箏,想你作甚?倒是很想很想然箏,你這人什麽時候變得*了?小心我和然箏講。”“嗬嗬,開玩笑的。”“嗬,怕了吧?”“誰怕她了,大不了我把她休了。不過話說回來,她是絕對信任我的。我這人什麽都不好,就一點,對待感情絕對真摯。”“你就吹吧。”“沒有,我對她的感情絕對經得起任何考驗。”陳姝沉吟半晌,說,“真羨慕你們。”又嗬嗬笑著說,“然箏被你泡到了吧?”“這不廢話嘛,都成故事了。”“我的意思是你們那個了吧?”原來她是想說上床的事又介於女人的矜持不好意思說出口。我故意裝作不理解,說,“那個是什麽意思啊?”“那個就是那個,你這人怎麽這麽古板?”“我不明白。”“我是說SEX。”“瞧你說的,我是那樣的人嗎?”“誰知道啊?嗬嗬,現在這麽開放....”“這裏是中國不是美國啊,你以為可以隨便在大街上脫內衣打KISS啊,莫非你....”“閉上你的臭嘴,我才不是那麽隨便的人呢。”“美國是個性開放的國度,便是有也不足為怪。你又何必在乎你那道馬其諾防線呢。”“再油嘴,我非砍了你不可。”“說說你在那邊的情況吧?”“也沒什麽好說的,學管理,過得很寂寞。”“為什麽不找些朋友呢?”“到處都是陌生人,哪裏找?”“新交些朋友啊?”“和這些外國佬啊?一個個小器得要命。”“不是說他們那叫自立性強嗎?”“見鬼去吧,那都是些文人墨客才窮智盡了胡亂敷衍人的。”“話可不能這樣說啊,我們都是些膚淺的人,通常看事物是把握不住本質的東西。”“我呸,我才不信那些,事實勝於雄辯。”“不和你爭了,對了,有沒有在演唱會之類的看到過你的偶像萊昂納多?”“你以為我是在他家門口住啊?想看就能看得到的嗎?不過席琳笛翁倒是看過一次。”“一口氣說了這麽多,你口不幹嗎?”“嗬嗬,你不說我倒忘了,等下,我去冰箱裏找些飲料來。”沒多久拿起聽筒,嗬嗬笑道,“你要不要來一罐?”“我是想,可惜沒有時光機,美女給的東西我通常都不會拒絕,毒藥也不例外。”“我住的房間你搬進去了吧?”“是啊,怎麽啦?”“沒什麽,隻是留戀。嗬....”“什麽時候回來?”“不知道啊,沒準是三年後。”“我說你打電話不花錢的啊?”“你這人就喜歡打小算盤,嗬嗬...”

...............................和陳姝聊了一個多小時,聊得我口幹舌燥,怪異的是我腦袋又不暈了,原來說話也是能治病的。回想與陳姝的聊天內容,先前口口聲聲說想念然箏,後麵一小時也沒聽到她問及然箏的隻言片語,可見她所謂的想念然箏純屬虛假。

然箏回來的時候,我躺在大椅上看報。然箏把菜送進廚房,過來給我捶背,笑著說,“先生,就好了啊?”“被陳姝治好的?”然箏一臉的詫異,“陳姝回來了?”“沒有,電話裏頭。”“什麽時候啊?”“你出門沒多久。”“有沒有問到我啊?”“當然了,要不然哪有那麽多話呀,就因為話多了,口腔裏的細菌才會噴出來,所以才能治病啊。”“你胡扯。你該不會...”我不待她說完,接著道,“你無非是說談情說愛吧,哎,你們女人就是疑心重。”“我可不是這個意思啊。”女人通常都是心口不一,一般這個時候,聰明的男人絕不會不給她一個台階下。我還不算太傻,所以我不會婆婆媽媽的與她爭論。“然箏妹妹,我們兩個有多久沒出去浪漫了?”“你叫我妹妹,你大腦鏽住了吧?”“叫老婆你又嫌肉麻,叫妹妹你說我大腦鏽住了,那麽尊貴的然箏小姐,我該怎麽稱呼你呢?”然箏嗬嗬大笑,“你就直呼其名得了。”“那麽我親愛的然箏,下午你是否有時間陪我出去逛逛呢?”“哦我得想想,還要看有沒有空。”女人都是種奇怪的動物,明明自己喜歡的事情卻偏偏說不喜歡,明明不喜歡的東西卻又強忍著說喜歡。有時候當你順著她陪她去做她喜歡的事情的時候,她又要故做姿態,扭捏著。似乎陪她去做她喜歡的事是給你麵子並且好象與她無關。“那就取消吧?”我使出了殺手鐧。“那可不成,你自己說陪我去逛街的。”“你不是說你沒空嗎?”“我可沒說我沒空,我隻說我得考慮一下,現在我考慮好了,下午就陪你去逛逛。”說完把手挽在我脖子上磨蹭著。“去流花湖公園吧?”“不去,我們就逛街購物。”“先得找個地方散散心吧?”“隨你吧。隻要你陪我逛商場就行。”

和然箏逛了一下午,肚子有些餓了,又不敢臨陣脫逃,隻得苦著臉假裝呻吟著。然箏卻視如未見。抬起腳又進了一家服裝市場。我坐一旁休息,她站在一件白綠色相間的上衣麵前發呆,而這件衣服便穿在一個塑料模具人的身上,那模具人大概一米八幾的身高,身材窈窕,凹凸有致,豐滿之致,然箏隻能抬頭打量,在模具人的形態下活象個孩子。坐下我就想打瞌睡。不知是不是室內空調溫度適宜的緣故。服務員是個十八九歲的小姑娘,臉蛋挺白淨的,見然箏在那注視了半晌,便過來招呼,“您好,小姐,要不要試試?”話音甜美,一副專業的手勢,似乎是經過專業培訓過的。然箏輕輕的“恩”了一聲。便讓服務員取了去試衣間換了,出來對著鏡子看了半晌,又轉過身看後麵,末了,又問我,“你覺得怎麽樣?”我說,“挺好的。”這絕不是胡亂應付的,我覺得穿在她身上就是美,比穿在模特身上還讓人順眼些。隻是感覺有點象凱爾特人籃球隊的那些啦啦隊與籃球寶貝一般。然箏問了價格,六百多塊,她一句話也沒說,就走開了。我說,“你怎麽不要呢?”“不喜歡。”不喜歡肯定是假,嫌價格貴才是真。待然箏走遠了,我悄悄的讓服務員給裝了起來。又陪她在市場來來回回走了八九圈,出去的時候,外麵下起了雨絲,風吹起的時候有點涼。我與然箏說,“不若打的回家吧?”她撅起了嘴巴,說,“我現在沒有工作,還是公交車吧。”“你現在還和我分彼此啊?”“沒有啊,隻是我們也要節約啊,又沒什麽要緊的事,況且是出來玩家也不遠何必破費呢?”“嗬嗬,那就隨你吧。”回去的時候,然箏從袋子裏取出一件襯衣,讓我試穿,我驚呆半晌,我說,你什麽時給我買的?她說,本來讓你試穿的,以為你誰著了沒有打攪你。“你自己沒買嗎?”“沒幾件看得上眼的。”我讓她轉過身去。她不肯,說有什麽神秘的。本來我是想來點浪漫氣氛的,既然然箏沒心情,我隻得作罷,待她去廚房的時候,悄悄的把衣服放在她房間的床上。吃晚飯的時候或許她發現了,問我什麽時候買的,怎麽回家的路上她沒發現。我原本以為她會責備我幾句的,看樣子她還是有些驚喜的。我說,你轉過身我就要了,回來的時候雙手反在背上,你沒注意而已。”“下次可不許這樣。”“你不喜歡?”“當然喜歡,隻是貴了點。”“人的一生既然這般短暫,喜歡的東西又不多,也難得喜歡,為什麽要勉強自己去排斥它呢?”“又來了,懶得和你說那些硬道理,沒完沒了的。”我聳聳肩,擺了個無奈的手勢把然錚給逗笑了。

胡子打電話過來,說他複試通過了,我說了些恭喜之類的。胡子說,“你就別挖苦我了,對於這份工作我是一千一萬個不滿意。”“萬事都是開頭難,一切會慢慢好起來的。”“關鍵是我對這份工作毫無興趣。”“誰又願意沒事做了撐著,又有幾個人對自己的工作滿意的呢?都是生活的壓力所迫。”“那也是。”“既然工作落實了,有沒有考慮請哥們喝上一杯?”“最近我經濟危機,要不你送一千塊來?”“也行,什麽地方見麵?”“老地方,學校門前那小飯莊。”我趕過去的時候,胡子戴個墨鏡在門口等,我取笑胡子,“這麽大的墨鏡幾乎遮住半張臉,不知情的人以為你是個盲人。”“前哥,你就不能說兩句中聽的,譬如說風流倜儻之類的?”“隻是詞類詞匯用在你身上未免有些牽強。”“不要打擊我行不行?我最近才樹立起來的自信心被你打擊得蕩然無存。”“座位有沒有預定好?”“早選好了,臨窗的,隻怕菜都要上來了。”進了飯館,還是以前的老樣子。一張桌子上圍著十來個學生,談笑風聲。桌子上杯子都是空的,看來都是直接用酒瓶來較量的。從他們身上我依稀能找回那些逝去的學生時代。胡子選的座位就是他們的臨座,我就選了與他們背靠背的位子坐了,我不太喜歡別人喝醉酒後胡言亂語的樣子。耳後的聲音似乎沒有因為我們的到來而削減。“那家夥若再猖狂,兄弟們去把他給劈了。”“是啊,他媽的他算老幾?學校是他家開的啊,不就是仗著他老子的勢。”“廢話少說,要行動得馬上幹。”“想去年,我們兄弟十幾個把人家的店麵給挑了。”“江湖難混啊,上一次我他媽的我被五六個漢子尋上仇來,他們追過來砍我,當時我正在水果攤給我馬子買甘蔗,在慌亂中抓了幾支甘蔗擋了幾刀,結果甘蔗被削成數段,胸部挨了幾刀,要不是我跑得快,或許性命都丟了,為這事我和我馬子幾個月沒理會過我,他說我丟下她不管,一個人私自跑了。他媽的女人就這麽自私,我頭顱放在氈板上她都不著急。”那人頓了一頓,又說,“看,這胸部的傷疤還在。”那人似乎捋起了衣服在向眾人炫耀。現在的學生或多或少受了古惑仔文化的影響,出門則講哥們義氣。這些人我見得比較多,這些人的性格往往便恰如桃園三結義的三位,有點謀略與穩沉的諸如劉玄德性格的做老大,如關雲長性格的下場不太好,諸如莽張飛之類性格的一般做跟班,吹起牛來那是無人可及。胡子聽了在旁邊兀自笑個不止。我說胡子你多大年紀了啊,當年你還不是一個樣。胡子說,“我可算不得這號人,我算中規導矩的良民,你知道不。隻是可惜偏偏良民往往找不到女人。”“世界上的單身漢多的是,你不要氣餒才是。”“奎因說‘憑什麽用“不結婚的男人”去定義“單身漢”。我算不得單身漢,也算不得不結婚的男人,隻能說是沒有結婚的男人,不是不想,是時機未到而已。”“你倒是很會寬心的。”“那是當然,自信嘛。”“你這人的眼裏就隻有色一個字。”“胡說!”“論語裏君子有三戒:少之時,血氣未定,戒之在色;及其壯也,血氣方剛,戒之在鬥;及其老也,血氣既衰,戒之在得。你占了三分之二。待到你老便健全了。”“簡直是胡扯。說句實話,現在這個年代的女人都比較現實,說得入木一點就是勢利。”“那是人之常情,誰不想生活過得好一點。這個年代是不會還有個孟薑女的。”“前哥你是徹底的沉淪了。”“怎麽說?”“學生時代你是我們一線的好同誌,我曾經還以你為榜樣呢,沒想到你也沉淪到物質世界了去了。”“你這話就錯了,我從來都是一個淡泊名利疏財之人。”“既然是疏財,是不是表示這頓飯我請客你買單呢?”我算是中了這家夥的圈套了,如今話說出去已收不回來了,隻得慷慨的說那是當然。胡子嗬嗬笑著吆喝地喊服務員上菜。結果連清蒸大閘蟹,水煮海蜈蚣都點了過來。我看了看麵前的碗筷,發現筷子就象發了黴一樣,我問服務員說沒有方便筷了嗎?服務員倒是客氣,忙抱歉不已,說是方便筷剛用完了,采購的還沒有回來。胡子說,“你就將就著用茶水洗洗,然後用餐巾紙擦拭一下不就得了,這個社會不是講求環保嗎?你做個先行者不行?”胡子要了兩瓶啤酒,我還是老規矩,要了三瓶小烏牛。服務員照單上了,胡子摸了下酒瓶,說要冰的。說不冰的喝到肚子裏不好受。“前些日子看了一則報道,說是國外哪個地方有人吃龍蝦魚之類得了化血肉什麽的症狀,弄得別人不敢吃水產類的東西。聽說在中國也有類似的症狀。”“前哥,你要是害怕吃螃蟹,我倒是不勉強。我是顧忌不了這麽多的。人在生存每一瞬間,都是在必然性掌握之中的被動工具。要生要死由天定,能活一天就享受一天。你這人多少有些杞人憂天。”“我不是和你閑聊著嘛,可沒說我不吃。”“老家一句話,一顆老鼠屎破壞一倉穀,道理與這相同,一種商品出了問題,就會嚴重影響這個行業,甚至摧毀這個行業。一切幾乎都是危言聳聽的。”後麵的聲音越來越少了,可能是那些學生喝多了,栽倒在桌上。有些人酒喝得越多話就越少,而有些人酒喝得越多話也越多,並且不該說的也會吐出來。前者多為一些處世未深無壓力的年輕人,後者一般多為中年以後的人群。我與胡子不知吃到什麽時候,從飯館外走進來一位中年人。頭上皺紋甚深,穿一套陳舊的西裝,那般模樣一看便知不是某小販就是某個體戶。那中年人走向後麵那群學生,用手輕輕拍其中一個人的肩膀,那人本是趴在桌上睡的,見有人打攪他,便不耐煩的說,“你說啊?”中年人似乎有點生氣,說,“我是你老子!”“我老子是誰啊?”“你老子就是我。”“瞎說,老子是孟柯,錯,還是錯了,孟柯是孟子....”中年人似乎氣極,抓住他的手把他整個人往背上一摞,皮笑肉不笑的對其他人說,“同學們繼續吃,打攪了不好意思。”扛著那家夥就出了店。不一會就聽見店外傳來如雷般的聲音,“站好,這麽晚了也不回家,知道你媽有多著急嗎,老子辛辛苦苦的供你上學,你倒上這兒花天酒地,連家也不回了,成什麽體統?”聲音越傳越遠,最後聽不見了。胡子“嘿嘿”的笑個不止。“這什麽燜羊肉,我看是燜蘿卜,蘿卜比羊肉多。”我其實是心疼這幾個錢。胡子瞪著眼說,“須知這是廉價食品,也代表我與你現在的生活水平,外國人就連小說裏貧窮的人都顯富足,看過塞萬提斯的《堂吉訶德》沒有?”“看過啊,怎麽啦。”“人家十五世紀的生活水平就比我們現在強。”“此話怎講。”“那裏麵不是寫某個破落的貴族說是他鍋裏牛肉比羊肉多,晚餐常吃涼拌肉丁,星期六吃脂油煎雞蛋,星期五吃扁豆,星期日加一隻野雛鴿。雖然那時侯羊肉雖比牛肉貴,比起你我現在的吃的蘿卜與羊肉那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那也算個貴族哦,你怎麽不把公元前的那些皇親國戚與我們現在相比啊?”“可是那裏麵寫得清清楚楚,隻耗去他收入的四分之三呀。”“四分之三還少啊?你收入拿出四分之三,你也可以過這般日子。”“那我倒是沒這般闊氣。”“你定是瞎掰,歪曲小說的原意。”“我也隻是相比較而已,免得你買單的時候心裏不塌實。”“瞧你說的,你當我是鐵公雞啊。”吃喝到約莫十一點,我想起那丫頭一個人在家孤零零的便叫撤了。出去的時候,外麵刮起了大風,有點冷,迎麵的風吹進鼻子嘴巴讓人有些窒息。我沒有貼切的辭藻來形容那種感覺,當然就不會象塞林格那樣寫天氣冷得象巫婆的奶.頭,也想象不到。我騎著我那輛曆史與故事悠久的永久跌跌撞撞的回了家。怕吵醒然箏,沒有開燈。可是當我打開衛生間門的時候,我被驚嚇住了,一個蒼白的麵孔就擺在我麵前,我是個無神主義者,是不相信這世間有鬼魂存在的。但麵前就真實擺著一張魔鬼似的麵容。我伸手要去抓它,它尖叫一聲,說,“你嚇壞我了。”它撕開麵皮,露出一張清秀的臉,原來是然箏。我說,“你好端端的扮鬼作甚。”“你那樣子才象鬼呢,我是在做麵模。”“哦,原來這樣子啊。我倒以為碰到僵屍什麽的,也算恐怖的。”“你在是僵屍咧。”她往我肩膀上就是一拳。“晚餐吃過沒有,要不自己去廚房把飯菜熱一下。”“不用了,吃過回來的。”“你的被子我給你曬洗了,放在你房間桌子上,待會你自己鋪好。”“那就謝謝老婆大人了。”“簡直有點惡心,唔...”她裝做要嘔吐的樣子。我鋪好細軟出來,然箏正在看電視,電視裏正在播的好象是為百姓說話什麽欄目的,看內容好象是說兩個孩子玩丟沙包的遊戲,不小心把沙包丟到高壓電杆上,於是其中一個孩子攀爬電杆去取回來,不想碰到高壓電,被電電死,看那情形,小孩完全被燒焦。然箏用雙手遮住臉,說,“真恐怖,那孩子太可憐了。”我說,“這反映的是不是孩子的可憐,而是這個記者的良心,他瞧見孩子攀爬高壓電杆不去阻止,反而躲在一旁偷拍,這人良心給狗吃了。”“你盡胡說,這是模擬仿真拍攝的故事。”“誰說的,那裏麵不是有高壓電線和變壓器嗎?還有明明醒目的寫著‘高壓有電,禁止攀爬’的字樣,難道電視台還讓一個小孩爬上去作實驗?還有裏麵不是說了是現場拍攝的第一手資料?”“你總是誤解故事的原意,不和你說了。”然箏換了一個台。我搖搖頭,實不知如何誤解了此現象的原意。或許人們往往忽略了故事背後的行為與現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