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說出憋悶己久的話,她如同泄漏氣息的皮球,舒坦暢懷,心曠神怡。

然而,夏書卻愣住了,仿佛不幸地遭受五雷轟頂,精神膨脹,思維遲鈍。不過,他終究是個學富五車的才人,下意識地從腦海的認知中逮住一條文化習俗:兩性關係,男朋女友,彼此將對象拉會家鄉,給鄉親父老檢察、審訊、考查,若質量合格,則驗收通關,就皆大歡喜,喜結連理。

就在他胡思亂想時,楚素顏的話將他召回現實世界:“你別誤會。上次我和你在校園拉手,我的母親知道了,所以……”

“所以為了你個人問題,你母親要考察我。”一刹那,夏書捉住了關鍵所在。都是上次的逢場作戲惹了禍,導致她母親的誤認,所以要召見她女兒的“男朋友”,打量端詳,好給女兒出謀劃策。

“我也不知道,我母親是怎麽獲曉我們的事。我已經向她解釋了,但她就是認定了。”楚素顏為難地說:“該天你有空,我就約你到我家作客。”

“理解!”夏書笑說:“我一定全力配合你的招待。”

將這尷尬的話題撇開,氣氛就和諧許多了,兩人的興趣依然昂然,浴風泡光,賞景觀湖,無所不談,其樂融融。

其間,夏書對自己的感情世界進行一番梳理,最後推出一個令自己心悸的結論:我我對素顏是有好感的,而那種好感又是極端的深刻、詭秘的尖銳,似乎具有升華、突變的勢頭。

“雖然有好感,但是感情登事不可免強,還是順其自然。”心中辨清了與素顏的關係,他的精神境界進一步凝練,客觀明睿,豁達成熟。

同時,一股強烈的男人味在他身上悄悄地醞釀,陽剛之氣,徐徐蕩漾,無形魅力震撼空氣。

與他徒步的楚素顏依靠女性的感性,敏銳地捕捉到他的異變,純潔的美眸,閃爍不定,有點驚訝,有點陶醉,暗暗地禁不住好奇的萌動,總是不經意地瞥一下他。

告別楚素顏,夏書獨自回途。

……

清風習習,驕陽送暖。

“夏書,闊別已久,別來無恙。”伊成俊穿著一身高端服飾,既有磅礴之大氣,又有紳士之風度,他站在道中,笑迎夏書。

“托自己的福,我安康快樂。”夏書禮貌回應。

“盛傳‘君子書’節操高尚,神往為人師表。”冠麵如玉的伊成俊調笑地說:“但是近日你的所作所為與往昔背道而馳,難道曾經的聲望是沽名釣譽?”

“我隨心所欲,但所作所為問心無愧。”夏書淡淡說:“成俊師兄,有什麽話就直言不諱,不必拐彎抹角。

“哈哈!”伊成俊調侃嘻樂:“天鵝飛飛,蛤蟆跳跳,天地之間距,如隔兩界。天上的仙物,對蛤蟆而言,是高不可攀。卑微的蛤蟆還是尋覓一個地上的同類,即踏實,實惠,還廉價。”

“受教!”夏書拱手行禮,他麵無波瀾,一如即往地爽郎、陽光,“但是一切皆有可能,或許某一天尊貴的天鵝放底姿態,朝地靠攏;恰好,地上的蛤蟆也成心向上。也許天鵝就和蛤蟆嬉鬧玩耍。”

“哼!”伊成俊終於按捺不住內心的衝動,從容風度不翼而飛,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憤怒,“夏書,你可認清形勢,就憑你那低微的背景,也想吃天鵝肉,我奉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

“我與素顏如朋似友,若兄似妹,將來何去何從,與你沒有任何關係,”夏書淡定沉著,輕說回應,“縱然我和素顏真的爆**感,那就是我和她的革命。”

伊成俊徹底失去了涵養,熊熊如火的情緒爆炸了麵目。他惱怒地掏出一張票,使出了長久以來屢試屢爽的殺手鐧,“一百萬人民幣,你離開她。”他伸手夾著誘人的支票,遙遙對準夏書。

此刻,這一片空間,變得冷清、窒息,連輕風都被逼得逃之夭夭。

四目相對,視線碰撞。

“告辭!”夏書走路兩袖清風,他揮一揮手,不帶走一張支票。

伊成俊目瞪口呆地目睹夏書的漸漸遠離,他愣了,傻了,一動不動,猶如一尊雕塑。

這時微風詭異地來襲,淘氣地拂弄被夾在他手中的支票。

半分鍾後,伊成俊才回神,唇口有節律地抽搐,眼睛瞪火,白臉猙獰。他腳踏大地,頭仰蒼天,為何會一敗塗地?”

啊的轟然大喊,他將手中的支票撕得支璃破碎。“爸爸說,人民幣是天下最凶猛的大殺器。但此刻為何會一敗塗地?”

分崩離析的紙屑,在空中,飄飄揚揚。

……

中午,風和日麗。

夏書打道回府。

公寓中,夏書再度偷偷地瞄了冰美人,發現她依然睡得死死,不過這也正合他意。畢竟醒著的冰美人是一個凶神惡煞,冷酷的玉容,綻放肅殺;犀利的眼神如箭似針;而且凶器在身恐怖無比。

“豈有此理,天煞我也!”突然,蕭辰氣記敗壞地回歸,神情即憤恨又頹喪,“一夜漫漫,無功而返。”

夏書倉惶地將自己的寢室鎖緊,生怕好友知道裏麵的秘密,從而引火上身。像作賊心虛的樣子,他慌張而拘謹,幸好此刻蕭辰的情緒波動激烈,無暇留意夏書的異樣。

“一夜在外,今天中午才回家,而且於往昔的瀟灑截然不同,”看著心浮氣躁的好友,夏書在廳堂中打了一杯水給他,“難道惹上了風流債?或者尋歡未遂,铩羽而歸?”

關於蕭辰的秉性,夏書了如指掌,能夠對蕭辰的情緒產生強烈衝擊的,就隻有女人了;風花雪月、拈花惹草、是他的家常便。

“作夜我在酒吧,和一**少婦……”坐在沙發上,蕭辰一口就狠狠的地吞噬了一杯水,發泄般訴說。

原來,他坐牆等紅杏。蕭辰與一位水性楊花的少婦勾勾搭搭,甜言密語,情絲互動,暗送秋波。美酒作伴,他將妖精少婦灌得半醉,水到渠成地移駕賓館。剛進門,他就原形畢露,寬衣解帶,衣服亂飛,赤成相見。但是關鍵時刻,神奇的事出現,一位高大威猛、孔武有力的南士,魔幻般憑空出現在房間,手中高清晰的攝影機,徐徐拍攝。

蕭辰見勢不妙,知道自己中埋伏,闖入了豔照門。

最後,少婦和**敲詐了四萬人民幣,才將豔照當場銷毀。

“色字頭上一把刀,”夏書拍手叫好,“活該,罪有應得。”

“負出四萬人民幣,錢乃身外之物,沒什麽大不了的。”蕭辰痛心急首地說,“但遺憾的是,乳融水交的機會,她不給我,好歹我出了酬勞。”

夏書坐在沙發上,翹起二郎腿,幸災樂禍地聆聽好友的訴說,顯得津渡有味:“人在做,天在看,也許你的遭殃,就是天意。”

對於蕭辰而言,作夜是他的情場中,最窩囊的戰事;敗得狼狽,如今萎靡歸來,發發牢騷,也情有可原。

“愛情夭折,血本無歸,如今的江湖怎麽會皇法何在?”蕭辰流下一句話,落寞地遁會他的巢穴,還是自力更生的好。”

“自力更生,什麽意思?”莫名其妙的話,讓夏書恍惚難懂,“難道浪子回頭,大徹大悟,痛該前非。”

然而下一刻,他就茅塞頓開。

從蕭辰的寢室中,傳遞出浪漫的嘀咕,欲死欲仙的魔音。很顯然,他玩“機關槍”,自娛自樂;他沒關門,浪聲不絕於而,攝人心弦;其意在發泄所積蓄的幽怨之氣。

夏書對這種事,司空見慣,早已產生了非凡的免疫力。

在這洶湧的叫浪襲擊中,突然夏書臉色一怔,似乎想起了什麽,“不好,若是震驚到我的寢室,冰美人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他立刻騰身起躍,幾個縱身來到蕭辰的寢室,“收斂一些,你的聲音騷擾了鄰居。”

蕭辰跪在床上,埋頭苦幹,樂此不疲,一邊自我撫慰,一邊訴說:“我的禁區我做主。你想觀摩、學習,就在呆一邊。男人最大的遺憾是,養兵一夜,未用一兵。今日我不得不用。”

夏書底聲下氣地懇求:“請你底調一點,如今做什麽事,都要講究和諧。”

“哈哈!”蕭辰置若惘聞,我行我素,繼續他的奮鬥,說:“你是不是嫉妒我寶貝,心生自卑,所以……”

“胡說,就你那德性,簡直是貽笑大方”嚴正交涉無果,夏書無奈轉身離去,得瞧一瞧冰美人的狀態,萬一……

打開門一看,夏書如釋重負。

隻見冰美人雙眼緊閉,婀娜沉睡。

“感謝溫柔的床,她沒有被吵醒。”就在他慶幸運氣旺的時候,突如其來一句話令他激靈靈地打個寒顫。

“讓你的朋友閉嘴!”言語音色冷漠似冰川,足以讓靈魂都怵惕。夏書被這種音色嚇壞了,懼意蔓延全身,搜索記憶,斷定這是冰美人冰颼颼的音韻,是她的專利,無可盜版,雖然她依然閉眼。

這種情況極易擦槍走火,及及可危;夏書再度奔到蕭辰的寢室,說:“停停停!別折騰了。”

“不行阿!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正出於激動前的征兆,蕭辰根本不理會他人,反而變本加利,提高馬力,加快頻率,叫聲綿綿不絕:“自給自足,不受外援,不花金錢,低碳經濟,綠色運動,理應提倡,難道你希望我到外麵逛窯子?”

為了安全起見,夏書隻能以武力交涉。

當他想撲上床,欲強製蕭辰的荒唐之舉的時候;驟然間,一句寒冬般凜冽的話率先襲來:“王八蛋,想找死!”六個子,即大氣磅礴,震蕩魂魄;又犀利尖銳,鑽心刺骨。

刹那,蕭辰被震攝了,自食其力的運動也偃旗息鼓,活賽般的手也戛然而止。

“不好,殺機畢露!”夏書惴惴不安,不知所措。

蕭辰的“機關槍”,癱軟萎縮;他維護著原狀態,一動不動,仿佛時空暫停。一切風平浪靜,寧謐、安詳、和諧。

怔了怔,蕭辰喃喃自語:“聲音,女人,難道……”蕭辰似乎一下子就醍醐灌頂、恍然大悟,他不懷好意地搜視夏書,調侃說:“原來如此!夏書也時尚了,竟然金屋藏嬌。”

“不……”感到不妙,夏書一幅無辜、委屈的樣子。

“放心吧,哈哈!”他嬉皮笑臉,“我會守口如瓶一字不提。不過你也真窩囊,即然對楚素顏有好感,就革命吧,何必弄朵野花來搞演習。”

“不是這樣的。”被誤解了,但夏書又百口莫辨。

“我知道你害羞,很保守,而且這應該是你的首度開墾吧!”蕭辰揶揄綿綿:“我理解,現在我就退逼三舍,去同學家,讓你和野花溫存溫存、浪漫浪漫。記得演習中,多學點神技,好對付楚素顏。”說著,他就提起褲子,連跑帶跳,消失不見。

夏書想追上解釋,但是沒有機會。

哎呀!夏書長長歎息後,又踱行幾步:“木已成舟,節操不保。慶幸,最壞的結果沒有發生,她按兵不動;誤會小事一樁,我行得正,沒什麽顧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