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漫漫長夜,冷清長街。
在霓虹燈的送迎下,楚素顏踽踽獨行,神色寂寞,有一絲惆悵,有一點蒼涼。
回想起夏書與一個美麗的女人共餐,她就酸酸的,縱然有一萬個相信他的意念,但還是難以釋懷。
懷著希望而來,帶著失望而走。
在朦朦朧朧的豔光中,她形單影隻,蕩漾著一種淒美,令人憐憫,讓人愛惜。
“小姐,你回學校嗎?我順路,載你一程。”夜幕中,金縱橫驅著較車,出現在她身邊。
循聲望去,見伸頭出車窗的金縱橫,楚素顏勉強一笑,婉言拒絕:“謝謝,但我想自己走。”
“你是怕我?還是瞧不起我?”金縱橫一邊開慢車,一邊探頭搭話。
“我沒那些意思。我兩次以爆力整你,你都淡然處之,若無其事。所以我不會怕你,更不會輕視你。”她淡笑,“不過,今晚我隻是想一個人走一走,靜一靜,想一想。”
“理解,今晚你心緒紊亂。”金縱橫明察秋毫,感覺到她的細微變化,“我不急著回去,讓我陪你一直到學校吧。”
“你……”楚素顏本想叱責,但想到自己對金縱橫的所作所為,於心有愧,就放棄反駁他:“隨便你!”
大街上,她孤獨而行,全然不顧慮他。而他也有意識地閉口不言,隻是緩緩地驅動引擎,慢速駕車,與她保持著同樣的速度。
沉默!依然是沉默!
她足足徒步了八分中後,終於停下腳步,上了金縱橫的車。
車中。她靜坐如佛,不放言語;他緩慢開車,偶爾通過視鏡望她一眼。
送她到學校後,金縱橫說:“你是不是遇上麻煩?如果你有需要,我一定幫你。”
楚素顏下車後,隻朝他吝嗇地揮一揮手,然後就走了。
……
女生寢室。
“素顏,你真的上了金縱橫的車!”聶青霞驚詫叫道。
楚素顏回到宿舍後,將今晚的委屈和盤托出,,對閨中密友,沒有什麽可隱瞞的,,也隻有傾吐了才能洗涮紊亂的心緒。
“怎麽拉!提起金縱橫,有什麽值得你大呼小叫?”楚素顏臥床,抱著閨密私語。
“已後千萬不要搭理金縱橫,絕不能與他有半點瓜葛。”聶青霞空前地鄭重說,“自從上次,我們於他邂逅。我就暗托朋友調查他,發現,此人的背景非同凡響。他是一方暗勢力的頭目,終極梟雄大世界的掌門人。我想,他看上你了,對你著迷了。”
這駭人聽聞的話,令楚素顏驚慌了,美麗的眼睛睜得大大的,雙手緊緊地摟住閨密,攝取溫暖。
片刻後,楚素顏才安慰了懼意,平靜說:“我明白了,以後再也我會小心的。我心係夏書,別人都是遙遠的星星。”
“至於夏書和一個美麗女人共餐,”聶青霞誠心說,“你要相信夏書,相信自己,相信自己的眼光。”
“夏書的品德,我們都懂,他作事會有分寸的。”聶青霞摸索著楚素顏的背,安慰說,“放心吧!夏書屬於你的。”
“恩,相信他!”楚素顏閉眼幻想他的好、他的臉,緩緩地迷醉在床上。
……
醫院中的一間病房,夏書負傷臥榻。
黑暗綿綿,夜長夢多。
一個又一個的夢魘浮現在他的腦海,是鬼怪肆虐的地獄,是漆黑死寂的深淵,是奪命死神的召喚,是擎天巨蟒的撕咬。
他似乎置身於魔幻之境,不斷地徘徊,不斷地飄蕩。
他的意念在斷橋殘雪上,追問寒月;在荒古戈壁上,叱責酷陽;通靈地獄,索求那個似曾相識的背影,通靈天堂,偷窺那個熟悉久違的微笑。
他想呐喊,卻發不出聲音;他想追隨,卻跟不上速度。
……
整整一個長夜,他的精神虛無縹緲,混混噩噩。
躺在病床上,他時不時夢囈
“晨曦姐”
“別飛那麽快”
“我追不上你”
……
翌日。
溫柔的陽光斜視大地,活潑的幾縷,早已率先透窗而入。
醫院病榻上,在陽光的刺激下,夏書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簾,不過他依然是萎萎靡靡的,兩個眼角有著清晰的淚痕,神情是傷感,是落魄,是憔悴。
臉被柔軟的光撫摸,他本能地趨光看去。一個美麗的身影臨窗而立,金燦燦的光照耀著她,映出一個美得無懈可擊的影子。
突然,他變了,眼神驅除頹廢,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狂熱、深深的眷戀。
曾幾何時,陽光明媚的日子,晨曦姐在綠茵草上婷婷玉立。她眺望太陽,而他凝望她的背影,看出美麗,看出感動,看出精神。
現在,病床上的他,著迷地緩緩抬頭,陶醉於陽光中、窗台邊的美麗輪廓。
他失去了自我,陷入魂牽夢縈的思潮,無意識脫口而出:“晨曦姐!”
三字,是喜,是悅,是興;有情,有戀,有愛。
然而當那個完美的身影轉首時,卻出現了一張冷若冰霜的臉。
突然他崩潰了,仿仿佛從希望的天堂墜落了絕望的地獄,摔得無情,跌得粉碎,什麽都沒了;狂熱的神情蕩然無存,彷徨籠罩了他,甚至是恐懼。
“皇甫晨曦已經死了!”冰美人站在窗邊雖然很美,但卻是一種冷豔,與活躍逢勃的光線格格不入。
他看著她,視線中即含有恨意,又藏著懷念。
她看著他,視線中即沒有憫憐,又沒有情誼。
許久!許久!
……
“皇甫晨曦,我想看你的背影!”他嘶啞乞求,眼眶中充盈著朦朧的**。
緩了很久很久,最後冰美人悄然轉身,臨窗看著初生的太陽,而夏書半躺在床上看她。
他全神貫注,靜若雕像,隻有那雙眼神是感性靈動的,眼光癡癡很久很久……
病房門口,楚素顏悄然而至,但房中的一幕讓她震驚,讓她不敢進去。
她愣愣地站在門口,神情是深沉的幽怨,是無窮的醋意,是極端的傷感。
當早晨降臨,她收到了消息,擺免了洗涮,匆匆趕來醫院。
但是她看到了駭人的情景:躺在病榻上的夏書,出神地盯著一個美麗的女人,目不轉睛,執著熱情,瞳孔中蘊含著依賴、沉醉的意韻,放射出高濃度的情、愛、戀。
她聞迅趕來,卻獲得一種傷情。她崩潰了,淚光粼粼,潤唇顫抖,全身變軟。她依托著牆,緩慢地離開病房,癱軟在一個角落,弱弱地蹲著。她用手捂住嘴,不讓自己泣聲,但是淚水卻不可控製地奪眶而出。
很傷很傷的淚,很多很多的淚……
四分鍾後,似乎積攢了一些力量,她猛然起身,狂命逃離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