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番茄大世界。
當夏書與冰美人同席共餐時，楚素顏神奇地出現了。
其實，中午她婉言拒絕夏書的邀請，就是準備晚上給他一個驚喜。她知道，今晚依慣例，他一定會出現在番茄大世界，所以她製造一個浪漫，一個感動，一個甜心。然而當她悄悄到來時，卻看到他和一個美麗的女人共餐，讓她所醞釀的美妙立刻夭折，化為泡沫。
楚素顏懵了，腦海團團轉，亂如麻。直到服務員驚擾，她才意識到失態。
她心中暗說：“淡定！淡定！淡定！”
在理智的鎮壓下，審時度勢，她緩緩退出番茄大世界，走上夜色中的大街。
“她是誰？”楚素顏感到威脅的存在，“難道他口中的晨曦姐，她回來了，出現了。可是，這個美麗的女人，冷若冰霜，與‘晨曦’這個名字的內涵毫無瓜葛。”
長夜中，她踱步徘徊，難以抉擇：“是進入質問？還是悄然離去？”
為了按捺住腦海的混沌，她慢慢地摩娑著太陽穴。然後她一拍腦袋，自責說：“我怎能患得患失呢！我應該相信他才對，他是一個有責任、知品行、懂廉恥的男人，他是不會欺騙我。現在是他的空間，是他的自由。”
想著想著！她帶著精心準備的禮物就漸漸遠離番茄大世界。
……
番茄大世界。
冰美人優雅地將美味掃蕩殆盡，然後站起，以美麗又森寒的眸子盯了一眼夏書，就轉身離去，走得冷酷又灑脫，但是強盛的魅力又由然而生。
不知不覺中，他的思想潛移默化地就著魔了，自行驅動眼神，追隨她的背影，是貪戀，是癡迷，是淪陷。
突然，他的腦海嗡的一下，似乎記憶深處莫名的東西蠢蠢震動。
“怎麽會事？再度欣賞她的背影，竟然會滋生一種感覺，朦朦朧朧，似熟非熟。”他眼神炙熱，仿佛被神秘的東西牽引，中邪一般，隨著吸引而去。
大街上，夜色迷離。
“她的背影，形似印象，神似記憶。”他情不自禁地追到大街他瘋狂地運轉思維，搜索著那個模糊的答案，眼神越看越眷戀，思維約想越沸騰，一個飄緲的結論呼之欲出。
猛然間，他眼神閃電，似看到了標準答案，記下了那個瞬間文字。
他湧起澎湃的衝動，朝著令他著迷的背影大喊：“晨曦姐！”
這三個字，他說得鏗鏘有力，感情飽滿，由衷心生。
她仿佛一個聾女，屏蔽了外界的聲音，我行我素。
他滿腔激情，催發全身的力量，猛然縱步，從後麵攬住冰美人。
他狂熱的舉動，蘊藏著冗長的情感；逆轉時光，回到少年時期。
那天，盛夏。
蔚空如洗，嬌陽高掛，金色的光線點綴大地。
鄉舍庭院中，晨曦姐灑水澆花。
金澄澄的太陽花，放縱地怒開，綺麗無比，暗香浮動，沁人心脾。
晨曦姐時而玩花，時而嗅香，迷醉花叢中。
在金色光輝的沐浴中，她秀麗如畫，眉似遠山含黛，眸若春水靈動，膚像桃花含嘻。
年少的夏書遠遠地偷窺，視線迷離了、恍惚了。
他繞開正麵的她，偷渡入院，站在她的背後，默默地瞵視。
他癡癡的、呆呆的、傻傻的，眼簾中卻映有一種似畫非畫的美麗。
良久良久！看著看著美麗的背影。突然，他幾個箭步，逼近她的身後，一下子就摟住了她。小夏書不假思索地說：“晨曦姐，好美！”
“淘氣！”晨曦姐卸去他的雙手，燦爛嬌笑，“作業完成了嗎？”她伸出素手，對小夏書紅通通的臉，即是摸摸，又是捏捏。
……
此刻，蒙蒙夜街。
夏書的情感爆炸了，一直以來隱藏的記憶洶湧起浮，化為濃鬱的情，融入他的精氣神，驅動他勇氣，摟住冰美人。
然而他的舉行，立刻遭到她的反擊。
她武術高深莫測，柔韌而強勁的雙手巧妙地反纏，使勁一甩，使他像潑出去的水般，傾飛一旁。
“瘋子！”她冷冽吐字，轉身踱步就走。
“晨曦姐！你認不出我嗎？我是夏書！”他激動狂喜地站起來，故伎重演，又跑去摟她。
冰美人仿佛有捕風捉影的神通，詭異敏感，察覺後方的動態。他還沒靠近，她就來了一個華麗的旋身，凶猛如虎的腳勁，劃過一個弧度，不偏不奇地襲中他的右臉。
啊的一聲慘叫，夏書再次傾飛。他傷倒臥地，口染緋紅鮮血，分外狼狽，頗是淒涼。
“我是夏書……為什麽你不認我……”他仿佛是一個打不死的小強，越挫越勇，踽踽撐起身，視死入歸地再撲上去。
“別來煩我，否則死！”冰美人趾高氣昂地叫囂。修長優美的玉腿，對他又施展了沉重的一擊。
他捍悍不畏死，胸膛硬生生地承受了催傷的攻擊；神奇的是，他竟然纏繞住了她的美腿，死死地抱著，仿佛捉住了救命稻草。
“放手！”冰美人高傲地命令，同時又使勁掙紮，欲抽出腳，擺脫糾纏。
“晨曦姐……我好想你……”他透支著億萬細胞的生命力，凝聚於雙手，箍著她的一隻腳，不讓她走，不讓她離開。
“瘋子！我不知道你胡說什麽。”冰美人催力地拉，搏命地抽，就是無法解救自己的腳；她隻好以另一隻腳，狠狠地連續猛踢他。但他無動於衷，縱死不放。
“不！你明白的，美麗的晨曦姐有著天使的身材，她的背影渾然天成，我最熟悉了。雖然你的燦爛微笑封印了，可你的背影卻是永恒地相識”夏書悲鳴：“公寓中，我和你一起吃著番茄炒雞蛋，我的潛意識就被你觸動了，第一次，在番茄大世界與你邂逅，我對你的背影就有一種似曾相識的錯覺。今晚我終於清晰地捕捉到這種恍惚的錯覺，那是晨曦姐的背影。”
“瘋子！我不是你認識的晨曦姐！”冰美人接踵地連踢帶踹，肆虐地擊打，想逼他放手。
“是的……你就是晨曦姐，”夏書痛楚地說，“我能感覺到你的無形關懷。否則，在地下車庫，我看了不該看的事，就應該遭到不測；在酒吧中，你就不會指使麾下來幫我解圍。在番茄大世界，你是有意來探望我，關心我和一起同席，品嚐著我們的僻愛——番茄炒雞蛋。雖然你總是冷冰冰的，但是我的內心已經感到熟悉的的影子。其實你早就認出我了，對不對？”
“晨曦姐，以前你的臉總是陽光燦爛的，平易近人的容顏總是掛著暖和的微笑，”夏書哭泣說，“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麽變得冷若冰霜，但是你總得認我。”
他像一個彷徨、無助的小孩，乞求地仰望她，兩縱淚已流著流著，滴到她的腳上染上她的褲子，滲到她冰冷的肌膚。
此刻此時，她才收勢凶威，停止了對他的摧殘。
她僵住了，一動不動，閉眼靜肅，似乎追憶，陷入沉思。
夏書依然抱著她的一隻腳，搏命地纏著，生恐一鬆懈，她就不翼而飛。
雙方凝固了，一個冷肅矗立，一個爬地抱腳。
良久良久。
她才睜開眼簾，一如即往地冷言冷語：“事到如今，我就實話告訴你吧！皇甫晨曦已經香消玉隕了。”
“你說慌！你在逃避我！”夏書斬釘截鐵地反駁：“晨曦姐的背影是不會騙我的。”
“你錯了！因為相同的背影是可以騙人的，”冰美人如一個高高在上的女皇，俯視他：“我和皇甫晨曦是孿生姐妹，我的名字是皇甫飄雪。”
“騙人！”此時，他摟得更緊，手上爆出了虯龍般的青筋。
“小時候，由於家境貧寒，我被迫送走，而皇甫晨曦留下。”冰美人冷酷說，“從此皇甫晨曦擁有雙親所有的愛，變得開朗、活潑、天真；而我背井離鄉，孤獨寂寞，性情閉塞。然而七年前，我得了嚴重的腎病，瀕近臨死之際，她出現了……手術換腎……她出意外了……而我……”
啊啊啊！他瘋狂地大喊，長淚揮灑，呼天嗆地，疾首痛心：“你騙人！你騙人！……”
“如果她活著，為什麽七年都不來看你？”冰美人冷漠的話，像萬支尖銳的箭，洞穿了他長久的憧憬，摧毀了他歇力編織的美夢。
她的話太有殺傷力，為什麽晨曦姐七年音信全無？為什麽？為什麽？此刻他頹廢頹廢，黯淡黯淡，在她的冷言下，連自欺欺人的念頭都無法想出。
“你還我晨曦姐！”突然他朝她的腳大口咬去，狠心地咬，悲憤地咬。
她麵無波瀾神色如冰，沒有絲毫痛苦的情緒，甚至被他咬出了殷紅殷紅的鮮血，她都依然古井不波。
許久後，他似乎揮霍完全身的力量，終於鬆開了她，然後癱倒在地，眼神萎靡，嘴巴含血。
長期以來，刻骨名心的思念；此時此刻，變為撕心裂肺的苦楚；他感覺到心中有一個空洞，死寂的，黑黢黢的，又似乎遺失了許多的生命力。他終於意識到了晨曦姐的地位：她是自己的一半生命，沒任何女人能取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