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衝突

裴斯妍的第一個反應——

媽呀,盜匪來了,大家快跑啊!

她伸手去拉其蘊,準備來一個“黴女救美少年”,帶著他趕緊逃跑。不想回頭一看——好家夥,前後狼後有虎,她們被團團包圍了。

待人走近了一些,裴斯妍認出為首的貌似是三房的當家澹台璋,他身後跟著一群三房的族人,那眼神好像她和他們有不共戴天之仇。

“你,你們想做什麽?”裴斯妍愣愣的問道。

澹台璋傲慢的看著澹台家的大小姐,鼻孔都快衝天了:“我們認為小姐年少無知,不足以擔任巫盼大任,輔佐當今聖上,掌管澹台家業。所以請小姐您主動交出繼任權,由我們三房接管。否則休怪我無禮了!”

裴斯妍囧了,今天是倒黴日嗎?先是悅蘿夫人擅闖寫秋軒,接著血衣差點被發現,現在又是……庶出的大老爺要奪族長之位?

看他們橫眉瞪眼,又操著家夥的,難道玩真的?

實話說,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將巫盼之位拱手讓給他們,大家有話好好說,幹嘛動手傷和氣呢是不是?可問題是她不可以!

“很抱歉,我不能交出來。”

澹台璋料到裴斯妍會這樣說,他不疾不徐的說:“小姐,現下府中到處都是我們的人馬,沒有人能來救您,您還是乖乖的交出繼任權,我給您留一條全屍。”

全屍……裴斯妍的腿打了一個哆嗦。

電視劇裏那些爭皇位奪政/權搶家產的劇情她見的多了,還真沒想過有朝一日會真實的再現於她的身上,這不是把她往死裏麵逼嗎?

不行,自己一定要鎮定,還年輕,不能這麽早就見閻王爺。

當務之急就是要盡可能的拖延時間,如果她很久沒有回寫秋軒,離輕染那家夥一定會起疑心,然後到花園來看看,正好可以救她們。

裴斯妍心裏想著,清清嗓子,納悶的說道:“不知道璋伯父的自信是從哪裏來的,我真是非常好奇。這府中可不止您一房,就算您從我手上拿走了繼任權,但是您可以擺平的了其他族人嗎?據我所知,垂涎於巫盼之位的可不止您一位。”

“嘿,”澹台璋得意一笑,從懷中掏出一封書信,交由身邊下人遞到裴斯妍麵前,“這個不用小姐操心了,我上麵有人,保我順利取代嫡係大小姐您,坐上巫盼之位。請小姐在上麵蓋上印章吧。”

裴斯妍望望蔚藍色的天空,差點笑出來,但想到澹台妍是個很少會笑的人,立刻強忍住:“這朗朗晴空之上何來人之說?難道伯父有本事收買天上神仙嗎?對不起,我不會蓋下印章的。”

澹台璋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他身後一個年輕男子開口道:“爹,不要和小丫頭片子多說廢話了,我們直接殺了她,去寫秋軒拿了印章一蓋不就完事了嗎?”

裴斯妍從下人的手中奪過那封書信,撕了個粉碎,有人驚呼一聲,她瞟了一眼,將紙屑朝天空一撒。

白紙如雪飄零而下,地上開出朵朵潔白的小花。

裴斯妍冷聲說道:“璋伯父,您還是先再寫一封吧。”

“你!”澹台璋指著她,手指在劇烈地顫抖,被這個侄女氣得不輕,年輕男人撫/著他的胸口給他順氣。

“澹台妍,你死到臨頭了竟然敢如此囂張,看我怎麽收拾你!”年輕男人擼起袖子,向裴斯妍走來。

雲琦和雲珊立刻衝到大小姐身前,一副左右護法的架勢:“休想靠進小姐一步!”

“你們兩個給我滾開!”年輕男人說著,粗魯地推開她們。

裴斯妍站在原地,巍然不動。其實她很想後退一步,但問題是腿像綁了鉛塊似的沉重,無法挪動半步。

“沅哥哥身為堂堂男子漢,竟然動手打女人,可真難看呐。”裴斯妍索性勇敢的盯著澹台沅,腦海中想著悅兮夫人在悅蘿麵前強勢的模樣。

一定要先在氣勢上壓倒敵人!

想一想這群混蛋在她興致勃勃的遊覽花園,準備調戲美少年的時候衝出來,真是可惡到了極點,她要化憤怒為力量,變成神奇寶貝小火龍,一口憤怒的火焰噴死他們……

可是……裴斯妍看著近在咫尺的澹台沅,就她這比老鼠還小的膽子能支撐自己站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了,身邊隻有兩個侍女一個侄子,她拿什麽和人家鬥?

離輕染為什麽到現在都還沒有出現!

“難看?我不這麽認為。”澹台沅冷笑道,從袖子裏拿出和之前一模一樣的書信,“澹台妍,甭和耍嘴皮子了。快點蓋上印章,否則……”

澹台沅其實長得還不錯,但那副醜惡的神色,讓裴斯妍很想抽他兩耳刮子。

丫的竟然有備份,裴斯妍拿過書信準備再次撕掉,被澹台沅搶了回去:“你要是敢撕,我就殺了你的侍女!”

裴斯妍是一個經不住威脅的人,聽澹台沅要殺雲琦她們,她也沒有辦法廢話下去了:“印章在寫秋軒,我要回去拿才行。”隻要能回到寫秋軒,她一定要想辦法叫離輕染把這廝揍成花斑大肥豬。

澹台沅往裴斯妍身上某處一指,笑:“印章不就在你上嗎,澹台妍。”

裴斯妍順著他的手低頭一看,差點跳起來,打著同心結的束腰絲帶上,用來壓裙幅的赫然是一枚小小的茶褐色印章。她拿起來,印麵上刻著“澹台妍”三字。

在澹台府中,這東西她隻在書房裏看到一兩回,從來沒有隨身攜帶過,今天真是見鬼了怎麽好好的出現在束腰絲帶上。一路上光顧著欣賞美景,她都沒有發現。

澹台沅展開書信,呈在裴斯妍麵前,說:“我希望小姐是心甘情願的在上麵按下印章。”

裴斯妍緊緊握著印章:“我不會蓋印的。”若是蓋了,自己成什麽了?自己的宏圖大業要怎麽辦?澹台妍的的遺願又怎麽辦?

天無絕人之處,她相信奇跡一定會出現,所以絕對不能蓋下印章!

“嗯?”澹台沅瞪著裴斯妍。

“你們還不快快退下,怎麽可以對嫡係大小姐無禮!”一直沉默的其蘊突然站到兩個對峙的人中間。

澹台沅不耐煩的說:“其蘊,你快讓開。看在你爹與我平時交情不錯的份上,我可以留你一命。”

其蘊張開手臂,護在裴斯妍身前,和澹台沅相比,他的背影單薄瘦弱很多。風吹起他墨色的長發,掃過裴斯妍的臉龐,癢癢的。

裴斯妍有些心疼,伸手扯扯他的衣服:“其蘊,讓我來和他說。”

其蘊不理會她,繼續和澹台沅說:“伯父一向克己守禮,為何今日會做出如此狂妄之事?請聽其蘊一言,趁其他人還未到來之前,快些退下去吧。”

那邊澹台璋再次發話了:“其蘊,該退下的是你,大人間的事情不是你一個小孩子能插手的!”

文文弱弱的美少年大聲說:“不,我也是澹台家的一員,所以……”

裴斯妍一聽他這樣說,發自內心的為他感到驕傲——這才是真正的家人!

其蘊突然不說話了,緊接著響起劇烈的咳嗽聲,好像把肺咳出來一般,接著他彎下腰,肩膀在顫抖,裴斯妍連忙摟住他,同時腦海裏開始浮想聯翩。

當她看到其蘊蒼白的臉頰上病態的紅暈,再也YY不下去了,驚呼:“其蘊,你怎麽了?”

一旁的雲琦小聲說道:“小姐,孫少爺的哮喘發作了。”

“其蘊,還是不要太激動了,對你身體不好,”澹台沅搖頭晃腦的說道,“我叫人送你回去。記住,今天的事情不要對任何說,否則你們五房等著去死吧。”

他伸手來拉其蘊,裴斯妍惱怒的打開他的手,“不許你碰他!”

澹台沅揚眉:“澹台妍,你是想拉著其蘊陪你一起送死嗎?”

裴斯妍把其蘊交給雲琦照顧,從絲帶上扯上印章,舉起來給澹台璋父子看,高聲說道:“你們想讓我按下印章,是嗎?現在是白天,也難怪你們會做白日夢。告訴你們,我絕對不會按的!”說完,在眾人還未做出任何反應,她把印章丟向水池。

“你個瘋子!”澹台沅一聲驚叫,飛身撲向那枚小小的印章,但還是遲了一步,印章“撲通”一聲落入水中,不見了。

裴斯妍輕笑道:“想要的話,自己下水撈去吧。”

澹台沅氣急敗壞的回過身,抬手就在裴斯妍臉上甩了響亮的一巴掌,澹台璋“啊”的低叫一聲。

裴斯妍捂著疼得火辣辣的臉頰,抬腳踹向他的要害。

澹台沅機敏地連連後退,怒氣衝衝地叫道:“澹台妍,你竟然敬酒不吃吃罰酒,看我怎麽……”

“你們不覺得自己愧對澹台家的列祖列宗嗎?”裴斯妍毫不留情的打斷他的話,她真的是火了,打人不打臉沒聽說過啊混蛋,“我爹娘屍骨未寒,族內人心惶惶,你們想著的不是如何團結一致,反而為了權勢不惜自相殘殺,別人隻會恥笑你們的行為而不是尊重你們,不管你們有多大的後台!難道祖宗辛辛苦苦創立基業,是要你們不顧死活的爭奪來爭奪去的嗎?!”

沒人說話,全都傻愣愣的看著突然激動起來的女子,四周靜的仿佛時間停止了一般。

這時,響起一個清朗的聲音,裴斯妍聽著分外耳熟:

“好了,請停下吧。”

三房的人退向兩邊讓開一條道,一個深藍色的人影大步走來,竟然是離輕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