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毀容
淒厲的焦雷臨空而下,雨勢也比先前大了許多,周圍的一切都透著股道不明的詭異氣息。空蕩的大殿裏也滴滴答答地落著如泣如訴的小雨,沐婉芙看著手裏僅剩的半個窩窩頭、同樣也是她今日唯一可以果腹的食物。餿臭的氣味還是讓沐婉芙有些難以下咽,但一想到她還有這個孩子可以依靠,隻能把手中酸臭的食物當作美味大口大口地吞食了起來。
蓉妃的輿輦走在前頭,佟香雪的輿輦則緊跟其後,內監們為自己的主子們撐傘遮雨。她們每前進一步,佟香雪的心就愈發的不安起來。不管怎麽說,沐婉芙也是她從小到大的玩伴……
一個時辰後,輿輦停在了樂壽堂外。寶姝上前替蓉妃撐傘遮雨,蓉妃的嘴角露出了一抹詭異狠毒的冷笑,佟香雪的身子下意識地一怔,這不由讓她想起了雀兒死的哪個落雨的夜晚。
蓉妃見佟香雪顫顫巍巍地走到她的身旁,眼裏滿是輕蔑地笑意,挖苦她說:“妹妹這個樣子可是不行的啊!你現在好歹也是一宮得寵的主子,不管做什麽事兒都得拿出你應有的氣勢來,否則有人可就要看輕你了呢!”
“姐姐教訓的是……姐姐教訓的是!”佟香雪連連說是,一副點頭哈腰的樣子,跟在蓉妃右邊的寶姝有些不屑地掃了她一眼。
蓉妃端出了她應有的氣勢,搭著寶姝的手款步拾階而上,在前麵引路的小太監推開了宮門。閃電焦雷的映襯下,蓉妃帶人出現在了荒涼淒慘的樂壽堂門前。
喝的醉醺醺地矮瘦太監從自己的房裏走了出來,樂壽堂是冷宮,全紫禁城內陰氣最重的地方,重來也沒有今日的陣勢,生硬地朝來人行了個雙安道:“奴才麻四給二位主子請安了,恭祝二位主子萬福金安!”
“前麵開路,本宮要見今兒剛到的那位,你去把她給本宮帶過來便是。”蓉妃吩咐著眼前矮瘦的麻四。
麻四想了想才答了是,引了蓉妃等人往自己住的配殿去了,剛進了殿門口便聞見一陣惡臭,蓉妃眉頭一鄒,似是有些不悅。
“這是人住的地方嗎?”寶姝見自己主子露出不悅之色,便也開腔訓斥起麻四來。
麻四也不急著接腔,請了蓉妃上座後,方才轉身去沏茶了。蓉妃取出了香帕掩了掩這衝鼻的氣味兒,不小會兒,麻四端了所謂的茶水呈到了寶姝的手中。
“放肆,你還想不想要自己的腦袋了!”茶碗裏哪裏是什麽茶水啊,連伺候蓉妃平日裏的洗腳水都比不上,寶姝直接將茶碗摔了出去。
麻四根本不理會狐假虎威的寶姝,悠閑地取了小酒淺酌了一口,“這樣的地界兒能有這樣的茶水姑娘就知足吧!奴才沒把門外的雨水舀進來給主子們飲用,已算是不易了。”
“你……”寶姝何時受過這樣的侮辱,氣急的竟然一時答不上話來。
“退下!”蓉妃嗬斥著寶姝,狠狠地瞪了眼逾矩的寶姝,放才和顏悅色地看向麻四:“宮裏的奴才不懂規矩,還望公公不要見怪才是。”安撫完麻四,又繼續說:“那就有勞公公將人給本宮帶過來了。”
佟香雪看著她們主仆二人這一唱一和的,一直懸著的心也總算稍稍放了下來。
麻四見蓉妃還算待見自己,也躬著身子退出了配殿。待麻四退出去後,蓉妃隨手甩了寶姝一耳光,罵道:“不懂規矩的東西,本宮麵前什麽時候論得到你在此說三道四的了。”
“主子教訓的是!”寶姝捂著臉諾諾地說道,隨即乖乖地退到了蓉妃的身後。
麻四在大殿裏找到了蜷縮在角落裏沐婉芙,踢了踢她:“喂,快起來!今兒不知道吹的什麽風兒,這個時辰了竟然還有人要見你,趕緊起來隨我過去吧。”
沐婉芙聽了有些摸不著頭腦:太妃出了宮應該不會是她,自己的額娘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進宮,難道是她!!
“快走吧,還愣著幹什麽呀。”麻四見她磨磨蹭蹭的不肯挪地,有些不耐煩地催促她。
沐婉芙扶著牆勉強地站了起來,她身上的傷勢雖說不是很重,眼下她是有了身子的人,這看似不重的傷勢也就不是那麽回兒事了。
佟香雪有些坐立不安地看了看殿外,麵帶難色地看向蓉妃:“蓉妃姐姐,必盡我與她是從小到大的玩伴;況且妹妹我還沒有任何的準備,如此慌忙中相見、怕是有些欠妥吧!”
“欠妥?”蓉妃沒好氣地反問著在座的佟香雪,直白地說了出來:“怎麽,姐姐我都唱了這麽久的紅臉,難道妹妹還不想登場接戲嗎?”
“妹妹並不是那個意思,還望姐姐不要怪罪……”佟香雪見情形有些不妙,連忙辯解道。
“甭管你是紅臉或是白臉,你隻要安份的在這裏坐著便是,其他的不用你管。”蓉妃的語氣不容置否,佟香雪見不妙,便也乖乖地坐在了原位上。
麻四撐傘領著沐婉芙小心的走上了配殿的台階,沐婉已察覺出殿內的氣氛有些詭異。然而此時,從殿內走出了一個她再熟悉不過的人。
“我的好表妹,你怎麽見著我這位表姐就走不動了?難道我就這麽不招人待見嗎?”蓉妃扶著寶姝的手走了出來,臉上滿是屬於勝利者的笑容。
沐婉芙立馬轉過了身去,如今她落得如此下場,蓉妃漏夜前來一定是來看她笑話的。想到此處,沐婉芙冷冷地歎了口氣,也不再顧忌什麽,回過身看向蓉妃道:“賤妾已經到了此等田地,再也對娘娘構成不了任何的威脅,難道娘娘還要趕盡殺絕才肯罷休嗎?”
“你下去吧!本宮這兒有些事情要單獨和禧貴人說,你先找個地兒湊合歇下吧,本宮這裏沒個一時三刻怕是也說不完的。”蓉妃從寶姝的手上取了不薄的賞銀遞給了麻四,對奴才們來說,主子能如此待見自己,已是萬分的恩典了。
“奴才謝過蓉主子恩典,奴才告退!”依例謝了恩,麻四便溜溜地退了下去。
麻四走後,便沒人為沐婉芙撐傘了,蓉妃見她還不肯進殿,又道:“妹妹怎麽還是如此的不愛惜自己的身子呀,妹妹現在可還懷著孩子呢,難不成是想在雨裏陪本宮說幾句體己話不成。”
今日蓉妃既然自己找上門來,想必也是前來將事情做個徹底的了結,她隻需將她的意思告訴蓉妃,相信也不會再為難自己了。思慮至此,沐婉芙隻覺心中無比的坦然,徑直走進了殿內。
見沐婉芙走進殿內,佟香雪呼地站了起來:此刻的她極不自在,自打翠嵐死後,她也曾多次想過會有這一日的,卻沒想到這一日竟來的如此快。
蓉妃暗示了寶姝守在外麵,自己也跟著進了殿內,待進殿後隨手帶上了門。見沐婉芙麵色頗為驚訝,蓉妃嬌笑地打破了她們之間的沉默,“妹妹是不是想問,為什麽麗嬪妹妹也會隨本宮一同前來看望妹妹?”
沐婉芙見蓉妃一臉的得意,佟香雪一臉的不自,她在瞬間就明白了一切,“禧妹妹恐怕還不知道吧!你的好姐妹麗嬪早已是本宮的好妹妹了,妹妹大概還記得翠嵐那丫頭的事兒吧,這當中可少不了咱們麗嬪妹妹的功勞呢。”
對上了沐婉芙含恨的目光,佟香雪有些避之不及,蓉妃見佟香雪麵露尷尬之色,便上前握住了她的手,“怎麽,事兒都做下了,難道妹妹還想把這份兒功勞推給別人不成。”
“是我看錯了你!”沐婉芙咬牙切齒地說。
“可不就是讓妹妹給說著了嘛!”蓉妃仍是一臉的得意,沐婉芙越是氣得如此,她就越高興,“姐姐到現在都記得翠嵐那丫頭臨死時的模樣兒:她滿臉的不甘,還說此生不能再服侍妹妹是她福薄,她說下輩子還要做妹妹的丫頭;你說她是不是天生的奴才像啊?”
“蓉妃,你不要太張狂了!”沐婉芙大喝道,“我的今日便是你來日的下場,你還是多為自己積點陰德為好,省的日後死無葬身之地、還要再下十八層地獄受苦!”
蓉妃嬌笑著為沐婉芙這番慷慨激昂的言語拍手叫好,“我就是喜歡你這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比起來你往日的謙恭得體、麵麵俱圓,本宮真的很喜歡看到妹妹你現在這副落魄的樣子呢。”蓉妃顧自走到殘破的太師椅上坐了下來,冷笑地自言自語道:“你說的沒錯!在宮裏的女人,曆來隻有兩種下場:一種就是妹妹現在的這副慘樣兒,懷了皇上的孩子還是因為自己的一個小心而觸怒龍顏,被廢去位份不說、還要到這種鬼地方來思過;再有一種嘛就是本宮這樣的: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隻要本宮下令讓妹妹你三更死,底下的奴才們是絕不敢留你到五更的。”
看來她先前想的那種結果已經是不可能了,沐婉芙大義凜然道:“要殺要剮就給痛快,怎麽您蓉妃娘娘也變得如此婆婆媽媽的呢?”沐婉芙不屑地說著,眼底盡是輕蔑的笑意。
“你這樣的賤人死一百次、一千次都不足以泄本宮的心頭之恨!打你進宮的那日本宮就算準了,我們的皇上對你這樣的賤人不過就是三分的新鮮勁兒而已。等這勁兒過去了,誰還會記得你曾經在哪個犄角旮旯裏混食兒。”蓉妃惡毒地盯著沐婉芙一字一句道。
佟香雪站在旁邊愣是一句話也不上嘴,因為她知道:蓉妃定是恨極了沐婉芙的。此次沐婉芙落在了她的手裏,她接下來的境況用手指頭都可以想得到。
“記得你們冊封那日去本宮的衍慶宮請安時,本宮是怎麽叮囑你們來著:想當高枝兒上的翹家雀兒也得掂量著自己有沒有哪個本事,萬一一腳踩空了,可就是要摔死了啊。”蓉妃的話看似是給沐婉芙提個醒,其實也是告誡佟香雪,如果她敢僭越半分的話,下場也不會比沐婉芙強到哪兒去。
危險的氣息一步步的逼近,沐婉芙的心卻是更加的透亮了,蓉妃今日得不到什麽結果是絕不肯善罷甘休的。隻是讓她寒心的是,她一直真心對待佟香雪,沒想到自己會有今日的下場竟全是拜她所賜。不管如何,還得再與蓉妃周旋一番才是。
“妹妹都已經是這樣的處境了,姐姐若還是對妹妹有所隱瞞的話,那也就太不拿妹妹當自己人了,索性就在此把話都講清楚吧!”蓉妃越是這樣陰陽怪氣的,沐婉芙越感到自己手心的冷汗越冒越多。說罷,蓉妃輕輕擊了兩掌,又說:“相信妹妹見了這個人,所有弄不明白的地方定然會活豁然開朗的。”
殿門被人輕輕地推開了,一張清秀冷豔的麵龐出現在了沐婉芙等人的眼前:“奴婢見過蓉妃娘娘、麗嬪娘娘、禧貴人。”
“別以為有淳妃那個賤人在後麵給你擔待著,你就可以跟本宮抗衡。怎麽樣,沒想到吧!一直的暗藏在你身邊的內鬼其實就是她!”蓉妃此時充當著一個解謎人,為沐婉芙與佟香雪把一些未解之事一一的說清道明了,“那拉氏與甄氏不過是本宮布下的障眼法而已。不讓你嚐到些甜頭你又怎麽會因得意而忘了形,還記得那個被你砍去雙手雙腳的明珠吧!”蓉妃故意頓了頓,“貴妃宮裏的明月隻是個頂替的冒牌貨,萍兒才是明珠的親妹妹----曉月。就是被妹妹砍去了雙手雙腳明珠的親妹妹呢。怎麽,妹妹這麽快就把那個丫頭忘了?”
萍兒目光陰冷地看向沐婉芙,依舊朝她福了福身子,“難得貴人還記得奴婢慘死的胞姐,奴婢可是日日夜夜都記得胞姐慘死時的景象呢。”
“那小靈子……”沐婉芙喃喃念道。
“那個不知死活的東西竟敢威脅本宮。本宮平生最恨別人威脅我,尤其是些不知死活的東西,他不死誰死!”蓉妃徹徹底底地將謎底都解開了。
“我現在已是被奪了位份的戴罪之人,已經對你構不成什麽威脅了,隻求您蓉妃娘娘高抬貴手,讓我平安的生下腹中的孩子,日後是生是死全憑娘娘做主。”將一切都弄明白後,沐婉芙仍不忘記自己的初衷。
蓉妃聞言忍不住笑了起來,豔若桃花的笑靨帶著股陰險狠辣,重複著沐婉芙的話語:“高抬貴手??”
“那你在珍妃等人麵前嚼舌的時候怎麽沒見你不高抬貴手了。你明知道婉菁是我姑母最疼愛的孩子,你卻還當著眾人的麵那麽誣陷她。一個還未出閣的黃花大閨女硬是讓你說成了不貞不潔的女子,與你的狡詐陰險相比,本宮這樣對你已經算是仁慈無比了。”蓉妃的眼中露出無比的堅定,“讓你這種人留在皇上的身邊無疑是個禍害,不僅本宮容不下你,就連太後也視你為眼中釘肉中刺,況且你還擁有旁人所沒有的優勢。你想,本宮還會對你高抬貴手嗎?”
“來人!”與沐婉芙費了這麽多唇舌,蓉妃終於要動手了。
殿外的寶姝走了進來,蓉妃對她與萍兒使了個眼色,寶姝與萍兒上前製住了沐婉芙。沐婉芙有了身孕身子本來就不便,被萍兒二人牢牢的製住後,也隻有仍人宰割的份兒呢。
蓉妃的袖中滑出了把匕首,她臉上的表情得意又痛快,積壓在心底的恨如潮水般一湧而上,“皇上之前是怎麽誇咱們禧貴人的?”
“進退有度,謙恭得體,溫柔善良,善解人意。”寶姝及時回話道。
“才貌雙全!”萍兒在旁補充著。
蓉妃笑得愈發恣意了,重複道:“好一個才貌雙全……”
“在你踏進樂壽堂的那刻起,紫禁城內的禧貴人也一並消失了,宮裏上下再也不會記得曾經有一個叫禧貴人的妃嬪存在過,我烏雅卉蓉用生命對你發誓。”語畢,蓉妃帶著凜冽的殺意一步步的逼近沐婉芙。
佟香雪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大氣也不敢多出一聲。
“女為悅己者容!如果一次就把敵人弄死的話那也太沒意思了,看著她每日被痛苦所煎熬和折磨,比看處死犯人都痛快和解恨。”蓉妃比劃著寒光咋起的匕首顧自說著。
“你一定會遭報應的!”沐婉芙掙紮著要起身,憤恨地罵道。
“不知死活的賤人!”
銀光一閃,“啊!!!”鋒利的匕首在沐婉芙的臉上留下了一道血痕,“本宮倒要看看,你日後還有什麽資本去勾引皇上。”蓉妃的臉上滿是惡毒的快意。
佟香雪的眼珠子都快瞪了出來,腳下一個不穩便摔了下去,連雙紅的手都沒搭上。
“我一定不會放過你們,一定不會!”沐婉芙強忍著劇痛,決絕地吐出了幾個字。
蓉妃又在沐婉芙的臉上添了幾刀,隨即又看向癱坐在地下的佟香雪,“麗嬪妹妹,你不是一直說要效忠本宮的嗎?現在就是你忠於本宮的最好時刻,讓本宮看看你的心倒底有多堅定。”
“不要逼我……不要逼我……”佟香雪一點點的往後挪動著,眼底滿是驚恐,好似一隻受驚的小鹿一般。
見佟香雪不住的閃躲,蓉妃又朝她身後的雙紅使了個眼色,那雙成也不含糊,拿起了仍在滴血的匕首走到沐婉芙的身邊。
“既然你家主子已經嚇破了膽兒,你是她的奴才,理應由你來代你家主子表表忠心才是。”蓉妃事不關己的說著。
“奴婢遵命!”雙紅應了是,也毫不客氣地在沐婉芙的臉上添了兩刀‘傑作’。
在旁夾著沐婉芙的萍兒有些按捺不住了,主動請纓說:“娘娘,禧貴人害死了奴婢的親姐姐,奴婢可是一日也沒忘記過痛失親人的仇恨。還望娘娘成全!”
蓉妃當然知道她的心思,微微點了點頭算是應允了她的請求。萍兒得了蓉妃命令自然十分的歡喜,撿起了丟在沐婉芙麵前的匕首,“貴人主子,您當初砍去我姐姐雙手雙腳的時候可有想過,自己有朝一日也會落得如此下場。家姐每次托夢給奴婢的時候,都說想您想的緊呢!”她猙獰地笑著,而後肆意地在沐婉芙的臉上泄憤。
佟香雪何時見過如此慘烈的情景,眼淚不住地流著:蓉妃的狠毒遠遠超過她的想象,就算她現在為自己所做的一切而感到後悔,卻也隻能無能為力、眼睜睜地看著與她最近的人受苦。
萍兒在沐婉芙原本就慘不忍睹地麵上又添了數十刀,看著沐婉芙高高隆起的腹部,她的眼中閃過了詭異妖豔的光彩,“住手!”蓉妃看出了她心思及時製止了她。
“娘娘,像她這樣的賤人不是應該死一千次、一萬次才能使您解恨嗎?您為什麽不讓奴婢解決了這個賤人。”萍兒一臉的不甘,尤其是看見沐婉芙仍舊高隆的肚子。
“鼠目寸光!”蓉妃不以為然地說了句,笑了笑才解開了萍兒與寶姝的疑慮,“對待自己的仇人讓她痛痛快快的死並不是最好的法子!把她一切可以引以為傲的資本統統毀掉才是最高明的手段,本宮敢說,讓她這樣苟延殘喘的活著、比讓她立馬死了來得還要大塊人心。”蓉妃邊說邊從袖中取出了麵女子常用的菱花鏡,滿臉的親昵之態,待走到沐婉芙的身邊時輕輕抬起了鏡子,“妹妹,你快看看自己現在美不美啊?”
鏡中之人麵上血痕交錯,根本無法辨清她先前的容貌,沐婉芙一把打開了鏡子,尖叫起來:“蓉妃,我要殺了你這個賤人,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沐婉芙忽然掙紮著跳了起來,狠狠地掐住了蓉妃的頸部,猙獰的樣子似乎把她這輩子能使上的力氣全部用了出來。
寶姝與萍兒等人皆是粹不及防,一時也手忙腳亂的上前拉扯著沐婉芙,然而沐婉芙卻死死也不肯鬆手,拳腳如雨點一般散落下來。光是寶姝等人根本無法拉開發瘋似得沐婉芙,連殿外的太監宮女都跑了進來救駕。
眾人的一番手忙腳亂後,蓉妃才驚魂未定的癱坐在一旁,劇烈的咳著。拉開了沐婉芙,萍兒終於上前衝著沐婉芙的腹部就是一頓狠踢,“不知死活的賤人……不知死活的賤人。”
寶姝卻在一旁替蓉妃拍著背,蓉妃冷笑地看向沐婉芙,方才扶著寶姝的手站了起來,“就讓這個賤人在此自身自滅吧,另外告訴麻四,務必替本宮看好了她;本宮可是時不時要來看看這位好妹妹的,若是她有個什麽閃失,本宮要他立馬身首異處。”
“奴婢遵命!”萍兒仍舊不解氣地掃了眼沐婉芙,應了是便也下去傳話了。
寶姝替蓉妃稍稍理了理衣飾,才又扶著蓉妃走出了配殿,佟香雪也被雙紅和另外兩名宮女架著離開了配殿。
麻四一直悄悄躲在殿外把蓉妃等人的談話聽得一清二楚,因聽到他們要走,於是在樂壽繞了一圈才屁顛屁顛的跑到了蓉妃的麵前,“奴才恭送蓉妃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替本宮好好看著裏麵的那個人,若是她要有個什麽好歹的話,那公公可就得當心點自己的腦袋了。”吩咐完麻四,蓉妃搭著寶姝的手款步離開了配殿,在她走下台階的時候一個響亮的焦雷劈了下來,照的樂壽堂內外如同白晝一般,寶姝等人撐著傘護送蓉妃與佟香雪離開了樂壽堂。
雨簾再次傾瀉而下,暗無邊際的天空顧自抽泣著,雨勢越來越凶。麻四跑到了廊下,撣了撣身上的水跡,依舊如同平時一樣走進了自己的房內,當看到沐婉芙時亦是一臉的驚詫:
地上躺著的哪裏還是人了,臉上的刀痕縱橫密布,根本找不到一處完整的皮膚,就像被捅爛的蜂窩似的,根本不能用言語來形容。周身像是被浸泡在血水裏一般,如同從地獄歸來索命的厲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