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偶遇

自蓉妃落胎之事漸被宮人淡忘後,新一輪的暗湧大有即將掀起之勢。而此皆是因恩嬪腹中的龍胎所致,一些別有用心的妃嬪早已蠢蠢欲動。大家都在等待著合適的時機。

與此同時,皇帝也翻了幾位新晉宮嬪的綠頭牌。最先榮寵晉了位份的便是康婕妤與瑛小儀,分別晉為昭媛與嬪位。康昭媛生性恬靜平淡,待人接物和氣,榮寵不驚;因居住的清宜宮與沐婉芙的福泰宮離得較近,時常會到福泰宮裏串門子。沐婉芙也很樂意與她相處,日子久了,兩人的關係也比剛進宮那會兒要進了一層。

另一名得寵的瑛嬪卻是一味的驕橫無禮,仗著皇帝對她寵愛在宮裏幾乎是要橫著走了。與豐德三年入宮一直無寵的祥嬪同住在長春宮,因祥嬪入宮的時日較早,所以一直居住東邊的綏壽殿內。自瑛嬪得寵後,便三番兩次的帶人到祥嬪的綏壽殿吵鬧,故意刁難祥嬪也是常有之事。祥嬪也因著自己一直無寵而對其諸多忍讓,這反而使得瑛嬪氣焰更勝,大有直逼淳妃與蓉妃的勢頭。一時間,竟無人敢掖其鋒。

入冬後,天氣一日冷過一日。這一日,各宮妃嬪照例前往慈寧宮省安後,便三倆兒結伴攏著手爐趁著大好的日頭往禦花園裏遛彎兒。降雪軒內早已坐著三倆宮嬪,正由自家侍女服侍著吃茶閑聊。遠遠便聽見鶯聲燕語,好不熱鬧。

從慈寧宮出來,沐婉芙與康昭媛結伴也走到了降雪軒外,幾位貴人與答應已起身向她們行禮道:“臣妾們見過昭媛娘娘、禧嬪娘娘,娘娘們吉祥。”

康昭媛笑著對她們說:“各位姐妹同安,起來吧!”

待那幾人謝恩起身後,一身著杏色妝花緞繡五蝠捧壽紋棉袍的宮嬪仍舊紋絲不動的背對著她們,正由身邊的侍女服侍著吃茶,慢悠悠地將茶盞交給侍女後,才緩緩轉身看向康昭媛與沐婉芙,淡道:“二位姐姐今兒真是好興致,怎的有空到這園子裏來逛逛了。”這話聽似平淡,然而話裏卻暗藏挑釁之意。此人正是近來榮寵頗盛的瑛嬪,記得當日殿選時她模樣文靜秀美,又是大學士之女,想該是位品貌兼修的世家淑女。不曾想,竟也是個無知驕矜的俗物。

康昭媛本就是個性子極好的人,聽後也不惱,緩緩開口說:“今兒日頭不錯,姐姐這才邀了禧嬪妹妹一同到園子裏來賞花。可不是巧了,竟在此處遇上了妹妹;如此甚好,咱們姐妹一同賞花也倒是件樂事。”

瑛嬪依舊坐著,亦不接話,顧自撫著指間一顆碩大的寶石戒指。

沐婉芙打量著眼前盛裝打扮的瑛嬪,隻見她淩雲髻上分別簪戴著一對兒藍寶石蜻蜓頭花,,鬢間各插了幾支用上等翠玉鏤刻的玉桃釵,垂於兩側的流蘇微微晃動著,耳間戴著累金絲的珍珠耳墜。襯著禦花園內的應時花草,整個人看起來倒也算嬌美可人。沐婉芙於是笑著對康昭媛道:“素聞內務府進貢的珠翠釵飾皆是少有的上等貨色,今日見著瑛嬪妹妹的一身打扮,也算借此開了次眼界。”

瑛嬪輕蔑地笑了聲,漫不經心地理了理袖口,才說:“禧姐姐的額娘想當年也是太妃身邊有頭有臉的姑姑,怎麽說身邊也有幾樣兒太妃當年賞賜的體麵首飾才是,怎會連這再尋常不過的釵飾也未見過呢。”

其餘幾位宮人聽後皆變了麵色,沐婉芙身後的翠嵐已然十分不平,笑著答話道:“瑛嬪娘娘此言差矣!這些釵飾我家主子自是見過不少,隻是宮外八寶齋師傅們的手藝怎能與宮裏的造辦處相提並論了。”

“放肆!本宮與你家主子說話豈有你這奴才插話的份兒。”惱羞成怒的瑛嬪用力扯了翠嵐一把教訓道,頓了頓又說:“果然是庶出的下賤胚子,有什麽樣兒的主子便有什麽樣的奴才,本宮今日就替你家主子好好的教教你這宮裏的規矩。”

“瑛嬪妹妹,怎麽說她也是禧嬪妹妹的人。咱們都是天子的妃嬪,理應和睦相處才是,又何必撕破了顏麵為此而傷了和氣。”康昭媛見狀忙從旁勸著,希望瑛嬪能賣自己一個人情。

冷眼旁觀的沐婉芙一直未曾開口,冷冷地凝望著氣勢洶洶的瑛嬪,從前在王府裏被烏雅氏母女羞辱的情景又一次浮現在了眼前。隻聽那瑛嬪駁道:“那又如何,我是新晉得寵的妃子;若論尊卑,我與她同為正五品的嬪位,我何須對她諸多忍讓。”說罷便揚手要抽打翠嵐。

沐婉芙一把拉翠嵐到自己的身後,麵上依舊掛著和藹的笑意說:“瑛嬪妹妹,這園子裏風大,你可得當心著點兒說話,別讓這大風閃著你的舌頭。”於是走進瑛嬪,繼續道:“這宮裏庶出的嬪妃可不隻姐姐一個人呢,聽聞永和宮的淳妃娘娘與已故的惠妃娘娘皆是庶出的官宦子女。如此說來,這兩位也是庶出的下賤胚子咯!”

瑛嬪一聽便急了,又揮手想掌摑沐婉芙,卻被沐婉芙及時抓住了手腕:“宮裏有規矩道:懲戒宮人不可打臉,姐姐我再怎麽不濟也是皇上親封的正五品禧嬪、當朝和碩康親王的次女,還不是什麽宮人。如若妹妹今日這一掌打了下來,別說是正五品的嬪位會被褫奪,恐怕日後也得去安樂堂了此殘身了吧!”說罷便扶上了瑛嬪鬢間的玉桃釵,指間清晰地感受到她因憤怒而不停地顫抖著,才又放緩了語氣說:“妹妹可得想清楚咯,可別一條兒道走到黑才是呀。”

瑛嬪此時恨不能衝上去咬沐婉芙一口,沐婉芙不緊不慢地喚了翠嵐到身邊,吩咐著:“不懂規矩的丫頭,還不快向瑛嬪娘娘認錯,求她饒過你這一次。”

翠嵐立即會意,款步上前福身向瑛嬪認錯道:“奴婢知錯了,還請瑛嬪娘娘饒恕了奴婢這一回吧。”

“你!”瑛嬪一時氣結,帶著身後的侍女迅速離開了禦花園。

康昭媛見那瑛嬪走遠後,提著的一顆心這才放了下來,便擔心地道:“依她的性子今日之事必會勞記在心裏的,妹妹日後定要多加小心防範才是呀。”

“姐姐提醒的是。隻是我沐婉芙也不是好欺負的善茬兒,隻要她規規矩矩的,我們自然是相安無事的。”沐婉芙笑著說,兩人又與其餘幾位貴人、答應一同在禦花園裏賞了會兒花,才帶著各自的侍女回了宮。

沐婉芙帶著翠嵐操近道往福泰宮走去,跟在身後的翠嵐見四下無人才後怕道:“剛剛奴婢還真為小姐您捏把汗了,若是瑛嬪真的打了下去,奴婢這心裏真覺著對不住您。”翠嵐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五一十地向父母承認著錯誤。

“瑛嬪再怎麽欺善怕惡,本宮料她也不敢當著那麽多嬪妃的麵對本宮不敬。”沐婉芙不屑地說著,又看向遠處道:“俗話說的好:打狗還得看主人!本宮怎麽說也是靖懿太妃的遠親,她若是對咱們不敬,那便是對太妃的不敬。就算她再驕橫,也分得清這其中的厲害。”

翠嵐聽自己小姐這麽一說,也不再多言。主仆二人沿著夾道,走了半盞茶的時辰才回到福泰宮。

衍慶宮

瑛嬪在禦花園裏吃了沐婉芙的虧後並未直接回長春宮,而是去了蓉妃的衍慶宮訴苦。寶座上的蓉妃接過蓋碗不緊不慢地看向梨花帶雨的瑛嬪,緩緩開口問:“是誰這麽大的膽子,竟讓咱們皇上的心肝兒寶貝受了如此大的委屈。”

“娘娘,除了福泰宮的賤人還會有誰呀。”瑛嬪用帕子拭了拭眼角,又泣聲訴道:“她欺負臣妾也就罷了,竟還出言重傷娘娘您。她還說……”瑛嬪眼看很難自圓其說,便不敢再說下去。

蓉妃啜了口馬奶子,把蓋碗交給了寶姝後,問:“那禧嬪當著你的麵都說了些什麽?”見瑛嬪一臉為難的樣子,又道:“妹妹但說無妨,姐姐這宮裏都是些懂規矩的奴才;除了衍慶宮,本宮可以保證絕不會再有別人知曉此事。”

得了蓉妃的準話兒,瑛嬪這才放心大膽地開口說:“她說,娘娘之所以落胎皆是因自身作孽太多……從而牽連了腹中的龍胎,她還詛咒娘娘,永世不能再為人母。”

蓉妃隨手抓過一樣物件重重地擲了出去,恨道:“不知死活的賤人,竟敢詛咒本宮不能再為人母。本宮若是輕易放過了她,豈不是枉為烏雅家的女兒。”

一室的宮人與瑛嬪皆懼怕的不敢出聲,瑛嬪更是因為自己的謊話而嚇得瑟瑟發抖。蓉妃見狀不由冷笑了下,才起身扶起了地下的瑛嬪,親昵地道:“姐姐說的是她,妹妹你又何必驚慌成這樣。”

“謝娘娘恩典。”瑛嬪惶恐地謝了恩,勉強陪蓉妃坐了會兒便起身辭了蓉妃,帶著自己的侍女離開了衍慶宮。

寶姝奉命送了瑛嬪出殿後,複又回到殿中回話,待寶姝走到身側,蓉妃才看向她問:“今日禦花園之事,你可有所耳聞?”

“回娘娘,奴婢聽其他宮房的人說:是瑛嬪娘娘無禮在先,卻未曾聽說禧嬪娘娘出言不遜之說,更未聽有重傷娘娘之言。”寶姝如實地回答著。

蓉妃若有所思地看向遠處,漫不經心地玩弄著指間嵌米珠鏤福字護甲,冷笑著道:“本宮原以為大學士之女必是有涵養的世家淑女,不想,也是欺善怕惡、亂嚼舌根的蠢貨。”

“奴婢聽聞這位瑛嬪娘娘不但喜愛亂嚼舌根,更是仗著萬歲爺對她的寵愛在後宮中橫行霸道,對於其同住的祥嬪娘娘更是百般刁難。其他宮房的主子早已對其頗有微詞,隻怕那位離失寵的日子也近了。”寶姝小心地說出自己的看法,隨即觀察著蓉妃的反映。

蓉妃聽後滿意地點了點頭,又吩咐她:“去庫房撿些珠翠珍玩差人送去長春宮給瑛嬪,既然是個蠢東西,咱們也不能浪費了不是。”說罷嫵媚一笑,便不再多言。

“是!”寶姝恭敬地答了是,也退出了殿內辦事去了。

用完午膳的沐婉芙由寶娟與翠嵐伺候著刺繡,走進殿內的春兒捧著食盒走到沐婉芙的身邊,稟道:“主子,這是延福宮恩嬪娘娘遣人送來的糕點。”說著便從食盒裏端出了糕點,一一的放在了茶幾上,然後蓋上食盒退到一側聽候召喚。

沐婉芙放下了手中的針線,取了塊果醬糕嚐了小口,吩咐翠嵐道:“讓膳房做些芸豆糕與奶油菠蘿卷送去延福宮,再備些上等的雨前龍井一並送了去。”隻聽沐婉芙一一吩咐著,想了想又補充道:“帶著萍兒一塊過去,辦完了差事早些回來便是。”

一旁呈了茶盞上來的寶娟笑道:“奴婢聽聞恩嬪娘娘不但愛喝雨前龍井,也很喜歡洞庭湖的碧螺春,不如讓翠姑娘一並帶些過去。”

“還是你想的周到,倒是本宮疏忽了。”沐婉芙接開茶蓋輕吹著茶沫,才又叮囑了翠嵐帶上碧螺春,將茶盞隨手交給寶娟後對她投以了滿意的目光。

翠嵐答了是,麻利地帶著萍兒一同下去準備了起來。殿內的香爐內燃著淡雅的蘇合香,飄渺的煙霧嫋嫋地飄出爐外。沐婉芙見殿外日頭甚好,便起身扶了寶娟的手說:“去院子裏走走吧,總在這殿裏待著人也懶倦了許多。”

春兒取了鴨絨蒲團跟著她們一同走出了殿內,陽光照在身上覺著暖暖的。沐婉芙一時心情大好忽然想起了宮中的一條規矩:聽聞各宮房的總管太監清一色是漢人,而各宮女有頭有臉的宮女必是上三旗的包衣,決不可有一個漢家女子。這也是入關後,老祖宗定下的規矩。便隨口問身側的寶娟:“你老家是哪一姓的?”

“回娘娘,是瓜爾佳氏。”寶娟恭敬地答了話,便扶著沐婉芙向宮中西南角的角亭走去。

沐婉芙微點了點頭,又問了些無關緊要的話也不再多言,剛走到角亭下便瞥見天邊懸著一隻彩蝶紙鳶,吩咐了身後的宮人們道:“不必跟著了。”說罷帶著寶娟走出宮門,沿著甬道朝那紙鳶所在的方向走去。”

寶娟從一名小宮女的手中取了手爐不敢怠慢,三步並一步的跟了上去,沐婉芙的腳步並不急,隻是好奇誰會在這高牆內放飛這屬於自由的信物,這是每個宮嬪都渴望而不可求的東西。風向一轉,紙鳶又飄向了禦花園方向。寶娟見狀忙遞上了手爐,她們又沿著寂靜的夾道緩步走著,沐婉芙的思緒卻隨著那飄浮不定的紙鳶一起飛了出去。

不想,卻迎麵撞上一寬大結實的胸膛,腳下一個踉蹌便摔了出去。隻聽一尖厲的嗓音罵道:“放肆!沒長眼睛的奴才,竟敢衝撞……”那內監還未說完已被自己的主人止住了。

沐婉芙吃痛地未作聲,身後的寶娟連忙上前去扶她,關切地詢問道:“主子,沒事兒吧!”

“沒事。”沐婉芙淡淡地說,今日自己一身素色打扮,難為那名內監會將自己認作是宮女。忽覺著有雙熾烈地眸子緊盯著自己,便抬頭看向那雙眸子的主人:隻見一欣長挺拔的陌生男子立於自己的麵前,著藍地妝花緞繡八團喜相逢福壽便袍,麵向極是英俊,眉宇間頗俱英氣,周身散發著一股溫潤的氣息,卻瞧不出是何身份。

從前在府裏除了康王便是管家與家丁,甚少見過陌生男子,更未被一名陌生男子如此近距離地凝望過,雙頰不自覺地紅了起來。於是扶著寶娟的手勉強地站起了身,賠禮道:“妾身乃是新進的宮嬪,不想魯莽間衝撞了尊駕,還望尊駕見諒。”

那人猶自凝望著沐婉芙,寶娟在看清那人麵容後剛要行禮卻被他止住了。方會意地立於沐婉芙的身後。片刻,才聽那人溫和道:“我是鄭親王,今日進宮是給老佛爺請安的,你不必自責。”

“妾身見過王爺。”沐婉芙福身行著禮,雖有些疑惑這位自稱為鄭親王的男子,也不便過多問話,又說:“請恕妾身還有事在身,便先行告退了。”說完便帶著寶娟急急地從他們身邊過,祖製道:王公大臣與後妃照麵必須有所避忌,太醫診脈尚且如此,更何況是皇室宗親。

待她們走遠後,陳二喜遠遠地望著她們的背影不解地看向自己的主子,道:“爺,您怎麽不向這位主子表明自己的真是身份啦!其他宮裏的主子見著您,都變著法兒上趕著往您身邊湊。唯獨這位禧嬪主子例外,奴才倒是頭一次見著這樣的怪人。”

奕瑄不禁有些好奇,問:“你怎知道她的封號?”說罷便瞥見地下掉了支點翠的花鈿,於是撿了起來細細地端詳著。

“奴才也是聽來的。”陳二喜恭敬地答著話,又說:“聽聞這位禧嬪主子來頭可不小了:她阿瑪就是當今的康王爺、她的額娘原先是太妃身邊最得力的陪嫁侍女,後蒙得先帝恩典,由老佛爺與太妃做主賜婚給了康王爺。她在宮中待人和氣,對上對下謙恭得體,老佛爺與太妃都喜歡的緊呢。蓉妃娘娘小產之際,便是這位禧嬪娘娘遣人去請的太醫,若論功行賞,禧嬪娘娘可得得是頭一份兒。”陳二喜如數家珍的說著自己知道的事情。

“這麽聽來,你也得了這位禧嬪的恩惠。”奕瑄聽他絮絮叨叨地說了一大堆,便撂下一句問。

陳二喜惶恐地跪於地下,急道:“萬歲爺,奴才冤枉啊!奴才對您的忠心可是日月可鑒啦,還望萬歲爺明察。”

“瞧你這點能耐,起來吧!”奕瑄笑著叫了地下的陳二喜起來,又吩咐:“去延福宮傳朕的旨意:就說朕今日朝務繁忙走不開,讓恩嬪不必等朕用夜膳了;再去內務府挑些水頭好的珠翠送去她宮中,讓她好好養胎,說朕改日再去看她。”

“嗻!”陳二喜領了命便躬身往東二長街方向走去。

待沐婉芙她們走到禦花園時,那紙鳶早已不見了蹤跡。沐婉芙不免有些失落,亦無心在禦花園裏閑逛,便帶著寶娟往回走。腦海中又想起了那著藍緞便袍的男子,問:“你可見過鄭親王?”

“回娘娘,奴婢可沒那樣好的福氣。今兒也是沾了主子的光兒才得以見上一回,奴婢已覺著萬分榮幸了。”寶娟輕聲答著話。

見寶娟也不知曉,沐婉芙便也不再多問,兩人順著寂靜的夾道快步往福泰宮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