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麝香劫(上)

午歇起後,友福來報說今日鄭親王的確是進宮給太後請過安。沐婉芙這才放心地由寶娟服侍著重新梳妝,忽然發現卸下的釵飾裏少了支點翠的花鈿。寶娟見狀忙將卸下的花鈿放回了盒內,重新取了對寶石磨片嵌珍珠的頭花為她一一簪戴上;待梳妝妥當後,萍兒便捧了熱奶子進殿內恭敬地呈給了沐婉芙。

沐婉芙接過蓋碗有些遲疑,便問:“長春宮那邊可有什麽動靜?”

萍兒拿著漆盤退到了沐婉芙的右手邊,答話道:“瑛嬪娘娘這會兒子可神氣了,聽聞午間蓉妃娘娘賞了許多的珠翠珍玩過去,蓉妃娘娘可從來沒給過誰這麽大的臉麵。現下,怕是長春宮任何一個打掃的宮女與太監都要在宮裏橫著走呢!”萍兒的語氣裏顯然有諸多的不滿。

寶娟進來後冷冷掃了眼萍兒,萍兒便噤若寒蟬不敢再多言。翠嵐也從殿外走了進來,手裏捧著一隻精致的紫檀木妝鈿匣子,歡喜地道:“小姐,這是禦前崔公公命人送來的東西。”說著便呈到了沐婉芙的眼前,而後喜滋滋地立於一旁。

沐婉芙聽後甚為不解,自己從未見過皇上,又怎會有禦前的上事內監派人送東西給自己。於是將信將疑地接過木匣子,一旁的寶娟心裏自是有數的。待沐婉芙打開匣子才發現裏麵放著的真是自己不見了的花鈿,心下忽然明白那位自稱為鄭親王的男子不是別人、正是當今聖上,旁邊還附有四個蒼勁有力的小楷:物歸原主!

沐婉芙的臉不自覺地紅了起來,忙叫萍兒將木匣子好好收了起來。又岔開了話題,問:“恩嬪姐姐可好?”心底卻不自覺地慌了起來:今日自己那樣匆忙的辭了聖上,怕是已經失了禮數。

“奴婢去延福宮時,恩嬪主子正在做嬰孩穿的衣褂。還吩咐奴婢,讓小姐您保重身子,茶葉她已經收下了,也很喜歡。”眼尖兒的翠嵐早已發現了自己小姐的異樣,倒也識趣兒順著她的話答道。

殿外忽然想響起了康昭媛的聲音,“妹妹宮裏的馬奶子好香啊,姐姐前些日子就念叨著叫膳房給做;今兒可不是趕上了,也沾著妹妹的光順便解解饞。”隻見康昭媛領著自己的侍女香茗走了進來,鬢間的點翠嵌寶石金鳳釵上垂下了些碧璽石串的墜角,走動間輕輕擺動著,倒是襯得康昭媛無比的嬌美。

殿內的寶娟與翠嵐領著其餘的宮女向康昭媛行禮道:“奴婢見過昭媛娘娘,娘娘吉祥。”

“都起來吧!”康昭媛和氣地叫了她們起來。

沐婉芙連忙起身相迎著,又吩咐寶娟道:“去膳房端碗熱奶子給昭媛娘娘,再端些開胃的吃食一並拿上來。”

還未等沐婉芙開口,翠嵐便已麻利地搬了圓凳到康昭媛的身後。隻聽康昭媛讚道:“倒底是王府裏調教出來的丫頭,連這身手都要麻俐些。”隻見康昭媛身後的香茗垂下了頭,大氣兒也不敢出一聲。

“瞧姐姐把她給誇的,這妮子可不如姐姐身邊的人得力,進宮以來沒少叫我操心呢。”沐婉芙滿意地看向翠嵐笑著說。

寶娟帶著春兒端上了蜜餞櫻桃、怪味腰果、喇嘛糕、豆沙蘋果、豌豆黃、鬆仁瓤卷與茶蓋碗分別放下後才與春兒退到了一側候命。沐婉芙便招呼康昭媛用茶點,隻聽康昭媛淡淡地開口說:“妹妹恐怕還不知道吧!長春宮的那位從禦花園走後便去了蓉妃娘娘宮裏,聽說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說了好久的話;蓉妃娘娘還親自賞了好些東西給她,隻怕日後,更是要橫行六宮呢。”說完啜了口馬奶子,無奈地歎著氣。

一向恬靜的康昭媛竟也忍無可忍的站了出來,足見瑛嬪在這宮中有多蠻橫無理。沐婉芙淺笑了笑,才道:“姐姐的消息可真靈通。”她稍頓了頓,體己的拉著康昭媛的手又繼續說:“依妹妹看哪姐姐無須多慮,任她再如何鬧騰左不過就是再晉封一級,怎麽說姐姐也是皇上親封的九嬪之一的昭媛。再者說了,這六宮中還有老佛爺、皇後娘娘與各位姐姐們在,量她也翻不出天去。”

康昭媛放下了手中的蓋碗,才淡淡地說:“妹妹這話倒是在理,看來還真是姐姐多慮了。”

見康昭媛終於想明白了,兩人於是又撿了些開心的事說了好半天。冬日裏的日頭本就短,晴好的日頭轉眼便下了山。申正時分,康昭媛辭了沐婉芙帶著香茗離開了福泰宮。翠嵐帶著春兒收了茶幾上的雜物,又為沐婉芙換上了香片,寶娟在旁邊伺候著沐婉芙看了兒書;酉初時分,便吩咐了膳房備膳。

隻見翠嵐急匆匆地從殿外小跑進來,沐婉芙頭也未抬,不悅地道:“怎麽了,像隻沒頭蒼蠅似的亂撞,愈發的不懂規矩了。”

“小姐,不好了!”翠嵐急急地說著,全然不顧已有些怒意的沐婉芙,“長春宮那邊怕是要翻天哪。”

沐婉芙漫不經心地啜了口香片,掃了眼翠嵐,事不關己地開口說:“讓她們鬧便是了,你跟著瞎操哪門子的心呀。難不成她還能憑空變出個龍胎來,那才叫稀奇呢。”

“可不就是龍胎嘛!!”翠嵐終於把正題兒給說了出來,這倒有些出乎沐婉芙的意料,沐婉芙頓時連看書的心情也沒了,丟下手中的書卷問:“可曾請太醫確診過?”

翠嵐用力地點了點頭,才緩緩道出了原委:“是瑛嬪娘娘的近身侍婢綠嬋去請的太醫。原先隻說是腸胃不適,請了太醫去宮裏請平安脈。不想,卻給號出了喜脈。”翠嵐的語氣又氣又急,恨道:“如此一來,豈不是便宜了她們。”

寶娟一向不多言,對於瑛嬪恃寵而驕的事也是有所耳聞的,便笑著道:“最後便宜誰人還是未知之數,嵐姑娘此言還尚之過早。”

“寶娟說的極是,瑛嬪有孕乃是宮中的喜事,本宮還得送她一份兒大禮才是。”沐婉芙示意呼之欲出的翠嵐不必再多言,又吩咐了寶娟:“去庫房取對龍鳳呈祥的玉佩與送子觀音像送去長春宮,記住,態度越謙恭的越好。”

翠嵐苦著一張臉,像是別人欠了她好大一筆銀兩似的,小聲地嘀咕著:“白白糟踐了那麽好的翠玉。”

“讓他們傳膳吧!”沐婉芙親昵地對翠嵐笑了笑,又吩咐她道。

晚膳過後,六宮之中早已因瑛嬪的肚子而炸開了鍋。太後與皇後得悉也分別賞賜了好些金銀器皿、珠翠釵飾、綾羅綢緞給瑛嬪,還吩咐她好好養胎。皇帝原本翻了淳妃的牌子,結果卻讓這半路殺出的瑛嬪給劫了去。先不要說這淳妃是否能咽下這口氣,其他宮房的嬪妃早已是恨得牙癢癢了。

一時間,後妃之中有人失意有人歡喜,隻有長春宮的瑛嬪不甚得意。

翌日,沐婉芙用了早膳照例帶著翠嵐要往慈寧宮請安,走到宮門時,卻又命翠嵐留在宮裏打點一切,複又帶著寶娟乘轎輦往慈寧宮去了。初冬的清晨雖不如春秋兩季那般鳥語花香,卻也別有一番景象,讓人從骨子裏透出一股子朝氣蓬勃的勁兒。走了半盞茶的時辰,轎輦才在慈寧宮外停了下來。沐婉芙剛走下轎輦,便看見迎麵而來的瑛嬪,隻見她今日身著月白色緞繡纏枝葡萄團福紋棉袍,領口與袖口分別滾了上等的白色兒狐毛。兩把頭上滿飾珠翠,遠遠望去倒似是嬪位以上的主子,反而顯得與其同為嬪位的沐婉芙是位份低的宮嬪。

待走下轎輦後,瑛嬪扶著綠嬋的手慢悠悠地走下轎輦,左手扶著腰,右手輕輕地撫上平坦的小腹,一步拆成三步地走著。

“瑛嬪妹妹今兒好早啊,如今妹妹也是有身子的人了,怎麽說多出來走走轉轉也是好事;不過,可得悠著點才是,這門檻兒高可別閃著哪。”沐婉芙‘善意’地提醒她道。

“姐姐的話妹妹已經記下了。隻是這長春宮裏隨處都有太醫與宮女們守著妹妹,妹妹當真是想不小心都難啦!”瑛嬪不甚得意的炫耀著自己的資本,麵上的功夫倒是做得十分全套。

沐婉芙也不想再與她過多糾纏,既然已經達到了自己要的目的,便帶著寶娟往正殿走去。太後倒底還沒發話免去她的晨昏定省,想必對瑛嬪在宮中的所作所為也有所耳聞。若是免去了她的定省,怕是要更加的肆無忌憚了。

太後由皇後、貴妃、淳妃、蓉妃及其他幾位宮嬪一起陪著吃茶聊天,隻見太後今日身著石青色緞繡團鶴福壽三多紋棉袍,高髻上簡單地插了幾支骨質的團壽簪子,一旁的桂嬤嬤伺候太後吸完水煙袋,又奉上了茶盞。

沐婉芙與瑛嬪進殿後齊向太後與皇後請安道:“臣妾給老佛爺、皇後娘娘請安,老佛爺吉祥、皇後娘娘吉祥。”

“都起來吧!”太後的麵上依舊掛著溫和地笑容,和顏悅色地叫了她們起來,便吩咐桂嬤嬤道:“去給瑛嬪搬個凳子來,如今她也是有身子的人了,日後這晨昏定省便免了吧。”又看向瑛嬪身後的綠嬋,叮囑著:“日後可得好好的伺候著你家主子,若是出了什麽岔子,哀家定要你們一個個的都吃不了兜著走。”

那綠嬋連忙跪下應道:“奴婢定當緊記老祖宗的吩咐,絕不敢怠慢了差事兒。”

“臣妾謝過老佛爺恩典。”瑛嬪嬌滴滴地謝了恩,便扶了綠嬋的手坐在了桂嬤嬤搬來的圓凳上。淳妃與蓉妃恨恨地掃了眼瑛嬪,其他的宮嬪更是又羨慕又嫉妒,隻有瑛嬪的臉上更加得意了。

太後手下的皇後笑著開口說:“母後,如今恩嬪妹妹與瑛嬪妹妹同時有了身孕,也算是這宮中頭等的喜事。兒臣今日一來是向母後請安的,二來也是特地向母後請旨的:如今二位妹妹同時身懷龍裔,依例也該給她們一個主位;所以,兒臣今兒鬥膽來向母後討這個旨意。”

“瞧瞧哀家最近這記性,竟把這事兒也給忘了,可不是老糊塗咯!”太後拍著皇後的手笑著道,又說:“就照你的意思讓禮部著手去辦此事,等欽天監擇了吉日便行冊封典禮吧!”

“兒臣先代二位妹妹謝過母後的恩典。”皇後起身乖巧地謝恩道。由皇後親自向太後請旨為她們晉封,已是給了她們二人極大的臉麵。一旁的瑛嬪忙扶了綠嬋的手向寶座上的太後與太後左手邊兒的皇後謝恩道:“臣妾在此謝過老佛爺與皇後娘娘的恩典,日後必當謹言慎行,恪敬妃德,定當盡心盡力的與眾位姐姐們共同服侍皇上。”

“你能這麽想便好,快些起來吧!”太後不溫不火地叫了瑛嬪起來,其餘妃嬪又陪著太後話了些家常,便跪了安依次退出了慈寧宮。

因二阿哥仍病著,太後格外開恩免去了珍妃這幾日的定省。有了身孕的恩嬪自是不用說了。原以為太後不會免去瑛嬪的定省,倒底還是她的肚子給爭了口氣兒,還是依例給免了。

在慈寧宮裏得了太後與皇後極大的恩典,瑛嬪更是囂張跋扈的不行。在慈寧宮時還是一臉的謙恭得體,出了宮門便又恢複了往日的不可一世。按理說這晉封的旨意還沒下來了,她這一口一個本宮的倒是學得快,肚子還沒圓起來就指望著母憑子貴了。

出了慈寧宮,沐婉芙與康昭媛、祥嬪、祺嬪、良嬪、福貴人、瑾貴人等一眾宮嬪攏著手爐,帶著自家的侍女往禦花園遛彎兒去了。沐婉芙不禁慶幸今日未帶翠嵐那丫頭過來,若是那丫頭瞧見瑛嬪現在這得意的模樣兒,怕是鼻子都要給氣歪了吧!

嘴刁的福貴人依然耐不住性子,開口道:“今日在慈寧宮裏,那位得了太後那樣大的臉麵兒,我還真擔心會閃了她那腰呢。”福貴人的一襲話,倒是把眾人給逗樂了。

“這宮裏就蕊兒妹妹你的嘴刁,就不怕這兒風大閃了你的舌根。”祺嬪也是個心直口快的主兒,便拿福貴人玩笑道。

這瑛嬪扶著綠嬋的手也跟了上來,玩笑了的祺嬪與福貴人倒也消停了。瑛嬪從沐婉芙與康昭媛的身邊走過,其他宮嬪雖然麵兒上不高興,但也忌憚著太後與皇後,由祺嬪領頭兒,上前賀道:“姐姐們先在此向妹妹道喜了,待妹妹晉了位份誕下小阿哥後,可不能忘了我們這些姐們才是呀。”

瑛嬪倒也不客氣,扶著綠嬋的手從容地答道:“那是自然,待本宮平安的誕下皇子後,自然不會虧待了各位。”

康昭媛心裏自是不舒服的,麵上已極其的難看了。沐婉芙見狀隻輕輕地握上了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康昭媛也隻能無奈地歎息著,正準備與沐婉芙乘轎輦回宮,便聽身後一個冷冷地聲音響了起來。

“我說瑛嬪妹妹,你這還沒晉封了便在這亂許願,若是這些願都落了空可怎麽辦呀?”來人正是淳妃,踩著花盆底兒款步走到瑛嬪的身側,身上由內而外的散發著一股霸氣。

“臣妾見過淳妃娘娘,娘娘吉祥。”眾人忙福身向淳妃行禮道。

剛剛還威風八麵的瑛嬪突然沒戲了,誠惶誠恐地向淳妃行禮道:“臣妾給淳妃娘娘請安,娘娘吉祥。”

“喲,別介!”淳妃故意拉近乎地對瑛嬪道,虛扶了她一把才開口說:“老佛爺與皇後娘娘都免去了妹妹的定省,姐姐我哪裏受得起妹妹這一拜哪!若是妹妹有個什麽閃失,姐姐就是有一萬個膽兒也不敢呀,這日後還要仰仗妹妹你多加提攜才是呢。”

欺善怕惡慣了的瑛嬪從未想過自己有天會栽在淳妃的手裏,昨兒晚上生生的把皇上從永和宮給搶了出來,淳妃先下怎會給她好臉色看。膽小兒的瑛嬪已瑟瑟地抖了起來,惶恐道:“臣妾不敢!有娘娘在,臣妾怎敢造次。”

淳妃冷冷地開口說:“別以為自個兒的身上比別人多張了塊兒肉,這尾巴就翹到了天上去。”說罷幫瑛嬪捵了捵棉袍上的褶皺,又笑著道:“這高枝兒上的翹家雀兒可不是那麽好當的,萬一腳下一個不穩踩了個空,可是要活活摔死的呀!”慢慢下滑的手忽然地撫上了瑛嬪的小腹,稍一用力便抓住了她的衣襟。

瑛嬪下意識地往後退了退,腳下不穩險些摔了下去,勉強扶了綠嬋的手才站穩了腳跟兒,顫聲道:“臣…臣妾…不敢。”

淳妃見狀朗聲笑了起來,帶著寶蟬乘轎輦往自己的永和宮去了。康昭媛見瑛嬪嚇得那副模樣,一直沉著的臉上總算有了些笑意,拉著沐婉芙的手道:“姐姐宮裏得了些上好的六安茶葉,妹妹也一起去嚐嚐。”

“好呀!”沐婉芙倒也樂意,與康昭媛乘了各自的轎輦往清宜宮去了。

待沐婉芙回到宮中,用完午膳就聽翠嵐如數家珍的嘮叨起來:“先下長春宮的那位正病著呢,說是叫淳妃娘娘給嚇得。奴婢聽了這消息那叫真正的解氣兒,想她瑛嬪也會有今日。”

“你這丫頭,本宮就知道哪有熱鬧自然是少不了你的。整天嘮嘮叨叨的,看來本宮還得盡快的為你物色一戶合適的人家才是,省得你總在本宮的身邊嚼舌根。”沐婉芙端起茶盞啜了口茶後,淺笑著道。

每次聽到指婚一事,翠嵐總是心慌的不行,忙道:“別呀,小姐。奴婢還想多伺候小姐幾年了,指婚,依奴婢看還是免了吧!”

“娘娘總是拿翠姑娘玩笑,瞧把她給嚇得。”一旁的寶娟也從旁幫翠嵐說了句公道話。

沐婉芙倒有些意外地看了眼寶娟,壞笑地看著她們二人:“你怎麽也幫著這妮子說話了,看來本宮不想把她指出都不成咯。”

用完午膳,瑛嬪病了的消息便傳遍了六宮。把太醫院的太醫們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後宮眾人個個都無比痛快解氣。這一條兒消息,無疑又給各宮添了一條茶餘飯後的談資。可是各宮的賞賜依舊源源不斷地送往長春宮,因瑛嬪病著的緣故,一切賞賜皆是由掌事宮女翠果帶著綠嬋一起接下的,聽說手都快接軟了。

一直被瑛嬪刁難的祥嬪竟也不記前嫌在西殿親自服侍著瑛嬪用湯藥,必盡太後與皇後都撂下了準話兒,要晉恩嬪與瑛嬪的位份;祥嬪再不識相,也不會在這節骨兒上給自己找些不必要的麻煩。

瑛嬪更覺無顏麵對祥嬪,兩人便也重修了舊好,又重新姐姐妹妹地稱呼了起來。沐婉芙得悉不禁想起淳妃告誡自己的話:這宮中向來波譎雲詭,多變的可不就是身邊的這些個人與事。麵上親熱的喚著姐姐長、妹妹短的,可戴上了那張麵俱:誰又分的清是敵是友。說不準,哪日就撿著你的要害給咬上一口,到死都不知道是怎麽回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