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同居一屋

隻是一瞬間,杜藍心中便轉過了許多念頭。隻見她怯怯地望了葉嘯樓一眼,隨即低下頭,期期艾艾地道:“大,大少爺……雖然這裏是葉府的地方……可是,這間屋子也算得是藍兒的閨房……”

杜藍的話還沒說完,葉嘯樓已經聽懂了她的意思,不由得暗覺好笑——這丫頭有時還真是倔強得可以,明明已經快要成為他的人了,卻還在羞答答地不讓他進門。

“你快點收拾,本少爺沒多少耐心的。”葉嘯樓揮了揮手,在那椅上坐了下來。連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何每當這丫頭做出些稀奇古怪的舉動時,他竟然都能容忍。

杜藍小聲地道:“藍兒不敢讓少爺久等。”說著開門進去,然後——將門緊緊地關上了。

葉嘯樓愣愣地望著緊閉的房門,最後無奈地搖了搖頭,嘴角卻不由自主地向上勾起,暗道:這丫頭今晚不會也這樣吧?

杜藍關起門來,先將床下的包袱拉出來,將它藏在放日常衣服的大包袱裏。環顧了這間小屋一圈,杜藍發現,其實她根本沒有多少要收拾的東西。

門開處,葉嘯樓詫異地望著手提包袱的杜藍,呆了片刻才輕笑道:“你的動作還真是夠快的。”

杜藍低眉斂首地輕聲答道:“藍兒本就身無長物,收拾起來自然不費工夫。”

“身無長物?”葉嘯樓忍不住又笑了。有意無意地看了一眼杜藍手中拿著的鼓鼓的大包袱,葉嘯樓調侃道:“你這包袱可不算小,裏麵都裝了些什麽?沒偷藏府裏的東西吧?”

杜藍撇了撇嘴,換上一臉受傷的表情,冷冷地道:“裏麵裝的都是藍兒的換洗衣物,大少爺若是信不過藍兒的人品,不妨打開來檢查一下,看裏麵是否藏有金銀之物。”說著,她還做勢要解開包袱給葉嘯樓看。

葉嘯樓淡淡地笑道:“不用了,諒你也不敢……走吧。”

杜藍趁勢停下手中的動作,提著包袱跟著葉嘯樓來到了戲月樓。剛到戲月樓門口,琴心和凝香便飛奔出來,一左一右地投進葉嘯樓懷中。琴心喜滋滋地道:“少爺,您回來了。”凝香也嬌嗔道:“凝兒等少爺好久了。”

玉箋雖然沒有撲上前來,但見她輕輕地倚門而立,臉上也有幾分喜悅之色。

葉嘯樓在琴心和凝香臉上分別親了一口,笑道:“琴兒,凝兒,今天怎麽心情這麽好?”

琴心抬眼對葉嘯樓送出陣陣秋波,笑吟吟地道:“少爺,您總算想起琴兒的好了。我就知道蝶舞那種女人在少爺心裏呆不久。”

凝香也小鳥依人般地偎在葉嘯樓懷裏道:“凝兒知道少爺心裏,始終是有我們的。”

“那是自然。”葉嘯樓哈哈大笑,又在兩人臉上香了一記,抬頭對玉箋笑道:“箋兒,你也過來,和本少爺親熱親熱。”

玉箋輕輕地搖著頭,抿嘴笑道:“少爺,您這次又是看上了哪家青樓裏的姑娘?幾時接回來?”

葉嘯樓挑眉笑道:“箋兒,你是在埋怨本少爺吧?那些青樓的女子,哪裏比得上你們幾個貼心?放心,以後都不會接她們回來了。”

玉箋撇了撇嘴,又道:“那還不如接回來的好,省得少爺您一出門就幾日不歸,讓箋兒好生牽掛。”

“對了,”葉嘯樓的轉過頭來,卻發現杜藍正躲在他背後,便笑道:“藍兒,你躲著做什麽?還不快出來和大家親近親近?”

杜藍無奈地拎著包袱從葉嘯樓身後走出來,輕輕地點了點頭,小聲道:“各位姐姐好。”

先前杜藍躲在葉嘯樓身後,嬌小的身體完全被遮住了,這時走了出來,三女才發現原來葉嘯樓身後還跟著一人。琴心看了看杜藍和她手中拎著的包袱,詫異地道:“藍兒,你不在書樓呆著,到這裏來做什麽?”

凝香也道:“你手裏拿的是什麽東西?是少爺給我們買的禮物嗎?”

隻有玉箋,本來微笑著的臉突然僵硬了片刻,隨後再出現在臉上的笑容,便顯得有些勉強了。

葉嘯樓在凝香的鼻子上擰了擰,笑道:“就知道要禮物,下次補給你們。這是藍兒的行李,從今天起,藍兒也是咱們戲月樓的一份子了。”

“她!”琴心和凝香同時張大了小嘴。

“玉箋臉上的微笑更勉強了,遲疑地道:少爺,您……是要接藍兒過來住?”

葉嘯樓輕咳了一聲,推開琴心和凝香,卻伸手將杜藍拉到麵前,懶洋洋地道:“以後,藍兒就是戲月樓的首席丫鬟,直接負責本少爺的起居。隻是,她新來,可能不太懂規矩,你們仨多教教她。”

“是,少爺。”凝香的嘴上幾乎可以掛油瓶了。

琴心斜了杜藍一眼,拉著葉嘯樓的衣袖道:“少爺,她憑什麽做首席丫鬟?難道我、凝香和玉箋還比不上她嗎?”

玉箋的臉色更顯灰暗,卻是什麽也沒說,隻是低低地垂著頭,看起來有些失落。

杜藍的眼珠轉了轉,不由得有些奇怪。不就是個首席丫鬟吧?最多就是月錢能多領些,為什麽這三個女人看起來好像很是不滿?

葉嘯樓突然拉下臉,甩開琴心的手,斜著眼冷冷地道:“琴兒,本少爺做的決定,幾時需要向你解釋原因了?”

琴心的俏臉發白,悄然退後一步,低著頭小聲道:“對不起,少爺,琴兒一時情急,琴兒下次不敢了。”

葉嘯樓淡淡地道:“記得本少爺說過的話就是,否則,這戲月樓裏,換兩個丫鬟也是尋常事。”

不僅琴心不敢說話了,連嘟著嘴的凝香也換上了恭恭敬敬的表情,不敢再撒嬌賣癡。玉箋這時卻抬起頭來,微笑道:“少爺,是不是就讓藍兒住在蝶舞住過的那間房?那間房是現成的,立刻就可以搬進去。”

葉嘯樓的臉上又恢複了些溫度,笑道:“還是箋兒最懂事。好,你先領藍兒上去吧。”

“藍兒,跟我來。”玉箋走上前,親熱地拉起還在發愣的杜藍的手,領著她往戲月樓上走。玉箋推開二樓的一扇房門,轉頭對杜藍道:“藍兒,你以後就住在這裏。”

杜藍隻打量了這房間一眼,眉頭便輕輕地蹙了起來——這房間的布置……唉!她悄悄地歎了口氣,強忍住想搖頭的衝動,對玉箋笑了笑道:“玉箋姑娘,謝謝你了。”

玉箋微笑道:“藍兒,以後都是一個屋裏的人,不要那麽見外,我今年十九了,不知藍兒貴庚?”

“我十七。”杜藍也回報一個友善的微笑:“以後我就叫你玉箋姐姐吧。嗯……玉箋姐姐,這房間裏的鋪蓋被褥,可以換一換嗎?”看到床上的綠被紅枕,杜藍覺得仿佛是進了青樓。這屋裏的布置,跟她以前偷偷溜進去瞧過的青樓完全是一個味兒。要讓她住在這樣的房間裏,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玉箋恍然道:“呀,對不住,藍兒妹妹,是我太粗心了。這屋裏的東西都是蝶舞來了後,她讓人置辦的。藍兒妹妹是知書答禮的人,定是見不慣此等俗豔的布置。你放心,我立刻就讓她們將這屋子重新布置。”

“給你添麻煩了。”杜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這時,葉嘯樓也已經和琴心、凝香一起走上樓來了。葉嘯樓探頭往這屋裏看了看,也不由得皺起眉來,對玉箋道:“箋兒,這些東西都扔了,全給藍兒換上新的。”

“是,少爺,箋兒這就去辦。”玉箋行了一禮,離開了杜藍的房間。

葉嘯樓倚在門口笑道:“藍兒,現在本少爺可以進你的閨房了麽?”

杜藍淡淡地笑了笑:“大少爺說哪裏話來?這裏的一屋一草,都是大少爺的。”現在她又不收拾東西,當然不怕葉嘯樓進屋。

走進屋來,坐在桌邊,手指輕敲著鋪了桃紅色帶金色流蘇的桌布,葉嘯樓的視線停在杜藍身上,嘴角又不由自主地勾了起來,懶洋洋地道:“藍兒,進了戲月樓的丫鬟,就不用再穿尋常的丫鬟服色。明兒個我讓葉喜陪著布莊的掌櫃來送些上好布料來,你挑幾樣喜歡的,做幾身新衣。”

才過了這麽一會兒,琴心和凝香臉上又恢複了嬌媚的表情,輕輕地倚在葉嘯樓身邊道:“少爺,還有我們呢?”

葉嘯樓笑道:“忘不了你們。要什麽新衣,跟葉喜說就是。身為本少爺的女人,就是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別丟了本少爺的臉。”

見杜藍還拎著包袱拘謹地站在一旁,葉嘯樓無奈地站起身來,懶洋洋地道:“琴兒,凝兒,你們告訴藍兒她該做些什麽事,我累了,回屋歇會兒。”

杜藍瞥了一眼掛在葉嘯樓腰間的血玉佩,忙走上前一步道:“大少爺,藍兒送您回屋。”

葉嘯樓詫異地看了杜藍一眼,緩緩地道:“本少爺的房間就在隔壁,沒我的吩咐不準來打擾我。你在這裏多跟著琴兒、凝兒她們學著點兒。”

杜藍咬了咬牙,隻得輕聲應道:“是,大少爺。”——隻要確定血玉佩在這樓裏,哪怕葉嘯樓藏得再隱密,她也相信自己能找得到。跟得太緊,反而容易惹人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