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首席丫鬟
葉嘯樓離開房間後，杜藍輕聲道：“琴心姐姐，凝香姐姐，請坐吧。”
琴心和凝香對望了一眼，便在桌邊坐下。琴心將杜藍從頭看到腳，又從腳看到頭，忍不住酸溜溜地道：“藍兒，你真是好命。”
凝香撇了撇嘴道：“也不知少爺是看上了你哪一點。咱們跟了少爺那麽久都沒能當上這首席丫鬟，怎麽卻讓你當上了。”
杜藍眨了眨眼，疑惑地問：“當首席丫鬟很好嗎？”
“那是當然。”琴心白了杜藍一眼，沒好氣地道：“像咱們，雖然被少爺收了房，可是卻沒名沒份的。以後少爺若是成了親，咱們還指不定能不能繼續呆在這戲月樓。而首席丫鬟就不同了，隻等少夫人進門，你就是少爺的妾室，正正經經的二夫人。”
“啊？”杜藍的表情瞬間呆滯。
凝香悶悶地道：“藍兒，你到底是用了什麽手段？怎麽少爺就偏偏選了你做妾？”
“我……”杜藍呆了半天，這才無奈地道：“這是老太爺的命令，我並不想做這個首席丫鬟。”
凝香嘟著嘴道：“你就別不知足了。不想當妾，難道你還想當少夫人麽？”
琴心卻驚訝地問：“是老太爺的命令？為什麽老太爺會看中你呢？”
“我也不知道。”杜藍悶悶地道，其實她心中早已猜了個八九不離十。這件事情，多半是傅先生建議的。而傅先生為何會那樣稱讚她呢？不外乎就是葉慶和葉喜那兩個小子好心辦壞事，跑到傅先生跟前亂誇她，才會有這樣的後果吧。
做葉嘯樓這個花花大少的小妾？得了吧！隻要這樣想一想，杜藍便忍不住想打寒戰。低著頭沉默了半晌，杜藍這才小聲地問：“呃……這個首席丫鬟，我可以不做了嗎？你們若是願意做，隨便你們誰做都行。”
“不行。”冷冷的、帶著一絲怒氣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去而複返的葉嘯樓眼中隻差沒噴火了。
杜藍飛快地抬起眼來，一眼看見那血玉佩還掛在葉嘯樓腰際，便定下心來，搖頭道：“大少爺，先前藍兒不知天高地厚，胡亂應承下來。可是現在仔細思量，覺得確實不能勝任。還請大少爺和老太爺另找合適的人選吧，我還是回書樓替少爺磨墨的好。”
葉嘯樓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杜藍，幾乎想把這個不知好歹的丫鬟綁起來好好地教訓一頓。強忍著怒氣，葉嘯樓冷冷地道：“你以為這是什麽地方？你以為你是什麽身份？你以為你說不做就可以不做了？今天本少爺就來教你學個乖，主子的命令，當丫鬟隻要聽了照做就是。琴兒，凝兒，本少爺就把她交給你們。接下來該做什麽，你們好好地教教她。”
望著葉嘯樓拂袖而去的背影，杜藍有點迷惑。她隻不過是說不想當這個首席丫鬟，他犯得著生這麽大的氣嗎？
回到自己的房間，葉嘯樓悶悶地坐在桌邊，抓起茶杯狠狠地喝了一口茶，忍不住重重地將茶杯放回桌上。茶杯深深地嵌進了花梨木的桌麵，茶杯卻沒有半點損傷，連杯中的茶水都絲毫未灑出來。
定定地望著桌麵好一會兒，葉嘯樓的臉色陰晴不定地變化了好幾次，最終卻是輕輕地勾起了唇角，邪邪地哼道：“也罷，就當是換換口味吧。”
而在隔壁房間裏，聽著那重重地關上房門發出的巨響和茶杯砸在桌上的聲音，杜藍輕輕地挑了挑眉，表情顯得有些無奈。
琴心和凝香卻是麵麵相覷，神情都變得黯然起來。葉嘯樓最近生氣的次數，比起以前，可真是多得太多了。從前的葉嘯樓，雖然每次侍寢後讓她們喝藥讓她們有些傷心，但平常都對她們寵愛有加。可現在，葉嘯樓叫人侍寢的次數越來越少，還莫名其妙地生病，莫名其妙地發火，變得來讓她們都不敢肆意地在他麵前撒嬌爭寵了。
直到隔壁沒動靜了，琴心才小聲道：“藍兒，一會兒玉箋就會叫人來幫你換掉這裏的布置。現在你先去沐浴更衣，剛才上樓前，凝香已經讓老媽子們準備了熱水。”
走來走去地折騰了這麽半天，杜藍還真出了些汗，聞言點了點頭，拿著包袱往外走。
凝香好心提醒道：“藍兒，包袱不用拿，放在這裏，一會兒有人幫你整理。”
杜藍趕緊搖頭：“不用了，沒什麽東西，就是換洗衣物，一會兒洗了澡我正好在裏麵找衣服換。”
“那就走吧，一會兒水涼了。”琴心領著杜藍往樓下走。
在戲月樓的旁邊，還有一間精致小巧的小屋，便是玉箋等丫鬟的洗浴之所。戲月樓的一樓也有一個洗浴的房間，卻是葉嘯樓專用的，丫鬟們卻沒資格在戲月樓中沐浴。
雖然是丫鬟用的地方，卻比杜藍在小木屋那邊的洗浴室要精致得多。屋中鋪了木地板，大大的木桶裏冒著氤氳的水氣。水中散發出一股甜甜的濃濃的香味，想來這洗澡水裏加了香精。
杜藍微微皺了皺眉，她向來不喜歡這樣濃烈的香味，可是眼下，她卻必須裝出一副滿意的模樣，對琴心和凝香道：“謝謝二位姐姐，二位姐姐請去忙你們的事吧，藍兒洗罷了澡，自會過來請教二位姐姐。”
“藍兒，你慢慢洗，不急的。”琴心微笑道。
凝香也道：“多泡會兒，身上才會香香的，少爺最喜歡了。”
“嗯。”杜藍心不在焉地應了聲，疑惑於兩人突然變得熱情的態度，將兩人送出門後，趕緊將門關上，然後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瓶，往大木桶裏倒了些**進去，伸手攪拌了幾下，那水中的香味便漸漸地淡去，直至完全消散。
杜藍又摸出個紙包，往水裏撒進一些粉末，木桶裏便悄然地生出一種清清淡淡地芬芳。
“這才好聞嘛！”杜藍滿意地點了點頭，這才解去身上的衣服，輕輕地躍進桶中，半點水花也沒有濺起。
打散了頭發在水中輕輕地揉搓，杜藍輕笑道：“這戲月樓裏的待遇就是不同，連洗澡桶都特別大，還不用自己打水……就是得先消掉水裏的味道，真麻煩……”
她在這邊洗得愜意，戲月樓一樓的大廳裏，琴心卻在和凝香低語：“原來還以為會是玉箋當上首席丫鬟，沒想到落到藍兒身上。”
凝香歎氣道：“唉，千算萬算，也沒算到少爺原來是喜歡這種不太漂亮的。少爺對藍兒的態度，可真的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
琴心點頭道：“是呀，所以，以後我們要和藍兒搞好關係。少夫人沒進門之前，藍兒就是暫時的少夫人呀！”
凝香還是歎氣：“可不是，我還是……啊，玉箋，你回來了？”話剛說到一半的凝香，看到玉箋領著幾個丫鬟、小廝搬著東西進來，忙站起身來，親親熱熱地迎上前道：“坐下喝口茶，歇一歇吧。”
玉箋吩咐仆役們將東西送上樓，停下腳步，淡淡地環顧一圈，問道：“藍兒呢？在少爺房裏嗎？”
琴心緩緩地道：“藍兒在沐浴。少爺說了，今晚藍兒花廳侍寢。”
玉箋的臉色頓時白了三分，便臉上反而微笑起來，淡淡地道：“原來如此。我先上樓把房間收拾好。”說完，也不坐下喝茶，輕移蓮步往樓上走去。
琴心和凝香望了望玉箋的背影，不約而同地撇了撇嘴，然後互相投過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杜藍洗浴完畢，將衣服穿好，又隨手往水裏灑進一點藥粉。剛才的清淡的芬芳突然又被那股濃濃的甜香取代。對著屋角的銅鏡梳理著濕濕的長發，杜藍忍不住得意地低喃：“今晚，要不要往隔壁吹點迷香呢？嘻嘻，如果這樣都還盜不走那玉佩，可把神偷世家的臉麵給丟盡了。”
披散著一頭濕漉漉的長發，一身青衣素裙的杜藍回到戲月樓。玉箋、琴心和凝香正坐在大廳喝茶閑話。看見杜藍進來，玉箋淡淡地道：“藍兒，房間布置好了，你上去看看滿不滿意……如果還需要什麽東西，隻管告訴我。”
琴心和凝香卻站起身來道：“走，藍兒，我們陪你上去。”
玉箋慵懶地以手支腰，搖頭道：“唉，隻走了幾步路，我這腰就酸了。我可是一步也不想走了。”
“玉箋姐姐辛苦了。”杜藍乖巧地向玉箋道了謝，這才和琴心、凝香一起上樓。
推開房間的門，杜藍眨了眨眼，疑惑地道：“這……是給我準備的房間嗎？”
琴心和凝香呆呆地望著屋裏的紗帳繡床，檀木雕花的桌椅、白玉般的細瓷茶具和地上鋪著的素色的羊毛地毯，突然發現，比起她們說幾句動聽的話，玉箋的這個馬屁拍得才叫狠。這房間的布置，哪裏像丫鬟的房間？怕是很多高官富戶家千金的閨閣，也就不過是如此。就算杜藍現在的身份是首席丫鬟，但最終不過是一名妾室，這樣的布置，未免太奢華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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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童鞋要藍兒侍寢，這個事情好像有點麻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