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發泄

戀愛如春、激情如夏、相處如秋、分離如冬,人生四季早注定了開始的豔麗,結局的悲慘。或者說戀愛如同嬰兒,失戀猶如老人,戀愛像嬰兒一樣散發著生命誘人的幸福,失戀卻像老人一樣體會垂暮之年的蒼涼。

這幾天廠裏麵一片死寂,我守在房裏很少出來,而張濤卻一直假裝很快樂的應付著我們,小包也隻是一遍遍的彈著他自編自譜的歌:

“我曾以為,心情有如那山泉,快樂一去不回,悲傷卻緊緊相隨。

我曾以為,有夢便不會破碎,隻愛過一回,為何心竟是如此的累。

請好好愛我一回,我不想再漂泊,不想再流淚。

是不是愛在你心中無所謂,所以你隨便給予,隨便收回

隻留下我獨自傷悲

請好好愛我一回,我不想再裝酷,不想再喝醉

是不是你沒有嚐過思念的滋味,才把夜讓我一個人背……”

好幾次找他,他都不說話,淚痕好象刻在了眼角,“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時。”我甚至看到他就想到自己,他會不會是老天對我的警告?

他憔悴到讓人感覺隻是一副雕塑而不是一個活體,小蝶的走對他的打擊不是我這個外人能夠明白的,不明白一個人的苦又何談去安慰他呢?隻有靜靜的坐在他身邊,聽到這首歌,看著《犀牛的戀愛》,戀愛所受的幸福程度和他失戀的痛苦程度是成正比的,這樣我就在想,愛到底是為了什麽?是為了痛苦而生還是幸福,不覺得愛也是一場賭博,從一開始便注定要押上全部感情,最後往往是輸了,輸的一無所有,然後像鳳凰一般在火裏重生,而我們呢?也隻能在愛裏重生,重生的我們還敢去愛嗎?還敢再一次的押上全部感情嗎?還敢再嚐一遍那蝕心腐骨的痛嗎?

聶遠之中來過兩次催小包去上班,小包看著他的眼神冷得像外麵的天,拳頭緊的像武俠小說裏的高手般發出關節響聲,聶遠也很識相,隻好灰溜溜的走了。而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小包的打擊,我和霜霜這段時間出了奇的好,好到隻差沒有合二為一了,我們常常感歎世事無常,感歎痛苦與幸福相依,感歎生命與死亡相伴,感歎一切美好的總是那麽短暫,幸福總是那麽匆忙……我們甚至已經到了晚上不見一麵就睡不著覺的地步,彼此都很想知道對方時時刻刻在做些什麽,會兩個人搶一本書看,最後當然是一起看。會靜靜的看著彼此,感受心心相印的溫情。但最後一道防線,我們終是沒有突破,好象怕著什麽,怕戀愛是道鬼門關,怕一得到便不會再去珍惜。

小包終於說話了,他說他不準備做了,小蝶走的時候將影碟店留給了他,他說他要去做那個虧本老板,誰都知道隻賣正版大蝶的影碟店就等於自殺,連他自己都說在精神上他支持正版,但在經濟上卻隻能支持盜版……小蝶做的起,因為她是為了興趣,而且她能為這個興趣付得起代價,而小包,是為了什麽,為了愛嗎?他付得起代價嗎?我不敢斷言,但我知道,他做這個決定的深思熟慮決不比策劃911事件的人來得少,勸是沒有用的,隻好支持,在精神上支持!

當聶遠再一次來找他的時候,他終於做了我很早就想做但一直為了錢,為了工作忍住的事,他的拳頭如暴頭驟雨般落在了聶遠的每個軟組織上,他終於笑了,笑的很暢快,就好象一直積鬱在心中的痛得到了發泄了一般的暢快,他一邊打一邊說著聶遠的罪狀,“從小肚雞腸,斤斤計較說到好吃懶做、嫉賢妒能說到好色貪財、陰險毒辣”……總之像聶遠在老總那裏告我們的狀一樣,有的和沒有的都給說上了,直打到聶遠哭鼻子,求奶奶才罷手,很有梁山好漢的風範。最後瀟灑了說了聲:“聶遠小子,你大爺的,老子不幹了,以後別讓我見著你,見你一次扁你一次”說完便擰上包頭也不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