誘惑

第一卷 誘惑

那句話像咒語一般一遍又一遍的在腦子裏回放,暈眩感愈加強烈,他伸手去拉環在腰間的手,卻被少女早一步放開,轉而站在他麵前,伸手將他推倒在床上。

身體深處有股灼燒感叫囂著透過皮膚奔湧而出,他手指微曲,奮力按壓著心底洶湧而起的陌生的**,指尖嵌入掌心的疼痛感喚起腦海裏僅存的一絲清明,然而卻在少女壓在他身上細細淺吻他敏感的耳垂的那一刻摧枯拉朽般土崩瓦解。

“公子……”低聲柔語揉成一團擠入心間,“抱住我……來抱住我……”

他仿佛失了心智般,隻能順著身體本能的驅使緩緩摸上少女溫熱滑軟的皮膚。少女淺吟一聲,順著莫絮的細白的脖頸寸寸吮吻而下,無意識的低喃著輕聲道,“公子……紫鳶喜歡你……很多年了……”

很多年,在你不知道的地方,以守護之名偷偷愛著……

喜歡二字仿若絲線不聲不響的繞在心頭,再呲啦一下用力拉緊,那種窒息的痛感沿著血液高速的流轉竄入神經末梢,他腦子一個激靈,兀然閃過段青寧嘴角溫柔翹起的弧度,那抹他最是留戀最是難忘的溫柔。

耐著身子的疲軟,他吃力的推開身上的少女,顫顫巍巍的攀著床沿站起來,皺著眉便想向外走,放而下一刻大腿卻被人緊緊抱住,他聽著少女低聲啜泣道,“公子當真就這麽嫌棄紫鳶?紫鳶隻是奉老爺之命,為莫家留下血脈……”

“放手……”他咬著牙根緩緩吐出二字,當即便抽腳強硬的往前挪開步子。他甚至不敢低頭看自己的影子,那倉皇逃竄的是不是比此刻的自己還要狼狽不堪……

“莫絮!你會後悔的!”那聲音聲嘶力竭,暗含恨意,濃的化不開,他堵住自己的耳朵,卻依舊無法阻止那聲聲控訴,“你不僅僅對不起我,你還對不起莫家列祖列宗!對不起你爹!”

一路逃竄,昏頭昏腦間,他不知道自己敲響的是哪間房門,他隻隱約記得那門一開,他便在瞬間撲入那人懷抱,像個迷失的孩子終於在心灰意涼前尋到安慰般,緊緊抓住那人,死也不肯撒手。

懷中人體溫高的嚇人,段青寧細細感受著懷中少年戰栗般的輕顫,低頭看著他單薄的衣衫,心中似被細磨慢碾的劃開一道口子,他單手將門關上,而後一邊順著少年微帶涼意的發絲輕撫而下,一邊柔聲道,“怎麽了?可是不舒服?”

久久,懷中人沒有說話,段青寧卻漸漸感到胸前濡濕了一片,他一驚,連忙伸手抬起少年的臉——微微泛起水汽的雙眸豪無焦距可言,甚至帶著紅濕,愈加顯得楚楚動人;兩頰紅霞熏染,白皙的肌膚處處透出水潤之色,吹彈可破。

他呼吸一窒,下一刻卻是將擱置在少年下巴上的手挪開,俯身一勾一抬一攏,便將莫絮穩穩的抱在懷裏。

舉步走向床頭,他動作輕柔,眉眼間卻染上憂色。

腦海裏那段話不斷的在耳邊擴大,叫囂,不歇不斷,莫絮下意識捉住額上欲離開的那雙寬厚而溫熱的手,在**難耐的折磨下,低聲啜泣道,“沒有……我沒有對不起任何人……沒有……”

段青寧手上的動作一頓,隨後隻用力回握了莫絮的手,似乎這樣真能讓他安心一般,那聲聲哀痛的低喃竟漸漸低沒下去,沉進心底。

仿佛受到蠱惑般,段青寧看著少年不安顫動的睫羽上沾染的晶瑩淚珠,不自覺的,帶著絲絲疼惜的,他俯身在少年緊閉的眼瞼處輕輕印上一記輕吻。

睫羽微動,在唇上細細刷過,仿佛撓在心底,酥癢難耐。唇線與眼角的弧度細密的貼合,他順著少年濕潤的臉頰舔吻而下,舌尖輕卷,將淚珠納入口中。每一個吻,都溫柔似水,不輕不重,格外的小心翼翼,萬分的疼惜憐愛。

濕漉漉的吻輾轉而下,一路來到唇角。他將手探入少年單薄的褻衣,摸索著來到少年已然硬挺的下身,握住,用溫熱的掌心緊緊貼合,用幹燥的薄繭細細摩挲。

莫絮輕吟一聲,唇角微張,卻在一刻被段青寧**的軟舌密密堵住,餘下輕微的喘息在彼此鼻息間交錯。甜膩的甘美,段青寧將吻延至更深處,一寸寸的壓過舌麵,刷過齒根,肆意的卻不失溫柔的輕卷少年軟滑的舌頭,密密貼吻,一下一下的將呼吸奪去。

鼻腔裏抗議的淺吟一聲,隨之而出的卻是身下一陣猛烈的抽蓄,莫絮癱軟下來,睫毛輕顫,迷蒙的睜眼望去,卻隻見一個模糊的輪廓,溫柔的剪影一分分的與心裏思戀的那人密密重合。

疑是夢中……

他微啟薄唇,帶著高?潮過後的虛軟感,淺淺喚出一聲,“先生……”

鎖骨上流連的濕吻一頓,水汽迷蒙間,他在那人黑如濃墨,耀如黑石的雙眸裏撲捉到一閃而過的倉皇。

是夢也好,非夢也罷……

他伸手欲去摸那人的臉,不料頸間一痛,天地便緩緩消沒在眼前……

段青寧皺眉望著少年被自己吻得紅腫的嘴唇,心中煩亂,如雜草叢生,呲啦呲啦的冒竄不停——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這毒藥性不強,瀉出來便好了”他甚至不知道這話是在對自己說,還是對床上那個已然被他點了睡穴的人說,“別擔心……”

別擔心……

他靜默過一刻,便起身為莫絮處理完身下的狼藉,蓋上了錦被,這才略微帶點煩躁的披起衣服走了出去。

夜闌四靜,長有明月相伴。

手上似乎還帶著少年身上溫軟的餘溫,那樣真切的反應,青澀甚至略顯笨拙,他卻輕易為了那一聲低吟淺歎而動情。越來越把握不住的不是事態的發展,而是這顆迷失已久的心。

這世上,有人能輕易便看穿自己,於是選擇坦然麵對;有人卻寧願選擇逃避,懷著一點僥幸,錯把真心當薄情。很顯然,在愛情裏跋涉的心疲力竭的段青寧,屬於後者。

也許……

不是不愛,隻是愛的不夠深,不是不喜歡,隻是喜歡的艱澀,喜歡的難以明了。

“紫鳶的事我去同你爹說,你不必擔心。”

莫絮張了張口,看著段青寧被暖光熏染出一片溫潤的側臉,拇指不安的在案桌邊緣上下摩挲著,“先生……你……都知道了?”那些話似乎難以啟齒,他隻能含糊著帶過。眼眸低垂,卻是將耳朵豎起來,默默等待著。

“知道什麽?”段青寧放下手中的書,將木勺裏的水打著圈的澆灑在窗台那盆蘭花上,“我是猜的……”

還未待莫絮說話,他便又繼續道,“你先回去吧……”

“先生……”餘下的話被段青寧背對著他揮阻的手給生生壓下。莫絮皺了皺眉,在踏出門檻的那一刻,他摸摸身上青色的衣袍,說了一句,“我回頭換下這身衣服便讓人送回來,叨擾先生了……”

段青寧澆水的手一頓,待腳步聲漸漸消失在耳膜深處,他才緩緩放下手中的木勺,將目光放在窗外被木雕格成一塊塊的蔚藍,靜默良久,複又走回案桌,自插瓶出取出一副畫徐徐展開。

畫中少年獨立岸邊,單手執一把折扇,身後是絛條柳綠,有陽光透過樹縫細細灑在他白皙瑩潤的肌膚上,將他眉眼間的那抹溫潤染出一派脈脈風情。這是佳佳公子,自帶翩翩瀟灑,最動情的卻是他嘴角那抹淡淡的笑,安靜的能笑出人心底深處的疼惜之情。

不是傾國與傾城,甚似傾城與傾國……

段青寧兀然想起昨夜那個吻,清甜甘美,動人情思,甚至欲罷不能忘……

手指輕撫上畫中人容顏,他忍不住頻頻皺眉——這是第一次,第一次畫除禦兒以外的人,提筆,落筆,眼前浮現的兜兜轉轉來來去去終是少年飛揚的笑容。

這一畫,一曲一直,一彎一勾,似能刻進心裏,甩的開的是思緒,甩不開的是執念……不知不覺深種在心的執念。

回到房間的時候,一切已經收拾妥當,未留下任何翻動過的痕跡,仿佛昨夜那場是非隻不過是浮生一場夢,隻不過是虛幻裏萌生的錯覺。

他腳步一頓,折回床邊坐下。不知想了什麽出了神,眉心凝起一股愁緒,最後猶豫良久,他終是伸手將食指抵上自己的唇,喃喃低語道,“莫非真是做夢?”如果是夢,那麽為何那種感覺那般強烈,如果不是夢,那麽先生為何連看我一眼都不願……

莫絮閉眼,深深吐出一口氣,這才動手將身上衣衫換掉。待在這裏多一刻,他都會被這裏逼仄的空氣壓出心病。

他不想找莫韋去談昨晚的事,也不想去找紫鳶追究,既然段青寧願意出麵幫他解決,那麽,他寧可繼續做他的縮頭烏龜,不去戳破父子間的尷尬,就像他不去戳破對段青寧的感情一樣,用自以為的安然繼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