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鋒

爭鋒

午後的陽光穿過稀薄的雲層懶懶的打照下來,將周遭帶著冷意的空氣熏的暖洋洋的,莫絮看著書上彎彎曲曲爬滿的墨色字體,眼前一片虛晃,那些字體離開又合攏,最後像是靈魂歸體般又貼合在書本上。

他困頓的揉了揉眼,張口打了哈欠,隨即便就著這樣的姿勢雙手疊加俯身枕著頭懨懨的趴在案台上。冷風借著微開的窗口縫隙輕巧的鑽進屋內,合著屋內微高的室溫,這陣風並不冷,卻涼颼颼的。

莫絮的睫毛是男子少有的長且密,乍眼看過去,那靜默的弧度微帶著上翹的曲線,像極了一隻振翅欲飛的蝴蝶,輕輕顫動,便輕易的讓人自心底產生一種被輕羽飄刷而過的j□j感。

這個少年,脆弱的像是一捏就碎的白瓷,看著他,你便能自心底生出一種細密的疼惜的之情。然而,你卻又在驀然間奇異的發現,他的安靜他的溫和,似一塊璞玉,沒有煊麗的色澤,唯有被鉛華洗淨後的靜美。

段青寧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幅景致,隻見他輕步走進,伸手取下身上還帶著餘溫的披風,輕輕的搭在少年的身上。靜默片刻,眸光深處在少年呢喃出一聲短淺的“先生”二字後,漸漸溶出一團柔亮的光華。

輕笑一聲,他伸手將調皮的掉落在莫絮嘴邊的發絲輕別在耳後,不經意,指尖觸碰到少年溫熱柔軟的臉頰,那美好的觸感如絲絨般滑嫩,心思一動,仿佛受著蠱惑,他手上的頓了頓,而後隻見他輕輕探出拇指,略微帶點疼惜的摩挲著少年眼下微微泛著青色的圈痕。

傻小子,明明不善從商,為何要硬逼著自己去接受?

有時候,這世上最痛苦的不是即將死去,而是你活著,卻不是為了自己。因為背負太多,於是走的每一步便比常人要艱難一百倍,一千倍……

“段先生?”門口傳來一個略顯嬌柔的聲音,段青寧倒未有任何不好意思,當即隻自然的將手自莫絮臉上挪開,抬眼笑道,“我來把昨兒個他掉在我那兒的扇子送回來。”說著,他便自袖中摸出那把骨扇,輕輕的放在莫絮的手邊。

“勞煩先生了……”紫鳶眸光一轉,隨即微微一笑,抬步走進窗口將縫隙輕輕拉合,這才繼續道,“公子許是累極了,等他醒了,我再替先生告訴他一聲。”

這一句話,說的禮數周到,進退得宜,聽下去雖未有不妥,但是聰明如段青寧,轉念一想,便知她在暗暗下逐客令,儼然一副女主人的姿態。

段青寧雙眼微眯,看著少女溫順的樣子,隻走進了兩步,微微笑著低語了一句,卻引得少女臉上完美無瑕的笑容在下一刻崩裂般的僵碎在嘴邊。

他說,“向來,在我麵前耍心思的,最終會輸的一敗塗地……”

一敗塗地,他說的輕鬆,其中暗含的警示意味卻昭然若揭。紫鳶驚愕的抬頭望他,卻始終隻見一派的溫潤儒雅,仿佛剛才的那句話隻是她的錯覺,隻是一個溫柔的提醒……

“唔”莫絮輕吟一聲,伸手揉了揉僵硬了的脖頸,迷蒙的朝屋內掃視而去,昏黑一片,靜可聞的是屋外下人走動時候鞋掌與地麵摩挲而出的幹燥的悉碎感。

“紫鳶?”他試探的喚了一聲,卻久久沒有人應聲。

“曉飛?”仍是一片寂靜。

他心裏納悶,低頭摸了摸餓感頓生的肚子,輕笑一聲,竟然一睡就睡到傍晚。他用雙臂撐起身子站起來,向外走出兩步,寬大的衣袖順勢拂動,隻聽得“啪嗒”一聲,桌上的東西被拂落。

他詫異的轉身低頭細細在地上逡巡而過,而後眼前忽的一亮,隻見他立馬蹲身將地上的折扇珍視的拾起,來回摸了摸,臉上不自覺溢出明亮的笑容。

“公子……”紫鳶推門走進,見少年背對著她蹲在地上,微一蹙眉,下一刻便急步走進將他自地上拉起來,按著肩膀讓他坐下,而後將燭燈點亮之後,這才轉身沉吟道,“公子怕是餓了吧,都怪紫鳶不好。本想讓公子睡床上的,可是見公子睡的那麽沉也不忍心叫醒。剛剛出去了一會兒,不想,竟耽擱了公子的時間。”

莫絮微微一笑,擺手笑道,“我不礙事,隻是有些餓,想用膳了。”

紫鳶連忙笑著點點頭,能讓他開口說餓倒算是好事一件,平日裏從未聽他這般說,所以用膳的時間也並非總固定在一個點上,“公子你再忍耐一下,紫鳶這就去讓廚房上菜。”

“好”

“紫鳶”莫絮微微仰頭看著忙著幫他勺湯的少女,出口的話頓了一頓,道,“先生是不是來過?”

紫鳶垂下的眼睫顫了顫,隨即將手中的湯碗擱在莫絮麵前,這才抬眼笑道,“回公子的話,紫鳶那會兒不在,並不知段先生是否來過。”

“那這折扇……”他將手中的折扇舉起,睜大的眼問道。有種細小的期待在心底冒竄著速度的發芽,“嘭”的一下,在不經意間,拔節而長。

“許是差人送來的吧……”紫鳶將桌上象牙白的玉筷遞到他手裏,“公子快用吧,涼了可就不好了。”

莫絮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這才低頭吃起來。真傻,你怎麽可以期待他會借著還折扇的機會親自來看看你?他在心底諷刺一笑,愈加覺得桌上的滿布的山珍美味吃在口中幹澀難咽。

“公子?”身後的少女微微蹙眉,擔憂道,“可是菜肴不合口味?”

手中象牙白的玉製雅筷在少年修長白皙的手中無意識的上下交錯擺動著,瑩爍般透明的光在指尖流轉,靜靜的,安然的,沒有喧囂的。

莫絮輕呼出一口氣,把手上的筷子頹然放下,站起來道,“我吃不下,出去走走……”

當那抹白色隨著房門緩緩的拉合而徹底消沒在眼前的時候,少女不自覺緊了緊手中的黃色藥包,指尖在不自覺中嵌入掌心,留下一道道月牙般沉透的指痕。仿佛昭示著一種無比堅定的決定在緩緩的隨著疼痛埋在心底……

不可催,亦難改……

屋外月色朦朧,一步一落,清輝滿繞。

他度步至碧水湖邊,目光靜靜的放落在湖麵上那輪皎潔如雪般清透的寒月上,水汽迷蒙間,那虛幻著的清美緩緩蒸騰起一陣虛浮的霧像,化開在眼角,鋪染出一片無邊無盡的憂傷,頃刻間卷落起心底的柔軟,刺著心尖般泛起細密的疼。

食指輕觸水麵,自中心漾蕩出一圈圈灩水漣漪,仿佛在刹那間便溶解了月上風霜。

他收回手,指尖細細傳來冰冷的觸感,似能直達入心。唇邊凝起一抹苦澀,這段路走的有多累,再也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從前不知,以為這僅僅是種特殊的依戀,如今知曉了,了解的卻非獨獨是對那人的真心,而更多的是將自己的傷口看的更加真切——血淋淋,深難以愈……

他順著湖邊走,一圈又一圈,以輪回的姿態,固執的走著,卻始終無法留下腳印,就像他愛情,尋不到出口,無法奔瀉……

空氣泛起淡淡的香,淺淺的繞在鼻尖,宛如沉木,卻似殘香。

屋子裏沒有點燈,唯有冷月清輝靜靜的如藤蔓般纏繞在黑影間的淡漠,莫絮皺了皺眉,反手將門推上,卻是沒有去摸桌上的燭台。他向來沒有熏香的習好,紫鳶應是知道才是,隻不過,這香聞起來卻當真有寧神靜氣的功效,他當即隻輕笑著搖搖頭,伸起食指揉揉了眉心,就著屋內昏暗腳步不停的走向床邊。

他解開衣帶,將繁厚的外衣褪下,掛在一旁。隨後,他按著習慣走至桌邊,為自己倒上一杯茶,喝下後才又回到床邊,撩開錦被,躺下。動作自然連貫到已經不用多加思考,然而身子卻是沾到床板的那一刻一下子從床上彈跳起來,赤腳便踩在地上。

“你……你是誰?”縱然隔著褻衣,他也能從身旁那人緊貼著手臂徐徐傳來的溫熱的體溫中感受到那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莫非當真走錯了房間?想想空氣裏那抹淡香,倒是極有可能……

隱秘在暗影中的臉終於在那人從容的從床上坐起來的那一刻便緩緩拉顯,莫絮驚訝的微微張大著嘴,指尖顫顫的指著那人道,“紫鳶?你怎麽在我床上?!”

窗外的月光盈盈勾勒出少女j□j在外的圓潤的肩頭,一頭黑發散放在肩,眼裏沒有驚慌,隻有淡淡的期許。

莫絮退後兩步,連忙別開眼,皺眉道,“不……恩……應該是我走錯了房間……對不起……”說著,他不管心裏莫名的升起的那股灼熱感和腦子裏的渾渾噩噩的暈眩感,抬起步子就想往外走……

管它有沒有走錯,還是盡早離開這是非之地比較好……

“公子……”腰間被緊緊攬住,身後是溫香軟玉,隔著一層薄薄的褻衣,赤 裸相貼,他身子一僵,“公子不要走……為紫鳶……留下好麽?”

留下好麽?留下好麽?

……

於是為了感謝你噠~~壓倒你!!!!!!!!!喲西~~~~~~~

PS:按著我的路線來~~春天不遠了~~遠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