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7章

第 7 章

顧今生大囧,心想,吃不起飯了還哪有錢這麽貴的演唱會門票,又看到他確實是隻有這麽一張票,也沒有黃牛黨傻到打折賣最火的VIP門,於是隻好略帶歉意地對謝九安說道,“那真不好意思,可能冤枉你了,可是,你怎麽就……”顧今生眼見謝九安瞪著自己,接下來那句怎麽看怎麽不像好人的話被謝九安的眼神給瞪沒了。

“警察大人,下次要是再抓錯人,我可就是不客氣了啊!你要知道有些人心靈其實挺脆弱的,要是今天換成別人,膽兒都被你嚇出來了。幸虧……”

謝九安脫了嫌疑,瞧著小警察清亮的眼睛裏那流露出來的一絲絲歉意格外暢快,甩開了話匣子開始刺激顧今生同誌。瞧著眼前這個大學生樣兒的嫩蔥警察,謝九安心裏得意地要冒泡,還真跟他的樣子挺像的,毛頭警察!

瞄了眼顧今生的發型,謝九安樂得不得了,賊兮兮地問道,“喂,我說小警察,你們所很開放麽,我怎麽聽說警察不能染發的啊,你這頭小黃毛可真影響人民警察的形象!”邊說還邊往人家小警察那邊靠,謝九安隻覺得這家夥身上怪好聞的。

顧今生撇了他一眼,往旁邊挪了挪,“你哪知眼睛看到我的頭發是染的了,天生的好不好!”一個人墨跡了好幾天的謝九安瞧著這小警察挺上道的,一頭毛茸茸的小黃毛,圓溜溜的眼睛,逗起來怪好玩的,顧今生一退,他又跟螃蟹似的橫著挪了過去,笑嘻嘻道,“喲!天生的,強生的,瞧著真好!比我一個二流子混血兒朋友看起來順眼多了!果然還是純種的好!”

自來熟的謝九安同誌自顧自地欣賞著顧今生的發型,“喲,看起來真像毛栗子啊,兄弟,你這頭咋長的啊!鬼斧神工啊!”

顧今生又往旁邊挪了一點,徹底無語,還純種,當他是貓貓狗狗呐,還毛栗子!比李瀟的話還多!於是,顧今生同誌哼了一聲,不再回應謝九安,扭頭就走,一身痞子氣的家夥,他怎麽看怎麽覺得不是好人。

碰了一鼻子灰的謝九安倒是毫不在意,瞧著小警察冷著臉生氣的樣子直覺讓他聯係到某些軟毛毛的小動物,還挺好玩的。於是立馬想要跟上去。

顧今生回頭,瞪了他一眼,“你要是再不去把手裏的票賣出去,就等著作廢吧!”謝九安手一抖,終於將小心思從小警察的毛栗子頭上拉回到演唱會門票,他還指著這些錢吃飯呢!於是心癢難耐地收回腳步,“那啥,要不是你,老子還需要再過去吆喝麽!早把這票給賣出去了!”

甩脫了小警察的懷疑,謝九安神清氣爽重振士氣,精神飽滿地賣他的票去了。

而顧今生看著他活蹦亂跳回人群裏的背影,無奈地笑了笑,這人,怎麽一會兒一個樣子呢。李瀟從後麵又逛了回來,見顧今生空手而歸,往他身後打量了下,“兄弟,那個小黃牛呢!不是抓人去了麽,人呢!”

顧今生無奈地擋開李瀟到處亂按的爪子,“哪兒啊!人身上就兩張票,還是一千五的票一千賣,有這麽虧的黃牛黨。差點冤枉了人。”

李瀟撓頭想想,“這倒是,瞧他賣票時候張揚的,生怕別人不把他當做黃牛黨。”

顧今生想起謝九安眉目飛揚的樣子,雖然氣質很壞人,但是總還是不賴,“你猜猜,那個家夥是誰?”李瀟見他眼裏含著笑意,一掃平常溫溫潤潤的安靜模樣,也是來了意思,“誰啊,居然讓我們兩耳不聞窗外事的顧警官這麽感興趣。”

“去去去。你還記不記得那天我跟你說有個人在公園裏搶小孩兒早飯,後來又遇見他一次,沒想到剛剛那個票販子啊,就是他。”顧今生說道。

“這得趕緊去算一卦。”李瀟摸著下巴想到。

“為啥?”顧今生疑惑道。

“指不定是段孽緣。”李瀟開玩笑道。

顧今生囧了囧,心想,李瀟這個隨口跑火車的氣場,跟那個搶早飯的家夥還挺像的。

體育場前聚集的人越來越少,演唱會進場的時間到了,有票的人湧進體育場而那些沒票的要麽散了,要麽苦苦堅持在外麵,就算進不去,聽過外場也是好的。

李瀟接了個電話,“啊?這樣啊!知道了,好的,我跟阿生那就收隊回去吧。”

“怎麽了?”顧今生說道。

“那邊抓了幾個人,不過看樣子都是小嘍囉,咱們也隻是配合的,今晚可以收隊了。剩下的事情,都是那邊的事兒了。哎,咱們這些小民警真是賣苦力,啥都管,你不知道,我上次為了給阿婆找她的貓,就差沒往耗子洞裏鑽了。”李瀟搖搖頭道。

顧今生笑了笑,“那上次我還不是抱著跟父母走丟的小孩兒哄半天,差點沒蹲下來給他當馬騎。”

“是啊,咱們就是萬能的狗皮膏藥,哪裏都可以貼一貼,保管好用。”李瀟調侃道。

“好了,李膏藥同誌,我這裏有兩張票,你去不去?”顧今生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

“早不說!我已經約好幾個朋友去打球啊,現在正好可以趕上下半場。”李瀟糾結著說道,“你家那口子呢?”

“有事兒。”

“不靠譜!”

“你更不靠譜。”

…………

倆人調侃了幾句,最後李瀟磨不過球友的幾番催促,還是告別顧今生走了。

華燈初上,夜晚的這個城市在霓虹燈的映照下,有一種模糊的溫柔。暖暖的晚風裏飄過來芒果樹葉的清新味道,讓人覺得全身都很放鬆。方才體育場外頭的喧囂已經隨著演唱會的開始而漸漸散去,隻有一些堅持不走的歌迷還守在外麵。地上散落的是一些海報,食物包裝殼和零零散散暗掉的熒光棒。

顧今生踩在亂七八糟的垃圾上頭,插在褲袋裏的手還拽著那兩張票。想了半天,他決定還是自己一個人去看,浪費一千五總比浪費三千來得好吧。

而這頭,謝九安同誌抓著一疊紅色人民幣笑得牙齒森森白,這是整整兩千塊錢哪!他一遍又一遍不放心地數著,一邊將這些錢換成蘭州拉麵——謝九安某日偶爾路過一家蘭州拉麵店,頓時驚為天人,那是天天光顧頓頓吃,吃得老板都熟了,碗碗給他加量不加價。換算完之後,謝九安頓時覺得手裏的這一疊紙鈔沉甸甸的,他手裏捧著的可是幾百碗蘭州拉麵啊!

因為手裏捧著幾百碗拉麵而誠惶誠恐的謝九安同誌埋頭數錢撞到了人,一句“好狗不擋道——”剛剛彪出來,見到來人,謝九安露出了個燦若朝陽的笑容,大大的——這不是剛剛那個小警察麽。

謝九安嚴肅不笑的時候,倒還真有點邪氣貴公子的感覺,然而大多數時候,他都是以不正經的形象示人,隻不過大大的笑容格外讓人有感染力。

於是,受到謝九安這個笑容感染的顧今生也抿了抿嘴,朝他微笑,因為弧度正好,謝九安發現這個小警察居然有兩顆尖尖的小虎牙,小虎牙警察調侃著問道,“票都賣出去了?”

謝九爺怎麽聽怎麽都覺得小警察在調笑他。

他其實是不知道,顧今生方才看著他認真點錢數了又數,連路都不看的樣子實在是太好笑了。與他的氣質太不相符了,顧今生雖然覺得謝九安看起來不像是老實人,可不像是為了兩千塊錢如此慎之又慎的人。

謝九安連忙將票子都揣進兜裏,雙手□褲袋裏,哼哼唧唧地“是啊,怎麽了,要不是你橫插一腳,老子早賣完回家了。”

顧今生想起方才自己將他當做黃牛黨的糗事,不禁尷尬地摸了摸鼻子,“那,我請你看演唱會如何?”

按照顧今生的性格,他絕不是個主動的人,除了相熟的一些朋友還能說幾句話,照李瀟的話來說,顧今生就是一個悶葫蘆宅男。

隻是剛剛冤枉了謝九安,讓顧今生內心深處小小不安,他最怕欠著別人什麽,人與人之間,最說不清的就是相欠。

謝九安沒料到小警察突然來了這麽一出,瞧著他一臉真誠的樣子,倒不像是說笑話,他活了二十多歲被警察追著跑至少十年八年,除了跟紀澤,看見所有條子他就腦瓜子生疼。有的要麽比他還黑,有的要麽蠢得像木頭,有的麽,謝九安心想,巴結奉承的功夫比他當警察的實力強多了。除了那個被陸鳥拐走的阿澤。他那時見到阿澤,隻覺得那人的身上藏著深深的情緒,偏偏人又幹淨清澈得不像出來混的。

而麵前的這個小警察麽,謝九安心想,就是個啥都管的小民警,立馬就能就將他和各種婆婆媽媽的瑣屑小生活聯係在一起。

反正回家無事可做隻能蒙頭大睡的謝九安本就對歌唱事業很感興趣,既然這個呆呆毛的警察極力相邀,那麽他就勉為其難了。

顧今生瞧著謝九安一副“其實我真的很勉強”的表情,但是明明長腿邁起來興致勃勃的樣子,想笑又隻能憋著。

謝九安回頭撇了他一眼,“小警察,你笑什麽!我很好笑麽!”

“沒有……”

“真的麽?”謝九安揚著眉毛探究地盯著顧今生的眼睛。

“呃,還是有一點。”顧今生十分誠懇地回答。

謝九安黑線,要不要這麽老實!

索性開場還沒多久,顧今生帶著謝九安進場,找到了他買的位置。謝九安一瞧,樂了,“沒想到你這小警察選的居然是VIP,我還以為你要讓我跟著你站一個晚上呢!”

說罷,用手捅了捅身邊的顧今生,神秘兮兮地問道,“該不會是你今晚上抓黃牛黨私藏下來的吧?”

饒是性格老好人的顧今生也受不了了,他規規矩矩地坐著,與身邊動來動去的謝九安形成強烈對比,“你不問七問八,我不會把你當啞巴的,還有,你能不能別跟猴子似的動來動去了。”

被嫌棄到的謝九安砸吧砸吧嘴,終於稍微安靜地坐下來,隻是兩隻手大大地張開自然而然地放在靠背上,從後麵看過去,簡直就像是一隻手肆意地搭在顧今生肩膀上,愜意十足地翹著腿,歪著腦袋睥睨地盯著舞台上的國際巨星。

顧今生扭頭默默地盯著謝九安放在自己旁邊的手一會兒,又默默地打量了一番謝九安的坐姿,這那像是來聽演唱會的,分明覺得全部人就是他一人的陪襯。

謝九安勉強聽了一會,不是他不懂得欣賞,實在是……他基本沒聽懂幾句!

謝九安不是陸梟那個混血兒又在國外呆了多年,他的英語從上小學開始一路就是混到大學畢業的,按照謝九安的話來說,老子堂堂正正一個中國人憑什麽說那鳥語。

可惜,今晚的演唱會是說鳥語的外國人開的。

聽了沒一會兒,謝九安如坐針氈,又開始不安地**起來。正好一首快歌結束,緩緩的音樂響起,燈光也變得如流水般流動起來。

謝九安扭頭想要跟顧今生抱怨幾句,卻是見到這個小警察安安靜靜傾聽的側顏。

小警察睫毛很長,撲閃成一個小扇子,眼睛是淺棕色折射著現場的燈光,仿佛要隨著靈動起來,鼻子高高挺挺,打出一個小小的陰影,看起來格外秀氣。

這家夥,長得好看不說,這些歌居然都能聽懂,叫我情何以堪啊,謝九安內心暗歎道。

然後,謝九安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卡殼說不出話來了,他覺得耳朵有點燒,不知道是因為自己半個句子都沒聽明白深感丟臉還是被這個條子給秒了,內心狂碎碎念道,這沒什麽,這沒什麽,好吧,隻是一個長得像人樣的條子而已!

顧今生一扭頭,見謝九安愣神地盯著自己看,眨巴眨巴眼睛一臉狐疑地摸了摸自己的臉,疑惑道,“我臉上有什麽不對的麽?”

謝九安瞧著小警察的表情,恨不得上去一把蹂躪他的毛栗子,這家夥,怎麽可以看起來這麽呆!

九爺淡定地扭過臉,“什麽都沒有,就是帥了點,僅次於九爺我了。”

顧今生的臉抽了抽,不是因為別人當麵誇他帥,而是被某人臉上堂而皇之的自戀給震撼到了。

不過,他是個內斂的人,倒是沒有表達內心自己的意見,卻是轉了話題十分感慨地說道,“這演唱會——我除了幾個簡單的單詞,其他什麽都聽不懂。”

一直強裝淡定的謝九安幾乎要吐出一口淩霄血來,“什麽都聽不懂?那你怎麽一副我都聽明白了的表情,你做什麽要聽得那麽認真!”

“啊?”顧今生認真地反問道,“雖然歌詞聽不懂,旋律總是聽得懂的啊。”

謝九安十分無語,難道現在選警察就跟選美似的,隻要好看其他條件不看的麽!比如紀澤,居然會被陸梟釣走,比如這個小民警……

倆人虛頭呆腦地聽了沒多久,又默默扭過頭對視兩眼,顧今生同誌尷尬地說道,“呃,實在是沒什麽好聽的……”

謝九安砸吧砸吧嘴巴,“是啊,都聽不懂……”

默契地對望了眼,倆人起身,準備離開。兩人一前一後開始摸著黑往前走,突然全場的燈光隨著音樂的節奏一亮,謝九安的眼神飄啊飄地瞄到了一張精致的小白臉,見謝九安朝自己看來,回以一個曖昧的微笑。

“喲!那個狗男男!”謝九安邪邪地一笑,自言自語道。

顧今生見他停了下來,隻聽到模糊的言語,疑惑地問道,“什麽狗男?”

而後順著謝九安的眼神望過去,然而,這時候,燈光卻又恰巧暗淡下來,全場陷入一片漆黑中,隻餘舞台上的幾盞淡藍的燈光。

程家州趁著這個時候的黑暗,扭頭朝周子遷的臉上咬了一口。周子遷不甚在意,但還是推開了程家州,略帶責備道,“公共場合,注意影響。”

“為了你我可以什麽影響都不顧。”程嘉州調皮地說道。

顧今生的視線掠過一片黑暗什麽都沒看到,除了黑壓壓的人頭,隨即不再看一眼,轉頭走了。

兩個人終於從熱烈的演唱會現場鑽出來,謝九安大口大口地呼吸著空氣,“要悶死老子了,唱得什麽鳥語花香啊,他奶奶的,要是老子當年——還輪得到他們開演唱會麽!”

顧今生走在謝九安前頭,見謝九安在後頭跟著碎碎念,轉身朝他說道,“你還能開演唱會?”謝九安大言不慚地說道,“那可不!要是我以後開了演唱會,我免費請你,就當還你今天的。”

顧今生認真地笑了笑,棕色的漂亮眼睛看起來更外清亮,“好啊。我可是等著。”

被這樣的眼神看著的謝九安略帶尷尬地摸了摸鼻子,通常他和別人說這些自己的願望理想時還真沒人當一回事,比如,陸梟曾嘲笑,謝九安你要是能當明星,那我把腦袋擰下來給你當椅子坐。於是謝九爺反而覺得尷尬起來。

“好了,我得回去了,有機會再見啦。”顧今生朝謝九安揮揮手,抬腿就要走。

某人瞧著小警察揮手的動作愣了愣,終於想起來某個不對勁兒的地方,鬧了半天,見了多次麵,連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

於是,謝九安大聲叫住走了幾步遠的某人,略帶尷尬地問道,“那啥,半天了,我連你名字都不知道呢。我叫謝九安,九天之上的九,安定的安。”

顧今生不以為然地笑了笑,“難怪聽你自稱九爺,話說,我怎麽聽著那麽像黑社會啊!”謝九安心想,你還真沒聽岔,當然,這句話他可不敢說出口。

“顧今生”,顧今生說道,“今生今世的今生。”

謝九安瞧著那毛茸茸的腦袋被夜晚的街燈照出一圈光暈,然後,這個光暈越走越遠,逐漸融入夜色裏消失不見,抓了抓自己的腦袋,砸吧砸吧嘴道,“顧今生,今生今世,喲,怪好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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