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真相

34.真相

咦,你可以走路了嗎,看來恢複的不錯。”藤真看著自行從床上慢慢踱到沙發坐好的阿牧說,並且把隨身帶來的一個大袋子放在了櫃子上,“這裏是校徽、校服、課程表以及這個學期的課本。對了,這個我也幫你領了。”說完從口袋裏取出一張紙遞給阿牧。

阿牧接過來來看了一眼,就隨手擱在了茶幾上,淡淡的說:“我沒有打算加入籃球隊。”

“什麽?”藤真正在打算給阿牧削蘋果,聽到這個話,大吃一驚,一個箭步踏上前來,彎下身子,雙手撐在茶幾上,直直的盯著阿牧眼睫微垂的眼睛,問道:“你是說你不打算加入籃球隊,難道你不想打籃球了?為什麽?”

阿牧側著頭回避藤真逼視的眼光,平和一笑,說:“這是我和媽媽一早約定好的。到了大學就專心讀書,然後多抽時間學習公司的業務,準備將來繼承外公的事業。”

“阿牧,我認為你的堅持和求勝之心,讓你不會因為任何理由而放棄籃球。”藤真伸出雙手扭過阿牧的頭,強迫他的視線和自己碰撞,沉聲道:“不正是因為這樣,你才總是把勝利從我身邊搶走嗎?我一直以為,即使有一天真的不能再打籃球了,你也會堅持到最後一刻才說不。告訴我阿牧,究竟為了什麽?”

阿牧把藤真的手輕輕拉下,苦笑道:“別問了藤真,總之我不可能打一輩子籃球。運氣好的話我也許會成為一個出色的建造師,運氣差的話就隻能是一個庸俗的商人了。現在和以後放棄,有什麽區別麽?”

藤真凝視著阿牧,仿佛像他的臉上看出他心底的真正想法,良久,藤真突然說道:“阿牧,是不是因為你的傷勢,不允許你再打籃球了?”

“藤真,你果然是我認識的人裏頭,最聰明的一個。”阿牧歎了一口氣,說“但是我希望你不要把這件事,告訴其他人。”

“這樣……好吧。”藤真站直了身體,居高臨下的望著阿牧。他從來沒有機會從這個角度,俯視眼前曾經一直淩駕於他之上的男子。然而此刻,從阿牧的身上,他全然感受不到往昔那光芒四射的霸氣、傲氣和銳氣,似乎他的周身都散發著一股疲憊的空茫之感,藤真覺得自己仿佛也感染了這種英雄失路般的悲涼,於是他勉勵使自己綻出一個明朗的笑容,對阿牧說:“不過,我希望你還是不要放棄,因為沒有牧紳一做對手的話,藤真健司也難以發揮出全力呢!”

“藤真……”阿牧被藤真的話一震,不要放棄,如果還有希望的話,哪怕隻有一絲可能,他也不願意放棄自己心中所愛的,一切。

“阿牧。”頭一回,藤真覺得自己象兄長一樣,拍了拍阿牧的肩膀,和顏悅色的說:“有些事,就讓朋友和家人和你一起分擔吧。有時候太堅強了,不一定是好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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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井工工整整的在社團加入申請表格上寫下了“三井壽”、“籃球隊”的字樣,然後小心翼翼的折疊整齊,放到了上衣口袋中,對在一旁整理書籍的長穀川說:“我上班去了,中午一誌你自己吃飯吧,我下班後要去陪阿牧。”

“好。”長穀川輕聲答應。雖然同住在一個屋簷下,但他和三井交流的時間並不多,這兩天開學之後,三井總是繁忙的往來於學校和他兼職的公司之間,有時候甚至回到宿舍了還趴在電腦前工作。每當自己勸他早點休息,他總是說:“不行啊,我要連帶阿牧的那份也做完哦。”

長穀川原先以為,三井隻不過碰巧在阿牧外公的公司找了一份兼職而已,看來還有一些他所不知道的事情發生。三井看起來比以往更認真更有活力,然而長穀川卻時常能夠從他的眉目間,捕捉到旁人難以察覺的憂思。他不想對此刨根問底,他覺得自己能夠做的,就是盡量承擔宿舍的共同內務,然後不遠不近的陪伴在三井的身邊,在他需要的時候,可以隨時看到自己,而不需要的時候,又不會打擾到他。

“社長。”三井敲敲了虛掩的門,走進雨宮雄之的辦公室,把手中抱著的一疊文件放在他的麵前,說:“這些是這三天以來網絡上的應征稿子。對了,阿牧說那個署名A?S的神秘設計師需要特別注意,我另外給他的作品做了一個專輯,有一些是從設計師網站上找到的,之前沒有見過的,您過目一下。”

“辛苦你了三井君。”雨宮雄之取下鼻梁上的眼睛,揉了揉眼睛,說:“你應該是開學了吧?如果覺得時間緊,就不必常來公司,倒是方便的話多去陪紳一說說話,我怕這個孩子心裏的壓力太大了,畢竟不能再打籃球對他來說,是從前想都沒有想過的事。”

“您說什麽?”雨宮雄之的話讓三井刹那間呆住了,他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您說,阿牧不能再打籃球了?!”

“嗯?三井君還不知道嗎?”這下輪到雨宮雄之對三井的反應感到詫異了,“難道這些天了,紳一都沒有告訴你嗎?醫生說他的傷即使痊愈,以後都不適合再打籃球了。”

“沒有,沒有啊,他從來沒有告訴我啊……”三井喃喃自語道,這個突入起來的噩耗,讓他的心頭登時為一股強大的悲哀衝擊著,籠罩著。這樣的感覺他並不陌生,就如同兩年前膝蓋重傷的他,隻能拄著拐杖,望著球場中奮力搏殺卻仍舊一敗塗地的隊友,卻自己隻能充滿無力感的站在賽場的暗處。

“三井,三井君?”雨宮雄之充滿疑惑的呼喚著眼前茫然失神的男孩,三井沒有答應,隻是怔怔的立著,麵色蒼白。雨宮雄之終於擔憂的站起來,走到他的身邊,正要說話,三井卻突然轉身跑了出去。

不能再打籃球,不能再打籃球!三井一路狂奔,他聽不見周圍的所有聲息,隻有雨宮雄之的話在頭腦中盤旋奔突。對於一個熱切的愛著籃球,並且曾經站在榮耀的巔峰,享受著籃球所帶來的快樂與夢想的少年而言,不能再打籃球意味著什麽,沒有人比他三井壽更清楚!他隻不過是因為信心失落,夢想成空就沉淪了兩年,命運對他還是寵愛的,讓他在兩年之後還能擁抱火熱的賽場和美麗的籃球。可是阿牧呢,他將永遠永遠都不能再打籃球了麽?這樣殘忍的真相!

而這一切,全是因為自己,因為自己那荒唐過的兩年!阿龍是自己在自暴自棄的兩年裏惹下的禍患,而苦果卻讓無辜的阿牧承擔了!

三井壽,三井壽,都是你害的!是你犯下無法補償的錯啊!三井狠狠摔倒在了地上,從擦地的掌心傳來一陣劇痛,他沒有站起來,而是就這樣伏在冰冷的水泥人行道上,將頭埋在手肘間,任憑淚水無聲的流淌。

一雙腳靠近了他,一個人在他身前蹲了下來,一隻大手按在了他的發間,一個粗沉得桑穎在他頭頂響起:“傻瓜,哭有什麽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