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是個很聽話很勤快的孩子,我開玩笑地叫他做我的“伴讀書童”,他很開心地接受了,再到了公司還興奮地炫耀呢。

吃過了中午飯,我剛放下飯盆,他又拿去洗了。他不但幫我做這些零七八碎的事情,別人誰叫他跑腿做事的,都象是義不容辭的,從未見過有麵露難色推委的時候。同事夏天的腳扭傷了,他忙著跑去買紅花油,十分鍾的路程竟隻用了三分鍾就回來了,狂奔得滿頭大汗的。

公司裏麵的女孩子沒事兒的時候更喜歡逗他了,他憨憨地記住了每個人的名字,誰誰誰喜歡吃零食,誰誰誰最近失戀了,誰誰誰畫畫特別好……他如數家珍一般對我說,一派胸無城府的樣子。

他純淨得象一塊水晶,無半點市儈習氣和功利之心,在我的嗬護下快樂地工作和生活著。

天氣漸漸有些冷了,我趁周末來到服裝店給他買了新衣服和時髦的褲子,他煥然一新的樣子顯得更加帥氣了。

同事裏一個大姐說他長得象湖南經視的播音員魏哲浩,可惜他並不知道魏哲浩是誰,原來他不喜歡看新聞,隻喜歡看電視劇。他也好象從未在意過自己是個漂亮男孩,很多美麗原本是麗質天成的。

星期天的時候,幾個以前的同事女孩子們開了家小公司,邀請我過去玩兒,我便帶著和小文一起過去了。

幾個好朋友知道我們都是北方人,於是決定搞聚餐包餃子吃。

我們在新一佳超市裏買了餃子皮兒,然後坐公車趕到了河西她們租住的房子裏。那房子很寬敞,裝修得也不錯,半圓形的陽台上灑滿了明媚的秋光。十幾個年輕的朋友笑語歡歌著。正巧電視裏播放著新聞“中國足球隊成功出線,闖入世界杯了”,大家非常興奮,立即舉杯暢飲了起來。

小文不勝酒力,回來的路上就醉了。喝了酒以後,潔白的臉頰上騰起了兩團紅暈來,豐潤的嘴唇更象是紅寶石般誘人了。

酒精激蕩著我的心,望著眼前的和身旁的朋友,我突然發覺自己其實很幸福。

是的,至少在這樣的情景中我很幸福。這些年輕的活潑的女孩子們是我在長沙的同事,見證過我的努力尋找自我的過程,她們也是我是知心朋友,口口聲聲地有些敬愛地叫我“漢哥”。我們在同樣打工的歲月裏學習為人處事,熱愛生活,她們知道我是同誌,並沒有歧視我,相反地她們理解我,支持我,關心著我。我很珍惜這些朋友,很真摯地對待著她們,我的真誠與熱情也換取了她們的認可,她們甚至做我的生活指導和情感參謀呢,總告訴我:漢哥,那個男孩子不錯,你追他吧!漢哥,那個男孩子不好,不要理他……她們把當成我的第五個bf了,親切地叫他,敬他喝酒,讓他不醉不歸。

回到家裏,我和安置好了小文,進了自己的房間,問:

“漢哥,我們為什麽叫我而不叫我阿峰呢?”

我嗬嗬地笑了起來,伸手去捏他紅撲撲的臉蛋。

他仍問:“漢哥你笑什麽啊?”

我躺在床上,給他講自己的故事。我說:“其實我以前有過四個朋友,我叫他們小一、小二、小三和小四。有些是開玩笑叫的,有些是因為我喜歡過他們。小一是個保安,長得很高也很帥;小二也在長沙,是做業務的;小三呢,他失蹤了,有一次他離開了我不辭而別,就再也沒回來過;小四是江蘇人,他還在讀書……”

說:“啊。那我就是啦!?”

我說:“是啊。”

他傻忽忽地笑。

我說:“我不會結婚的,因為我根本就不喜歡女人。”

說:“我知道了。你在《玻璃時代》裏都寫了啦。”

我說:“我以前有過女朋友,她叫龍兒,現在在北京。等有機會我一定帶你到北京看她,也讓她看看你。她很漂亮,也很有才幹,真的。但是我們不能相愛,因為我不愛女人了。”

說:“好啊!北京好玩兒嗎?”

我說:“你到湖南來的時候沒有經過北京麽?”

他說:“沒有。我在石家莊換的車,特別著急,什麽都沒看到。”

我說:“北京很大,也很美麗。我會帶你去看天安門和長城,還有中央電視台。我最喜歡在王府井大街的肯德基裏喝可樂了。晚上坐在二樓的大玻璃窗前,外麵的燈光很絢麗,很多地麵燈打上來,象水晶世界一樣。街上有很多行人,熱鬧極了。”

他說:“好啊好,一定要去!”

我說:“一定。”

說著,我伸手抱住了他,湊過去,在他的脖子上狠狠地吻了一下,頓時留下了一塊圓圓的紅紅的痕跡。

他笑著又縮成了一團兒,捂著自己的敏感部位叫:“啊,你摸我隱私!”

我說:“我沒有啊!”

他笑著,抱住了我,把頭靠在我胸前了。

他說:“這世上有兩個人對我最好,一個是我四哥,一個是我漢哥。”

我說:“你四哥?是同誌麽?”

他說:“才不是呢!他是我大爺家的。小時候一有人欺負我,我四哥就幫我出頭,我們屯子裏的小孩子都怕他。這次我出來了就是他帶著的。他對我可好了……”

我心想,他們也太殘忍了些。出來的時候帶著他,走的時候竟然把他一個人丟在這裏了,可是他竟然不知道記恨。他認為是好的就是好的,他也許永遠也學不會去責怪別人的吧。他描述過他的家鄉是一個什麽樣的落後又偏僻的農村,那裏生活著最自私最不講道理也是最樸實又最麻木的農民。他們把拋棄在異地他鄉了,都不曾來找過他,來救他,而仍把他們當最好的人。

是啊,那是他的親人,他還是一個孩子呢,沒有背叛,隻有被選擇。

我心裏的話並沒有說出來,我知道說出來了也挑撥不了心裏最質樸的感情。我隻是抱著他,撫摸他光滑的肩頭,頭有點兒暈。

我說:“今年過年我要回家了,到時候你就跟著一起回。然後我再回來時去接你,我跟你媽說要討你做老婆,怎麽樣?”

笑,說:“哈哈,不可能。你要是那麽說我四哥肯定跟你打架。”

我說:“我和你四哥打架你幫著誰呢?”

他說:“我……誰也不幫……我在中間拉著,我不會讓我四哥打著你的。你那麽瘦,肯定打不過他。”

我說:“我不會打架的。我從來沒打過架。”

這是我們閑適時的玩笑話,沒想到有一天會變成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