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第三十九章
軒緣鶴正看著手中的信件發呆,忽然聽到門外有人敲門,於是,收好信件,起身去開門。
門打開的時候,看見瀲雲初站在眼前,軒緣鶴有點小詫異。
隻見瀲雲初低垂的頭慢慢抬起來,突兀開口道:“他睡了!但是,情況不太穩定……今天用匕首割傷了自己的手腕,以後不要把尖利的東西留在他房間裏,你要仔細得照顧他……他腸胃不太好,一次不要讓他吃太多……晚上可能偶爾會驚醒,要及時去他身邊哄他,後半夜最好陪在他身邊,他有時候還會吐……”
“你要去哪兒?”軒緣鶴冷冷道。
聽到軒緣鶴這麽直接得發問,瀲雲初撇過頭去道:“你管不著。”
“我從小錦衣玉食,被人服侍慣了,不會照顧人!”軒緣鶴板著張臉說罷,正要關門進屋,卻被瀲雲初一手撐在了門上……
翌日清晨,白凡難得精神好點,漱洗之後,打算去院子裏走走,一開門卻看見軒緣鶴站在門口,手冷凝在半空中,作勢正要叩門。
“鶴兄,早啊!”白凡笑著率先開口。
軒緣鶴眼光落在白凡左手腕綁了繃帶之處,想起昨夜瀲雲初說得話,便轉過身去,一副端莊肅穆的模樣道:“你雲初哥哥說,要我來教你何為君子之道!”
白凡想也沒想,開口便道:“鶴兄你不是已經教過我了嗎?”
軒緣鶴想起他的所指,不自在得咳嗽了兩下,道:“那個隻是皮毛而已,君子之道涵蓋甚廣,所為頗繁,而且還要顧及上下之分。”
白凡一手橫在胸前,一手托著下巴,想了想道:“哦~上次你在上麵,難道這次換我在上麵?……咦?鶴兄,你怎麽臉紅了?”
軒緣鶴不說話,隻是遞過去一本《論君子》給白凡,道:“你好好看看這上麵的內容,不懂的,隨時來問我!”說完,便逃也似地跑了。
白凡喜滋滋得翻開書,照著上麵所書念道:“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甘若醴;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閉眼仔細咀嚼一會兒,仿佛領悟到些許其中的意思,彎起嘴角,露出滿足的笑容,又睜開眼睛迫不及待得去看接下來的內容……
“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看了一上午書,讀到這一句的時候,白凡眼前一亮,抬起頭,口中不自覺得又重複念道:“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
中午,軒緣鶴給白凡送飯,撤下餐盤,卻見白凡手裏仍舊拿著書,一動不動得坐在桌子邊,似在凝思什麽。
軒緣鶴不想打攪他,正欲轉身離去,卻聽白凡開口道:“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鶴兄乃真君子,胸懷萬家,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然而,這樂這憂,全源於一人!心係此人,情牽此人~無論發生任何事情,不管他怎麽對你,你都從未放棄過他。原來這個他,確有其人,那便是……當今皇上!”說完,神情微微落寞。
軒緣鶴停住腳步,沉默片刻,淡淡道:“你若如此理解,倒也無錯。”
白凡回過神來,恢複笑靨,又道:“想必,這便是鶴兄你所說的聖職吧?”
不明白為什麽?聽到白凡如此問詢,軒緣鶴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不否認自己對於天子的至死不渝,可同時,心中卻忽然升起了些微對於白凡的愧疚之情。
自古忠義兩難全,難道,這愧疚便就是來自於所謂的“義”?
想到此處,軒緣鶴抬起一手,緊握住另一袖中的信。
是義,但又不太像。
除了義與對他的責任,似乎還有……喜歡!
喜歡他那不染塵俗,甚至還有點發傻的天真;喜歡他那懵懂卻還總是語出驚人的無知;喜歡他那悲天憫人卻又無力自持的脆弱。
他的笑,他的淚,他的恐懼,他的善良,他所有的一切都漸漸侵入自己堅硬的心,讓寒冰逐漸消融,慢慢變得柔軟——對於一個從一開始就決定一直逆流而上,不停鬥爭的人來講,這將是一件十分危險的事情。
可軒緣鶴還是放任自己的心溶解在了白凡那清澈無邪的笑容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