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十一頁

11第十一1頁

車在開進“西銘居”範圍時,沈西菱再次感到冷意襲來,哪怕車窗關得死死的,即使外麵吹著風也絕對不會吹進來,可她就是感到自己很冷很冷,而且是捂不溫暖的冷。在過去,每一次回到這裏,她都有難以忍受的情緒,每一次都需要狠狠的壓抑,她都懷疑自己會不會有一天被自己別扭的情緒逼瘋,然後成為豪門裏一個可憐的貴婦。

曾經熟悉的壓抑感又襲來,讓她很想要逃。

她抬頭,向展易銘的方向偏了偏,臉上有刻意的討好,“我的東西全都在公寓裏,住在這裏會很不方便,這裏我……”

“你過去的東西全都在。”展易銘慢吞吞的開口,“就算差什麽,也可以叫人立即去添置。”

沈西菱張張口,心口更是□。

她還想找些借口出來,卻動了嘴角,說不出話來。她清楚,是自己又想要逃避了,是自己烏龜的性格又被激發出來了。

這一天,遲早會來,該麵對的東西遲早需要麵對。

下了車,她還是站在原地,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麽。很是可笑,這裏應該算是她的家,可她除了陌生,竟然沒有了別的情緒。

展易銘將車開進車庫,走出來,發現她還是站在原地,甚至僵硬得如同一個雕像,沒有任何動作。

他向她走過去,“不認識這地方了?”

平常的語氣,偏偏讓人感覺他是在不懷好意,帶著譏諷一般。她疑惑的看看他,大概心思不在這上麵,很是想當然的忽略了他話語中的內容。

展易銘走在前麵,她跟在他身後。

剛走進屋子,便看見展曉安正趴在矮茶幾前,手中拿著不同形狀的塊狀,正在拚接成各種形狀。她的摸樣很是認真,視線都停留在玩具上。

照顧著展曉安的楊潔見到展易銘,立即恭敬的打著招呼,“先生。”一般情況下,在展易銘回來之後,楊潔的工作也就結束了,她負責去幼兒園接展曉安回來,以及陪展曉安玩樂,直到展易銘回到家為止,而且這個時間從來都不限,如果遇到展易銘很晚歸來,她也得一直陪著展曉安,不得中途離開。雖然這份工作時間上不確定,但待遇很不錯,因此她很是珍惜。

楊潔停留在展易銘身上的目光終於落到了他身後的沈西菱,眼中很顯然的詫異,因為她在這裏工作了一年多,這是第一次見到展易銘帶女人回來,不由得好奇的打量著沈西菱,想知道這個女人特殊在哪裏。

沈西菱的目光,也停在楊潔身上,隻是時間十分的短暫。楊潔應該還是一個大學生,臉龐能看到在學校特有的朝氣蓬勃,而且這是一個十分吸引人的女生,尤其是近兩年似乎特別流行這種清純麵貌的女生。

聯想到展易銘之前的“你不是我最喜歡的類型”,她似乎有些了解的笑了笑。

楊潔並沒有因這詫異而多停留,還是選擇了告辭。在她接受這份工作之前,便從這家人的鍾點工那裏得到許多信息,千萬別想著和這位男主人發生點什麽,無論他在外麵多麽豪放,在家裏時絕對不會和傭人或者保姆等發生半點曖昧。另外便是,一定得將展曉安哄好,無論使出什麽法子,一定不能讓展曉安當著展易銘的麵哭,否則就等著卷鋪蓋走人。楊潔一直牢牢的記住這些話,絕對不去想超出自己工作範圍內的事,這樣下來,發現工作也還好,除了時間不固定,別的方麵都絕對算得上優質的工作。

沈西菱的心思並未停在楊潔消失的身影上,而是瞧著仍舊在玩耍著的展曉安。此刻,小丫頭依舊埋著頭,看得出她很適應這種生活環境。她偶爾動了動,馬尾也跟著搖晃起來。

沈西菱不敢再走上前,對於她,眼前的這幅畫麵,竟然帶著點虛幻,如同做著的夢,怕自己動了一下或者出聲了,立即就消失掉。

她一直看著展曉安,眼睛過分的張開,不一會兒便有些酸澀。

展曉安似乎對自己做出的作品十分滿意,拿在手中,正想和自己爸爸撒嬌,讓他誇自己幾句,一抬頭便看到正專注瞧著自己的沈西菱。

小丫頭立即丟下手中的玩具,從地上爬起來,快速的向沈西菱跑去。臉上的笑意不帶任何掩飾,雙手立即抱住沈西菱的腿,還不停的蹭著。

沈西菱動彈不得,低著頭,和小丫頭對視。

“媽媽。”

清脆的童聲傳來,她要很努力的壓製內心的震動,緩緩的伸出手,摸到小丫頭的頭上。發絲如此的細,和她小時候一樣,發質不是很好。她的手滑下,摸到小丫頭的臉,滑膩稚嫩的肌膚……

終於再也忍不住,她蹲下身子,將小丫頭抱進自己的胸口,手反複的輕拍著小丫頭的肩膀。

小丫頭反複的蹭了幾下,一張笑臉揚起,“媽媽的懷抱真舒服,比爸爸的懷抱舒服。”

沈西菱隻能更加用力的抱緊,這就是她內心深處缺失的那一部分。

小丫頭學著她的樣子,也用手拍著沈西菱的肩膀。

展曉安從沈西菱懷抱裏出來後,便跑到展易銘身邊,展易銘直接將她抱起,臉上是不加掩飾的寵溺。

展曉安對著展易銘的臉狠狠的親了一口,“我要獎賞爸爸,爸爸真好。”

展易銘瞧著自己的女兒,“哪裏好,說說看。”

“爸爸沒有說謊,說媽媽回來了媽媽就回來了。”說著便笑起來,目光放在沈西菱身上,手也伸了出來,示意要沈西菱抱。

沈西菱見小丫頭這個動作,立即走了過來,小丫頭便直接撲到沈西菱的懷裏。小丫頭貼近她的臉,也親了沈西菱一口,“媽媽,我愛你。”

毫無雜質的聲音,純真如水的眼眸。沈西菱用自己的額頭抵在小丫頭的額頭上,心中類似惆悵和感動的情緒反複的交織在一起。這就是與她血肉相連的孩子,這就是從她肚子裏鑽出來的孩子,這是她的女兒,誰也不能否定的事實。

展易銘站在一邊,並未打擾她們,隻是眼睛裏劃過一絲別的情緒。

他似乎已經很久都不回憶過往了。他還記得沈西菱懷孕後,性格大變,或者說她對著他的時候,性格一向都是喜怒不定,而這個孩子更加誘發了沈西菱內心的不確定。

懷孕之後的沈西菱對他更是百般挑剔,大事小事隻要不如她的意,便立即發脾氣。這些事情中,包括他穿衣服的顏色,如果讓她不喜歡了,一樣直接開口讓他立即馬上換掉,要麽就立即消失在她眼前。家裏的窗簾床單,全都必須換掉,全得按照她的喜好來。

她會在聞著廚房的味道覺得不舒服後,便要求不準許聞到半點油煙,當然也直接導致他不能吃東西,她聞著會想吐。

在聽到他接電話後,她也會明確的表現她的不愉快,直接將桌子上的水杯揮在地上,表達她的憤怒。

這些展易銘都一直忍耐著,畢竟她是孕婦,她應該最重。而倪文霈也勸導著他,多為西菱著想,很多孕婦都會不安,嚴重的還會有抑鬱症,他這個做丈夫的應該多體諒自己妻子的心情,凡事都多理解,不要和她鬧。

他的性格並不算好,那段日子怎麽過來的也已經記不清楚了,睡不好,吃不好,甚至常常做噩夢,總是夢到她又說哪裏不對了,他哪裏又讓她不愉快了。她不痛快,也很成功的讓他也不痛快。

直到展易銘接到醫院的來電,說時間已經安排妥當,可以住進醫院安排手術。他當時詫異,才明白這個手術應該是沈西菱自作主張的安排。他終於清楚,她這段時間表現得煩躁,並非是他哪裏沒有做好,也不是她因孩子焦慮,而是她在發泄,她已經準備不要這個孩子了。

她在下著最後的決心。

知道她懷孕了,他很開心,第一次能想象自己當父親的心情。甚至會在工作之餘,開車到童裝店去挑選衣服,可每一次都挑不到自己滿意的,總會覺得那些衣服都配不上自己的孩子。

在他滿腹希望的時候,她卻想著要扼殺這個孩子。

得到信息的那個夜晚,他又跑去和袁卓然他們喝酒,甚至準備喝一個通宵。但那幾個都太不夠義氣了,不但不陪同他,還一個勁兒的勸導他少喝。就算是這樣,他也喝了不少,可還是沒有醉。

他回到“西銘居”時,沈西菱還沒有睡,坐在沙發上,也不知是不是在看電視。她瞧見他之後,眼神劃過不滿,蹙緊了眉頭,並且用手捏著自己的鼻子,似乎他身上散發著不可忍耐的氣體。

若是在平時,他並不會去找她的不愉快,可那天,他就像走火入魔一般,還一步步的向她走去。

她一雙眼睛直直的看他,“喝酒了?”

顯而易見的事實。

他站在她身邊,瞧見她難以忍受的摸樣竟然感覺到痛快。

他的手捏住她的下巴,“我喝酒了,那又怎麽樣?”

她死死的掙紮,他卻絲毫也不介意,將她推了一把,她順勢便倒在了沙發上,半躺著。

他瞧著她微微隆起的肚子,眼神前所未有的陰厲,“沈西菱,我他媽告訴你,如果我孩子有事,你就給她陪葬。”

他說得很認真,一隻手指在她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