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人無完人

7人無完人

金無足赤,人無完人。這是大家都知道的道理。所以,才會有包容、有磨合、有意想不到的蛻變和驚喜,也因此滋生不同層次的意義在有限的生命裏。

顯然,江景岩不懂這些。什麽叫果然沒有c!他往哪兒看了!

我將胳膊上環抱著的一堆亂七八糟的雜誌及衣服之類向上聳了聳,抱緊,回過身來說:“總經理,我覺得人是要有點精神追求的。看人不能僅僅隻是膚淺去看待外表,而應該去發現內在的真善美!”我加重了“膚淺”與“真善美”兩個詞,用語氣指控他的膚淺,強調我有內在美。

“哦?”他依然站在門口,雙手插.進了褲兜,望著我,點頭表示讚同,接著望向我,閑閑地開腔:“不過,首先你得有。”

“……”

他是因為有份文件在我這裏,所以準備讓我送下去,打了三次電話我都沒有接到,當時我正對著方便麵和火腿腸垂涎三尺。所以他便上來了。一見到不合時宜的我,條件反射地埋汰兩句。

我不跟你一般見識,好嗎?

我將文件恭恭敬敬地交到江景岩的手中,他接過來,臨走前,突然說:“你……今天表現不錯。”說完轉身向下樓。

我愣在原地。

表現不錯?我趕緊關上門,瘋狂地跑到臥室裏,撲到床上,抱著被子滾來滾去。仿佛一隻被關在籠子的訓練的鳥兒,突然有一天被打開籠門放出去,並且對我說,“從今天開始,你想飛哪兒就飛哪兒,你自由了,你很捧!”真好!

滾了一會兒,稍微冷靜下來,摸出手機給辛昊撥打電話,想告訴他這個好消息。我沒日沒夜的努力拚命,要得不過也就是大家的肯定,江景岩的認可,得之不易。

可是,撥了兩三個電話,辛昊都沒接。手機落在辦公室裏沒帶回家嗎?我沒有多想,將手機放下,繼續吃泡麵看電視,接著洗澡,臨睡前抱著工作內容及第二天江景岩次日的工作計劃表而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匆匆忙忙地起床,洗漱完畢後,穿上工作服,拎著包包去上班。今天是國慶節前的最後一天,精神異常好,心都飛到家了。8個小時後就可以和辛昊一起回家了。還可以和辛昊膩在一起七天。回家吃東街的臭豆腐,去西街買板栗……我樂嗬嗬地設想著。

我們可以坐飛機,眨眼就可以到家了,我來出飛機票的錢!

誰知,一整天辛昊的電話都打不通,我有種不好的預感,辛昊從來沒有不接我的電話過,一般不小心沒接到,都會立即回過來,可是昨晚到現在,他不但沒回,手機竟也打不通了。我忐忑不安地等待著。

下午的時候江景岩已經沒有工作安排了,他竟然破天荒地好心地對我說:“反正下午也沒事了,你早點回去吧。別忘了七天以後準時上班。”

“是!”我驚喜的應承。並大方地祝福,“總經理國慶快樂,財源滾滾,越長越帥!”

他抬眸看著笑容燦爛的我,輕嗯了一聲後,開腔道:“遲到一分鍾十塊錢計算。”

“……”

其實,江景岩也沒那麽討人厭。

快速收拾了辦公桌後,便急急地走出景至。我邊走邊再次給辛昊打電話,依然是無法接通。不想這時,媽媽突然打來電話,聲音有些顫抖,“格格,放假了吧,你什麽時候回來?”

不待我說話,彼端傳來爸爸的怒聲,“告訴她!她要是再想和邵辛昊在一起,永遠別回這個家了!”

我心中一“咯噔”,忙問媽媽發生什麽事情了。

媽媽似顧慮爸爸在場一般,隻安慰我沒多大事兒,回到家再說,辛昊已經回去了。

回去了?他完全都沒有和我打招呼,我打他電話他也不接。什麽意思?!

我心急如焚,在什麽東西都沒帶的情況下,直奔了機場,在候機的空檔,媽媽撿了一個爸爸聽不到的地方,打電話和我說明情況,爸爸打了邵辛昊的爸爸邵友邦,現在邵友邦正在醫院中,辛昊昨晚就回f市了,現在正在醫院陪他爸爸。我爸爸因為打人已被單位停職。邵友邦要告我爸爸。

我完全被震住了。

腦袋一片混亂,完全理不清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怎麽會發生這種事情?我爸爸和他爸爸雖在同一市,但是一個在市區,一個在郊區。完全沒有交集,我爸爸已經很多年不打人了,怎麽會出手打邵友邦?

我爸爸是退伍軍人,現在在政府機關上班,職務不高,但為人處事口碑很好。他一輩子都好麵子,平日裏脾氣品性都好,唯獨遇到麵子上的事兒,他怎麽都扭轉不過來。

二十多年前,爸爸的親妹妹也就是我的親姑姑,因為當時爺爺奶奶不同意她與姑夫的自由戀愛而直接與姑夫私奔,把爺爺奶奶氣得大病一場,在那個還講究風光出嫁,父母之命的年代,一家人顏麵掃地,走在回家的路上都被人戳脊梁骨,一家人成為他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即便是現在,有人說誰誰家的女兒未婚先孕,都會把我姑姑拎出來作為反麵教材,八卦一通。

當時的爸爸氣勢洶洶地跑到姑夫家把姑夫打了一頓,幾乎奄奄一息,姑姑跪地哀求爸爸放過他。最後還是挺著大肚子的媽媽趕到,硬攔著。姑夫才沒被打殘。當時爸爸就發了狠話,從此姑姑和林家再沒有親戚關係,姑姑與姑夫膽敢再踏進林家的門,別怪他打斷他們的腿。

如今姑姑已經有二十多年沒有回家。

幾年前,爺爺奶奶去世。聽鄰居說,當時姑姑來送喪了,隻是不敢靠近我們家,遠遠地看著。其實,我連姑姑長得什麽樣子都不知道。

自那一次以後,女兒家的作風問題是爸爸最忌諱的事情。

而今天,辛昊的爸爸邵友邦,就觸到了爸爸的原則。我和辛昊在大學時就見過彼此父母,因為辛昊家庭比較清苦,爸媽一度有些不情願。但礙於我喜歡且辛昊確實是個好青年。爸媽也同意交往,但僅限於交往,要等到辛昊有所成就以後才看清況,畢竟每對父母都希望女兒嫁得好,而不是嫁得窮。

爸爸媽媽一再教導我,女孩子家要自尊、自愛、自重,別人才能看得起你,拿你當回事兒。

幾個月前,我決定去上海,編得理由是學校合作單位招聘,包吃包住的單位,都挺好。協商了許久,爸媽才願意我到上海來。其實我就是想和辛昊在一起。

在上海期間,辛昊爸媽多次打來電話對我噓寒問暖,想要來看看我們,自然知道我們住在一起。

辛昊媽媽溫柔和藹,我挺喜歡。而辛昊爸爸全然不是。在我的印象裏,他是好吃懶做,喜歡沒邊沒沿的吹噓。

我曾經在辛昊麵前說:“辛昊,你爸爸怎麽這樣?也不掙錢,也不幫阿姨幹點活,天天都遊手好閑的……”我當時隻是平常的語氣說出來,並無埋怨或其他意思。

辛昊當時臉色一變。厲聲打斷:“我爸爸什麽都不需要做,我會養他一輩子!”

關於邵友邦的事情,我沒有和辛昊爭辯,後來聽鄰居說邵友邦很疼辛昊,為了供養辛昊吃了不少苦頭,在工地上幹活,被人罵,甚至賣過血……這都是辛昊知道的,有些是辛昊親眼目睹,所以父愛的同時,他對爸爸多了崇拜和內疚。因此關於邵友邦這個人,我一直保持沉默。

畢竟,我愛的是邵辛昊,與我共渡一生的人,也隻是他而已。我如此認為。

邵辛昊一直是邵友邦的驕傲,逢人就誇,學習好!能力強!現在在上海上市公司當領導,一個月好幾萬工資等等,吹得不著邊際。一句一句“我兒子怎麽怎麽樣,我兒子多牛多牛”,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邵辛昊是他邵友邦的兒子。

父母為兒女驕傲也就罷了,沒人有意見。他偏偏拿著我來吹噓自己兒子的魅力。我爸爸在f市幾條路也是有些影響力。

邵友邦如是說:

“林家算什麽,林格還不是追著我兒子邵辛昊到處跑。”

“切……什麽家教嚴?他們兩個人都住在一起了!我們辛昊先去上海。那林格是追著攆著去的。估計明年林家就可以抱外孫了。”

“當時在學校裏,林格就喜歡我們辛昊,在那麽多人麵前親辛昊呢。他們兩個早就在一起了。”

“什麽?彩禮?林家倒貼我家我還考慮考慮呢。林老頭子不願意,他女兒死定要跟著我兒子跑了!誰不知道女兒胳膊肘兒都往外拐,他妹妹當年不都是跟男人跑了嗎?”

“指不定女兒也是這樣的。”

說這些話,剛好被聞風而來的爸爸逮個正著。

媽媽有些難過地和我說明情況。讓我做好心理準備,因為我們都知道爸爸的脾氣。

不想,飛機落地,我打車剛到家,才進家門,迎接我的就是爸爸甩過來的一個狠狠的耳光。打得我腦袋發蒙,慣性地倒靠在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