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靠不想了

第43章 靠不想了

頭痛欲裂,這些記憶到底來源於什麽地方,為什麽會這麽真實,可我卻無法完整將它們串聯起來。

當下,我隻是急於找一個出口讓自己宣泄一通。

那把刀□□胸口的畫麵太過血腥,被刺的人究竟是誰,是我嗎?為什麽看到那個畫麵,我覺得心髒被撕裂了一樣的疼,難道是因為我被捅到心髒了嗎?可為什麽我沒有死,也沒有傷口?

這些記憶究竟是什麽?和我之前做的夢有關聯嗎?

為什麽都這麽熟悉?

可是我卻一點想不起來???!

無法再呆在這個令我產生無限壓抑的房間,這已經是極限了,我破門而出。

還好,這扇門沒有像夢裏的時候被牢牢鎖住。

漆黑的夜,不知什麽時候下起的朦朧細雨,而我跑出來之後,老天爺很識趣地將降雨量慢慢增大,以配合我此刻淩亂崩潰的心情。

這是一個不安穩的夜。

一時間雷鳴電閃,驟雨連綿。

我仿佛丟失了靈魂一般跌跌撞撞地在皇宮裏胡亂行走,沒有任何顧忌,片刻,我又像一隻暴怒的困獸,無法無天的嘶吼著,可惜雷鳴震耳,完全將我嘶啞的吼聲掩埋在風雨之中。

不知道為什麽,我有一個想法,如果現在有一道雷能將我劈死,說不定也是一種解脫。

我漫無目的地走了不知道多久,雷鳴不絕於耳,大雨淋漓,仿佛永遠不會停下。

雨水滲透進我的衣服,淋濕了我的頭發,無數水痕從額頭蜿蜒下來,我分不清遍布在臉上的,是淚水還是雨水。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我現在真他媽覺得我到傷心處了,從來沒有這麽傷心的時候,傷心到我覺得幹脆讓我死了也比現在好受,而且這傷心還來的這麽莫名其妙,連一點解決的辦法都沒有。

就像一條永遠走不完的死胡同,無論你怎麽走,走多遠,麵對的永遠是四麵牆和一片無盡的黑暗,看不見一絲光明,也無法回頭,令人絕望。

我終於再承受不了,身體猶如千斤重,就這麽猛然跪倒在地上,臉朝下,直挺挺地躺了下去。

這裏應該是禦花園吧,地上有些泥濘,雨水飛濺在我臉上,覺得有些刺骨的疼痛,吃力地微睜著眼睛,看著這美好的皇宮夜景。

感覺有些累了。

讓我睡吧。

意識越來越微弱,仿佛就要跌入那無盡的深淵,再也不會醒來,但我卻覺得很輕鬆。

就這樣吧。

就這樣吧……

“蠢蛋,不許睡!起來!”清亮的聲音在我耳邊驟然響起,他的聲音不大,卻好像突破重重阻礙傳來,震耳的雷鳴與他的聲音比起來,顯得有些微不足道。

“才離開你一會就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你真的是豬嗎?”那個人抱怨著,語氣讓我覺得異常可愛。

被一個溫暖而寬大的懷抱包裹起來,熟悉的梅花香氣讓我覺得十分安心,他在我耳邊低語:“你想起了什麽?無論想起什麽,都別再想了,聽到沒有?”

聽到了。

那些撕裂般痛苦的記憶,明明已經憶起,卻又沉寂下去,被封印了一般,暫時鎖在內心一個小小的角落裏。

我不想了,我隻是想睡一覺,明天天亮,什麽事都會好的。

吸了口氣,空氣清新微涼,緩緩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透過窗紗,一道純潔而透明的暖陽。

此刻我正躺在床上,外麵是白天。

怎麽回事?

我記得我昨天想到一些東西,腦子就像被炸開了一樣,然後我就跑到外麵,我還記得下了很大的雨,接著我就……

我捂住腦袋,想到這裏我就感到一陣眩暈,還帶著尖銳的耳鳴直刺我的腦袋,實在頂不住,晃了晃頭,不敢再想了。

“哐。”

這道輕敲的聲音把我的目光吸引過去,我才發現原來這房間還有一個人。

是期殊羽。

他穿著一件白衣,正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慢條斯理地研著磨,睫毛低垂著,似乎還沒發現我正看著他。

不過,正如讀書時不要把眼睛盯著老師,不然老師下一個就會叫你的原理一樣,人臉上長了雙眼睛,心裏也長了一雙呢。

他心裏那雙眼睛終於還是看到了我,緩緩抬頭,與我來了個遠距離對視。

我一下子就有些心虛了,想起昨天還罵過他,今天就來個單獨相處,實在有點尷尬,我假裝不在意地瞥了瞥四周,隨口道:“哎?我怎麽在這裏啊。”

還沒等他回答,我又被自己穿的衣服嚇了一跳:“哎!我衣服怎麽換了啊!”

他拿起毛筆蘸了幾下墨,又擱了下去,朝我這裏看過來:“你昨晚喝酒了?”

這人怎麽答非所問呢,我哪有喝酒!

我莫名其妙地看著他:“沒啊?難道我做出什麽道德淪喪的事了嗎?”

他說:“我晚歸回來看見你躺在我的床上,身上很髒又濕透了,便自作主張給你換了。”

我捂住胸口大叫:“我靠,你經沒經過我同意啊!就脫我衣服!”誰還不知道你變態麽。

他搖著頭笑了笑:“我叫不醒你。”

好吧,其實說起來還是我理虧了,但我昨天是怎麽走回來的呀,我怎麽一點印象也沒有。

不過說到底還是霸占了人家的床位,總有些過意不去,我放軟了聲音:“那什麽……對不起啊占了你的地方。”有些不確定地看了看他:“你……不會一晚上都沒睡吧?”

他笑了笑,又提起筆,優雅地寫起字來:“隻是正好有許多文書要寫。”

因為我睡到了日上三竿,期殊羽又有許多文書沒寫完,所以我們直到下午才從宮門口走出去,踏上了前往西域的路。

一行人,隊伍浩浩蕩蕩,推著十來輛裝滿黃金的車,上麵還擱了稻草掩人耳目。

其實,期殊羽用那個血彘的幌子唬得皇上讓我陪他去,這並不影響陸沉也和我們同行,隻是陸沉他自己編了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說自己朝中要事在身,沒了他不行,有我和期殊羽去綽綽有餘了,巴拉巴拉。

我倒覺得吧,他大概是生氣了,至於生什麽氣,就不言而喻了,我也隻能說這個男人,真有點矯情。

其實,出宮門的時候,我就有一種非常奇怪的感覺了,卻一直不明白這種感覺源自哪裏。

直到走到這裏,我才明白,我心裏那種不安的感覺是因為什麽。

今天天氣很好,萬裏無雲,旭日高照,天氣已經有點轉暖,風吹在草地上發出簌簌的聲音,山澗溪流的潺潺流水聲,都令人感到舒爽。

我和期殊羽走在前頭,後麵是幾十個人推著十輛推車,光看著也能感受到那種汗流浹背。

我隨意轉頭用眼神鼓勵了一下他們,便轉過頭,繼續漫不經心地繼續走著。

一切勞務活都有人打點,我隻需帶著隊伍,遊覽風景便好,其實說到底就是一次免費的旅遊,來這麽久我還沒有去過西域,不知道那裏長什麽樣,感覺還挺新鮮。

可是我卻一點也笑不出來。

隻因為,又來了。

那種狀況,又來了。

不知道是第幾次出現了,現在的我已經能夠淡定接受麵前發生的這一切,幻境中曾經出現過的畫麵,又一次真實地展現在我麵前。

幻境與夢境不同,因為我甚至能清晰記起我在裏麵說過的每一句話。

我狐疑地看著期殊羽,如果真的一切都將按照幻境裏的畫麵發展,那期殊羽這個時候應該對我說……

“這個地方很熟悉。”期殊羽忽然冷不丁地說道。

我驚愕地看著他:“什麽意思?”不對啊,不應該是這句台詞,你應該說這裏可能會有山賊野寇出沒才對。

期殊羽忽然側過臉來,認真地看著我,語氣卻十分淡漠:“這個地方,我好像來過。”

我瞪大了眼鏡,有些難以置信,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多慮了,隨即扯了一個笑“來過就來過唄,這麽大個人了去過哪裏都不稀奇。”

他別過頭去,用這世界上最平淡的語氣說出了最令人震驚的話:“我是說,在夢裏,和你一起來過,我曾經以為我夢到的那個人是珂蓉,現在才知道原來不是。”

我簡直不敢相信,我記得,在很久之前,我還在軍營裏的時候,期殊羽就曾經和我說過,他說他十年前就認識我了,是在夢裏認識的,當時我覺得很荒唐,不敢相信,現在一看難道這一切都是真的?

而我重生的時候,遇到的那些幻境,難道也隻是預言的夢而已?

真的太不可思議,太神奇了。

更重要的是,我們居然都夢到過即將會發生的事,而並沒有說出與夢境中完全一樣的話,也就是說,我夢到的這一切都並非一定會發生,而是可以有計劃的阻止??

所以說,昨天皇宮裏的那間屋子,隻要我不再進去,就不會遇到火災,也就不會死,是這樣的嗎?是這樣的吧!

等等,一想到那間屋子和火災,又開始頭疼了。

我捂住腦袋,冷靜了一會,心下卻如同晨鍾敲響,興奮不已,我懷著激動地心情看著期殊羽,一時沒忍住便把心裏想的話說出口了:“你也夢到過這裏?!我也是!而且我還記得你當時和我說了些什麽,我的親媽,這真的太神奇了。”

他聽到我的話,忽然頓住了腳步,看著身前的地麵,一字一句地沉聲道:“你說,一紙婚書約束不了你,隻有真正喜歡才能決定在一起多久。”

當他親口複述我以為隻有我一個人知道的話時,我有一種找到歸屬感的感覺,覺得自己不再是孤立無援的了,不需要再一個人承受這麽多壓力了,積壓了許久的鬱氣終於得以抒發,四肢百骸都得到真正的放鬆。

我深籲了一口氣,無緣由地笑了出來。

對啊,既然連穿越這種事都可能發生,還有什麽是不可能的?現在不隻有我一個人知道那幻境裏的事,我還有什麽可擔心的?隻要我不再踏進那間屋子,就不會有任何事。

我兀自傻笑著,笑自己的多慮,笑自己的杞人之憂。

“我還夢到過許多……”期殊羽溫和悠長的聲音從身邊傳來,仿佛一首古老的樂曲,婉轉低吟,陳述著未知的故事。

你還夢到過什麽?

我別過頭去看他,他微微有些蹙眉,緩緩道來:“就在這裏。”

就在這裏?什麽?

他抬起頭,目視前方,墨玉般的瞳眸緊鎖著某個空無一物的地方,眼神異常冰冷。

我隨之看去,非常疑惑,那裏,真的什麽也沒有。

而幾乎在我這個想法落實的下一秒。

那塊原本空無一物的地方,一團隱隱綽綽的紫煙憑空出現,嫋繞在空氣中,顏色愈發深濃鬱詭異,卻無端給人一種魅惑的感覺,緩慢的蔓延沒有進行多久,那團紫煙迅速像四周擴散開,迷的人睜不開雙眼,幾乎隻是一瞬間,我看到那原本朦朧的煙霧中,竟騰然出現了一個人形。

修長,挺拔,白發,紫衣。

站姿還有些囂張。

還能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