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靠射中了
第44章 靠射中了
那紫色的迷煙出現的太過蹊蹺,霧中身影又太過詭譎,不由得讓所有人都戒備起來。
我聽到身後有“叮叮哐哐”的鐵器碰擦聲,轉過頭去,隻見那些原本老老實實幹著苦力的車夫們,頓時化身為了凶猛壯實的打手,豪邁地撩起袖管,露出精壯的手臂,手裏握著的,是不知道從什麽地方拿出來的武器,各種刀劍斧,甚至還有我未曾見過的冷兵器。
他們這些人原本都長得都挺平庸,而此刻皆露出一副警惕的模樣,無端給人一種英武霸氣的感覺,看來他們都並不簡單啊,我開始有些懷疑他們是不是皇帝暗自訓練的禦林軍之類的人了。
周圍的氣氛越來越凝重,幾個拿著斧子,大刀的人往前走了幾步,一個十分魁梧的壯漢對著我這裏低聲道:“期將軍,嬰公子且往後退幾步,等屬下們先去一探究竟。”
我剛想拒絕,因為他們實在是麵色不善,一副要幹架的樣子,誰知道他們一探究竟到底會探出點什麽事來。
可還未說出口,就被期殊羽拽住了手,我疑惑地看他,隻見他朝我淡淡一笑:“不用擔心。”他的語氣十分篤定。
我開始確實並不非常擔心,因為知道聶上薰既然能憑空出現在這裏,也能憑空消失,可不知為什麽聽見他這句話反倒心裏不安起來,總覺得他好像手裏握著什麽底牌,一張能夠威脅到聶上薰的底牌。
衝在最前頭的壯漢拿著一把大彎刀,此刻還算鎮定,他把彎刀架在自己的厚膀子上,就開始衝著那團紫煙喊話:“不知是哪路兄弟在這裝神弄鬼,還望報上名號,我們乃長安來的商隊,車上裝的也不過是些糧草,若是兄弟家裏窮的揭不開鍋才來此劫道,我胡大可以自掏腰包救濟你一番,還請兄弟識時務給我們讓個道兒才好,畢竟若真打起來,給外人知道了會說我們以多欺少,這名聲可不好聽。”
我有些意外,朝這個自稱為胡大的人看過去,看來他不僅四肢發達,頭腦也並不簡單,說的話條理清晰,不卑不亢,還非常有氣勢,沒有過多的自誇,就讓人有知難而退的衝動。
隻可惜,隱匿於紫煙之中的人似乎並不領情,煙霧朦朧迷惑根本看不真切,但不知道為什麽我卻看見了,即便很模糊,我也知道他正在笑,捂著嘴,笑的很風情,他似乎在說……
“真是蠢。”
我居然聽到了。
這句話還真是他的風格。
我一時不忍,在這凝重的一觸即發的氣氛下,居然“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所有人都回頭來看我,對我放射的目光是既震驚又疑惑的,好像懷疑我腦子有病一樣。
眾人還在為我莫名的笑容感到吃驚的時候。
我以為是我的錯覺,原本還在十丈之外的聶上薰竟一瞬間來到了我的麵前,就像電影裏那樣,倏然瞬移過來!
但他卻沒有立刻做出什麽驚世駭俗的舉動,而是隻低頭,看著我的臉,揚起一個無比膩歪的笑。
他對我笑了好久,才好像想起什麽,抬起頭,看了看剛才那個氣勢洶洶,而現在愣在原地的胡大,他略帶抱歉地撇了撇眉毛,撅了下嘴:“不好意思,我隻是來拿回我自己的東西。”
那胡大麵子上應該是掛不住了,又從病貓轉變成猛虎,揮了揮手中巨大的彎刀,指著聶上薰的鼻子,咧著粗嗓門兒罵道:“休想從我胡大眼底帶走任何東西!!”他側歪著頭,士氣十足地吼道:“兄弟們!!保護好‘糧食’!跟我一起上!!”
說罷,那一群壯漢舞著手中的兵器便朝我們這裏簇擁而上,樣子十分凶惡猙獰,我當下有一種感覺,好像搶劫的人不是聶上薰,而是他們一樣。
麵對四麵八方馬上就要撲上來的凶猛夾擊,聶上薰非常好笑似得“切”了一聲,抓起我的手,挑了挑眉毛:“我們走了。”那語氣,輕鬆的就好像是來接我放學下班一樣。
我怔愣地看著他拉起我的手,就要轉身帶我離去的姿勢,腳下卻無法自控地停頓住了,他回過頭看著我,眼神裏滿是疑惑還有某種我看不清的情緒。
我眉頭應該蹙的很深,胸腔有什麽話即將砰然而出,而在看著他眼睛的時候,莫名其妙感到一陣心痛,好像把這句話說出來我心髒就會被撕裂一樣。
非常不舍得,不敢說出這句話,就好像有一個奇怪的聲音在告訴我,不能說這句話,聶上薰會很傷心的。
但是理智又將我拉回現實,它告訴我,這句話並沒有什麽,我隻是因為想靠自己的能力,去做一些事,證明自己的能力,以後即便不依靠任何人,也能在這個陌生的時代存活下去而已。
於是,我十分認真地對他說:“不,我不能和你走。”
果然,說出口之後,我的心髒比想象中還疼,我都不明白這錐心刺骨的疼痛究竟是因為什麽,就像昨天晚上一樣,難受極了,但我還可以忍住。
聶上薰來不及說話,胡大的彎刀已經劈過來了,正對著他的左肩,我嚇得倒吸了口涼氣,卻隻見聶上薰不慌不忙但速度很快的抬起右手,手心向外翻轉,掌中冒出了熟悉的紫色幽光,隔著空氣,對著胡大那口鋒利的刀刃微微一推,那少說也有一百七八十斤的胡大居然連人帶刀彈出去十幾米。
我聽到周圍一片抽氣聲。
但畢竟是皇帝訓練出來的人,雖然看的出來他們被聶上薰的法術給嚇到了,但還是沒有停止前進的腳步。
所有人都一擁而上,聶上薰皺了皺眉頭,忽然將掌心對準我,微微使力,我身體竟騰空向後移出三四米,速度不快,落地平穩,緊接著我感到肩膀被人扶住,轉頭看去,身後的人是期殊羽,他朝我綻開一個寬慰的笑,就好像在告訴我,讓我放心,什麽事也沒有。
他越對我笑,我心裏越是不安。
我朝聶上薰那裏看去,他現在才叫真正的以一敵百,那些人根本不給他任何空隙,蜂擁而上,哪有什麽招式可言,刀子斧子亂哄哄地劈上去,完全不給人拆招的機會。
落得普通人恐怕早就被砍成肉泥了,可聶上薰哪是普通人,要真是普通人也用不著這麽多人來對付他了。
那些刀劍根本無法觸及到他身體半分,他動動掌心,幻化出魅惑的幽光,那一道道無形之力將前去送死的人都彈飛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有些人也挺狡猾,選擇從他背後攻擊,而這些人往往會更慘,被無形之力打出去更遠的距離,倒在地上,吐血不止。
這畫麵對我來說真是有點科幻了,我從來不知道每天賴在我身邊,總是讓人哭笑不得的那個人是這樣強大的。
在他身上,到底還有多少我不知道的東西……
隻是眨眼功夫,剛才那些還氣勢洶洶的壯漢們悉數倒下,不過卻沒有死,在地上打滾嗷叫著,樣子十分痛苦。
我有些驚愣地看著聶上薰,緩了好久才吐出幾個字:“你這是在幹嗎……”
聶上薰手上似乎沾了些血,他嫌棄地在袖子上抹了抹,朝我做了一個無奈的表情:“他們太麻煩了,直接讓我們走不就好了。”
“我都說了,我不走!”幾乎是立刻回答他。
他有些愣住了,片刻卻朝我綻開一個笑:“別開玩笑。”他搖了搖頭:“你不能這麽對我。”
他笑著蹙眉,我不明白他為什麽會露出那樣的表情,他伸出手,掌心對著我,我身體無法控製地朝他那裏瞬移過去,停在他的跟前,他突然張開懷抱緊緊摟住我,在我耳邊低喃:“這是我最後的機會了,和我走好嗎?”
他的語氣,滿是渴求,期待,甚至可憐。
人的思想是一件很神奇的事,當你前一秒還無比堅定某個決定的時候,後一刻就會因為感情而動搖這個決定。
我真的無法拒絕他。
聶上薰,他是一個很奇怪的人。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我明明不喜歡他對我做出許多變態的行為,卻沒有想過要離開他,我明明不理解他許多莫名其妙的舉措,卻依然不舍得拒絕他。
我無力地點了點頭:“好……”好字還未說完,聶上薰突然猛地推開我,與我調轉了方向,接著悶哼一聲,我感到他緊實寬大的胸膛重重撞了我一下。
發生什麽事了?
我疑惑地看著他身後,隻見期殊羽步履款款地朝我們這裏走過來,他微笑著。
我震驚不已,因為,在他身後不遠處起伏的山壑上,無數個士兵同時露出腦袋,緩緩站起身來,左手握弓,右手拉弦,筆挺地站在那裏,千萬支無情的箭鋒正對準我們,一瞬間,我有種恍然如夢的感覺。
聶上薰將手伸到背後,隻聽到“啪”的一聲,什麽東西被折斷了。
他中箭了。
我看著他額頭上細密的汗珠:“你不是有法術,怎麽不躲呢?”
他眯著眼睛笑了笑:“真關心你相公,那玩意兒有些延遲,隻好用身體擋了,沒事的,放心。”
接著他突然低下頭,軟軟的唇在我嘴上輕觸了一下,隻一下便離開了,然後就好像占了多大便宜似得笑的忒甜。
我無語,這都什麽時候了。
但他這甜膩的笑容並沒有維持多久,他微微側身,嘴角仍舊揚著,卻與剛才截然不同,隻覺得他的紫眸冷厲,懾人心寒。
他看著的人是已經走到我們身邊的期殊羽,嘲諷地哼笑了一聲:“沒想到一向自詡正直的華翎公子也會放暗箭啊?”挑了挑眉毛:“哎,反正我也習慣了,早就看穿你是這種人,不過……”他的笑容全部消逝了,仿若一片冰霜:“你居然射他?”
期殊羽沒有表情,語氣淡然卻自信:“我想射的人是你,這一箭是還給你的。”他說的是當日在城樓上小喵對他放的那一箭。
聶上薰嗤笑一聲:“還真是記仇啊,白無常。”
期殊羽回敬了他一個溫淡的笑容,眼神柔和:“當然,我呲牙必報,你難道不好奇我為何知道你會來嗎?”哎,他又用這種人畜無害的語氣說著可怕的事了。
不過,他難道是……
在夢裏看見了這一切?!
他一定是看到了比我更多的畫麵……
這就是……他的底牌。
聶上薰搖搖頭:“一點都不感興趣。”
期殊羽笑容更甚:“但是我對你的法術很感興趣,我想知道,你能法術能否同時抵擋住那千萬支弓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