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低估

7 低估

7 低估

我覺得我還是低估喬謙山了。

我在辦公室裏來來回回踱步,邊走邊說姚二胖我覺得喬謙山這人真的忒陰險了。

姚二胖坐在一邊的沙發上慢悠悠地捧著茶杯說我也這麽覺得,你小子一開始就被他那外表給迷住了。

蛋,還不是你在那邊蹦躂得厲害。

“得,這會兒扯我頭上來了。”姚二胖不屑地瞪我一眼,“我早就說你這人忒重色輕友。你也不反省一下你當初剛見到太子爺的樣子,完全一副**樣兒……就不能出息點兒啊,沒見過美人兒呀?”

——放屁。

“不信算了,”姚二胖滿不在乎地咂咂嘴,“不過這事兒你也得往開了想,你說他這麽陰著提點你可不就是因為沒抓到證據麽。你跟小寶他們在外人麵前說話從來都很小心的,他這回也沒見到楊歡樂真人,頂多是覺得有點兒不對勁兒。或者人家根本就沒那個意思……不就是碰巧有個店長朋友在旁邊麽,你小子是不是做賊心虛聯想過度了啊。”

我說不是,我們說話再怎麽小心翼翼,那天我跟小寶一口一個楊歡樂楊歡樂的,但凡這名字要是傳到喬謙山耳朵裏,他還不立馬撕了我啊。

姚二胖對此表示毫無壓力,說你小子就愛瞎想,要出事兒早出事兒了,還輪得到你這會兒在辦公室裏瞎轉悠?他又沒證據,頂天了就這麽軟不拉幾地跟你暗示幾下,你還真擔心他能撕了你啊?……誒不對,前一陣兒我記得某個人不是成天惦記著怎麽撕了人家或者被人家撕了的麽……

滾滾滾滾滾,我沒好氣地用文件夾抽打他。

“誒誒誒我知道了,那婚紗店長是個俊後生吧?你小子一定是吃人家的醋了吧?”姚二胖一邊往辦公室外麵退一邊亂嚎,“哎喲喂我的大路誒,您這回還真的是掉入情網了嘿……”

我掄起文件夾幾巴掌拍下去,三兩下把姚二胖打發出去了。

目送著姚二胖哀怨地挪走後我推開窗戶點了根兒煙,心說我這是喜歡喬謙山麽?不能啊,我喜歡他什麽呢。長得好看?是挺好看的,不過這理由是太膚淺了點兒吧。我閉上眼睛把喬謙山在我腦子裏過了一遍,砰然心動,心說去你媽的,敢情我歸根到底還是一下半身動物啊,忒他娘的悲哀了。

我開始想我經曆過的許多男人,把他們一個一個地拎出來琢磨,想說我當初是為什麽跟這人耳鬢廝磨最後乃至於肉體廝磨的呢。我那兵荒馬亂的思緒中一時間飄出了許多張臉,年輕的蒼老的妖冶的嚴肅的,最後這些臉統統模糊不見,剩下一個錢書陽。

我心裏不自在了一下,開始看那個飄在半空中的錢書陽。

我想起我大三下學期開學的時候在宿舍走廊裏遇到了怒氣匆匆的小奎。小奎紅著眼睛瞪著我,一個箭步衝上來對著我甩手就是一個耳光,說陸路我真是看錯你了!你心裏隻有一個錢書陽!我跟你在一起是因為你說你專情,對你說得真對,你專情到心裏從頭到尾隻容得下一個錢書陽,不管我說什麽做什麽都抵不上他十分之一的好,活該我們都是你專情的炮灰!

我啞口無言地盯著他,隻見對方的表情好似肝膽欲裂,嚎啕不已:“滾——!!”

小奎的這一聲哭號震驚八方,走廊上有其他兄弟過來問是怎麽回事兒時小奎啞著嗓子嗓子說沒什麽,姓陸的借我錢不還我罵他來著。周圍的男生們將信將疑,我和小奎三年的戀人關係在一片勸和聲中宣告結束。

錢書陽聽說這事兒時正懶洋洋地依偎在我懷裏,不鹹不淡地歎了聲說,多好的小夥子啊。

我說是啊,小奎那人是挺好的,要不我怎麽會跟他一好就是三年。

錢書陽側著腦袋問我說,你甩了三年的男朋友來跟我在一塊兒,我們倆會好多久?

我把玩兒著他的手說,我們倆從知道自己喜歡男人開始就在一塊兒,你說我們會好多久?

錢書陽默默盯著遠方看了一會兒,抬頭看我時笑容和煦燦爛:“我們倆要是一男一女,光明正大地結婚就好了。”

我下意識地打了個冷戰,隻覺得當年那個刻骨銘心的笑臉,現在想起來竟然可怖得很。

那天下午下了班之後我在車上給喬寶霽打電話,說你半個小時後到梁水街那家婚紗店接我一下。

小寶正忙著梳洗打扮去參加閨蜜爬梯,說你一個大男人幹什麽要我去接呀。

我說你就來一下,現個身就走,誤不了你幾分鍾的事兒。

小寶哼哼唧唧地說什麽事兒呀,你一個人去婚紗店什麽事兒呀。

我說上次那家婚紗店的老板跟你哥是哥們,你他媽傻了吧,連這都不打聽清楚就傻兮兮地把自己往裏麵送。

“啊?!”小寶在電話那頭大叫,“那怎麽辦?那我哥知道我們的事兒了?!”

“這不還沒呢麽,”我心煩意燥地撥弄著車鑰匙墜兒,“我這會兒過去探個虛實,你到的時候把車停遠點兒,見了我就可勁兒黏糊,別的事兒就甭管了。”

“行,粘人我拿手。”小寶這下靈光了,“你去吧,我快到的時候給你電話。”

我掛了電話往梁水街開,一路上太陽穴那邊都一跳一跳的;我在等紅綠燈的時候搜出清涼油一陣猛搓,使勁兒閉了閉眼,心說這他媽都是些什麽事兒啊。

印象中羅曼地的店老板是個三十上下的青年,個頭跟我差不多,古銅色皮膚,談不上英俊,但整體感覺很怡人。他留給我最深印象的就這人的眉眼尾梢都微微有些上揚,瞳色深,故而永遠炯炯有神得很。

試婚紗那天他給我遞了張名片,上書“孔致友”三個漢字,下麵是和婚紗店相同風格的英文花體。孔老板的英文名是James,我一看就笑了,心說你們倆一個米高一個詹姆,俗不俗啊喂。

到了羅曼地,出門迎客的是一個當天接待過我們的年輕妹子,一見我就特熱情洋溢:“哎呀這不是陸先生嘛,又來給喬小姐看婚紗呀?”

我說啊,剛路過了順便進來看看,這不我們家小寶一直拿不定主意麽,我再看看成衣。

年輕妹子說行,店裏的成衣都掛在樓上,還有可以定製的,我給您拿樣圖本兒。

“哦。”我接過圖本兒,環視了店麵一圈兒,裝作漫不經心地想起來,“咦,今兒你們孔老板不在啊?”

妹子笑盈盈轉身,說哦我們老板很少在店裏的,店裏有什麽事兒一般都是交給老板娘打理。

“咦?你們老板結婚了呀?”我驚奇地問道。

“對呀,老板娘就是我們這兒的設計師呀,上回喬小姐單獨過來的時候應該見過。”這位妹子還想跟我再扯兩句,不巧店裏正好又有其他客人進來了,“陸先生您先看,我去招呼客人。”

我禮貌性的點了點頭,低頭看樣圖本兒上那一頁一頁的成衣照片和手繪圖,心裏有個竊喜的聲音在說喲,人孔詹姆都結婚了呀——隨即馬上又想,人結不結婚關我什麽事兒,瞎高興什麽呢。

喬寶霽盛裝出來跟我做恩愛秀時撲了個空,不滿得齜牙咧嘴。我說行了你要做就把戲作全,我覺摸著這看店妹子是個酷愛八卦的主,沒準兒回去跟自家老板打小報告呢。小寶說也是,話音剛落就吧唧一下往我臉上親了個唇印子,惡心得我立馬倒退三步。

“什麽呀你看看你這像是想把戲作全的樣子麽?”小寶硬扯了我一下。

我摸著臉一臉嫌惡:“你說你往嘴上塗的這都是些什麽呀……油了吧唧的……”

“行了行了走吧,”小寶飛快地扯我,“人看店妹子在看呢。”

我覺得我還是低估喬謙山了。

我在跟喬寶霽試完婚紗後的第二個禮拜三早上,我在茶水間衝晨間咖啡時聽見老餘跟技術部的小王嚷嚷,說內誰快點兒幫我過來看看電腦,怎麽我要登錄本部門數據庫都說我權限不正確。

小王還沒來得及過去,HR那邊的一個年輕妹子就顛兒顛兒地跑過來說老餘老餘我們主管找你。

我聽到老餘沒好氣的說什麽事兒啊這一大清早的,我們這兒正有技術故障沒有解決呢。

年輕妹子說不知道呀我們主管催得緊呀,不會是人事調動吧,調出財務部後就要限製數據庫訪問權限的。

老餘說什麽呀你以為調任跟炒人似地。說完不耐煩地往HR那邊去了。

一個小時後我的個人ID被限製登錄。

我打電話給技術部說怎麽回事兒你們部門今天抽風了啊。

技術部說HR有通知啊我們是照章辦事。

我打電話給HR問你們一大清早的到底要幹什麽。

HR妹子說這個是監理會通知協助調查公司財務狀況,需要暫時關閉一部分中層幹部的係統登錄權限,不好意思請耐心配合。

我心說公司財務狀況調查管你們HR什麽事,正納悶呢,喬謙山從我的辦公室門口推門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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