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昱眉

何昱眉 騙婚 青豆

“把人領走。”小寶皺眉抬了抬下巴。

“我還以為你今兒晚上不回來了呢。”

“不回來我睡哪兒?”

我心裏竊竊高興了下。

“……不過有你這樣兒的麽。”我倚在床頭翻著照片問喬謙山,“哦,我在工地累了一天,你就帶著妹子跑出去玩兒,你們倆是過來出差啊還是旅遊啊。”

“明天我們跟海晴的人開會,設計部可以不用去。”他把相機從我手上拿走,“你們明天去玩兒。”

“也成。”我悻悻撓著鼻尖,琢磨了半天還是憋不住,“你把大家扔下一個人帶著崔幼婷上天涯海角,不怕人家小姑娘亂想啊。”

“亂想也沒事兒,天涯海角本來就是不給情侶去的地兒。”

“嗯?”

“你沒聽過那個傳說麽?”他一邊扯充電器一邊看著我,神情一本正經,“說是隻要一對兒情人一起去了天涯海角,這兩個人就注定沒有姻緣,各奔天涯海角。”

“迷信。”我給他扣了頂帽子,想了會兒突然又樂了,“所以你不願意跟我一塊兒去?”

他動作停頓了一下,回頭瞥我一眼:“瞎想什麽呢。”

我坐在床上傻樂。

“……後天就回去了。”我語氣軟和了點兒,厚起臉皮挨過去,“難得一塊兒出來一趟還不能跟你一起玩兒。”

“知足吧你就。”他毫不客氣地白我一眼,“別跟我膩乎,我洗澡去了。”

對我和氣點兒你能死啊,我對著他別別扭扭拐進浴室的背影嚷嚷了一句。

他手搭在門框上特意味深長地看我一眼,說不出的風情。

我像把幹柴似地一下子就被點著了。

從海南回來的時候我給喬寶霽順了一大包魷魚幹椰子糖,還有幾大串奇形怪狀的珍珠什麽的,我知道她就喜歡這些。

小寶說行,真懂事兒,大路你得空給我送到家裏來。

我說呸,你工作室離我住的地方那麽近,你又不是沒鑰匙,就放在茶幾上你自己去拿。

小寶嬌嗔著說我是你老婆,你得伺候我。

我心說我都快把她慣出毛病來了,磨嘰了一陣兒後還是答應了;那天下了班後就提著椰子糖顛兒顛兒地往小寶的小套房裏趕。

到了小寶家門口,我摸出鑰匙直接開門。鑰匙在鎖芯裏轉了一圈我才發現門沒反鎖;我推了門進去,一進客廳就看到小寶跟一個年輕妹子橫眉冷對地坐在沙發上。

小寶披頭散發地把自己裹在一套大嘴猴居家服裏,毫無待客之姿,盤著腿兀自靠在沙發上玩兒PSP;倒是一旁的姑娘正襟危坐,如臨大敵。

誒這氣氛不對啊。

我看了看,年輕妹子二十歲上下的年紀,臉上還明顯地帶有稚氣。她栗發及肩,大眼睛大鼻梁,挺漂亮一人,就是眼袋深了些,顯得憔悴;不過她妝容精致穿著考究,看來應該是個富家千金的派頭。

我琢磨著這小妹子怎麽這麽眼熟。

“小寶我把椰子糖給你送過來了,”我在僵持的氣氛中笑嘻嘻插了一句,“……有客?”

年輕妹子一雙大眼睛轉向我,臉上硬擠出笑意:“你是小寶姐的哥哥?”

“不是。我是她,我是她……”我琢磨了一下,“我是她朋友。”

“朋友能有家裏鑰匙?”妹子譏笑了一下,轉頭回看小寶,“這是你男朋友吧?”

“關你什麽事兒?”小寶不耐煩地翹起二郎腿,“能賞臉給你個地方坐都夠對得起你的了,那麽愛管閑事兒就自己下樓找居委會去。”

嗬嗬嗬這個火氣不小啊。我絞盡腦汁地想著,這人究竟是誰啊。

小妹子假笑了一下:“我這不就是問一下,小寶姐你這麽急幹什麽。”

小寶冷笑一下,起身走到我這邊兒來:大路過來給我拆包糖。

我背對著妹子站在餐桌旁,一邊給小寶拆椰子糖一邊壓低了聲兒問,這誰呀你這麽大火氣。

何昱眉。小寶邊哼哼邊往妹子那邊翻了個白眼兒。

眉眉?

你敢叫她眉眉。小寶瞪我一眼。

好好好。我又忍不住偷看何昱眉一眼——內什麽,她來找你幹什麽?

誰知道,腦袋有毛病,叫我離楊歡樂遠一點兒。

日。我不由低聲罵了一句。

所以說她有毛病麽。

內什麽……你最近又去找楊歡樂了?

誰去找她呀,小寶又翻了個白眼兒,她死了才好呢。

瞎說——她這會兒在這兒是幹什麽?我向後努了努嘴。

等著楊歡樂來接人唄,真是,這麽大個人了,不知道自己走回去啊,非要把人弄到我這兒來走一趟。小寶煩躁地往嘴裏扔了顆糖。

行了,你消消氣,拿出點兒前女友的風度來麽。我逗她。你要想她就是個拾破爛兒的,不留神就把楊歡樂給拾走了,她用你用過的舊貨,心裏還巴巴地美著呢……

得得得,安靜點兒。小寶挽了挽頭發往回走:內什麽你自己過去玩會兒電腦,待會兒楊歡樂來把她接走之後陪我去吃飯。

行。

小寶抬眼看了看鍾:“楊歡樂怎麽還不來?”

何昱眉不冷不熱地笑了下:“小寶姐,你是有些日子沒見她了是吧?”

“是。要不是因為你我今天也不想見她。”小寶不悅地回頭,“所以什麽叫我陰魂不散纏著楊歡樂?當初是誰陰魂不散纏著楊歡樂啊?”

“我就知道你的氣還沒順過來呢,我說你心裏還惦記著她吧,你還不承認。”何昱眉冷笑道,“小寶姐,不是我說你,做人得向前看。過去了就是過去了,人的心留不住就是留不住,你這麽有事沒事地撩我們家歡樂算是個什麽事兒呢。”

“什麽叫我有事兒沒事兒撩楊歡樂啊?”小寶登時就炸毛了,“你這人會不會說話啊,我怎麽撩了?你哪隻眼睛看見我撩了?楊歡樂跟我早八百年前就是沒關係的人了,這不我都要結婚了,你還死活揪著不放,無不無聊啊?”

“你沒撩?你沒撩人家歡樂有病啊天天想著你?”何昱眉也火大了,“你不撩你天天頂著QQ頭像去看人家空間幹什麽?你不撩你見天變著花樣兒改些心痛啊心酸啊的簽名給人看?你的空間日誌都要酸死了不是給歡樂看是給誰看的?至於麽,失個戀寫的跟世界末日一樣,一天到晚不是喝醉了就是失眠了,失心瘋似地非要把歡樂身邊的朋友都揪著哭訴個遍,強調你多可憐多可憐。玩兒什麽哀兵伎倆呢,誰不知道你就是想讓楊歡樂回頭啊。別以為我比你小就比你好騙,你現在都還對楊歡樂隱身可見呢別以為我不知道!”

小寶瞪著眼,一下子就不說話了。

“得,一開始我還可憐你呢,你說我是三兒我都認了。歡樂劈腿是她不對,是我撿著這個女人我忍了。”何昱眉爆發似地抖落起來,“你不撩了,楊歡樂給你打電話你還是要接,發短信你還是要回;你不是在空間裏做得一副好清高的樣子說你要拋開舊事向前看麽?向前看你就第二天又繼續頂上頭像去看人家空間?你不是恨楊歡樂麽?你不是一輩子不想跟她往來麽?讓一個人消失多容易啊,一個黑名單的事兒,你呢,你狠得下那個心離她遠點兒麽?”

——不是,楊歡樂當初劈腿的時候何昱眉不知道自己是三兒?

我皺眉瞥了小寶一眼,隻見她倔強地梗著脖子。

何昱眉連珠帶炮似地發泄完,瞪著眼抄手在客廳裏立著。氣氛好似龍虎鬥。

幸虧這時候門鈴響了,我趕緊過去開門,一拉開就看見一頭黃毛兒的楊歡樂。

“大路?……你也在這兒?”她吃了一驚。

得了趕緊進去領人。我不願意跟她多說。

她訕訕走進客廳,一見那陣仗臉都白了:“眉眉……誒,小寶。”

“把人領走。”小寶皺眉抬了抬下巴。

何昱眉冷哼一聲,抓起拎包,起身昂首挺胸地朝著門外去了。

楊歡樂顧不上去追,手足無措地立在原地小心看著小寶。

看什麽看趕緊走。我忍不住作勢踹她一腳,連推帶搡地把人給哄出去了。

回頭我看怔怔立在原地的小寶。

“小寶,你是不是……”

“不是。”小寶堅決地打斷我。

我很糾結地注視著她,看她紙老虎似地立在原地,雙眉緊蹙,眼圈兒卻不自覺地慢慢變紅了。

“小寶,你……”我一看她這副德行就忍不住心軟,可心裏又明白不能放著她就這麽下去,“沒你這樣兒的,楊歡樂那人不值得你這樣。那什麽……會過去的。”

“我知道。”小寶忍住哭腔,用力地撩了撩頭發,起身向屋裏走,“你等我一下,我去換身衣服,準備出去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