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第五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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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明宮。

一場大火正瘋狂肆虐著,衝天的烈焰將周圍的一切都扭曲摧毀著,斷壁殘垣,劈裏啪啦的掉落,一棟建築就在這轉瞬,灰飛湮滅。

宣毅站在遠處,挺拔的身影,在火光映射下,一雙墨瞳裏麵,火焰跳躍,明明滅滅,臉色依舊清冷,看不出任何情緒,隻是那雙眸子,感覺如那能吞噬一切的火焰一樣,讓人不自覺想遠離。

碎灰隨著風四處散落,打著旋,繞在宣毅周身,仿佛那被燒死的冤魂一般,徘徊在他周圍淒厲的控訴著,始終不肯走開。

一身月白色的衣衫,卻始終幹淨如初,片塵不染。

火勢漸漸小了下去,空氣裏一股刺鼻的焦味讓人幾欲嘔吐:“進去看看”宣毅開口。

“是”

前麵幾人用刀鞘把燒斷的木頭橫開,往前開著路,一點點前進著,走到大約一半路程,應該是這裏曾經的大堂的位置,幾人停了下來。

“這裏有四具”

宣毅走進來,低頭看著這已經燒的焦黑的屍體,看身形,應該就是許雲淩,季炎,以及那兩位支持他們的長老。

但是這已經看不出長相,隻能憑著大體的身材來判斷的屍體,宣毅沒有點頭,吩咐了一句:“繼續搜尋”

他不能再犯一次像柳慕楓那樣的錯誤,絕不允許死而複生這樣的事情發生在不能存活在世上的人身上。

身後之人麵麵相覷,似乎想問為何這幾人都被燒死了還要在搜尋,宣毅一眼掃過來,如刀子一般狠狠的剜著幾人,幾人打了個激靈,急忙低頭應道:“是,宮主”

宣毅握緊雙手,終於把這幾個礙眼的人除掉了,現在長明宮大權在握,已經從昨日的一名弟子變成了今日的宮主之位,想保護的人總算可以無後顧之憂的去接回來了。

流螢跟在身後,一雙眼睛滿是歡喜,直直望著宣毅。

“把這裏弄幹淨”宣毅淡淡吩咐,轉身離開,流螢緊跟其後,一步不離。

“收拾一下東西,我要去中原。”

“不可以,現在剛剛把宮主之位接過來,很多事情需要你在這裏處理。”流螢急急開口勸宣毅。

宣毅沒有回答,轉過身,看著流螢以及身後幾人,口氣清冷:“你們幾個留下來處理,我有事情必須要去。”根本不容拒絕。

“是”幾人應聲

“讓我跟去吧,路上好有個照應。”流螢看勸不過宣毅,隻得退一步。

“恩”宣毅應了一聲,走開。

離山。

煙霧飄渺,徘徊不散,陽光灑下,鍍上了一層淺淡的黃光,如批了層金紗,置身其中仿佛在仙境中一般。

一少年靜靜坐在一顆大石之上,安靜恬淡,氣息仿佛都沒有,隻是那麽安靜的呆在那裏,似在吸收天地之精華一般,整個身子生根一般定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遠處一個脊背已經彎曲的老頭顫顫巍巍的從山坡走過來,來到少年麵前,重重的咳嗽了一聲。

少年眼睛猛的睜開,射過去,那眼神如炬,冰冷中夾雜著火一般的烈焰,看到是老人,不耐煩的再次把眼睛闔上。

“什麽事?”少年聲音透出幾分沙啞,帶著變聲期特有的磁性,讓人心裏一陣麻癢。

“吃飯”老頭子小聲嘀咕著,說完又朝山下走去,那身子看起來仿佛連一股小風都可以摧垮,可是偏偏卻一點事都無。

少年兩手朝地上一擊,身子彈起,拍了拍身後的灰塵,望向遠處。

天空碧藍如洗,大朵大朵濃重的雲,層層疊疊,與藍色形成極其強烈的對比,陽光灑下,樹葉輕晃,細碎的光束透過枝葉,斑駁透在地上。

一縷縷光束微晃,少年眯起眼睛,抬起手遮住,低低呢喃了一句:“哥哥”

“再不來就沒的吃了”遠遠的傳來一聲,老年人在催促了。

少年收回視線,朝山坡下奔去,身形一閃,已經到達幾丈外之遠。那少年卻不見絲毫費力,雙腿輕點,很快來到老人身邊。

“我究竟還要多久才能離開?”少年問。

“什麽時候跟我打成平手,什麽時候離開。”老人吃著自己剛剛做好的飯菜低聲回答。

“需要多久?”少年楞了一下,夾了一筷子菜,邊吃邊問。

“差不多半年”

“不行,太久”

“哈哈哈”老頭忽然笑起來,聲音粗噶難聽“小子,半年已經很快了,如果不是我讓你呆在這裏調養,可能三五年都不行。”

少年抬頭看著他,目光中透著一股狠勁:“不行,我要更快”

“更快,那要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老人話音未落,五指成爪,直直朝少年心窩襲來,少年身子往旁邊一移,右手中的筷子夾向老人的手,還沒碰到,老人的手指已經收回,右腳站立,左腳前抬,重心向後,右臂彎曲,手腕如彈簧一般,蹭一下抓住少年手上的筷子握在手裏,把兩根筷子對準了少年的兩隻眼睛。

少年兩隻手就這樣虛抬在半空,眼神一片暗淡,不甘憤怒種種情緒閃過,可是終究化為一抹平靜。

從老人手裏拿過筷子,繼續吃起飯。

“我會更快的。”低低的聲音,像是說給老人聽,也像是說給自己聽,承諾一般,一字一句。

“小二哥,一間房,送點清淡些的菜上來。”一個身穿青灰色布衫的少年從一匹馬上躍下來,對客棧出來迎接客人的小二說道。

那小二傻呆呆的看著,這少年皮膚暗黃,可是一雙眼睛如黑夜裏的星星一般,閃閃的,讓人情不自禁的想多看兩眼。

“小二哥?”

“哎~~好的,這位公子,這邊請。”小二回過神,心下淬了自己一口,這是怎麽了,平日裏見過的俊俏公子和姑娘們哪個不比這個好看的多啊,怎麽這會跟個土包子一樣,看個長相一般的小子看傻了。

“小二哥,請問你可知道離山在哪裏?”

“離山,離山,好像聽有人說起過。”小二想了想,回答。

“真的?在哪裏?”少年一雙眼睛亮晶晶,光芒更盛。

“這個,公子,我隻是隱約記得好像有人說起過,我具體也不是很清楚,要不你先回房,我在給你打聽打聽?”

“恩,有勞了。”掏出幾塊碎銀子遞過去給了小二。

“不用客氣,有事你在吩咐。”小二把少年領到房間門口,就退下去準備東西去了。

少年把頭發鬆開,斜靠在床上,雙手按上太陽穴。

已經出來三個月了,走了五個城鎮,可是依舊一點離山的消息都沒有,如溫一顆心焦躁不安,現在才真切的體會到了自己是多麽的無用,勢單力薄,對眼前的狀況卻一點幫助都無。隻能如無頭蒼蠅一般,四處亂撞。幸運的話也許會撞到,可是不幸運的話,也許和慕楓兩人就這樣一直錯過,一輩子也找不到。

吃了點飯,如溫洗好澡,躺在床上,洗去了臉上的偽裝,捂的有點發白的臉神情帶著幾分落寞。

剛剛小二說也隻是聽曾經路過的客人說過離山,他當時也沒上心,現在問了問周圍的人,竟也是一個都沒有聽說過這座山的。

被提到半空中的心又被狠狠的摔了下來,如溫迷茫的看著頭頂的紗帳,輾轉反側,一夜無眠。

醒來後,把昨夜的消極情緒驅走,如溫收拾妥當,跨上馬離開這裏。

沒有別的方法,隻能這樣找下去。

慕楓是自己從小疼到大的孩子,三年五年也好,一定要找下去,總會有找到的一天。

天氣開始轉冷,樹葉已經打著旋從枝上落下,地上鋪了厚厚一層,踩上去發出脆脆的響聲。

如溫抬頭看了看遠處青灰色的山川,連綿起伏。

“離山就是這座山嗎?如溫抓住身邊一個路過的孩童問。

“是啊”孩子有點莫名其妙的看著他,重重的點著頭。

如溫臉上綻開不可抑製的笑意,越擴越大,一雙眸子如七彩琉璃一般,折射出通透的光芒。終於,還是讓他尋到了。

緊了緊身上的衣服,如溫搓了搓一直握著韁繩的手,腳下一夾馬肚,朝離山奔去。

來到山腳下,如溫從馬上跳下就朝山裏走,可是任憑他怎麽走,半個時辰後卻總是會回到原地,如此往返幾次,如溫心下明白,這可能是有人在這裏弄了個陣法。

對於這些東西,如溫是一點辦法也沒有,雖然說從書上看到過關於陣法的講解,可是對於那些一直是不甚在意的。

如今到了需要用的時候,如溫是一籌莫展。

不甘心的牽著馬匹回到一家客棧,如溫思量著怎麽解決這個問題。

“掌櫃的,請問,這個離山怎麽能上去?”如溫問道。

“離山阿,聽說是山上住了位高人清修,怕平常有人打擾,特意在下麵擺了個陣法。除非上麵放人下來,否則是任何人也進不去的。”掌櫃的頭從櫃台後抬起回答著。

“這?任何人也不曾進去過?”如溫皺眉

“恩,其實這山上也沒啥好東西,小夥子,你是打獵還是要采藥啊,這座山上都沒有的。”

“恩?哦知道了,謝謝。”如溫也沒有解釋,含糊應了一句。

“不用,那個看你這身板,應該是去采藥的,那個附近的那幾個靈山和原山上的草藥挺多,很多人都是去哪裏的。”掌櫃的補充了幾句。

“恩”如溫點了點頭,走回房間。

難道要在這裏等,等著山上有人下來時,才能得知慕楓的消息。

如溫倒上一杯茶,看著熱氣盤旋著上升,心裏不斷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