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
屋子現在的主人發出怒吼,但是在秦廂鍥而不舍的敲門聲中最終還是一把打開了房門,“你們有完沒完?”並不願意多和這兩個和前任屋主有關係的人多言語什麽,依舊冷冷地注視著秦廂,“請問這位小姐你到底要做什麽?”一個字一個字地蹦出來,“大過年的還來不給安頓?遇上一個欠錢不還的已經是自認倒黴了。UC 小說 網:”語中所指應當是指的林父。
林凡依舊依靠著門外的鋼板建築物,似乎是一個廚房,冷眼看著,心中鼓搗是不是秦廂要發怒了?
“請您告訴我們任何消息,隻有一點點也好。拜托了。”秦廂卻突然說道,姿態很是恭敬。倒是讓林凡一愣,她原先以為秦廂會用很專業的口氣給這個一看就沒有多少文化素養的中年婦女一個下馬威,例如違程序占有人家的房屋是違法的之類之類,例如抵押物是唯一房產則不得以拍賣的方式追款等等……但是……
林凡沒有說話,好奇地注視著。中年婦女神情稍稍變化,似乎腦海中轉了幾個彎,終於還是回歸平靜。
“你還是去弄堂口的小飯店吧。”女子說道,說完關門,竟然也沒有剛才的怒火。
林凡於是順從地跟著秦廂往弄堂口走去。有些疑惑秦廂居然這樣的態度,秦廂卻並不多做解釋,其實人和人的交往,隻要遵循了相互尊重的原則,一切都好商量,你給人家麵子,熱臉笑對,總不至於最終有多少尷尬。
怕就怕認不清現實,硬是要往人家的傷口上撒鹽。對於貧窮的人,向他們炫耀的效果遠遠比不上放低自己身份的效果來的好。
不過這些道理,在未來的生活中自己慢慢就能體悟到,沒有必要說得很清楚。秦廂淡然不語,相信林凡這麽聰明,其實應該已經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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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小飯店,其實隻不過是臨著馬路的房子。把自家的門堂給改頭換麵了一下,支了幾張桌子,在外麵也支起幾張桌子晚上的時候就在露天放夜排檔。現在這個時間,還沒有幾個人,顯得有點蕭條。
老板張五,彼時正在收拾手中的器具,看見了林凡就像是見著了親人。弄坊並不大,人也都是熟悉的,就算叫不出名字,也混著臉熟。
“林家的閨女!林家的閨女!”朝著林凡喊道,“你爸爸在我這裏已經呆了快兩個月了,你行行好把他給我帶走吧,他那三百塊錢的低保還喝酒已經勉強了,我要不是看在鄰居這麽多年的份上,也不想留著。這不找不到你的人,隻能給他一個地兒……”
張五放下手中的活計,搓著手站在林凡的身邊,色迷迷的眼睛卻盯著秦廂看。這妞夠正點,弄坊出不了這樣的人才。
“她爸爸在你這兒?”秦廂狐疑,“你收留了他?”
“可不是,”見著美女的搭腔,張五更是興奮,一張嘴拉開了就說不停,“我們可是多年的老鄰居,你說我不幫忙誰幫忙呢?林東子在我這兒光顧了半輩子,我也不能看見人家落魄了就不伸出援手是不是……”
“夠了,是看他還有三百塊錢的低保吧?”林凡冷冷地打斷他,不耐煩,“人呢?”
張五被噎了一口,雙手搓得更勤快了,“這個娃娃怎麽說話呢……”最終嘟嘟囔囔地叫嚷,“真是沒媽教養……”後麵的話聲音放輕,但是就是故意讓你聽見。
林凡正欲發火,叫秦廂捉住了手,跟著張五走到他屋子的後麵,隻見一個三平方米的搭建的違章建築,門半敞開著,依稀裏麵躺著的是林父。
“你看我也收留了他不少的日子,他這三百塊錢的低保也就夠個夥食,這個小房間雖然不能出租什麽的,總還是有點用處,你看……”言外之意你也是不是該表示點什麽。
林凡冷目怒對,秦廂微微一笑,掏出皮夾子,裏麵掏出五百塊錢,“麻煩您了。”淡淡的笑容看得張五心花怒放,接了錢忙說林凡真是出息了,人一念過大學就是不一樣。
林凡在心中鄙夷,有“錢”便是娘,這句話在張五身上很好地體現了。
林凡這個時候也顧不得張五,一心一意看著那個肮髒的狹小空間,心中是百感交集,畢竟血濃於水,畢竟是自己的親身父親,雖然覺得他沒有盡到過做父親的責任,但是看到這樣狼狽落魄的男人,心中終究是有點難過。
秦廂打發了張五,拍拍林凡的後背,示意進去。
酒氣衝天,地上散落的不是一般的白酒瓶,是那種能夠在菜場看到的大的白色的塑膠油桶狀的桶子,一大桶估計有沒有十斤也有五斤。
林凡皺起眉頭,看著這個三平方米轉身困難的小屋,冬天的根本遮不住寒風,沿著門縫直灌進來,即使是穿著羽絨大衣,林凡依舊感到一股子的陰冷從房子的深處散發開來,眉頭更加沒有舒展的跡象。
林父就仰躺在不能稱之為床的地方,隻不過是用廢棄的硬板紙盒子摞在一起的空間,鋪著棉被,男人很憔悴也很頹廢,絲毫不顧及自己的形象。
秦廂也皺眉頭,空氣中仿佛都散發著酒精的味道。
林父睡得很死,也很沉,林凡要去搬動他,但是林父沒有任何的反應。
“喝死算了,來看你做什麽?”林凡有些生氣,用腳踢著硬板紙做成的床。
“林凡,有點不對。”秦廂上前拉住林凡,“不像是睡著了。”
林父的呼吸很沉重,似乎有什麽東西千斤壓在胸口,沒有正常人睡覺平穩酣暢的感覺,而且這麽冷的天,這麽寒風肆虐的地方,又是大白天,居然可以這麽舒適地睡著覺麽?
秦廂上前一步,看著林父臉色蒼白,口唇微紫,心跳也是呈現不規律的早搏,緩慢的呼吸聲和如雷的鼾聲,似乎昭示著沉睡中的這個人很安詳,但是往往最安靜的不過是表象。
“送醫院吧,檢查一下。”秦廂說道,林凡這個時候也著急了,哪有人這麽叫這麽些許的動作還沒有清醒的?
手忙腳亂地和秦廂一起,叫上了張五,半拖半挪地送上秦廂的汽車。車子直奔市第一人民醫院。
“秦廂,你說我爸爸會不會死啊?”看著林父昏迷不醒,林凡開始著急,說話的時候隱隱已經帶著哭音,不原諒是一回事情,但是畢竟是自己的生父,看著這樣的狀況,終究不過是二十出頭的女孩,拿捏不了主意。
坐在駕駛座的後麵,看著昏迷不醒的父親,突然沒來由地一陣心慌,隻能無助地求助於秦廂。
“不要自己嚇自己,馬上就到醫院了,好在我們趕得及。”秦廂說道,從後視鏡中看著林凡難過的樣子,“知道擔心說明並不是真正能夠撇棄他,既然放不下,就不需要掩飾自己的真心。掩飾做什麽呢?他也不知道你關心他,你也自己不暢快。”淡淡地說道,說話間已經開到了人民醫院急診室的大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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檢查的結果是中毒酒精中毒引起的昏迷。
“病人已經有很長時間的酗酒史,而酒精中毒的跡象也顯示的很嚴重,幸好送救得及時,不然的話,很容易就在昏迷中引起猝死。”主治醫生是秦廂大學時代的學長,治療之餘多說了幾句。聞言林凡若不是坐在椅子上,幾乎就要雙腿一軟給癱了下去。
“那我爸爸會不會死啊?”說話之間還是帶著濃重的鼻音,什麽酒精中毒,什麽猝死,她不懂,她隻知道自己的父親很容易就一命嗚呼了。就在自己高高興興地過年,看著秦廂和秦媽媽合家幸福,然後肆無忌憚地說著他的事情和自己無關時候,這個男人可能就真的這樣會死在她不知道的地方。
是不是那個時候一張冰冷的死亡通知書就表示了一切?畢竟是唯一的親人,心中開始抽搐,雖然這個父親沒有什麽用處,但是和孤苦無依沒有任何親人相比,林凡還是希望他雖然頹廢,但是仍然像小強一樣活著。
一直以來隻是以為他不關心自己,沒有想到他連自己的死活也不會在意。不僅是心寒的問題,更加是心情中帶著一點的恐懼。
“天科,你不要嚇唬她了。”秦廂用眼神責怪著年輕的醫師,醫生於是很歉意地一笑,“不用太擔心,其實也不是那麽嚴重,先住院吧。調養一陣子之後再決定怎麽個處理的方法。不要著急,船到橋頭自然直,反正有我李天科一天,就不會讓你們多操心的。”年輕的醫師說道,像是為了彌補之前的失言,拍胸脯保證。
病房中的林父情況已經漸漸穩定,秦廂把林凡拉回去洗澡說是一定要吃點東西才有力氣支撐起來。
到家的時候秦媽媽做了一大桌子的飯菜,奇怪地問怎麽不見林爸爸的人影。
秦廂淡淡地解釋了一下,換來秦媽媽的數聲擔心的驚歎。林凡並沒有什麽胃口,吃了幾口就放下筷子進房間洗澡,秦廂看著滿懷心事的女孩,歎氣,想著這個年還終究過得不是很太平,很多事情雖然不能說是多事,倒是真的來得措手不及。
隻是雖然措手不及,該我們麵對的東西,就沒有逃避的理由。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抓蟲的親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