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過年
第7章 過年
除夕夜，中國人的團圓夜，這時候家家戶戶燈火通明，齊聚一桌吃團圓飯，看春晚，這時候人們對春晚的期待值很高，認同感也高。而後來慢慢吐槽越來越多，拍磚的越來越狠，主要是物質生活的提高讓人們對精神生活的要求也越多，原先的人們的娛樂少，電視節目也單調，隨著信息時代的到來，娛樂節目的增多，每年有無數的節目類型供挑選觀看，競爭越來越厲害，看的越多，對節目質量要求越來越高，加之眾口難調，所以越到後來越被挑剔。
姬家屋裏也熱熱鬧鬧的，爐火生的紅旺旺的。葉雲愛妯娌幾個坐在包餃子的包餃子，做菜的做菜。姬琦琒和大伯家的兩小子，三叔家的瑾朗瑾譽還有一副假小子樣的瑾娜一起爭論是看電視劇還是看春節聯歡晚會，明顯更喜歡看晚會的姬瑜梨笑吟吟的看著幾個混小子再那裏爭執，也不吭聲，隻是安靜地坐著。
姬明定、姬明朝，姬明堂兄弟仨則坐一起談著話，隻有在幾個孩子嬉鬧聲過大的時候喝斥幾聲。
姬琦玥也安靜地坐在兄弟仨旁邊，她要從他們的談話中獲得一些她前生根本就沒拾掇到耳朵裏的信息。比如大伯說的砌窯頂這回事，這讓她想起03年的那場連綿幾個月的秋雨，幾乎沒把當地的窯洞下塌了。她們這邊的窯洞青磚上覆著厚厚的土層，夏天隔熱，冬天保溫，住著舒服極了。那場雨把好多窯洞浸泡的窯壁滲水，還有個別的窯洞塌了，死了幾個人呢。政府當年直接就把所有人家的窯洞封了足足半年多，家裏修建了平房的人還好些，沒有建的人家要麽借住親戚家，要麽住救濟棚，想想就知道那場雨多厲害了，她們學校為此斷斷續續放了近一個月的假呢。
姬琦玥這份坐得住的安靜勁兒令姬明定好生驚訝，再在平時的詢問交談中發現她說話條理清楚，言語有據，記憶力也十分好，會舉一反三，不由感歎那場病也未嚐不是個好事。於是也更加喜愛這個小丫頭，讓姬明朝好生培養她，以後有大出息。
“奇奇，你給伯說你大了以後想幹啥？”姬明定逗弄著姬琦問道。
姬琦玥猶豫了一下，什麽都沒說。她的未來，她的夢想，她都不是很清楚。幫家裏賺錢，這是必然要做的。幫哥哥謀劃個好的未來，這也是應該的。但是她呢？是把閑時寫作的喜好當職業，到網上混大神？還是就像前生一樣一年一年讀下去，考個名牌大學，給家裏一份體麵，然後出來找份好工作，或者再差些，她就守著家裏的幾間鋪麵做包租婆，這也足夠她的花銷了。
未來充滿不確定，更何況這麽莫名重生回來的她，變數更是不可捉摸，她也是摸著石頭過河，就讓她努力活好當下，過好每一天，穩穩當當的，隻要親人都平平安安的，其他什麽都是身外物。
“這娃開慧了，肚子裏裝著東西呢以後啊，指不定走到哪一步。”姬明定看著小小年紀就一臉深思表情的姬琦玥，臉上笑意深遠。
姬明朝看著小女兒，向來直板的臉上也不由露出一抹柔和。
“趕緊收拾收拾上桌吃飯了……”
那邊餃子包好下鍋了，菜也做好端上桌了，大伯母招呼孩子大人趕緊上桌，一家人熱熱鬧鬧的吃了團圓飯。
不得不說，精力跟身體是有關係的，現在的姬琦玥遠沒有大學那會兒通宵的精氣神，撐不到十二點就昏昏欲睡。葉雲愛好笑地看著她死撐著腦袋小雞啄米似的一點一點，就把她哄著脫了衣服上炕睡了。實在瞌睡的撐不住的姬琦玥一下睡死過去，連十二點整個鎮上此起彼落的鞭炮聲，煙花聲都沒把她吵醒。
大年初一，姬琦玥在被外麵劈裏啪啦的鞭炮聲中醒來。家裏人全都起來了，在院子裏響炮的就是姬琦琒幾個混小子，大媽李秀蘭在炒菜，奶奶燒火，媽媽下餃子，就是不見大伯和爸爸。抬頭一看牆上掛著的鍾表，呦，八點多了，大家都起了，就她還在炕上，她不由老臉一紅。
看到姬琦玥醒來，葉雲愛邊下餃子邊說：“奇奇，你的新衣服在被窩暖著哩，你趕緊穿上，下來洗了吃飯了。”
姬琦玥趕緊爬起來，穿好衣服，下炕時突然想起什麽，伸手往枕頭下一摸，果然一疊壓歲新錢，她眉開眼笑的點了一下，一張50塊的，肯定是大伯給的，兩張10塊的，肯定是爸媽給的，還有5塊的，必然是奶奶給的，全都嶄新嶄新的，真是不錯啊。
點完壓歲錢，姬琦玥把錢仔細的裝進新衣兜裏，扣好扣子，拍了拍衣兜，滿意的去洗漱了。
剛洗完，大伯和爸爸就進門了，一人一身的白。嗬，新年第一天就下雪了，姬琦玥扔下毛巾就往外跑。
“奇奇，剛洗完不敢出去，手凍下裂子了……”沒等葉雲愛說完，她已經跑出去了。
姬琦玥跑到大門外，就看見家裏的幾個孩子都在外麵裏玩雪呢，在外麵玩的原因主要是家裏院子的雪一大早就被大伯爸爸連鏟帶掃弄到一堆了，也不幹淨了，而且小孩玩雪大人看見都會說，嫌弄濕衣服冬天不好幹。
“奇奇起來了，過來，哥哥給你堆雪人。”看到姬琦玥出來，姬琦琒樂嗬嗬地招手，說話間嘴裏噴出的熱氣老長老長。
“奇奇，奇奇，小懶蟲，睡到現在才起床”姬瑜霖扮著鬼臉嬉笑道，順便把一個摔炮扔在姬琦玥腳下，砰地一聲，嚇了姬琦玥一跳。
“你弄啥哩？！”站在一邊沒來得及阻止的姬瑜森戳了他一拳頭。
“你戳我咋哩？”姬瑜霖不解。
姬琦玥被嚇了也不惱，看著他們玩，也不去摻和。
“你腿腳還快的很，門外雪大的得像啥，跑出來弄啥……”姬琦玥沒留意，一把被葉雲愛抓住，夾在懷裏就往回帶，“你一夥娃趕緊往回走，飯熟咧，吃了還要給你那些鄰家叔伯拜年哩。”
“吃飯嘍，吃飯嘍，吃完拜年了，收錢了……”姬瑜霖興奮喊道。
額，二堂哥這貨果然對得起他的二。
吃完飯，葉雲愛和嫂子在家裏收拾，隨時準備招呼客人。姬明定和姬明朝則帶著一幫孩子先去給鎮上的年紀比較大的老人拜年，因為他們是早年從外地搬來的，除了親兄弟姐妹，沒有別的親戚。接下來會去一些關係比較親近的同輩家轉轉，比如當年的同學家，鄰居家。
孩子們是不管這回事的，走街串戶隻管抓著人家果盤裏的糖果、果子、花生等等，不把兜裏踹滿誓不罷休，臨走時給長輩磕個頭，拜個年，能收幾塊的壓歲錢（那時候的物價低，幾塊錢不少了，再加上他們縣較之同省的地方比較窮），那就是更好的事了。
姬琦玥沒有主動去拿東西，但是還是被熱情的長輩們把衣兜褲兜都塞滿了。出了門，姬琦玥被糖果花生塞滿的褲兜墜的隻靠鬆緊帶維持的褲腰直往下滑，姬琦玥隻好低著頭走幾步提一下，走幾步提一下，不知不覺被拋下很遠。
一直低著頭的姬琦玥直到聽不到哥哥姐姐和大伯爸爸的聲音才反應過來，原本以為他們走遠了，結果抬起頭一看，隻見他們就站在離她不遠處，各個一臉笑意的看著她。
她的臉“噌”的一下紅到了耳朵根，不知是羞是惱。隻是呆在原地一動不動，直到姬明朝過來把她抱起，一家人才說笑著回了家。
後來直到姬琦玥大學畢業參加工作，有一年過年時，姬瑜梨說起起那個大年初一的早上，從頭到腳穿著一身紅，連辮子都紮著紅花，活像個年畫上抱著大魚的胖娃娃的姬琦玥，在雪地裏，幾步一提褲腰，幾步一提褲腰，也許是因為著急，鼻尖上還冒著熱汗，可是就是不喊前麵的大人。而當時在場的幾個人都對當年那一幕記憶十分清晰，小時候隻感覺她那時像袋鼠似的可愛極了，大了再想起，感覺卻不同了。
姬琦玥不知道，那天大伯跟她爸爸說了句話：“這孩子看著穩，實際氣性大，心裏藏事不求人，就怕大了心裏苦，不給家裏說，好好看著，想做什麽也別攔著。”
而她以後許多事情在她覺得都不好跟家裏人說，但是說了後家裏都不會很反對跟這句話不無關係。
現在，最令姬琦玥關心的是，她的壓歲錢是交還是不交？
“奇奇，我娃聽話，你把錢給媽，開學媽拿這錢給你交學費啊……”葉雲愛此刻的表情語氣讓姬琦玥想起騙白雪公主吃毒蘋果的巫婆。
哎，多少天真無邪少不經事的青少年年年被這句話騙了壓歲錢啊。
姬琦玥不想交，她平時拿不到什麽錢，隻有過年才有這麽一回大筆進賬的機會，她還想拿這個做本錢，去做些小生意，賺點零花呢。這錢她剛捂熱，還一分沒花。再看看一旁已經徹底把錢交公的姬琦琒，姬琦玥咬牙慢慢吞吞的把錢掏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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