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克拉克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四五點鍾的太陽早就失去了耀眼的光芒,昏睡中的男孩不知道誰曾撫過他的額頭量過溫度,不知道誰曾對著他的一身傷痕滿腹歎息,不知道誰曾好奇地看著他的容顏問他從哪裏而來,醒過來,隻有茫然無措,偌大的房間不是那熟悉的囚牢,溫暖的床褥不是那陰濕的地板,清新的海風沒有和血腥的味道。

“這是哪裏?”克拉克擁著薄被坐起身來,輕聲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

拜布爾正好打開臥室的房門,便看見克拉克蜷縮在大床的一角:“你醒了?”

克拉克顯然對剛剛出現的人聲有些驚嚇,瑟縮地退了退,定睛細看才發現是昨天在毒藥手下救走他的人:“嗯……謝謝你……”

阿列赫諾端著一個餐盤,擺著一些精致的糕點和一碗粥,放在床頭的櫃子上,然後找來一套睡衣給克拉克穿上,脫臼的肩部雖然已經接上去了,但還使不上力氣,阿列赫諾盡管已經放輕手腳還是讓克拉克疼的倒抽氣。

待一切收拾停當,阿列赫諾便在床上支了一張桌子,把剛才端來的食物遞放在上麵,然後退到拜布爾身後。拜布爾點了一支煙,好整以暇地看著克拉克用左手舀著粥,慢慢進餐。隻有吃掉小半碗,碟子裏麵的糕點都沒有碰過,但是克拉克已經說吃飽了。阿列赫諾撤去餐盤,還是留了一杯牛奶和一塊提拉米蘇在房間裏麵,不由地搖了搖頭,恐怕養隻貓也吃得比他多一點。

拜布爾熄滅了香煙,沉聲說道:“我是拜布爾.寇德。”

少年驚訝地抬起頭,似乎要仔仔細細地看清楚說這話的人是不是在開著國際玩笑,但是這個人的氣度和風采讓人有不得不折服的想法,克拉克低下頭,聲音細細:“我知道你的,你是寇德家族的掌權者。”

“哦?”拜布爾挑了挑眉:“難道貝丁經常提起我?”

克拉克的臉色突然紅了起來,支支吾吾地說道:“因為貝丁先生說……他這輩子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把你壓在身下……狠狠蹂躪……”克拉克時不時地抬起頭看著拜布爾的臉色。

連阿列赫諾也忍不住笑出聲來,這個貝丁還真是會做春秋大夢啊,倒是什麽類型的都喜歡。拜布爾大笑起來,回過頭挑了挑眉:“難怪上次交手的時候他下令要活捉。”

“我說的是真的……”克拉克以為他們不相信自己的話,又強調了一遍。

拜布爾托著克拉克的下巴,明顯感受到小東西在他手裏不住地顫抖著:“你叫克拉克?”

“克拉克.凱爾。”少年想要脫離開拜布爾的控製,可是拜布爾的手卻緊緊扣著他的下顎。

“哈,我還以為叫克拉克.肯特呢,你昨天可是像超人一樣從天而降啊。”拜布爾邪邪地笑著。

克拉克低下頭,聲音依然很怯懦:“我逃過很多次,但都被抓回來了。以前是因為爸爸欠了他的債所以如果我逃走的話,他會殺了我爸爸,後來我才知道爸爸早就被他們……殺了,那天貝丁先生玩獵殺遊戲,我想這是我唯一的機會,然後就拚命地跑,沒有注意腳下,所以摔到了山坡下。”

“這些我都知道了。”拜布爾說著,把阿列赫諾的報告放到克拉克麵前。

克拉克其實是希臘雅典人,從小父母離異後跟著爸爸來到了意大利,可是爸爸卻做了一個毒販子,兩年前他卷了一批貨想要逃走,卻被貝丁抓住,克拉克的噩夢從此開始,貝丁用他爸爸作威脅,讓克拉克成為了但丁灣酒吧的MB,受盡了淩辱和折磨。貝丁喜新厭舊,可是克拉克卻跟在他身邊將近兩年了,可見克拉克還是在貝丁心中很有地位。如果那個毒藥把事情抖落出來,隻怕拜布爾真的是點了導火索。

“我不想回到貝丁身邊,求你們救救我!”克拉克抓著拜布爾的手,情緒有些激動。

阿列赫諾也和拜布爾想到了一起:“隻要毒藥不說,沒有人知道你是被boss撿回來的。”

克拉克咬了咬嘴唇,眼底盡是失望的神色:“毒藥他……對貝丁先生很忠心。”

“毒藥是誰?”拜布爾饒有興趣地問著。

克拉克搖了搖頭:“在我認識貝丁先生之前,毒藥就在了,所有人都叫他毒藥,沒有誰知道他到底叫什麽,據說是在一次交易中救了貝丁先生的命,後來他的職位越爬越高,是貝丁先生的私人保鏢。”

拜布爾和阿列赫諾相視一眼,和他們的調查結果一模一樣,這個毒藥,看不出來還是個神秘人物。毒藥不怎麽在毒品交易的現場出現,所有兩家雖然有摩擦,寇德家一直隻當他是個小保鏢而已,仔細查起來,倒是覺得這個人的身份很可疑。

天色已經漸漸晚了下來,拜布爾也準備起身離開:“你可以放心住在這裏養傷,你還是個學生吧?”

克拉克難過地低下頭,柔軟的半長發遮住了眼睛腫閃爍的晶瑩:“我以前在巴托麗音樂學院學習大提琴,現在已經有一年多再也沒有碰過大提琴了。”

“如果你願意,可以在養好傷之後繼續上學。”拜布爾居高臨下的看著克拉克,雖然以前也曾經養過不少情人,但對這個孩子他卻沒有一點點想要收他的心。

“我……我已經過了年紀了,音樂學院是十六歲入學,二十歲畢業,我已經二十二歲了。”兩年前,就快從音樂學院畢業的時候,克拉克看著其他同學進入管弦樂團或者繼續進修,而自己卻因為幫父親償債,不得不淪為貝丁的禁臠,連自己都覺得自己觸碰音樂是一種褻瀆,看著貝丁讓人砸碎心愛的大提琴,他的心也在那一刻停止了。

“你有二十二了?”拜布爾摩挲著下巴,怎麽看都不滿二十啊!其實那張阿列赫諾的報告上麵還寫著克拉克的出生日期呢。看著克拉克可憐兮兮的樣子,拜布爾對阿列赫諾說道:“等把他養到像個二十二歲樣子的時候,送去朱塞佩-威爾第音樂學院吧。”那裏曾經是他的朋友路易讀書的地方,風景宜人,而且回憶無限。

拜布爾徑自去用餐,阿列赫諾則小心翼翼地幫克拉克換過傷藥:“有什麽事情你可以叫仆人,住在這裏的還有一個人是莫西迪斯少爺,他是boss的侄子,你小心別出現在他麵前就行了。”

“他……他是壞人?”克拉克忍著痛聽著阿列赫諾的勸告。

“他脾氣壞了一點,人並不壞。不過,寇德家族也沒幾個脾氣好的。”阿列赫諾笑了一下,盡管笑容看上去也是冷冰冰的。

阿列赫諾下樓的時候,拜布爾已經準備離開了,阿列赫諾追上去:“boss,你準備讓克拉克用什麽樣的身份留在這裏?”

“你可以當我撿了一隻體型大一點的貓。”拜布爾坐上車去,等著阿列赫諾進來開車。

阿列赫諾皺了皺眉,顯然他還沒有真正揣摩到拜布爾的心意:“等他身體好了,要接回聖城別墅嗎?也省得兩邊跑。”

拜布爾對克拉克興趣缺缺,他對毒藥更感興趣:“不用,他就留在這裏。毒藥的身份繼續調查,我要弄清楚他是誰。”從後視鏡裏麵看見助手冷酷中帶著落寞的神色,拜布爾才緩緩開口:“貝丁的生意被我們搶了很多,有我們的因素,也有其他原因——他身邊有內鬼,我直覺毒藥這個人不簡單。”算是一個理由,說服阿列赫諾也說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