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田今麥
深夜。
城市街頭。
離開拳擊館後，張牧之帶著錢來到了銀行。
站在銀行的ATM機前，將自己勝利贏來的五千塊存進線上支付的賬戶。
賬戶餘額：28412元。
其中兩萬塊是三天前打假拳的演出費，五千塊是今天勝利的獎金，三千四百一十二塊則是他的零錢。
這筆錢是他現如今全部的存款，但對他來說杯水車薪。母親的醫療賬單需要七萬四千塊，而他連一半都拿不出來。
他握緊了銀行卡，指節泛白。這一個月來，他一直在努力攢錢，本來這次的假拳計劃本該讓他拿到五萬塊，結果卻被那個突如其來的“血條”毀了。
“血條”或許是一個非常強力的外掛，能夠讓敵人在99秒後變成隻有一滴血的大殘。這對張牧之的拳擊生涯來說，應該是個非常大的幫助，但此刻他無心研究如何利用血條走向人生巔峰。
他眼下，最重要的第一要務就是搞到錢，給母親把醫療費續上。
“張牧之？”
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在他身後響起。他轉過身，看到一個年輕女孩正驚喜地看著他。
女孩穿著一身休閑打扮，臉上帶著淡淡的妝容，看起來精神煥發。然而，在她明亮的眼睛深處，卻隱藏著一絲疲憊和憂慮。
“真的是你，剛才我還有點不敢認呢，你臉怎麽受傷了？”
張牧之愣了一下，隨即露出了驚訝的表情：“田今麥？”
女孩嘻嘻笑了一下：“是我！”
看著眼前這個可愛俊俏的女孩，諸多回憶浮現腦海。
大學期間，兩人就是十分要好的朋友，往日快樂時光還曆曆在目。畢業後兩人因為選擇不同，漸行漸遠。
“你還沒回答我，你臉怎麽受傷了。”女孩伸出一根手指，輕輕地觸摸了一下張牧之的傷口：“疼不疼呀。”
張牧之繃不住了。
這些日子以來，沒有人關心他，沒有人知道他受了多大委屈，承受多大壓力。
盡管病房裏的母親非常關心他，但是他不敢向母親傾訴，因為這樣隻會給母親徒增煩惱。
如今，有一個人願意關心問候他，這就像在寒冷冬日苦苦前行的人，獲得了一碗肉湯。
肉湯太燙了，燙得他眼淚鼻涕止不住地流。
張牧之一五一十地將自己的困苦傾訴給了老友田今麥。
“我壓力真的好大，醫生明明說今天必須把錢交上，可我還偏偏搞砸了。”
這個男人，這個二十四歲尚且稚嫩的男人，這個拚盡全力和世界揮拳的男人，此刻停下了。
他不停地訴說，委屈得像一個孩子。
田今麥從包裏拿出紙巾，為其擦拭，然後依舊笑臉盈盈：“那你媽媽醫療費還差多少呀。”
“要交七萬四，我自己有兩萬八，還差四萬六。”
“我借給你。”
聞言，張牧之好像看到希望。他擦幹眼淚，抹淨鼻涕：“真的嗎？”
田今麥眨眨眼：“當然啦。”說著，他從包中拿出一捆捆現金。“這一共是十萬，本來是要存起來的，既然你有需要，先借給你啦。”
張牧之懷裏抱著一捆捆塞過來的現金，懵了。
“你哪來這麽多錢？”
聞言，自見麵以來，一直笑臉盈盈的田今麥露出了黯然神色。
她苦笑一下，手繼續向張牧之遞錢。“這點錢算什麽呀，我欠的錢可比這多幾百倍。”
張牧之偷偷皺了一下眉頭，心裏暗暗吐槽：這錢是正道上來的嗎？
可很快，他就會為此懷疑而愧疚。
經過田今麥的一番解釋，才了解到，自畢業那天之後，田今麥就去了外地發展。
由於形象條件不錯，她被星探發現，簽約成了全職主播。再加上田今麥本身就是學藝術的，舞蹈、音樂、繪畫，樣樣精通，尤其是有一副好嗓子，很快就成了公司重點培養對象。這幾年更是賺了不少錢。
“這不挺好嗎？混得真不錯！”張牧之忍不住讚歎。“那你現在怎麽不在外地呢，回咱們這幹嘛？”
“別急呀，聽我慢慢說。”
起初公司決定將資源全部給到田今麥的時候，就已經暗地裏設下不平等的合約。
當時的田今麥，不懂這些，也沒得選，簽下了合約。
如今事業起來了，公司開始收割了。
田今麥每天花費大量時間工作，可賺的錢全被公司扣走了，於是田今麥提出離職，卻反而被公司起訴，麵臨高額賠償金。
田今麥將最後一捆錢遞給張牧之，然後笑嘻嘻地說：“你猜猜，如果我官司打輸了，我要賠公司多少錢？”
“多少錢？”
田今麥伸出四根手指：“四千萬。”
她雙手托舉著下巴，皺著眉頭：“我這兩年，賺的都不到一千萬，他們居然要收我四千萬。”
“所以我反手也把他們起訴了，我要和他們鬥到底。”
“就是這樣，目前我也不用工作，所以回來休息休息，順便看看有沒有機會在咱們這發展，就不往外麵跑了。”
張牧之一時間愣住了，當自己還在為幾萬塊發愁哭訴的時候，人家麵臨四千萬官司都能有說有笑。
想到這，不由得老臉一紅。
“那我可不能要你的錢了，你自己都這麽困難了還要幫我，謝謝你。”張牧之連忙把懷裏的錢推給田今麥。
田今麥非但不接，反而叉起腰，笑臉盈盈：“你就拿著吧，你比較急用。我債多不壓身。再說了，這官司我還不一定輸呢。更何況，公司的銀行卡被他們凍結了，我正愁這些錢存哪裏呢，就當是你先幫我存著了，我以後再找你取錢。”
此刻，張牧之滿心感激。
多麽好的女孩啊，自己居然還懷疑她的錢是不是好道來的，不由得，老臉又一紅。
“時間太晚了，等改天，記得請我吃飯啊！趕快去照顧你媽媽吧！”
“一定，一定！”
兩人互換了聯係方式，田今麥歡快地離開了。
張牧之看著她的背影，又看了看屏幕上好友驗證的界麵，良久無言。
田今麥的頭像是一隻帶著紅色蝴蝶結的小狗，網名：小麥田。
對著田今麥離去的背影深深鞠了一躬後，張牧之火速來到醫院，把母親的住院費交齊，又把家裏欠的水費電費雜七雜八的費用也全都補上。
最後，帶著水果零食，來到醫院看望母親。
之後便是細說家常。
另外，果不其然，新受的傷又被發現了。
“我兒，疼不疼啊。”
“不疼，媽，已經有人替你幫我揉過了。”說這句話時，張牧之仿佛還能感受到田今麥指尖的溫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