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排練

如果說幼兒園的孩子是散發著甜蜜氣息的糖果,那中學的女孩子則像亭亭玉立的春筍。吳娥看著這些“春筍”被羅娟指點著,翻滾,起立,轉身,甩腿,展肢,像突然脫離地麵,振翅而飛,在排練廳裏飛舞著。

“右手伸高一點,雙指並攏,呈鳥喙的樣子,尖尖的,動作要一氣嗬成,要像一隻真正的野鴿子,在春天裏飛……”羅娟一邊指點著這群“春筍”完成各種動作,自己也示範著,像是一隻大鳥領著一群小鳥在飛翔。

在吳娥的眼裏,這些鳥兒一點也不像野鴿子,倒像是鳳凰。吳娥隻知道羅娟的歌唱得好聽,沒想到還會編舞、排舞,看來自己是找對人了。

下午,吳娥和依布力在幼兒園沒有說服阿瓦爾古麗的媽媽參與到國慶節目中來,但“風雪邊疆”的情景久久地烙印在吳娥的腦子裏。如何讓中班的孩子們感受到阿裏曼的守邊故事,吳娥覺得剛是講述遠遠不夠。阿瓦爾古麗的媽媽離開後,吳娥和依布力都為阿裏曼的“犯錯”而婉惜,但一致覺得並不妨礙“風雪邊疆”的光榮。

吳娥說,依布力姐姐,我們可不可以排個舞蹈呢?讓孩子們表演阿裏曼的“風雪邊疆”的故事,這樣遠比講故事有趣多了,直觀多了!

依布力說,我也這樣想,我們完全可以把講故事與表演或遊戲結合起來,你看“親子運動會上”,我們幼兒園護旗的六個孩子們,多麽生動有趣,孩子們除了喜歡說話,喜歡聽故事,喜歡排練小節目,喜歡玩遊戲。

吳娥說,對對,“風雪邊疆”我們可以排成兒童舞,但我並不擅長排舞,你們柯族人不是能歌善舞嗎?你來排兒童舞吧!

誰知道依布力說,我原來是教小學的,由於鄉村小學撤並,我轉到了幼兒園工作,一開始我還不樂意呢!如果不是開園儀式融化了我,我到現在還轉不過彎來!幼兒園、小學、中學,我們教師的角色,完全不同,幼兒園就是陪伴孩子們成長,比小學和中學更需要才藝,我轉崗後差點吃不消!

吳娥說,那我找羅娟試試,她是音樂老師,看能不能幫我們排舞,如果不行,我們就直接編排成遊戲節目吧,讓孩子們在“風雪邊疆”的故事中玩捉迷藏的遊戲,看行不行!

依布力說,這兩種方式都行,如果能排舞就最好了,以後匯報演出能夠搬上舞台的,遊戲節目就隻能在上課時玩。

吳娥告別依布力後,就回到中學集中居住點的食堂。但她卻沒有看到羅娟吃晚飯,一問,才知道羅娟帶著學生在排練國慶活動的節目。吃過晚飯,吳娥和夥伴們上街散了一會兒步,就到排練廳來看羅娟排舞。看著羅娟和學生們舞蹈成一群鳥兒,吳娥就想著幼兒園的娃娃會演出什麽樣的形象。

跳了一陣子,排練廳裏響起了贛南民歌《斑鳩調》。這當然是吳娥熟悉的調子。吳娥很好奇,羅娟排的舞蹈為什麽是贛南民歌?讓少數民族的孩子們練起了贛南的歌舞,是要讓新疆的師生們感受異域風情嗎?在吳娥看來,新疆歌舞充滿迷人的異域風情啊。一會兒,吳娥又恍然大悟,異域風情是相對而言的,相對於新疆的學生和家長們,贛南的民歌才是異域風情啊!

吳娥隨著音樂,沉浸在舞蹈表現的情境之中,仿佛回到了童年時代,回到了故鄉的小山村。溪河從群山中流過,桃花盛開在池塘邊,杜鵑像火焰一樣在山崗上奔跑,十來隻斑鳩突然飛到了池塘邊,在春草叢中啄食,尖喙邊**起粉色的落英,一會兒又飛到山崗上,像一隻隻浴火的鳳凰。本是熟悉的民歌,經由新疆少女們婀娜的舞姿,那些熟悉的野鴿子煥發出別樣的韻味。

音樂停止,少女們轉過紅撲撲的臉蛋,轉到了羅娟的跟前,嘰嘰喳喳地說鬧著。羅娟嚴肅地說,我反複告訴了你們,在學校一定要說國語!這排練廳不是學校嗎?

一個女生委屈地回應道,老師,我們習慣了母語啊!為什麽不能說母語,這是我們的母語啊!十來個女生紛紛附和,仿佛這種委屈已經蓄積了很久、很多,終於挖開了一個口子。

羅娟說,穆和麗莎,我知道這是你的母語,可是我聽不懂啊!怎麽辦?老師想聽懂你們的話啊!你們大家說母語,是不是不希望老師聽懂你們排練的感受呢!十來個汗水涔涔的女生,默默地搖了搖頭。

羅娟緩了口氣,又說,你們有自己的母語,我們贛南的客家人也有母語啊!你們想不想聽聽?孩子們又笑著說,想聽!

“肖裏有,哇掉幾多休,泥班又記吾得休,岸班和崖班,都嘿中革銀,祖革是崖班的母麻,崖班都喜歡崖班介祖革!……”羅娟嘰裏古魯說了一大通。

吳娥遠遠地聽了,不由得心裏暗暗笑了起來。吳娥借著燈光看去,這一串客家話在新疆孩子們麵前響起,完全讓孩子聽懵了。吳娥與羅娟雖然是老鄉,但兩人一個在梅江邊,一個在綿江邊,十裏不同音,百裏不同俗,羅娟這些話如果讓吳娥說一遍,又會是另外的語音。而且,在吳娥的鄉音裏,並沒有“肖裏有”這個詞,而“泥班”,是典型的小城口音。

孩子們認真地聽著,試圖捕捉到一些熟悉的國語詞匯,努力組合出國語的意思來,卻像一些毫無粘性的沙子,一點兒也無法組合,最後隻好放棄了,隻能看著老師的嘴片子滾動,發出一串奇怪的聲音。羅娟問,大家聽出來了嗎?我說的是什麽?少女們搖了搖頭,驚訝地說,老師,你說的是你們的母語嗎?可我們聽上去怎麽像外語嗎?我們怎麽一點也聽不懂,你說的是什麽呀?

羅娟說,這些客家話用國語來翻譯,大概的意思是——“可惜了,我說了多少次,你們又忘掉了,你們和我們,都是中國人,祖國是我們的母親,我們都喜歡我們的祖國……”

孩子們一聽,情不自禁地大笑了起來,說,老師,你再說一遍看看,看我們能不能聽懂,能不能學上幾句客家話!羅娟於是又反複說了兩遍。隻聽得孩子們反複地跟著念了起來,一時間排練廳裏成了客家話的訓練班,反複響著“泥班”“崖班”“肖裏休”等客家話。

羅娟揮了揮手,讓大家靜下來,又接著說,我也喜歡自己的鄉音,也喜歡自己的母語,我們客家人是從中國的中原地帶遷到南方去的,雖然保留了一些中原漢語的詞語,但語音與詞匯已經發生巨大變化,與普通話無法完全對應。

穆和麗莎說,老師,“泥班”就是你們,“崖班”就是我們,這不是有對應嗎?羅娟笑著說,“肖裏休”,就無法翻譯成國語,說成“可惜了”,但其實不完全是這個意思,這就像英語,與漢語的詞匯並不是完全對應的。好了,好了,下麵聽我用國語來評點一下今天的排練!

隻得到孩子異口同聲地說,肖裏休!

羅娟也笑了起來,接著穩住了情緒,說,今天晚上大家跳得非常不錯,特別是穆和麗莎,阿依迪裏,迪麗拉馬,你們三人進步非常快,你跟大家分享一下經驗吧!

穆和麗莎難為情地說,我跳得還不夠好!我記著老師說的話,跳舞時要身隨心舞、四肢伸展,心裏就要想著贛南的青山綠水、花紅鳥飛,不要想成了春天的大草原,跳成了馬歡人叫。

大家哄然笑了起來。羅娟又問,穆和麗莎,你剛才說自己跳得不好,那是什麽原因呢?穆和麗莎不好意思地說,我……我……剛才跳的時候,我有一瞬間想的不是野鴿子,而是鳳頭麥雞!

羅娟驚訝地問,鳳頭麥雞?為什麽會想著這種鳥呢?

穆和麗莎猶豫了一下,回答說,今天我的巴卡依老師又來電話了,問我什麽時候有空回草原去,我們本來這個周末要去草原學習《瑪納斯》第十八章,《阿裏曼別特的憂傷》,裏頭有一隻靈性的鳳頭麥雞,它說出了英雄的心事,因而被英雄射傷,英雄後悔極了,又給它治了傷。

羅娟說,《瑪納斯》?這是你們柯族的英雄史詩啊,你想當個瑪納斯奇?

穆和麗莎說,我不知道,巴卡依是我們牧場的瑪納斯奇,我們還在鄉下讀小學時,就喜歡巴卡依老師說唱,後來巴卡依說要傳承說唱,招收了我們幾個學生跟他學,巴卡依老師不但教我們說唱,還會帶著我們到大草原去體驗真實的場景,這個周末說是帶我們去看鳳頭麥雞的,再不去就遲了,到了冬天鳳頭麥雞要遷徙到你們南方去呢!

羅娟說,那正好,搞完國慶活動,國慶假期就可以回去!今天晚上大家辛苦了,讓大家餓著肚子排練,是由於時間太緊了,我們練完《斑鳩調》,還要練《十送紅軍》,這個舞蹈是兩個民歌編成的。孩子們,現在我們去食堂,看看還有沒有吃的!

吳娥這才知道,原來羅娟和孩子們都還沒有吃晚飯。難怪食堂裏沒見到羅娟。羅娟走到排練廳門口,看到吳娥,驚訝地說,我遠遠看到有人在門口,我以為是誰呢,原來是你!你怎麽不進來看啊!吳娥說,我怕打擾你們!那麽美好的舞蹈,我也不忍心打斷!好了,這不是等到你了,我找你是想說件事,走吧,我陪你到食堂去!

羅娟和孩子們來到食堂,食堂的音響飄著《蘋果香》的歌曲。“紅嘴雁啊飛回蘆葦隨風擺,河對麵莎吾烈泰今天在不在,那年我飲馬來到了你的白氈房,我曾看到你彈著冬布拉聽過你把歌唱……”羅娟隨著旋律哼著歌曲,走了過去,跟師傅打聽情況。

羅娟問,師傅好,有沒有吃的了呢?這些孩子跟著我排練節目,還沒有吃晚飯啊!師傅說,老師辛苦了,孩子們辛苦了,饢餅還有,羊肉湯也還有的,菜也還有一些,不過是豬肉,我現在熱一下。

羅娟說,給我來一個饢餅就行,孩子們就加上肉湯,菜就算了,你們新疆的孩子,不吃豬肉的!

孩子們在一邊嚷道,老師,我們吃豬肉的,豬肉好吃,我們吃過的!羅娟驚訝地說,豬肉不是你們的禁忌嗎?孩子們說,那是我們的大人,我們跟他們不同,我們吃豬肉,我們說國語,我們是新人!

羅娟欣慰地說,那就好,那就好!羅娟拿了個饢餅,和吳娥走到一邊坐下。吳娥說,你排練這麽辛苦,就啃這個?肉湯不來一些?

羅娟說,我受不了羊肉湯的膻氣,剛才我一聽到氣味,就差點吐了!所以帶著你離學生遠一些。

吳娥說,你是減肥不吃肉,還是素食者?羅娟說,羊肉不敢吃,是自小怕那種膻味,豬肉不想吃,是怕長肉。你說吧,找我什麽事情呢?聽到吳娥要自己為幼兒園孩子排舞,羅娟猶豫了一下,嚴格地說,兒童舞我也不擅長,畢竟娃娃們的動作與中學生的舞姿,完全是兩回事。

吳娥失望地歎口氣說,你說得確實有道理,正如中學老師不一定會教小學、幼兒園!我看到你們排練跳得那麽優美,還想著我找對人了呢!

羅娟說,你這個創意這麽好,應該能搬到舞蹈上,對了,可以找下領隊,我們隊裏各種人才都有的!吳娥笑著說,我怕麻煩別人,隻敢麻煩你啊!羅娟咬著饢餅說,我們是一個團隊,不會麻煩,都是來為新疆做貢獻的嘛!

吳娥點了點頭,說,你說得對,你這話領導反複說過,“肖裏有,哇掉幾多休,泥班又記吾得休!”羅娟笑了起來,說,就是嘛,領導說的話,就是我們的行動指南,不要怕麻煩!不過,要少說“泥班”“崖班”。

吳娥問為什麽,羅娟說,我在梅江邊支教時,有個同事批評我說,在梅江邊最好邊說“泥班”“崖班”,這是拆人的話,現在想想,這話確實是有種優越感自居的味道,還是梅江邊的客家話好,“泥班”是“泥多”,“崖班”是”崖多”,和氣多了,團結多了!

吳娥聽了,不由笑了起來,問,你是什麽時候去支教的呢?

羅娟說,我師範學校畢業後,就分到梅江邊的小學工作了一年,後來我又考去大學進修了幾年,學的是音樂專業,畢業後在城裏工作。看到央視《經典詠流傳》的《苔花》,又被梁俊老師的事跡感動,就申請回梅江支教了。我這個人,不喜歡在一個地方呆得太久,我覺得太壓抑了!

吳娥說,我的老家也在梅江邊,古代叫智鄉,現在叫白鷺鎮。羅娟說,哦,那梅江真是太漂亮了!我到現在還想念那些梅江邊的孩子們!我支教的小學在下遊,小鎮在上遊。村子在一個河灣裏,我們學校在公路邊,學校對麵就是一個三麵環水的村子。

吳娥說,你去支教,你的家人沒意見嗎?

羅娟眼神頓時暗淡下來,說,就是支教的事,我與孩子他爸鬧翻了!其實,我也想孩子,但我的孩子兩歲了,上班時跟著我媽,我們每個周末都自己開車下鄉,每個周末都能見到孩子,其實跟城裏教書沒什麽區別!但是孩子生日那天,他爸生我的氣,就跟我鬧翻了,我們就離了。

吳娥聽到羅娟停了下來,以為不想回憶下去,也沉默下來。過了一會兒,羅娟吃完了那個硬綁綁的饢餅,喝了口開水,又說了下去。

那一年春天的雨水特別多,偏偏通往鄉村小學的公路在改造,我們得繞到一個小時的山路,才能到達小鎮。周五那天,正好是我女兒的生日,孩子她爸約好了在一家餐廳為寶寶過生日。我提前請了假準備進城,但我最後失約了,因為那天車子剛剛出發,就接到校長的電話,說上頭來了通知,學校老師要堅守崗位,護著孩子回家。

我隻好回到學校,等送完最後一名孩子,天已經晚了。風大雨大,同事勸我不要進城,山中太多岔路。我想著孩子,哪能聽同事的,就發動車子鑽進了大山裏。很快,我就在大山裏迷路了。我開著車子在山裏繞來繞去,最後繞到了沒路的地方。我絕望了!

暴雨敲打著車窗,天地一片黑暗,車燈前,雨線像一根根巨大的茅草,紮起了籬笆,攔住了車子。我停下了車子,腦海中一片空白。這時,有一個老人出現在車燈前。我像遇到救星一般,趕緊下車向老人問路。老人是趕集從小鎮剛回家,聽到我迷路了,用手左指指右指指,告訴我怎麽走。我根本無法順著老人的手指畫出一個準確的路線圖。

我求救似地說,老人家,我是來支教的老師,今天要趕著回城,為我的孩子過生日,你能不能帶我到小鎮呢?我在小鎮找人再把你送回來!老人家猶豫了一下,說,你一個妮子,膽氣也太大了,這麽晚了還敢在山中繞行!老人家終於答應上車,為我引路。

我趕到城裏時,已經是半夜,孩子早就睡了。我複述著路上的遭遇,但她爸爸根本聽不進去。我知道,他是把所有的怨恨積到了一起,朝我發泄起來。他說,就算你說的是真的,那你到了小鎮,為什麽沒有及時進城,你還去了小鎮的中心小學,而且還呆了一個小時!

我一聽,有些驚訝,說,你怎麽知道我去了中心小學?你怎麽知道我呆了一個小時?他怔了下,說,你自己說的!我說,我剛才沒說,我隻說在小鎮找人送老人家回去!

他有些語塞,你在小鎮找人,不是找中心小學的老同事,又能找誰?我說,你又怎麽知道我呆了一個小時?他說,大概的時間,你這麽晚回來,你這麽晚出發,簡單的數學題,誰算不出來?

我被他糊弄過去,覺得他說得有理。我隻好把找人的事情,又講述了一遍,仿佛向他證明什麽。那天晚上,在老人的引導下,我終於開到了小鎮。我開到了小鎮的中心小學,找到了以前的老同事。

這個老同事是男的,以前一起分到小鎮的。我們一同進出,小鎮的同事為我們還編過一陣子緋聞,當然那是子虛烏有的事情。後來這同事找了個當地姑娘結婚了,一直留在當地,成了個不大不小的頭兒。不巧的是,這位老同事正好有事去另一所學校檢查工作,等他趕回來,我把事情說了一遍,說,這麽晚了,讓你辛苦一趟,真是不好意思,這事也隻能找你了,一定要把老人家送回去,這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第二天大早,女兒醒來看到我,高興地抱著我說,你是從天下掉下來的嗎?我笑著說,我是被神仙送來的,送到我寶貝身邊的!

回到梅江邊的學校,有一次我回味孩子他爸的話,覺得不對勁。他對我的怨恨,似乎不是錯過了孩子的生日,而是介意我在中心小學呆了一個小時。聯想起他以前同次對我的進出線路了如指掌,我若有所悟,在車裏摸排了一遍,終於找互一個小東西。

是一個定位器。難怪他精準地掌控了我的行程。我終於知道,他一直不信任我!我回到城裏,把定位器送到他的眼前。我們倒沒有大鬧,大概他早就不滿我的東奔西走。我受不了這種懷疑,我提出了離婚,他也沒有挽留。

故事說完,學生也紛紛向羅娟說著再見,離開食堂。羅娟說,現在想來,幸虧這個定位器,我才能夠繼續隨心所願來新疆!

吳娥說,來新疆有什麽好呢?你不是離女兒更遠了嗎?你不是說也想女兒嗎?這兒千裏萬裏,可不是周末能見到女兒的!

羅娟說,我這種人,改不了喜歡跑的習慣!我們來新疆不隻是做奉獻,還能夠學習到許多東西!你晚上也聽到了吧,新疆的《瑪納斯》,我們昨天下鄉聽到的,天啊,我的學生中竟然也有人會說唱,我以後要好好研究一下!以前我隻知道王洛賓,不知道《瑪納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