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恩寵,遲來的寵愛比草賤

她要活下來才有機會為兄長複仇。

顏臻嗤笑,再次捉住她的細腕,往她脖頸上瞧,“楚大人是聖上麵前的紅人,你的禮我哪受得住。但千香樓的案子,和楚大人脫不了關係,還望配合審問,讓我看一看你的脖頸。”

那晚他咬的女人,也是這樣一雙好看的杏眼。

執拗,憤怒。

楚卿呼吸一窒,心跳到嗓子眼。

這渾蛋,非要在朝堂上大鬧,讓她下不來台嗎。

楚卿的身份經不起盤查,脖頸上抹的粉也遮不了太久,顏臻這人太較真,如果真從了他讓看,說不定下一刻又會讓她扒衣自鑒。

眾目睽睽之下,不能讓顏臻如願。

“顏大人想查案,下官肯定會盡力配合,但下官從未去過千香樓,大人有空在這鬧,不如好好帶人去千香樓查查,你身上熏的異香出自千香樓,也是曾經的禁藥。”

楚卿剛說完,見李暄變了臉色。

她咬著唇,恨自己嘴快。

千香樓這地,水很深,和李暄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萬一是你派的人呢,楚大人多次參我都未成,想必心裏積攢著怒火。”顏臻緊追不放,眸裏的怒火慢慢盛滿。

楚卿眼神微亮,她就知道顏臻不敢確定是她。

隻要沒有證據,可隨意狡辯。

“彈劾督察百官是禦史的職責,被我彈劾之人不止顏大人,本官行得正坐得明,所行之事皆是為了大靖,無愧於心。”

“伶牙俐齒。”顏臻聽得分明,卻半分不信。

他知道楚卿最擅顛倒黑白,信口雌黃。

月前十五那晚,有人約他去千香樓,說是有連將軍之死的證據呈給他。

他去後不小心中招,和一個女人睡了半晚。

未盡興,手上被劃了一刀。

那是他第一次碰女人,像上癮一般,每晚都要回味一番。

他生平最恨被人陷害戲弄,便是將大靖翻個底朝天,也要找出刺殺他的女人。

“楚大人,狡辯沒用,把脖子露出來給我瞧瞧?”顏臻瞟見她藏起手腕,又是硬扯過去,完全不顧她的身份,抬手要去拽她脖頸的領子。

楚卿歪頭避開,下巴抵在他的手背上反抗,兩隻手使勁推搡。

顏臻將她的雙手拘一起,握在一隻手掌中,又空中一手去掀她官袍的領子。

他早懷疑楚卿是女的,再加上千香樓這事,更是加深懷疑。

今日無論如何,也要讓她露出真麵目。

“顏大人且慢!”楚卿抵擋不住,張了嘴咬過去。

她有兩顆尖尖的虎牙,還沒印上顏臻的手背,猛然被推開。

“果然啊,兔子急了也會咬人,本相最擅長拔牙,楚大人要不要試試?”顏臻攥著她的手不放,把她的身子推得遠些。

“相鼠有皮,人而無儀,顏大人再揪著不放。到明日您好男風這事,怕是要傳遍大靖。”楚卿渾身戰栗,隻覺得手腕差點被捏斷,疼得眼眶泛紅凝濕。

“哦,誰敢說本相好男風?”顏臻在她腕上細細摩挲,故意摁上那片紅痕。

他倒要看看,龍椅上那人能忍到幾時。

肌膚相觸,楚卿哪還能處之泰然,被顏臻擋著身子,連建元帝的臉都瞧不見。

她快恨死顏臻!

“坊間說的人多得去了,顏大人神通廣大,肯定也聽過。”楚卿高仰著頭,黛色的青眉微微皺在一起。

她現在是女扮男裝,公然被顏臻在朝堂上褻玩。

丟的是她的臉,也是那位的臉。

龍椅上那人再不發話,她今日怕是要被顏臻扒了官袍,當場驗身。

從前聖上許她高官之位,但她不想出風頭就給拒了。

現在尋思著,若她成了丞相,哪還有他顏臻威風的勁,肯定早將他搓圓捏扁。

久等不聞顏臻吱聲。

她臉上豆大的汗珠子,啪嗒一聲滴在胸前的衣襟上。

小腹中似有東西攪動,又是隱隱泛起惡心。

那種難受,閉著氣也壓不下。

“本相整日公務繁忙,不像楚大人那麽清閑,隻用動動嘴皮子就有高官俸祿,聖上恩寵。”顏臻荒腔野調的,每個字都在譏諷楚卿受寵。

楚卿僵著脖子,就要撐不住時,頂頭終於有人出聲。

委屈和不忿,瞬時得到宣泄。

她撇著嘴,斂著兩隻水汪汪的眸子看過去。

李暄假笑兩聲,站起身為楚卿解圍:“顏相,楚卿心直口快沒有惡意,她既然已賠罪,就饒她一回,回頭朕會讓人再細教她些規矩。”

“楚大人恃寵而驕,難免會目中無人,但為官者要戒驕戒躁。為聖上分憂,為百姓謀福,而不是搬弄是非,誣陷忠良。”顏臻找回麵子,趾高氣揚地站在百官之首,那模樣如同打了勝仗,被萬民讚揚。

楚卿聽到誣陷忠良幾字,眉頭蹙了蹙。

不是在說千香樓這事嗎,怎麽又扯誣陷忠良這塊。

她為官五年,雖也玩弄權術,針對的卻都是昏官贓官,何曾做過誣陷忠良這事。

這廝肯定見她有聖上撐腰,才嫉妒的胡言亂語。

“楚卿,顏相的話你可記著?”李暄看到楚卿走神,咳嗽著提醒她。

“臣,謹記教誨!”楚卿倔強抬眸,她是建元帝李暄的心腹,從八歲就跟著他。

二人曾在冷宮艱難偷生,步步為營。

她曾為他出謀劃策,助他登上皇位,多次身陷囹圄性命不保。

官不大,但李暄的江山有她一半功勞,滿朝百官除了顏臻,還無人敢公然拿捏她。

想到顏臻,腹中又是惡心。

最近不知怎的,聞不得腥香,偶爾也會脹痛難忍。

那症狀極像害喜。

此刻她寧願自己得了惡疾,也不想懷上奸相的種。

她忍不住,幽幽剜過去一眼。

“楚大人官不大,脾氣不小,都敢瞪本相了,聖上若再包庇,她可能變本加厲……”顏臻被剜一眼,又是捧著朝笏上奏,一點氣不受。

“眼睛大,不是下官的錯。”楚卿急忙撩起袍子,麵朝著李暄,憋屈地伏在殿磚上。

服軟,也是為官之道。

她跪父母跪天子,絕不會跪奸相。

腹痛難止,她臉上的冷汗像雨滴一樣滑落,濕了臉下的殿磚。

李暄倉惶下次下台階,心疼地將她拉起,“楚卿,你哪裏不適,臉色怎這麽白?”

“臣無大礙,是被顏大人給嚇的。”淡淡的龍涎香,熏得楚卿喉頭發酸。

想嘔的感覺又來了。

都說臭男人難聞,她現在香的也聞不得。

李暄攥著她的手,小聲安撫著,“身子沒好就再多休息幾日,不用勉強自己。”

“臣懂些醫術,要不然為楚大人把把脈。”顏臻從旁邊走過來,空出一隻手伸向楚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