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我還以為,你會等到攢夠三百顆丹藥才來神都
司梧桐冷冷清清看了一眼,轉身直接走。
顏庭也來了,但是司梧桐走了,他也沒留。
而徐弋和王錦尷尬對視了下,雖然很開心,但是他們把人都叫來,說的可是——
陳平生又要死了。
蝶師師看著陳平生走出門時,就笑了,劍客童子則是代表陵山一眾,看他沒事第一時間發消息讓陵山掉馬回去,別來了。
陳平生確沒想,自己在無形中有了這麽多好友。
待客之道還是懂的,不能讓人白來,之後,除了司梧桐,幾個人都挑了點東西,不過——
“你小子……白玉境二品的你都成了?”
劍客雖早對陳平生另眼相看,可也架不住對方竟能超脫白玉境,這就是說他也能殺死自己了!問題,這才距離白玉境幾天啊?
“他確實有點恐怖。他竟然能不要錢。”
童子視財如命,挑了幾個最貴的玩意後,就心滿意足的了,至於,陳平生怎麽做到的,他沒興趣。
在座的,誰又不是天才呢?
“怎麽可能這麽快白玉境二品,我才是八境。”陳平生皺眉誠實坦白,但是被眾人都鄙視了,包括徐弋也覺得陳平生有點太裝了。
“姐夫,算了吧,別裝了,我早就聽說,十境圓滿,是因為境界的標準,隻有十境。有些人到十境,是他的上限隻能達十境,有些人的十境,是因為……隻有十境!”
徐弋說這個,陳平生就顯得搞什麽,看徐弋說,“這麽說起來,你五境也成了,等等……我把剩下的三境也給你。”
徐弋就睜大眼,愣住了,接著差點跳起,“好!”
其餘幾個人都是白玉境上了,包括王錦也是十境的蛇妖,自然都不需要。
隻是蝶師師有些擔心——
“這裏麵又都給你滅了,沒留下什麽證據吧?”
蝶師師為了門派做了不少這樣的事,原本她的必死局又被陳平生破了,當然,她之所以會去找那蛟和龜的麻煩也是為了陳平生,所以她和陳平生此刻……算是真的兩清。
當她叮囑審視的看著陳平生,陳平生卻有些閃躲了,他道:“應該沒事,不過……就算被看到也是我的事,你不要再……”
“我當然不會,我已經幫過你了,而且,我想要改變自己的局麵,就需要清修,所以,你不必管我,今後我也不會管你,我們兩清了。”
蝶師師說完,轉過身,她其實不想兩清,可是她看得出來,陳平生對她真的毫無任何感情,他的眼裏是什麽?她甚至看不出來,而她……卻很向往那種眼神中是世間的感覺。
世間如此之大,她也該做一個陳平生那樣的人,而不是去找他。
不想,陳平生道:“你說錯了,我們……本就互不相欠。但我期待,見到你重登榮耀時。”
蝶師師的心頭湧動一股自己也說不出的情緒,沒有回頭,飛身而去。
陳平生才鬆口氣,他還不想惹上情債。
“對了,兄弟,我給你找了師祖她說沒空,你這把蝶師祖也攆走,可隻能自求多福了。”劍客這邊和童子非等到人走了,免費看了出愛別離的折子戲,才遲遲說。
陳平生當然聽出來他們故意的。
尤其是童子就更明顯了,“要我說,蝶師祖對你……其實……你追呀。肯定問心局就解了!”
他們說師祖,陳平生卻心髒遲了遲,點頭說:“我是要追……但我追的不是她,兄弟們心意領了,那……散了?我這幾日,我要去神都,徐弋,你這幾日都跟著我,我口述,你來記錄,然後,這三個月,我應該就在神都了。”
狐妖雖死,可事並沒有結束。
新安縣的百姓不能白死,窯城的狐死他手,可那位公主,高大人,甚至更高身份的人?都還沒找出來……
他急需沉靜的思考,是否這個皇族都爛掉了。
如果說,一個地方,連帶上麵一起爛掉,他從下麵打也是無用的。
其餘人都見怪不怪陳平生的選擇,反正他們也是奔著陳平生生死來的,如今他無事,人都散開。
三人小分隊重新上路,路過新安時,陳平生腦子裏略過去鼎中的人……停了車,在城外將鼎裏的人全部連夜埋葬後,才是繼續上路。
王錦也要回薑家一趟,隻有徐弋是請假來的,但是他師姐同意了,於是,陳平生就一麵在口述中給徐弋傳法的路途中,一麵掏出書隱,問薑離:“在哪。”
薑離的回複很快:“神都。要來?”
陳平生嘴角扯了扯,“你怎麽什麽都知道。”
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說自己與薑離。
就是莫名其妙,有事第一個時間想到的是她,而他知道,她總會為他兜底,就像是——
入魔血海之中時,他都對她那樣,她也隻是歎了口氣,將他推上岸。
劍客和童子說是他們師祖救人,他沒多問,是因為,他心裏知道那個人是誰。
而就如同李思說陳平生做什麽他都不震驚,
對陳平生而言,薑離是什麽身份,他也都不震驚。
“姐夫,你好像……有心事。”
牛馬車上,持筆的徐弋雖驚歎於功法的奇妙,可一直以來,陳平生給他們所有人的印象都是強大,無比的強大,沒有什麽是他做不到的,他的麵容沒有變,可氣質天翻地覆,行事更是幹脆利索,絕不拖泥帶水。
可眼下,他的眼中漸漸像是蒙了一層霧,陳平生瞥他一眼說:“有,但你解決不了,聽我的,把這些功法……再分點給李思。或者,你喜歡的人,隻要正道者,皆可修行。”
徐弋愣了下,隨後哦了一聲,陳平生接著給他背心法,但是他如今自己心亂的厲害。
因為窯城,因為看了妖族的底層。
從前,他想斬妖除魔,可如今真想要留下來,才發現,妖殘害妖,人殘害人。
那麽,他幫誰,都是錯的。
這也是為什麽陳平生沒選擇善惡清算。
是非功過,錯了,做了,就是錯了做了。
憑什麽清算?
他不清算,他要認,就像是憋著一口惡氣,他需要讓那些人的死,也有人來認。
然而,無能為力是他,看著心煩的也是他,尤其他熟讀曆史,許多的曆史中,都是關於戰爭的,所謂戰爭不過是一群農夫的兒子去打另一群農夫的兒子,如今看來,斬妖除魔,也不過如此。
所以,他心亂。
陳平生好久沒接到回複,接著問薑離,“來接我?”
薑離回,就一個字:“好。”
陳平生卻像忽然有了退路,也像有了歸途。
雖然還有很多想問的,可最終什麽都沒有問,但是他堅信等見到了,可以聊很多,而眼下他想說點別的……
陳平生指尖摩挲書隱:“幻境裏……師祖,是你?我有點……放肆了。抱歉。”
薑離:“你入魔了,我原諒你。”
陳平生食指拇指在一起摩挲了兩下,問:“那你……已經長成那樣了嗎?”
薑離:“哪樣?”
陳平生:“有一點好看那樣。”
薑離:“就一點?”
陳平生:“入魔,看不清,要現場看。”
薑離:“練功去了。”
那邊下線。
陳平生的心情卻稍好轉,人間有人如此聊天,已經是快意。
轉了轉牌子,他抓了桌子上的酒抿了一口,“小徐弋,你說,人間多大的事算事兒?”
徐弋沉思了下,才是說:“我以為……除卻生死都是小事。”
陳平生的笑容猝然消失,可徐弋卻笑起來,“雖然你我無血緣,可是,姐夫,我希望你活著,少作死。”
陳平生:“……”又笑了下,揉了揉小少年的頭,“接著記吧!”
陳平生這一路將自己能說的功法都給小舅子說了一遍,這小孩兒天資聰穎,得好好培養,王錦在一旁也聽得眼睛有一段時間都激動成了黃橙橙的蛇瞳,陳平生沒避著他就是讓他也知道,日後輔佐徐弋。
神都。
車輪滾滾,碾過神都門下的青石板路,濺起一陣細碎的塵屑。
陳平生遠遠看著城門樓子上的字,發現,原來到神都得路也沒有那麽遠。
從決定見薑離,到神都,不過區區十二時辰,這又多虧了鎮祭司有種牛馬,可以無限時使用,勤快還會自己吃草藥補充靈氣繼續趕路。
薑離遠遠望見鎮祭司的牛馬車的輪廓,便纖手輕抬,鬥笠已然穩穩戴在頭上。
她步履輕盈朝那輛車走去。
陳平生同樣戴著鬥笠,隨後,與她一同上了馬車。
車廂內,兩人起初無言,片刻後,薑離輕笑出聲:“我還以為,你會等到攢夠三百顆丹藥才來神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