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小名
我整個人都傻了,呼吸交纏,充斥在鼻息之間,他清冽的氣息混著微微酒意,像是密密的網,一層層籠罩過來,這、這就是勾引的後果嗎?
我不再反抗,實在也是反抗毫無效果,我隻能順從地依偎在他胸膛,任他肆虐親吻。
良久後,他終於放開我。
我看到他的眸子裏,有幽幽的光影在湧動,好似江南暖春的水波,異常的溫柔。
他扣著我的下巴,靜靜盯著我的臉,拇指的指腹在我的唇上反複摩挲,說不盡的曖昧。
他的手,極其的溫暖,那火熱的氣息,滾燙得仿佛能夠將人灼傷。
我的心裏突然冒出了一個古怪的念頭,為什麽剛剛那個花娘會說劉知熠的手很冷?
明明是這麽的熱啊,熱得他的掌心,都沁出了細細密密的汗。
“回去吧,再站下去會凍著你。”他輕聲說。
我搖搖頭,“我不想回含春閣。”
他笑了,“我是說讓你回房去。”
我“哦”了聲,感覺臉孔有點發燒,我掙開他的懷抱,往自己房間走去,他頓了下,似乎想跟過來,但黃公子不知從哪裏竄出來,把他拽住。
“知熠,酒未過三巡你就跑了,我還未曾盡興呢,等會要罰你幾杯的。”
一一一
我在房中坐了很久,心口仍在砰砰地跳。
感覺今夜竟是異乎尋常的順利,勾引劉知熠竟是這麽簡單的事情,他好似完全沒有定力,輕而易舉地便能上了鉤。
那我是不是該趁熱打鐵,求他幫我贖身,帶我離開倚紅樓?
可是,他這人的性格似乎陰晴不定,忽冷忽熱,我拿不準,也猜不透,我怕我提了這個要求,他卻拒了,反而弄巧成拙,令他有了戒心。
我想了想,決定還是按兵不動,等以後再多接觸幾次,或許那時會更有把握。
夜已很深,我漱洗後便沉沉睡去,可在半夜裏,簡嬤嬤來把我叫醒了。
我打著嗬欠問,“有什麽事嗎?”
簡嬤嬤把我從**拉起來,一邊幫我找裙子,一邊說:“世子喝醉了,就歇在飛雲軒裏,你去給他送點醒酒湯,再侍候他睡下——”
我急忙搖頭,“簡嬤嬤,我還沒掛牌的……”
簡嬤嬤瞪我一眼,“我又沒說讓你侍寢,你還不樂意?多少花娘搶破了頭要進飛雲軒,我讓她們都滾了,雪眉,我已偏心你了,你可別不識好歹!”
我隻能乖順點頭,“好的,我這就去。”
隻要不是侍寢,送碗醒酒湯倒也沒什麽。
飛雲軒在最僻靜的南麵,亦是倚紅樓裏最豪華精致的房間。
推門進去,已有濃濃的沉水香氤氳在空氣中,九鳥燭台上,金燭燃燒,烏木地板上鋪了一層厚厚的絨毯,踩上去時,有種輕飄飄的不真實感。
我把醒酒湯擱在桌上,輕柔地喚,“世子,世子,你醉了麽?”
並沒人回答。
我往**看去,劉知熠正仰麵躺著,似已睡熟,呼吸有些粗重,有濃鬱的酒氣浮漫出來,連沉水香都壓不住。
沉睡中的男子俊美無儔,那雙桃花鳳眸已緊緊闔上,唇色殷紅,額角和臉頰全都染上了沉醉的醺酣,……他喝酒還真是上臉啊,紅得不像樣子。
我又喚了兩聲,他仍舊未醒,我躊躇地站了一會兒,感覺他既然已睡下了,應該就無須再喝醒酒湯。
想了想,看他身上衣裳未脫,甚至連鞋襪都還穿著,這樣睡覺必然也是不舒服的,我便上前去幫他脫了鞋襪,然後把他往床裏推了推,開始去解他的腰帶。
很精致的白玉腰帶,上麵還懸了一塊雕刻成麒麟形狀的玉佩,他的發冠也是與之相配的玉冠,看得出都是取自同一材質的羊脂白玉,無一不精美絕倫,……他可真是一個講究的男人。
我解了他的腰帶,玉佩,玉冠,然後去脫他的外袍。
這非常有難度。
對於我而言,他真的比山還沉,他本就個子高,而且身材結實,我想脫他的袖子,卻連他的胳膊都推不動。
我柔聲道:“世子,世子,你把手抬一下,雪眉幫你脫外袍。”
可他醉得太厲害了,完全沒有理我。
我略略用力推了下他,他終於有點反應,嘟噥著揚起左手,我趕緊把左邊袖子褪了下去,又半爬上床,躬著身子幫他脫右邊的袖子。
他好似又睡了過去,我費了好大力氣,臉上都出了一層薄汗,那袖子仍褪不下來,我歎了口氣,決定放棄了,就在這時,他一個翻身,右手便環了過來,一把摟住我的腰,將我扣在他懷裏。
我有點急了,慌亂地掙紮,他蹙著眉,用下巴蹭著我的額角,聲音裏還帶著宿醉的磁沉暗啞。
他說,“惜兒,別動,你乖一點。”
我僵住了。
他在喊我的小名。
很久很久,沒有人喚過我的小名了。
在這裏,所有人都認為我是個卑賤的花娘,似一抹無根的青萍,在淤水中浮沉。
沒人知道,前世的我,曾是國公府裏千嬌萬寵的大小姐,是嬌憨任性的掌上明珠,是臨京城裏最耀眼的大家閨秀。
我怨命運不公。
我默默地流淚,又默默地拭幹,悲傷過後,心裏還是有隱隱的欣喜。
我確定了,劉知熠雖然恨我,但終究還是忍不住會被這張臉所吸引。
於是我不再掙紮,溫順地伏在他的胸膛,男子的氣息鋪天蓋地的籠罩著我,環繞著我,他的胸膛寬闊溫熱,好似堅固的盾。
我想,也許,等他醒來,我若求他替我贖身,他應是會答應的吧?
外麵已敲了三更,我真的是疲累了,我窩在劉知熠的懷裏,迷迷糊糊的睡去,不知為何,我竟睡得格外安穩,連夢都未做,一覺醒來,天色大亮,而身邊卻是空的。
劉知熠已走了。
我問了簡嬤嬤,她說他已回臨京去了,下次再來,亦不知會是什麽時候。
可是,這怎麽辦?
離我掛牌接客的時間,隻剩十天了。
每天都已是度日如年。
掌事嬤嬤開始給我泡藥浴了,據說是含了特殊花粉和蜜露的香湯,能令女子肌膚白似牛乳,滑若凝脂,水珠從肩上滴下,能沿著身體曲線一直滑到腳底,膚色之晶瑩剔透,猶如禍國的尤物,令男人們欲罷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