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藍煙玉自證清白
煙玉嗤笑,他竟然還敢責問她,也不怕失了民心。
“迎春,能你好好給世子念念大少爺的吃穿用度。”
“是,世子夫人。”
早在裴長源狀告完時,煙玉就遣人去取賬本,如今時機剛剛好。之前得人指點,裴長源的吃穿用度都記錄在單獨的一個賬冊上,現在剛好派上用場。
既然裴肅清要在這大庭廣眾之下說清楚,那麽便遂了他的願。
迎春朗聲念道:“去年春夏秋冬四季各裁衣服六套,其中夏日衣裳夫人嫁妝中蜀錦所製,冬日大氅有一件狐裘,其餘五件均為兔毛所製。”
“每日糕點四份,茶水六壺,時興水果四種。”
“筆墨紙硯出自聚賢齋,自年初起到今日約摸用了五十兩銀。”
“諸位中可有秀才舉人來驗一驗我說言是真是假。”
這等用度在侯爵之中算是不錯的,但慶遠侯府家境並不殷實,在京中眾勳爵裏屬於末流。這規格遠超侯府能給的,其中不少是煙玉自己補貼的。
裴氏是從慶遠侯上一任侯爺發家,家世清貧。裴府中無人善經營,於經商一事無人通。故府中人隻能靠著封爵位時得的賞賜和微薄的俸祿過活。
在煙玉未嫁進門時,裴老夫人屋子裏的糕點水果不過一盤,有貴客上門時才會再添些,衣服首飾一年到頭也添置不上幾件,更遑論是裴萱這樣的小輩,衣食又更少些。裴府日子過得實在是清苦。
直到煙玉進門後,打理外部田莊,管理內部事宜,日子才好過起來。裴府公中銀子漸多,府中各人的份例也多了起來。
煙玉還常常拿自己的銀錢物件出來,若說是苛待了裴長源,那是不可能的。
人群中傳來一聲:“我來。”
眾人讓出一條路來,一人信步上前,眉清目秀很有文人之風。
來人自報家門:“鄙人姓袁,名桓之,聞州人士,於兩年前中舉。雖無所作為,但略識幾個字,懂幾分賬本。”
煙玉擺出請的手勢:“袁公子謙虛,有勞公子查證一番。”
迎春將賬本雙手奉上。
袁桓之仔細翻看,一時場上無人說話,隻等待著結果。
煙玉抬頭掃視一圈觀察眾人反應。
隻見裴肅清眉頭緊鎖,不知道在思索什麽。身旁的江雲挽則是滿臉驚訝,似是沒想到會有這麽一個賬本。
李氏懊悔,裴老夫人痛惜,裴萱擔憂,慶遠侯憤怒……
袁桓之合上賬本,抬起頭緩緩說道:
“此賬本記錄詳細,每一筆賬目清晰。”
“按翻寫痕跡來看,有新有舊,乃是三年來一筆一筆添上去所至。”
“這上麵記載了裴小公子的各種吃穿用度,事無巨細,均登記在冊,適才所念非虛。除此之外,還有其餘未念賬目,由賬本可見,裴少夫人未虐待幼子。”
他聲音洪亮,在場眾人聽得清清楚楚。
待他說完,裴肅清輕蔑一笑:“一本賬本一人之言,又能說明什麽?本世子自是不信。”
煙玉反駁:“如何算不得,賬本乃是證物,袁公子查證證物屬實。證物在前,世子卻要偏信心中所想,此乃不公允。”
裴肅清繼續道:“袁桓之算什麽,他說的話怎能信。”
此話太過侮辱人,袁桓之臉上染上一層薄怒,他自中舉以來,無人不是恭敬有禮,友善相交。從來沒見過如此說話的人,實在是讓他又震驚又憤怒。
“我是通過科舉正經選拔上來的舉人。”
“官府審理案子會邀舉人旁聽,遇見棘手之事會與之商議,連官府都對舉人信任有加,世子在澤州做了六年的官,是自己一人審理案子的嗎?”
這無疑於說澤州官府是裴肅清的一言堂,什麽事都是他說了算,這有損他的官聲。
裴肅清叱道:“本官清清白白,處理之事無一人有冤,你休要胡說。”
聽見幾聲啜泣,江雲挽低頭抹眼淚。裴肅清回神:“我不與你爭論,我與夫人的事還沒完。”
煙玉暗道:終於回歸正題了,裴肅清倒是像得了瘋病一樣胡亂攀咬人,全然不顧後果,這裴府一大家子還站在大門口,不知明日京城之中會如何傳流言。她隻能把藍氏摘出去,不讓裴肅清辱了藍氏之名就好。
“證物已有,來人帶證人。”
煙玉話音剛落,就有幾人從旁出來,齊齊的站在裴肅清麵前。
“世子,大少爺衣物是由奴婢管著的,衣物隨四季更替,大少爺都常常對自己身著衣物愛不釋手。”
“奴婢是掌廚,世子夫人與大少爺飲食都是由奴婢負責,一日三餐正常送去,有時甚至夜間加餐,不會讓大少爺餓著的。”
“奴才是大少爺房裏人,大少爺屋裏糕點瓜果多,常常吃不完賞與奴才吃。”
“奴婢是裴夫人房裏人,從來不見世子夫人會打罵大少爺。”
“奴才是裴老夫人房裏人,世子夫人對大少爺極好,母子相處和睦。”
“奴才是少爺侍讀,少爺房中從不缺筆墨紙硯,世子夫人時常問起少爺功課,常常教導少爺。此事定時被有心人鑽了空子,教唆少爺,世子夫人和大少爺都是冤枉的。”
裴老太太身旁的婆子也站了出來:“奴婢可作證這幾人說的都是真的。”
幾人話一出,再如何辯駁都顯得蒼白,證人證物俱全,局勢已定。
裴肅清緩和神情:“沒事就好。”
煙玉輕飄飄的說道:“還有一事未完。”
“什麽?”
“世子冤枉了我,還未向我道歉。”
“這不可能。”
沉默許久的慶遠侯出來主持公道:“逆子,做錯了就得認,還不快道歉。”
此刻帶著怒氣的慶遠侯讓裴肅清心生懼意,平日裏慶遠侯平易近人且不靠譜,但對這裴肅清發火時卻有一股天然的壓製。
裴肅清不情不願的說了聲:“抱歉。”
這不痛不癢的一聲抱歉實在沒有誠意,煙玉顧及在眾人麵前鬧得久了,隻要這一句話也算是給她正名,不辱藍氏名聲。這也夠了,至於其餘的事還沒完。
慶遠侯扶著裴老夫人回府,兩人臉色實在難看,裴府中人也接連回了府,圍觀眾人也漸漸散去。
裴肅清裝做不經意間走到袁桓之身旁:“袁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