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小小懲戒

江雲婧抬眸,臉上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江雲挽,不過六年你就將江府的規矩都忘了嗎?跪下回話。”

一個茶盞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隨即四分五裂。

不近不遠,剛好在江雲挽麵前。

江雲挽心中天人交戰。

她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我夫君是裴肅清,他才從澤州立功回來。”

江雲婧噗呲一聲笑了:“就你,不過一個上不了台麵的外室,也能稱他為夫君?也不怕別人笑話。”

她見江雲挽麵上隱隱約約有些得意,她心下了然:“我知道你打得什麽主意,本小姐不妨告訴你,就算你是他的正頭夫人,見了我也隻有下跪的份。”

“晴霜。”

晴霜得了令,一腳踹在江雲挽的腿彎處,江雲挽不敵,一下子跪在茶盞碎片上。

江雲挽倒吸一口氣。

“早晚都要跪,你何必受此苦。”晴霜譏諷。

碎瓷片紮江雲挽的血肉中,她疼的直不起腰來。

江雲婧捏起一塊杏仁酥放入嘴中,悠悠的嚼著,一舉一動牽動著人的心弦,隻是麵前有一個跪著流血的人,倒是襯托得她像一個地獄來的美人。

悅耳的聲音響起,江雲婧譏諷道:“你以為你戴了帷幕我就不知是你?你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認得你。”

江雲挽抬頭,她忍不住晃了一下心神,她這個妹妹生得實在美麗,隻是心腸算不上善良。

江雲婧如皎皎明月,而她宛如塵埃,同樣是父親的女兒,隻是從不同的娘肚子裏爬出來,待遇便天差地別。

“晴霜,給她吃了罷。”

晴霜得令,從手袖裏拿出一顆藥丸,送到江雲挽的嘴邊:“止血的藥丸,你若不吃,隻怕是等不到出這扇門。

江雲挽吸了吸鼻子,張嘴把藥丸吞了進去。這藥丸的味道她熟悉,以前沒少吃過。

大宅院裏折磨人的方法多了去,她們這些人雖總讓人恨著,動輒折磨,但總不能真讓她們死了。

於是各種藥物就用來維持她們的生命。

“江雲挽,有時候挽真的恨不得殺了你。”

江雲婧坐在上首,眼裏迸發著恨意:“六年前你就該死了。”

“偏偏你沒死,如今大搖大擺的回來,是想要一並玷汙了江府女兒的聲譽嗎?”

“你娘倒是好本事,哄的父親對外宣稱你因病而故,連我也被瞞著。如今更是哄的父親不願對你痛下殺手,你該死的,你死了,江府女兒還是清清白白的女子。”

江雲挽心中冷笑,麵上卻不顯:“我們這些庶女都是給婧小姐做鋪路石的,父親也是為了婧小姐才讓我們活著。”

她痛恨江雲婧,卻又不得不與她虛與委蛇。

江雲婧駁斥道:“你們豈會與我一條心,父親怎麽就不明白這個道理呢!”

“我們都是江家的女兒。”

江雲挽平靜的說道。

她依附著江家而活,長在江家的十六年裏受到的規訓都是一切以江家為主。平生做過最離經叛道的一件事就是和裴肅清私奔。幸好,她賭對了,裴肅清帶功而回,而她,也能安安穩穩的。

“我不信。”江雲婧嗤笑,“你心裏想的什麽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以為當上侯府世子的妾就能高枕無憂,做夢,你別忘了,你娘和弟弟還在我母親手裏。”

弟弟?

原來她娘生了一個兒子,難怪父親對她多了一點容忍。

江尚書姬妾無數,這些妾室給他生了很多孩子,但卻多為女孩,男孩極少,活下來的也常常夭折,是以,直到六年前江雲挽離京,府中也沒有一個江尚書的親生兒子。

“既是江家男丁,也是您的弟弟。”

江雲挽俯首。

看她乖覺,江雲婧心中舒暢不少,她淡淡威脅道:“你也別得意,別指望父親給你幫助,江家不允許有一個和別人私奔的女兒,你趁早自行了斷了。”

“倘若江家真要殺我,我早就死了,現在也不會在這裏。”江雲挽氣定神閑。

慶遠侯府雖是破落門戶,但好歹也是勳貴。世子也有能力,以後或許在朝中能有一席之地。

江家的女兒是培養來做什麽的?不就是來籠絡人心的。

江雲婧嗤道:“如今自覺攀上高枝,三番五次頂撞我,你啊,還是看不清楚。”

晴霜一把掐在江雲挽手臂上,江雲挽直呼痛。

江雲婧輕輕扇動手中的扇子,不急不緩的說道:

“如今隻是小小懲戒,來日還有你的好果子吃。你需得記住,我若想折磨你自有一千種辦法。你的娘,弟弟,孩子,總有能讓你心痛的事發生。滾吧,別擾了本小姐看龍舟的好興致。”

“是。”

江雲挽回完話起身,膝蓋已經痛得麻木,身子晃動站不起來。她雙手撐地,狼狽的爬起來,一瘸一拐的往外走,每走一步膝蓋都傳來鑽心的疼痛。

她發誓,總有一日要讓她們付出代價,欺辱了她的,都跑不掉。

她側身,晴霜正給江雲婧捏腿,臉上帶著討好的笑。

她眸中閃過一絲恨意。

與此同時,裴肅清順著店小二指的方向找過去。約莫一刻鍾了也沒看見人,他正焦急著。

忽然一個人碰了他的肩膀,他皺眉看去,隻見有幾個人向他走去。

裴肅清暗道不妙,拔腿就跑。

那幾人也不急,隻是不緊不慢的朝前走著,隱隱約約有包圍之勢。

裴肅清隻顧看後麵,往了看前麵,撲通就撞到一個壯漢身上。

“裴世子,跑什麽呢?”

裴肅清嚇得退了一步,向一旁跑去,剛走兩步,發現是一個死胡同。

他回頭,那幾人也堵住了巷子口。他佯裝鎮定,直了直腰杆:“兄台,敢問何事?”

“世子不該問我們,我等也隻是奉命辦事。世子該好好想想,得罪了誰。”

未等裴肅清細想,幾人的拳頭就如雨點般落在裴肅清身上。

巷子外麵熙熙攘攘,一時也無人發現這裏有人在挨打。或者,有人發現了也不敢上前。

好巧不巧,這巷子剛好在醉香樓附近。

窗邊兩人迎身而立。

“妹妹,這出戲好看嗎。”藍瓊玉笑盈盈,“這是兄長特意安排的,給他一個小小教訓,看他日後還敢不敢。”

“好看。”

看見哥哥姐姐如此費心,她的臉上也舒展了些許笑意,“隻是,會不會給你們惹麻煩。”

藍瓊玉搖頭:“妹妹放心,這些都是三教九流的人,保管查不到我們身上來。”

說話間,一人推門而入。

“我來得遲了。”藍玉成賠罪道。

“不遲,好戲剛開場呢?”

藍瓊玉側身招手。

藍玉成緩緩走到窗邊,順著她的視線往下一看,須臾,麵露疑惑:“咦?這不是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