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是他不配

“柳大人,暗衛傳來消息,說他們失手了,渚維從七皇子處偷走了一麵鏡子。”

“什麽!”聽聞消息的柳杉霖勃然大怒,厲聲嗬斥:“那麽多人都攔不住?一群廢物!”

“派更多人去!務必在渚維離開江蜀之前將其攔下!不擇手段,不計代價!”

手下連忙應道:“柳大人息怒,早已派了人手增援,說是已經找到了他的蹤跡,很快就能將其拿下。”

“柳大人放心,暗衛連那弓都帶去了,渚維僅一人,哪怕是三頭六臂也不可能把東西帶出江蜀。”

“隻是,等把東西搶到,是帶來給大人還是……”

良久的沉默,手下久等不到回應,抬眼去看柳杉霖的神色,生怕自己是說錯了什麽。

“給七皇子送回去。”柳杉霖仰頭看天,緊緊握著拳,指甲已然掐進肉裏卻渾然不知。

神女大人大概是不想看見他的吧。

他……也不敢麵見神女大人。

……

與此同時。

策馬狂奔一整夜的渚維也深知定會繼續有人阻攔,確定暫時無人跟上後便棄馬更衣,偽裝成了災民,低調行事。

如今最要緊的,是趕緊把鏡子送回北漠。

路上,渚維也曾在無人之際嚐試與鏡子搭話,然而卻無人理會。

那鏡子映不出人像,卻隻有一片漆黑,沒有聲音也沒有江訴晚的影子。

“江訴晚,我知道你聽得見。”渚維皺眉喊著:“三年不見,你難道沒有話想和我說?”

鏡子古井無波。

“你難道是在和我置氣嗎?就因為我把你從那個小廢物手裏搶過來?”

“且看他那個樣子,哪裏有半分皇子的影子,比得上三皇子一根頭發絲嗎?”

鏡子依舊古井無波。

“你又在裝什麽矜持?想必這三年你也是日思夜想,想回到三皇子身邊,聽到他的聲音吧?”

無論他如何挑釁,口出何等狂言,鏡子都仍然古井無波。

畢竟,這隻是一塊印不出人臉的銅鏡形黑磚。

渚維嚐試一番之後,囂張氣焰也萎靡下來。

“江訴晚……這三年真的發生了很多事。”

“你知道嗎,三皇子治理北漠,貢獻良計,如此大的功績,卻隻是被封了北漠王,還是沒當上太子,皇上像得了失心瘋,隻認二皇子為太子,難道就因為二皇子是中宮嫡出?”

“北漠今年也不好過,本就是沙漠,又碰上幹旱,這半年天上連一片雲都看不見,就連你送來的農作物都很難存活。”

“他一直在找你,從三年前到現在,一直一直在找你,他真的很需要你……”

“他也很想你。”

“我很後悔,從前做的那些事情,還有三年前,是我……”

渚維低語時短暫失神,就在此時,忽然一支利箭破空而來,快如閃電,迅如流星,渚維甚至根本沒來得及反應,肩膀被直接貫穿。

劇痛帶著一股震力,直接將他擊倒在地,像是要把他的五髒六腑都一起絞碎,頓時,渚維麵色漲紅,就連慘叫也堵在喉嚨裏,直接噴出一口血來。

他忍痛,將毫無反應的銅鏡揣進懷裏仔細藏好,一回頭看見又是幾支利箭閃著寒光飛來。

堪堪側身躲過,渚維忍痛,咬牙看著逐漸靠近的黑衣人,猛然發現他們手持的,竟然是複合弓!

渚維瞪大眼睛頓時目眥盡裂,顧不上仍在流血的肩頭,厲聲質問:“你們究竟是什麽人!是誰的手下!”

沒人回答他的話。

被複合弓射了一箭,渚維五髒六腑都在疼,甚至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完全無力反抗,輕而易舉便被押下。

眼看他已經構不成威脅,一個黑衣人伸手,粗暴的從他懷中搶走了銅鏡。

“還給我!”

渚維伸手欲奪,卻被一腳踹下,死死踩住臉,連帶著肩頭的傷口傳來鑽心的劇痛。

渚維咬牙,滿嘴皆是血腥與泥沙,依舊拚命抬眼,仔細的看著他們所用的複合弓。

靠得這樣近,細節也能看得清,渚維可以確定,那熟悉的樣式,是北漠研製的款式!

曾經,江訴晚找來圖紙,雖說隻是潦草的概念而非詳細的製造流程,但依舊令所有看懂的人為之一顫,皆奉為瑰寶。

齊添淩命令整個北漠幾番研究,試驗了無數種材料,這才能在這個時代將其製造出來。

即便是在北漠,複合弓的存在一直列為最高機密,從未公開投入使用,隻有少數幾人知曉,會製作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這些人不是七皇子的部下,自然不是江訴晚教給他們的。

“這弓你們究竟是從哪裏得到的?!是誰給你們的?是誰!”

渚維大吼著,又咳出兩口血來,黑衣人自然不會解答他的疑問,隻嫌他聒噪,反手將布條塞入他口中。

為首的高大漢子吩咐底下的人:“大人吩咐了,把鏡子給七皇子送回去。”

有人應下,接過鏡子便疾步離去。

又有人問:“那這人呢?處理掉還是……”

“大人沒給指示,蒙上眼,押回去聽憑發落。”

渚維就這樣被五花大綁,一路拖回了青歌。

渚維發現掙紮無果之後,也終於打算動動腦子。

這夥人跟他搶鏡子,還用著北漠樣式的複合弓。

思來想去,整個江蜀能做到且會做的隻有一人。

且這個人,不久之前還刻意給他放過煙霧彈,讓他懷疑江訴晚是否在江蜀。

“柳杉霖!”

嘴裏的布條被拔出後,渚維即便依舊被蒙著眼,卻十分篤定的咬牙喊著。

“你究竟要幹什麽!”

“你是怕江訴晚回到三皇子身邊嗎!”

“你難道還沒想通?她不是妖女!”

“北漠需要她,三皇子需要她!”

視野一片漆黑,渚維看不見柳杉霖的臉色。

隻在良久之後,聽見了他淒苦的嗤笑。

“你以為我不知道嗎?”

“那你……”渚維緊追著的質問還未出口,忽然聽見悠悠一聲,猶如苦歎。

“是他不配。”

柳杉霖隻說這四個字,渚維渾身一顫,安靜了一瞬,立刻又如野犬一般狂吠。

“你說什麽!柳杉霖!你說誰不配?三皇子不配?”

柳杉霖不做理會,吩咐找人治他肩膀上的傷,扭頭就走。

“你憑什麽說三皇子不配!”渚維死仍在狂吠:“難道因為你記恨三皇子嗎?記恨他如此不留情麵,對你痛下殺手,逼得你遠走江蜀?”

“柳杉霖!柳杉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