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文舒堂是淩舒止的舒

陸渝不防她忽然拿出此事來譏諷自己。

他不由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被堵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芳如在一旁,卻聽得心口突突直跳,氣兒都快喘不過來了。

她隻知曉自家主子近日以來是越發膽大了,卻沒想到她竟連宜王殿下都敢利用!

不過事實證明,隻要效果好,沒有什麽是不能利用的。

陸老夫人轉頭就吩咐:“把府裏的對牌給夫人。”

慕莞齊出去逛一趟街,不一定能出什麽事。

但若是得罪了宜王殿下,十有八九會出事。

出了陸府,馬車一路晃晃悠悠。

京都往城西的方向,原本是一處竹林,平素少有人至。

慕莞齊另辟蹊徑,加寬了竹林後方的堤壩,於原地上著人建了一所學堂。

臨竹林,臨溪流,環境是一等一的清幽雅致。

慕莞齊望著麵前的屋宅,心下滿意,嘴角亦揚起一抹笑來:

“削簡龍文見,臨池鳥跡舒。當真是個好地方。”

“此處便喚作文舒堂吧。”

————

“文舒堂,怎麽和咱們王爺的名字有些相似?”

淩舒止身後,月七和月影亦步亦趨,不時又湊在一起嘀嘀咕咕。

“學堂是孟太師家的,名字自然也是孟家取的——聽說孟家二小姐尚在閨中。”

月七沒聽明白,仍有些疑惑的問道:

“孟二姑娘尚在閨中,與文舒堂有什麽關係?”

月影恨鐵不成鋼的說道:“你傻啊!必然是孟姑娘鍾情咱們王爺,這才有意以王爺的小字賦名。”

月七還是不明白,他糾結著:“可王爺和孟姑娘是表親啊....”

“也不算親,都出了五服了。”月影有條不紊的糾正他。

月七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淩舒止忽然轉頭,神色似笑非笑:“你們很閑?”

月影和月七縮了縮腦袋,旋即,又都八卦的湊上來:

“王爺,孟姑娘竟然喜歡你誒,你會不會娶她?”

“她不喜歡我。”淩舒止冷冷的。

“那假設她喜歡呢?”

麵對月影的追問,淩舒止蹙了蹙眉:“感情之事,哪裏有假設?”

“錯錯錯!大錯特錯!”

月影笑得神秘莫測:“天下萬事都沒有假設,唯獨感情一事,偏偏是有假設的。”

月影自詡見過的姑娘多,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

“先有了假設,而後才會有念想——隻有有了念想,有了期待,有了遐思的餘地。兩人才能情愫漸生,乃至互定終生。”

說罷,月影一挑眉:“所以王爺,孟姑娘此番以您的小字命名,不管是有意也好,巧合也好——假設真的是因為心悅於你的緣故,您是否會娶她?”

淩舒止靜靜的,眸中晦暗不明,有著莫名的情緒。他似是在沉思,又似是根本沒有思索的必要。

“你說了這麽多,可本王仍然認為沒有假設。”

晚風拂麵,淩舒止已然邁步向前走去,餘下的聲音隱在風中,有股模糊的真切:

“愛便愛,不愛便不愛。在本王這裏,沒有所謂的可能性,隻有一百與零。”

————

文舒堂由孟老太師出麵,請的大多是屢試不第的舉子,最次也是秀才。

文舒堂就這樣如火如荼辦了起來。

慕莞齊原本還擔心沒學生肯來。

直到之後才發現,她的擔心實在是多餘了。

太師親辦,舉人為師,足以引得眾人趨之若鶩。

甚至連不少達官貴族都在觀望,斟酌是否要把自家兒郎送進文舒堂。

慕莞齊看著每天的進賬,笑得眉眼彎彎:“此事多虧了你和孟太師。”

孟岐月打趣:“明明是我們家要辦學堂,卻著實是辛苦了你。如此這般,美名兒可都叫孟家賺去了,我豈不愧疚。”

慕莞齊擺了擺手:“無妨無妨,你若誠心愧疚,那賺了銀子多分我些就是。”

孟岐月笑得歪在她身上:“數你機靈!”

文舒堂的學費不算高,且在正式入學前,每位學生皆可無償試聽,不收錢。

即使是為圖個新鮮,也有不少人將孩子送來試聽的。

起初來的都多隻是平民家的子弟,直到有一日,孟太師親自前往文舒堂,又親自給學生講了一堂課。

人們沸騰了。

太師是誰?

那可是教過皇帝的!

雖說隻是象征性上了一堂課,卻足以打消那些正在觀望之人的顧慮。

一時間,京城名流爭相前來,生怕搶不到名額。

於是在一日的飯桌上,陸渝見人都在,趁勢提出:“我們把慶兒送去文舒堂吧。”

慕莞齊舀湯的手一頓。

陸老夫人若有所思:“是孟太師家的文舒堂嗎?”

“正是!”雲禾也興致勃勃湊上來:“聽說文舒堂的東家就是孟太師本人,咱們把慶兒送過去,鐵定錯不了!”

陸渝也道:“朝中不少同僚的孩子都送去了,甚至連景王的小兒子也去了。”

這番話,徹底打消了陸老夫人的顧慮。

“那慶兒也去!”她一錘定音。

言罷,桌上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

雲禾先開口:“怎麽去?能直接去麽?”

一直沉默著的慕莞齊突然出言:“聽說是有入學考試,名次靠前者,擇優錄取。”

陸老夫人皺眉:“我堂堂陸家的孩兒,也要去考試?”

慕莞齊點頭:“要的,就算是景王家的小公子,也照樣得考試。”

陸老夫人“哼”了一聲,麵色有些不好看。

陸渝卻是忽然想到一事,問慕莞齊:

“我記得你和孟家姑娘有些交情,能不能.....”

“不能。”

慕莞齊拒絕的十分幹脆:

“此事不比旁的事兒,事關孩兒們的前程,多收了慶兒,便少收了別的孩兒,實在不妥。”

陸老夫人不悅:“那些布衣百姓家的小兒,如何能與我將軍府的公子相比?”

慕莞齊有些不高興了:“若倚仗權勢便能直接入學,那也該是與孟太師關係更親近的景王家更有資格,如何輪得到陸家?”

陸老夫人似笑非笑:“依你之意,區區一個文舒堂,咱們將軍府的孩子竟去不得了?”

“我何時說過去不得?”慕莞齊有些不耐煩了:

“讓他自己好好讀書,好好學習,憑本事考進去不就是了。”

陸渝皺眉,還想說什麽,雲禾卻扯了扯他的袖子:“將軍,你別為難姐姐了。她畢竟不是慶兒生母,若不願幫這個忙,咱們也不好說什麽.....”

“妹妹所言甚是。”

慕莞齊極自然的接過話:“慶兒有你這個生母,自然不必我再多操心。妹妹如此賢良,定會為自己的孩兒好好想辦法。”

說罷,她一推碗筷:“吃飽了,我走了。”

陸老夫人望著她離開的背影,沉默許久,忽然說了一句:

“要是莞齊真是慶兒的生母就好了,這事兒便也不至於那麽難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