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賜婚

沈源知曉自己妹妹是什麽脾性,隻道:“依你,若有需要,盡管同我說。”

沈子寧鄭重地看向他,沉默了須臾,煞有介事開口:“倒有一事!”

“嗯?”

“我不想嫁人!”

連婚姻都無法自己做主,又談何自由與瀟灑。

且不說包辦婚姻定不會幸福,還聽說那人相貌奇醜。

午夜夢回睜開眼睛看到一張倭瓜臉,這是什麽恐怖故事!

而且……

沈子寧斂眸。

安國侯是何等地位,相府又是何等地位,讓他們聯姻,不知皇上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是試探亦或是陷阱?

若不明不白成了一顆棋子,隻怕會憑白讓相府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沈源一反常態的嚴肅,語氣凝重:“寧寧,抗旨是滿門抄斬的重罪。”

沈子寧緘默,這就是她穿越到相府嫡女身上的代價嗎?

享受了這個身份帶來的榮華富貴,也注定要承擔這個身份之上的家族使命。

“我不明白,為何是我?”沈子寧沉眸,“爹貴為丞相,將丞相嫡女賜婚手握重權的安國侯,聖上他就不怕嗎?”

沈源連忙做出噤聲的動作:“寧寧,不可妄言!”

“大哥當真不覺得蹊蹺?”沈子寧再次質問。

沈源看向窗外,梧桐搖曳,樹影斑駁。

“君心難測,但聖旨如此,我們不得忤逆。寧寧,這個家有爹,還有我,你姑娘家無須思慮。”

這道聖旨,眾人心中皆有疑慮,可又如何?

他沈家三代為官,誓死效忠,對聖上絕無二心,既是聖上的旨意,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看著沈源堅定的神情,沈子寧欲言又止。

是啊,相府有爹還有大哥,她可以大可不必擔心。

隻是皇上這一步棋,沒人看得懂。

她既身在洪流之中,便無法做到獨善其身。

“安國侯已經在回京路上?”她問道。

“嗯,不日便要到了。”沈源歎息,亦是無奈道,“大哥也舍不得你遠赴塞北,可姑娘家,終究是要嫁出去的,安國侯他雖然常年征戰在外,但是……”

“好了。”沈子寧打斷他,休想給自己洗腦。

雖然她接受作為相府嫡女的命運,但不代表她接受那個男人。

賜婚的事情,她得好好想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解決。

沈源微微點頭:“好,大哥不說了。來,快吃點東西。大夫說你身子沒有大礙,隻是氣血有些虧空,需要好好補補。”

沈子寧接過粥。

吃了兩年野菜能不氣血虧空嗎!

“好好休息,姨娘與采盈都擔心著你呢,待你恢複精氣神了再見。”沈源說著。

“易哥兒呢?”沈子寧詢問。

沈易乃是沈源同母弟弟,夏姨娘正是在生沈易時難產而亡,所以沈易從小便交由趙姨娘撫養。

“三年,易哥兒如今都上學堂了,你以為還是當初天天纏著你的小孩兒呢!”

沈子寧失笑:“也是,易哥兒今年應是八歲了……待他回來我可得考考他!”

“不巧,易哥兒下江南遊學,還有些時日才能回來。”

沈子寧有些失望:“噢。遊學也好,咱們沈家的兒郎,未來必不比旁人差。”

沈源但笑不語,示意她好好休息然後轉身離去。

沈子寧深吸一口氣,看著閨房裏熟悉的一切,粥點送入口中,米香四溢。

這是什麽人間美味啊,野菜和樹根如何相提並論。

夕陽沉沉,沈子寧在**躺了半日已經恢複了精氣神。

下人伺候著她換上錦衣華服,整個人頓時全然不同。

晚膳時分,沈子寧抵達膳廳中。

沈山已經從宮裏回來,大哥沈源、姨娘趙氏、庶妹沈采盈也在。

“寧寧啊!”趙氏含淚上前,一把擁住沈子寧。

“長姊。”沈采盈欠身,眼中隱約著淚光。

沈子寧掩飾嫌棄,不動聲色抽出身來。

趙氏不依不饒握住她的雙手關切問道:“寧寧,這兩年你哪兒去了?我日日在佛堂為你誦經念佛,就希望你能早日平安歸來。”

沈子寧笑意不失禮貌:“姨娘,人死了才需要誦經超度,我還活著呢。”

趙氏猛的語塞,一顆眼淚掛在眼睛硬生生被憋了回去。

“長姊,娘並非這意思……”沈采盈連忙解釋,弱柳扶風的模樣,似說話聲音大了都能震碎她似的。

“玩笑話罷了,不必緊張。”沈子寧笑著撥開了趙氏的手。

當初她逃婚途中被人推下懸崖,雖能看清楚那人長相,但卻隱約聞到一股和趙氏身上一樣的臘梅香。

不過僅此一點,她不敢斷定是趙氏要害自己,沒有確切的證據,斷不能打草驚蛇。

而且如今她眼前要對付的是要讓許秉文與胡可月這對渣男惡女!

至於趙氏,待那件事情調查清楚再來與她算賬!

聽說過幾日便是新科狀元的鹿鳴宴,到時候會有許多達官貴人前去給許秉文道賀。

沈子寧今日正是為了此事而來,隻有征得爹爹同意,她才能以相府名義去出席鹿鳴宴。

沈子寧不動聲色坐下,心中已打算好一切。

人都到齊以後,丫鬟們井然有序地呈上菜肴。

趙姨娘側目瞧了眼沈山,然後笑盈盈對沈子寧。

“寧寧啊,這些都是你從前愛吃的,你是知道的,老爺素來提倡節儉,但今日寧寧回來,姨娘特意吩咐廚房多做了些。”

“爹,您看姨娘對女兒多好!”

沈子寧亦是打趣說著,她知道趙氏安的什麽心,抓住一切機會在沈山麵前表現,指望著有朝一日能夠從妾室變成續弦。

沈山對她寵溺地笑了笑。

趙氏趁機接話道:“老爺,我也算是寧寧半個娘,對她好是應該的。”

“嗯。”沈山頗為欣慰地應了一聲。

趙氏看了一眼沈子寧,麵露為難對沈山道:“老爺,下月便是寧寧的及笄宴,京都貴女的及笄宴皆是以撫琴弄月、吟詩作對為主,但寧寧她……”

趙氏欲言又止。

“咳咳!”沈山尷尬咳嗽。

沈子寧從小不願去學堂,又趕走了不少多少先生的事情他都是知道的。

所以外界那些傳言確實不是空穴來風,他就沒見著他這女兒何時看過書提過筆。

趙氏順勢道:“寧寧與眾不同,不喜歡這些附庸風雅的東西,所以及笄宴幹脆推遲兩個月與咱們采盈一同舉辦。”

趙氏的目光看向沈采盈,沈采盈對上其視線,眼中閃過一絲慌亂遂低下了頭。

趙氏繼續又道:“采盈懂詩詞知歌賦,琴棋書畫也不在話下。到時有采盈幫忙應對,寧寧也落得輕鬆自在。老爺以為呢?”

沈子寧目光看向趙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當真以為自己不知她打的什麽如意算盤?

想要借及笄宴坐實自己是草包貴女然後捧高她的親女兒。

不過……

沈子寧但笑不語,趙氏這個提議,她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