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睜眼就是債

此刻的穀力平恨不得給穀勁鬆兩個嘴巴子。

今天是宗族月末匯報的日子,麵對賬目赤字,他感覺老臉都被丟光了。

看到穀雲措進門,穀勁鬆就衝了上來,“穀雲措你個賤人,故意害我!”

他是真的覺得冤枉,畢竟任誰都想不到穀雲措沒有提前訂購草料。

還有那馬夫,非得拖到馬料見底了才上報,打他一個措手不及。現在幫裏天天買高價豆餅喂馬,增加好多成本。

“嗬嗬!”穀雲措笑道:“就算我沒定,難道你也不看?那這一個月你在幹什麽?”

穀勁鬆臉憋得通紅,下意識地看向穀力平。馬幫看起來是自己在管,但真正的掌權人卻是三叔公。

但他不能言。

現在做工就是這樣,有掌櫃畫的餅,同僚吃的瓜,自己摸得魚,還有東家甩的鍋。

主打一個飽腹感。

穀雲措知道他有口難言,鄙視道,“我還從未聽說養馬的不管馬草,這跟種地的不管莊稼有什麽區別?哦,也對,聽說這段時間你們天天大吃大喝,中午酒樓,晚上唱曲。自然沒有時間管生意。”

“胡說,那是我們在走關係。”穀勁鬆反駁道。

“走關係?就走回來兩個單子?還是賠錢貨?”穀雲措一臉譏諷:“別是打著走關係的借口,就為了自己胡吃海塞吧。”

一句話,將穀勁鬆架在了火上烤,還把穀力平拉下了水。

穀力平恨得牙癢,但他還得假裝聽不懂。

以前的他鳥語花香,現在的他張張馬嘴。

那種每天睜開眼就背一身債的感覺。

誰懂?

“孫侄女,這事確實是勁鬆大意了,他年紀小,經驗不足,不過任誰也沒想到你有如此疏忽。”

嗬嗬,三兩句話又要把責任往穀雲措身上推。

能忍?

“真羨慕勁鬆,犯了錯還有借口說自己年紀小,不懂事。那過幾年呢?又用什麽借口?老了?不中用了?”

一句話說的穀力平老臉通紅。

他感覺穀雲措順帶也罵了他。

現場一度陷入尷尬。

也不知道是誰噗呲一聲,似乎被逗笑了。

穀雲措循聲望去,是六叔公穀力行。

見眾人望向自己,穀力行清了清嗓子,“這娃子,怎麽這麽說話。你三叔公怎麽可能老?”

他居然沒有反駁穀雲措說對方不中用!

穀雲措頓時心裏有了譜。果然,這族老會並非三叔公的一言堂。

那事情就好辦多了!

穀雲措再次看向穀力平二人,“再說那草料,為什麽要提前定?一年的草料就是100兩銀子,放在錢莊三個月就可收息一貫銅錢,足夠支付三個小廝的工錢了。”

見穀雲措承認沒定料,穀力平就像抓住對方痛腳一般:“你這是本末倒置,為了一貫錢就忽視馬匹的吃食,如何保證馬幫運行?你看,就因為你做錯了事情,導致馬幫運營成本激增。”

說著,穀力平還故意搖頭歎氣,感歎沒把馬幫交給穀雲措很正確。

那他那個裝模作樣,穀雲措嘴角一彎,“不好意思,你們辦不到的事對於我來說,從不曾為難過。”

說著,穀雲措朝著一旁的邱武一點頭,很快邱武就帶進來一人。

“這是與我穀家合作多年的草料商,即便我不提前訂購草料,他也會為我留出一年的馬料。”

穀力平麵色一僵,他瞬間明白穀雲措的意思。

這是來彰顯自己的能力來了?

嗬!

穀力平秒變一張欣慰臉,“孫侄女果然心係穀家,知道馬幫缺料就帶人來了。也不枉費你父親留下的人脈。”

一句話直接否認了穀雲措的能力。

穀雲措嘿嘿兩聲:“那您現在可是我父親的叔叔,要不找陳掌櫃聊聊?看看能不能買到草料?”

穀力平閉嘴了。

長輩不和小輩計較。

到是穀勁鬆不信邪,衝上去和材料商打招呼。

兩人相談甚歡,這不免讓穀勁鬆有點得意,眼神時不時瞥向穀雲措,似乎在嘲笑她的自大。

“陳掌櫃,我這就給你取錢去,以後啊,我們兩家繼續合作,強強聯手。”

“好啊!120兩銀子。”

哈?

“剛剛穀雲措才說100兩,你咋轉眼就要120兩?”

“現在什麽季節了?你在哪裏還買得到草料?我這草料是為穀小姐留的沒錯,你是哪個?”草料商一臉鄙視:“要不是看在穀小姐的份上,我這草料就是140兩也賣得!”

嘲諷值直接拉滿,穀勁鬆臉色漲紅。偏偏穀雲措看戲不嫌事大,“陳叔叔,既然我三叔公不願意買,那就另外給你尋個買家吧?”

“別!”穀力平真的是被這女娃子氣慘了。

誰不願意買了?

馬料再貴能貴的過豆餅?

付錢立契後,穀雲措作勢要走,但是穀力平不放。

“孫侄女,馬幫的客戶名單在哪裏?你那些新奇物件在哪裏進的貨?”這段時間穀力平見人就請客,結果飯吃飽了,生意卻沒談下。

事後才知道,有些人根本就不屬於馬幫的精準客戶。

“沒有!”

“怎麽可能沒有?你故意不配合,就是置家族利益而不顧。”

嗬嗬!

給我戴帽子?

當著宗族麵穀雲措可不能承認。

“名單確實沒有,我都是靠經驗做事。春茶收了運茶,蠶絲紡了運布,七八月份運香料,寒冬臘月運蟲草。懂的都懂。”

被穀雲措拐著彎罵,穀力平有點後悔,早知道讓穀勁鬆來觸這個黴頭。

“那沿途馬幫的相熟客棧名單,出川道上的馬料補給站名單,幾條路上的鹽檢司、茶檢司分別有什麽熟人?你有沒有打過交道的土匪頭子?這些總能提供吧?”

“沒有!”

“穀雲措!”

“怎麽?我爹跑馬之初不也是啥都沒有嗎?他都能行,你不行?”

穀力平憋得臉紅筋漲,男人怎麽能說不行?

可是……

“好了!我看雲措Y頭也不是藏私之人,這不,今天就給你們送草料來了。說起來,你還沒謝謝她呢。”

說話的人是穀力行,他讓這劍拔弩張的氣氛緩和了不少。

這是示好,也是在給雙方台階下。

穀雲措受了。

她擺擺手,做出一副謙虛的樣子,“嗨,六叔公嚴重了。我也是能幫就幫,畢竟三叔公經驗不足,找的人能力也不夠,我總不可能看著他們天天在外喝酒唱曲,硬生生把馬幫給拖垮。”

受是受了,該捅的刀一樣要捅!

這事之後,眾人這才意識到穀雲措並非想象中的那麽好拿捏。宗族本以為她會趁機提要求,但穀雲措卻瀟灑離開,遊山玩水去了。

再看新馬幫,業務量依舊沒好轉,甚至還有下滑的趨勢。

因為缺少一些重要訊息,穀力平等人隻能摸著石頭過河,無形中又吃了不少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