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留宿窪裏

海爺的不信任,也沒引起李勝利的反感,這種語氣他以前聽的太多了。

‘這就好了?’是他聽過最多的,與西醫的不信任相比,這才哪到哪?

中醫正骨,在西醫骨科的眼中,就是正經的邪魔外道,至於原因則是各種各樣。

對於西醫骨科,李勝利也有涉獵。

在斷骨修複、筋腱修複、粉碎性骨折的治療上,李勝利也是讚同西醫手術療法的。

但在正骨複位、骨裂聚筋的治療上,西醫骨科在李勝利的眼中,給他提鞋都不配,是純粹的弟弟家的三孫子。

在他看來,一半以上的骨科手術,都是沒必要的。

中西醫之爭,中西醫結合,往後五六十年,也就是爛糟糟的樣子,沒有一個權威性的定論。

按照海爺的要求,李勝利拿起小斧頭,就奔路邊比較直溜的小樹而去。

剛要手起斧落放翻小樹,又被海爺阻止了。

“小子,那是護道樹,栽了四五年了,可千萬別砍。

你拿電棒往上走個幾十步,那邊有晾曬的柴火,裏麵有差不多能用的。”

看著有些混不吝的半大小子,趙四海很無奈的給他指了方向。

這小子弄不好是城裏人,村裏的半大小子個個都知道護道樹不能隨意砍伐。

砍了護道樹,輕則扣工分,重則蹲監牢,家家戶戶在這方麵的教育上都是不遺餘力的。

不提蹲監牢的事兒,工分那是跟口糧掛鉤的,一顆護道樹最少扣半月的工分,誰家也承受不起。

有了海爺的提醒,李勝利從他手裏接了手電,按照他指的方向,走到了晾曬柴火的地方。

海爺說的不錯,山坡上的一處平地,擺滿了各種灌木、樹枝。

按照海爺的個頭,李勝利撿了兩根差不多的,就回到了海爺身邊。

“海爺,這柴火不是隨用隨砍嗎?

怎麽上麵那麽大一堆?

我家裏也缺燒柴呢,能不能來弄一些?”

對於自己的手法,李勝利也是有自信的,稍微給海爺修飾了一下樹棍,他就問起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隨用隨砍,你小子是城裏人吧?

哪處山林沒有民兵看著,隨便砍樹,小心治你一個破壞森林的罪,那是要坐監牢的。

就你們城裏的孩崽子不省心,提溜著斧頭就敢上山亂砍。

從山上下來的柴火不曬幹,一抓一個準。

遇上好說話的罰幾個錢了事,遇上難纏的,送到派出所,可是要判刑的。”

看著想要上山劃拉燒柴的半大小子,趙四海也給他說了經驗之談。

民兵守山倒是不至於,但在各處路口被人逮住,也是麻煩。

雖說不知自己的腿傷如何,但趙四海還是做了善意的提醒。

接過李勝利遞來的拐棍之後,趙四海試著起身,果然如那半大小子說的一樣,腿上隻是有些漲疼。

不再像剛剛那麽刺痛了,看來著小孩崽子沒說假話,還真是學醫的小郎中。

“海爺,能走歸能走,最近這一個月還是要臥床休息的,腿上的夾板回家之後稍微鬆一下。

再到藥鋪抓點治療骨裂的草藥就好,這個不要方子,藥鋪都有現成的驗方。”

見海爺行動上沒有大礙,李勝利將小斧頭掖進後腰,就準備各奔東西了。

這一晚上的路,還是很漫長的,水壺裏的水也不多了,不趕緊往回走,路上就要遭罪了。

“小子,你就這麽走了?

我這腿腳不靈便,萬一出了岔子怎麽辦?

來,幫海爺卸下幾捆柴火,跟我一道回窪裏村,這大晚上的,你走回城裏,也得後半夜了。”

出於對自己傷情跟李勝利安全的考量,趙四海選擇了跟半大的城裏小子同路。

腿腳是老農民的底氣,萬一傷殘了,以後在村裏,腰杆子都挺不起來的。

得了海爺的邀請,李勝利這邊考慮了一下也就答應了。

走夜路不安全不說,他的體力也下降的厲害,如果能在村子裏歇上一晚,身體的負擔就沒那麽重了。

本就餓了十幾天,萬一因為勞累病倒了,也是會傷及根本的。

按照海爺的指導,李勝利卸了幾捆柴火之後,兩人就一左一右坐在了驢車上。

“駕……”

在海爺的一聲招呼中,驢車慢慢的動了起來。

看著海爺趕車的樣子,李勝利心中也有些好奇。

“海爺,驢聽的懂嗎?”

聽了李勝利的問題,黑暗中的趙四海翻了個白眼有些氣悶的回答道。

“海爺我又不是驢,誰知道它聽不聽的懂?

反正我小時候,我爺爺就是這麽教的我。

駕籲喔唻就是走停左右,配上韁繩的收放擺動,大牲口就能拉車了。

一個車把式一個手法,咱就是偶爾套車,不熟。”

車把式被自家的車軋了腿,說到哪都是丟人的事兒。

趙四海胡亂敷衍了幾句,就不想跟李勝利說話了。

這半大小子忒沒眼力界,不知道海爺的腿還疼著嗎?

這黑燈瞎火的還往人心口捅刀子,真是個小混蛋。

“海爺,這聽著挺簡單,我試試?”

趕大車,是李勝利沒有過的經曆,無非海爺受傷了,他正好體驗一把。

對於李勝利的要求,海爺沒有拒絕,停住驢車,兩人互換了一個位置。

李勝利坐上了驢車的駕駛位,為了穩妥起見,趙四海並沒有把手裏的大馬鞭交給李勝利。

“小子,穩妥點啊,別瞎招呼。

不懂就問,這黑燈瞎火的,咱爺倆躥溝裏,可就熱鬧了。”

得了海爺的提醒,李勝利點了點頭,兩人一個駕駛,一個握著手電當大燈。

按照海爺的指揮,驢車一路平穩的奔窪裏村而去。

過了兩個路口,轉彎的時候,李勝利手忙腳亂了一番,遠處村子的燈火,就星星點點的出現在了眼前。

窪裏村的條件算不錯,應該是通了電的,在李勝利的印象裏。

九十年代後期,許多山村都是沒有通電的。

能在六十年代用上電燈,窪裏村應該是借了四九城的光兒。

快到村口的時候,幾個火把亮了起來,手電如今也是稀罕的家用電器,四合院的老李家就沒有這東西。

“爹,你這是去哪了?

給你說拉柴火的時候帶上你孫子,這大晚上的一家老小都掛著呢!”

不等看清了人,火把那邊就傳來了粗壯的埋怨聲。

趙四海拉柴火,拉到了黑燈瞎火,顯然引的家裏人擔憂了。

“瞎咋呼什麽?

要不是你爹我命好遇上了小郎中,你就等著給你爹摔盆吧!”

兒子的埋怨聲,也勾起了趙四海心裏的窩囊氣,今晚也算是好險。

如果不是遇上了李勝利,他這一把老骨頭怕是要交待在山腳下的。

“出什麽事兒了?”

照了一路,手電的光亮也有些暗淡,趙四海的兒子聞言上來,剛想摸摸他爹身上,看看受沒受傷。

卻被趙四海一巴掌打了回去。

“被驢車把腿軋了,虧了遇上這位小郎中。

滿奎,先別說話,忙活了大半天,肚子都癟了,先回家吃飯。”

有了趙四海的吩咐,驢車在趙家幾個人的簇擁之下,來到了一處院子。

趕著驢車進院,李勝利還沒那本事,主動下了驢車。

將韁繩交給了海爺的兒子趙滿奎,他這才打量起麵前的院子。

海爺家的條件不錯,院牆是磚砌的,一路走來,在火把的映襯之下,許多人家的院牆都是泥巴牆。

進了院子,扶老爹進屋之後,安排幾個兒子卸車。

趙滿奎這才有功夫跟李勝利寒暄。

“小兄弟,今晚多謝了,報個名號,咱們以後也好常來往。”

麵前的半大小子,算是老爹的救命恩人,對於李勝利,趙滿奎這邊也是感激的。

“四九城的李勝利,算是跟師學醫的。”

習慣性的簡單回複,李勝利掃了一眼趙家的院子,跟外麵的院牆一樣。

昏黃的燈光下,趙家的正屋跟東西廂都是青磚大瓦房。

“勝利兄弟,別看光景了,屋裏兌了溫水,先洗洗吃飯。

兄弟,能不能喝兩口?”

遠來就是客,更別說是自家老爹的救命恩人了。

趙滿奎招呼一聲,也不由李勝利分說,拉著他就進了正屋,還順手接過了他的行李包。

進屋之後,李勝利借著屋裏的燈光,看了一下趙滿奎。

跟李家老爹差不多的歲數,門外卸車的幾個小子,歲數跟他也差不多。

被這位稱兄道弟,李勝利心裏是可以接受的,但身體還是有些承受不住的。

“趙大叔,我這歲數,不能跟你稱兄道弟的。

你叫我勝利就好。

海爺的腿是骨裂了,這兩天得去藥鋪抓一些藥。

一個月之內,最好不要下地走動。

人老了骨質疏鬆,骨傷愈合速度很慢。

最近這段時間,多吃些肉食,補充一下營養,會好的快一些。”

說完了醫囑,李勝利知道有些失言,如今肉食是稀罕物。

城裏的許多家庭,都是過年過節才能吃到肉的。

農村這邊,比城市艱苦一些,多吃肉在他看來,隻能是願景了。

“您算是我爹的救命恩人,就勝利兄弟了。

藥材家裏就有一些,我去拿來你看一下能不能用。

家裏還有些肉幹,我這就讓人去燉上。

明天再讓家裏的孩子,去水泡子裏弄點魚。”

跟趙滿奎說話的功夫,李勝利的腦海裏,開始多了一些東西。

‘完成救助老農趙四海的任務,獲得獎勵初級狩獵經驗。’

李勝利臉上帶著笑容,接受了來自統哥的獎勵,一時間腦中多了許多的經驗。

比如開槍、射箭、撒網、放線、下套之類,還有一些植物的辨識跟采集。

不得不說,統哥雖說不怎麽靠譜,但傳授的經驗還是很細致的。

“趙大叔,明天我也一塊跟著去抓魚吧?”

有了狩獵經驗,李勝利自然要試驗一下,抓魚正是不錯的試驗項目。

“就叫趙大哥或是滿奎哥就成。

等著,我去準備酒菜,想要抓魚,就在我家多住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