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King of the world(世界之王)

被愛的人隻要給予點滴回應,愛人心裏就傾盆大雨

一夜好眠。

不出意料,醒來後的勇者仿佛失憶一樣,掛著一臉假笑喊她“早啊,雪妮雅”,目光卻不敢對焦在她臉上。

自從知道了同伴們都是活人,簡單便收起了長矛,專心使用能增強法力的短杖,不好意思隻顧自己打得爽而不管隊友死活。更重要的是,勇者是她唯一的溝通對象,她隱隱不希望他們中的任何一方因為戰鬥中的死亡被真實世界的引力拖走。

離開是容易的,再回來就不一定了。

他還沒有告訴她,他究竟叫什麽名字。

恰巧金蠍全身披甲,不吃物理攻擊,正是法師們發揮的舞台,薇羅尼卡冰霜雪刃、岩漿烈焰一起上陣,簡單則專心給隊友們治療創傷,偶有空閑便奮力對著蠍子吟唱降低防禦力的魔法,眼看著它原本堅不可摧的外殼爬滿細密的裂痕,勇者瞄準時機,雙手執銳對準它脆弱的頭部,高高躍起,全力一擊!

施維亞全程連劍都沒拔出來過一次。和初來乍到時的簡單一樣,他也想逃跑,卻被結界彈了回來,於是躲在唯一一塊山石後麵捂著耳朵瑟瑟發抖,金蠍轟然倒地的那一刻,所有人聽見了他的哭號:“這蟲子也太大了吧!”

簡單回想起昨天施維亞一邊捏胸肌一邊掉眼淚的舉動,悄悄對勇者說:“我懷疑,她是個女孩。”

王子護衛隊剛才不見蹤影,金蠍被擊潰的瞬間居然圍了上來,仿佛是從土裏鑽出來的。他們麻利地將蠍子五花大綁,抬到八匹馬拉著的板車上,興高采烈地回城了。直到馬車不見了蹤影,施維亞才抽抽搭搭地從山石後麵挪動出來,不小心踩到了什麽,低頭發現是蠍子的一條腿,巨腿,上麵還長著毛。

施維亞扭頭就吐了。

因為腿軟到無法行走,他隻能把一隻胳膊搭在勇者肩膀上被半拖半扛著返程。畢竟是個比自己高壯的成年男子,勇者扶得很吃力。施維亞迷迷糊糊間看了一眼勇者,“回光返照”了片刻,還激動地朝旁邊的簡單做口型:好帥!

簡單心中有了奇怪的預感。她可能認識這個人。

施維亞短暫的喜悅迅速被理智凍結,他用空閑的那隻手摸了摸自己結實的胸肌,腦袋怏怏地耷拉下來:“帥也跟我沒關係了……”

好不容易回到薩瑪迪,他們遠遠地就看見城門口聚滿了人,還有很多外圍的人唯恐看不清,盤踞在路兩側的燈柱上。

草包國王帶著草包民眾夾道歡迎草包王子活捉金蠍勝利歸來,整個大門口唯一不是草包的隻有那隻蠍子。草包國王還發表了一番演講,講到激動之處大力拍打兒子的後背,民眾歡呼,周圍鬧鬧哄哄的,簡單他們一句也聽不清。

“蠍子還沒死,一堆人圍著它開慶功宴,一般這種劇情接下來……”簡單說到這裏,勇者接上:“蠍子該暴走了。”

而且是在草包王子最風光的當口。金蠍衝破了鎖鏈,兩隻巨大的鉗子哢嚓哢嚓地開合,幾乎把空氣鉸出了點點火星。然而讓簡單他們驚訝的是,國王沒慌,民眾也沒慌,在金蠍已經豎起上身,發出危險的嘶吼和俯衝的信號時,他們竟然歡呼了起來。

“王子,衝啊,再打敗它一次!”

完了,簡單和勇者對視一眼,要亡國了。

在一片歡騰中,隻有一個人的叫聲淒厲到不合時宜,簡單這時候才想起,他們為了看熱鬧,把昏昏沉沉的施維亞晾在了一邊,此刻見到蠍子又活了過來,施維亞瘋了。

“死!!!”施維亞抽出細劍,淩空躍起,對著金蠍使出密不透風的驚人招式,一時間簡單很難判斷這究竟是和雜耍一樣設定好的華麗劍術,還是這個人純粹殺紅了眼。

金蠍的殼都塌陷了,施維亞還在砍,最後還是草包王子把他給攔住的。

雖然化險為夷,但王子還是向國王承認了自己一直以來的欺瞞,草包國王一點兒都沒怪他,草包民眾也一點兒都不失望。他們覺得,王子雖然啥啥也不會,吹了十好幾年牛,但是他最終展現了比智慧、劍術、馬術等都要寶貴的金子般的品質:誠實。

“快走吧,”卡繆一秒都忍不下去了,心已經飛出了大殿,“這國家完了。君主製政體就是不行,所以才會退出曆史舞台。領導,咱走吧。”

“還沒朝他們要樹枝呢!這一家子草包想一出是一出,耍了我們一周多,這次怎麽都得給我們了吧,”薇羅尼卡氣勢洶洶地走向王座,“有種再耍我一次試試!”

然而按這個遊戲一貫的風格……簡單再次和勇者對視。

草包國王說:“為了給我兒子十六歲的生日典禮暨馬術大賽籌錢,我把樹枝賣了。雖然之前跟你們說過彩虹樹枝是我們的國寶,但是,什麽國寶比得上我兒子呢?”

在他們奔赴皇宮索要樹枝時,金蠍PTSD(創傷後應激障礙)患者施維亞一直守在城外,見眾人走出門,施維亞迎了上去。

簡單記得“勇者鬥惡龍”係列的一些經典音效,找到小徽章、取得重要劇情道具、升級、新隊友入隊是最鮮明的四個,其中新隊友入隊的音樂最長也最為典雅,配合畫麵上新隊友意氣風發的笑容特寫,足以見得它是冒險之旅上多麽重要的裏程碑。

然而施維亞隻是隨便地擺了擺手,麵如菜色,聲若蚊蚋:“去哪兒?捎我一個。”就這樣正式入隊了。

卡繆剛要開口問候,施維亞就捂住了嘴:“等會兒再聊,我還想吐。”

薇羅尼卡和卡繆商量著下麵的行程。勇者說得沒錯,彩虹樹枝就是吊在驢麵前的胡蘿卜,情報販子給士兵,士兵給國王,國王給商人,而商人世界巡遊的首站是羅德賽塔西亞最大的港口貿易城市達哈路奈。

“達哈什麽?”施維亞突然加入了討論,“我好像在那兒有條船。”

“什麽?!”卡繆叫道,“闊氣啊!”

“應該是停在港口城的船庫裏。我也不記得為什麽我會有條船,”施維亞依然臉色發白,神色懨懨的,但吹起牛來底氣不減,“管它呢,也不奇怪,老娘人送外號‘錢夫人’。”

簡單默默地看著他,腦海中的猜想漸漸清晰。

對於這個信息,卡繆明顯比薇羅尼卡激動。小女孩不懂有條船代表著什麽,卡繆卻打開了話匣子:“我前兩天跟我一個朋友聊天,還說到遊艇的事呢。他喜歡海釣,身邊有朋友買了,他攀比心強,也腦子一熱,跟風買了。結果自己沒用幾次,每年停船倒花了不少錢,打腫臉充胖子充不下去了,轉手賣了。還不如想玩的時候直接租呢,省心。”

卡繆你……簡單再一次愣住了。

勇者輕聲對簡單說:“哈,DQ(《勇者鬥惡龍》英文名Dragon Quest的縮寫)經典的船出現了,看來我們快要進入第二階段的劇情了……你怎麽了?”

簡單許久才回答他:“你昨天說,你來這個世界的引力是我。”

她拉住又想要粗暴逃跑的男孩,輕聲解釋:“我不是在調戲你。”

羞澀上又刷了一層恥辱,男孩的臉更紅了。

“今天早上打蠍子的時候我就一直在想,有沒有可能,我們聚在這裏並不是巧合?或許他們每個人我都認識?——當然,也可能你也認識。”

她頓了頓,又問:“他們偶爾提到日常生活的隻言片語,有你覺得熟悉的嗎?”

“沒有哪句讓我特別注意的。在牢房裏剛遇見卡繆的時候,我立刻就發現他並不是遊戲人物,他喊我領導,偶爾會冒出幾句網絡流行語,不過沒做過什麽讓我聯想到身邊人的舉動。我對薇羅尼卡也沒印象,施維亞就更不用說了。”

走在前麵的三個人頻頻回頭看他倆,卡繆和薇羅尼卡用說悄悄話的姿態和洪鍾般的音量談論他們前一晚單獨散步直到篝火熄滅都沒回來,還時不時回頭陰笑。

“所以,我覺得他們大概率是你的朋……”勇者被幹擾得連整句的話都說不完,最後忍不住瞪他們,“你們有事嗎?”

聲音是平靜的,臉是紅的。前麵三個人發出得逞的狂笑,快步前行以便給他們製造私人空間,薇羅尼卡用雙手杖鉤住施維亞的脖子,把他拽了一個趔趄。

勇者注意到簡單玩味的眼神,故作輕鬆地問:“怎麽了?”

“你多大了?”她突然問。

“……二十六歲。”

“實話?”簡單驚訝,“我不信。”

“那你以為呢?”

“不會超過大學三年級,”簡單坦言,“大概在高中二年級到大學三年級之間吧。”

“怎麽可能!”勇者據理力爭,“是這個角色的外形誤導了你,你看我的言行舉止,不穩重不成熟嗎?而且……而且昨天我還跟你討論了那麽多哲學問題,沒有一定閱曆的小男孩跟你聊得到一起去嗎?!”

簡單啞然:“別列證據了,越列越不像大人了。”

她不知道為什麽小男孩們向往老成持重。其實她判斷勇者是個年輕學生的原因很簡單:他的害羞和認真。

簡單不敢說自己工作和生活中所遇到的人能代表大多數,但他們的確不會如此直白而無法自控地展露情緒,即便是曾經被β嘲笑“太好懂”、韓敘評價“人如其名”的簡單自己。偶爾為之也多是表演,部門會議開到一半同事端著蛋糕進門,捂臉先於真實的羞赧,微笑早過真實的喜悅。

至於他用昨晚談天的深度來據理力爭,就更是純真了。在社會中浸染過的普通人,視力會退化的,向外看不到遠方,向內看不到自我,但沒人會責怪他們,在生命力流失的年紀裏,能留著力氣摟緊身邊最緊密的一切,就足夠了不起了。

當然,還有一個隱秘的理由——被卡繆和薇羅尼卡起哄的時候,她想起了學生時代。那時候好朋友們就是這樣對她和韓敘起哄的,校園裏才有這樣的尊貴待遇,她發現自己竟然很懷念。

“不管你信不信,”男孩繃緊了臉,“我和你是同齡人。但我承認,我一直沒離開校園,也沒怎麽回過國,偶爾在網上和過去的同學聊天,覺得自己落後又脫節。”

“沒離開校園也挺好的,學校是保鮮層,你的青春比別人長,”簡單算了一下,“二十六歲,在讀博士?”

“嗯,修人類學和社會學。”勇者點頭。

簡單忍不住憐愛地摸了摸他的後腦勺:“真是個厲害的弟弟。”

他迅速奓毛了:“誰是你弟弟?!”

“小我五歲還不是弟弟嗎?換算過來的話,我都是大學生了,你還在上中學。”

勇者突然轉過頭,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死盯著她。

至於嗎?簡單心裏有點兒發毛,不知道喊聲“弟弟”哪裏就那麽大罪過了,甚至開始反省是不是不應該隨意摸他的頭,聽說很多博士生對頭發非常介意,掉一根都要死要活的……

男孩低著頭,目光都失焦了,簡單漸漸覺得事情不簡單,她收斂了戲謔的態度。

“我哪句話哪個動作讓你特別生氣,你告訴我,這樣我以後才不會在同一件事情上惹到你第二次,”她柔聲說,“不喜歡我喊你‘弟弟’,那我就不喊了。”

過了好一會兒,勇者才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沒事。我自己靜一靜。”

簡單幹脆利落地點頭答應。勇者猶猶豫豫地往前走了幾步,突然又回過頭,仿佛耗費了莫大的勇氣,終於憋出一個問題。

“你結婚了嗎?”

哪兒跟哪兒呀,簡單搖搖頭。

“好。好。”勇者一下子就燦爛了,好像這樣就滿足了,不敢更多地打擾她似的,蹦跳著追趕卡繆他們去了。

舒克?

簡單呆住了。雖然醉眼蒙矓間看到的高大男人和頭發飄逸的卡通少年沒有半分相似,記憶中的模糊片段還是和眼前的背影重疊在了一起。

但她很快就冷靜了下來,舒克和她是同年級的校友,怎麽可能小她五歲。

前往達哈路奈需要從地勢高的戈壁穿過水網密布的達哈拉濕原,比先前曲折複雜得多。一路上勇者看地圖,薇羅尼卡找寶箱,卡繆尋覓隱藏的箭靶,越來越有團隊的默契。

簡單主動幫卡繆留心箭靶,聊天中自然地提起了遊艇。卡繆於是熱情介紹他那些搞遠洋帆船比賽的朋友,拉拉雜雜聊到了釣魚、封漁和開海。簡單於是知道了,卡繆住在北方的海濱城市,以帆船運動見長。然而正當她想進一步確定那個城市的名稱時,卡繆卻自報家門:“克雷莫蘭國,羅德賽塔西亞西北方的海上,維京人的洞穴。”

簡單:“……”

濕地被群山和遠古森林環抱,光線昏暗,地表覆蓋著浮萍,很容易踩空跌入暗流,於是工匠們建造了層次錯落的木棧道,幫助旅人從空中穿越險境。

當然,他們是拯救世界的勇士,走尋常路是沒辦法收獲所有寶箱的,薇羅尼卡眼尖地發現瀑布下的淺灘上擺著一隻紅色寶箱,勇者四處尋覓去那邊的方法,注意到了幽暗角落裏幾隻發出點點金光的怪物——戴著鐵甲頭盔的小矮人騎在巨大的蜜蜂上低空飛行。

“這種發光的怪物一般都能騎,把他們打下來,我們騎著蜜蜂飛下去。”勇者說。

施維亞不改本色:“一個破寶箱,要不算了吧。”

施維亞:“想要什麽靠自己努力不好嗎?別總想著不勞而獲。”

施維亞:“這麽原始的森林裏怎麽可能冒出一個紅彤彤的大寶箱,要不是碰瓷兒,我跟你姓。”

施維亞:“別打了!人家小侏儒騎得好好的,你們講不講理啊?這跟搶外賣員的電動車有區別嗎?不要臉!”

施維亞:“反正我不騎。”

“你摸摸,腦袋上毛茸茸的,很可愛的,”薇羅尼卡牽著一隻蜜蜂走過去,不由分說將韁繩塞進已經呆滯的施維亞手裏握緊,“試試嘛。”薇羅尼卡話音未落,施維亞連著倒退幾步,不小心一腳踩空,仰麵跌下了高台!

然後把蜜蜂也給拽了下去。

四人眼睜睜看著他跌入幾十米下一片迷蒙的水霧中……片刻的安靜後,一個騎著蜜蜂的身影晃晃悠悠從大霧中升起,朝著寶箱飛了過去。

薇羅尼卡原本差點兒嚇哭了,現在終於放下心來,和大家一起騎上小蜜蜂飛下高台。伴著嗡嗡振翅聲和瀑布的轟鳴聲,簡單緩緩穿過雲霧,回頭看見一路發光的金色軌跡。

勇者飛在她右前方,興奮得兩眼發光,相比大呼小叫的卡繆和薇羅尼卡還算穩重,但很快就經受不住他們的慫恿,試著雙手放開韁繩,高舉在空中,和他們一起大喊:“I'm the king of the world!(我是世界之王!)”

幼稚,一會兒沮喪一會兒開心的。簡單哭笑不得,突然被他抓住了手,緊緊抓住。

“你也把手張開呀!”

他眼睛裏有光,簡單被蠱惑了,和他十指相扣,高舉著,迎著羅德賽塔西亞溫柔的風。

她永遠不會忘記這一刻。

直到降落在草地上,簡單提醒勇者“你一直拉著,我沒辦法從蜜蜂上下來”,他才如夢初醒,連忙鬆手,站到一旁像做錯了事的小孩,幾秒鍾後又跑到水潭邊,裝模作樣地仰起頭欣賞瀑布,被水花濺得頭臉濕透也不肯離開。

簡單心中一軟。她走過去,輕輕拉住了他的手。

“現在可以牽了。”她說。

他頭發濕漉漉的,眼睛也濕漉漉的,不知道說什麽,隻是用力回握她。簡單本來隻是抱著一絲善念,想逗逗他讓他開心,卻反被他深深打動了。被愛的人隻要給予點滴回應,愛人心裏就傾盆大雨,她以前並不知道自己竟然擁有這樣生殺予奪的本事,此刻大權在握,竟覺得燙手。

薇羅尼卡向施維亞不好意思地道歉,本以為施維亞會破口大罵,他卻隻是搖搖頭,說自己沒事。

勇者不肯撒開簡單的手,表演單手開寶箱,從裏麵拿出了五個保齡球大小的半透明寶珠。卡繆問他是什麽,他說,是非常非常非常重要的鍛造材料。

“其實沒什麽用,”他用很輕的聲音對簡單說,“但是絕對不能讓施維亞知道,否則他會像宰蠍子一樣宰了我們。”

“會嗎?”簡單示意他回頭看施維亞。他們都從蜜蜂上跳下來了,隻有施維亞還騎在上麵,趁他們開寶箱的空當四處遊**,偷偷愛惜地撫摸著蜜蜂的小腦瓜。

蜜蜂的飛行高度很低,剛才向峽穀俯衝十分快意,返回高處卻隻能老老實實順著台階爬。終於穿出密林,重回燦爛的陽光下,他們來到了港口城市的城門前。

大家都從蜜蜂上跳下來,施維亞依然穩穩地坐在上麵。

施維亞麵無表情:“我不下來。”

施維亞:“就不能騎著進去嗎?我看它長得跟馬很像啊。”

施維亞:“這裏的人瞎矯情什麽,騎蜜蜂進城怎麽了?蠍子二十米長他們不介意,牛會報天氣預報他們不介意,騎蜜蜂他們介意什麽?我就騎。”

卡繆想去勸勸她,正要伸手去牽蜜蜂的韁繩,施維亞突然一臉殺氣道:“誰也不能碰我的蜜蜂。”

簡單歎氣。果然是她。

怕蟲子,不讓別人碰自己的車,愛帥哥,自稱“錢夫人”……如果這幾位夥伴都與簡單有關,那麽她隻認識一個同時擁有以上特征的人,雖然隻認識了一天。

“鍾楚紅,”簡單看著施維亞的眼睛說道,“張曼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