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可以和我約會嗎？
1．男主角的多拉A夢，女主角的小心機
熙熙攘攘的步行街頭，米悠從一家店鑽進另一家店。這裏的小店鋪精美的衣物飾品琳琅滿目，迷亂她戴琥珀色隱形眼鏡的小眼球。
從第11家店裏耷拉著腦袋走出來時，剛好看到安靜地站在店門旁守候的高明臣，側影美好而沉寂，發線跟著夜風輕揚，櫥窗的燈光在他的身影灑上一層金黃色，那些美好的事物仿佛在那一秒全都投射到他的身上，然後撞進了米悠的眼眸裏，於是，她在門口發了一會呆，想著是否應該將剛剛買下的HOLLE KITTY扔給他提。
高明臣仿佛察覺到什麽，回過頭來看她，唇線微微上揚，笑容明媚而清朗。他抱著兩杯珍珠奶茶過去來，朱古力味的給米悠，原味的留給自己。他說：“喝熱飲料才有力氣繼續逛街哦！”
然後再從背包裏掏出樂事黃瓜味塞進米悠的懷裏：“如果餓了的話，可以先吃這個填填肚子哦！”
“啊！對了，還有你最愛的QQ糖。”高明臣像多拉A夢一樣從口袋裏掏出所有米悠想要的東西，最後把橙味QQ糖遞過來。米悠抱著HOLLE KITTY抱著珍珠奶茶和樂事黃瓜味薯片，她沒有多餘的手可以接。於是高明臣走到米悠的身後，拿著QQ糖的手輕輕地探進她黑色毛衣的口袋裏，停頓一下，再停頓一下，就讓時間在此時定格吧。
現在，請從正麵看，高明臣多像從背後輕輕擁抱米悠呢？
於是那年情人節那天，長沙步行街頭，有這樣兩個人。
男生的兩手一直放在女生的口袋裏，跟在她的身後走，因為身高的原因而微微向前俯身。女生邁左腳，他也邁左腳，女生邁右腳，他也邁右腳，像一對連體嬰，QQ糖在女生的毛衣口袋裏幸福地碰撞。如果走在前麵的女生突然停下來，男生會因為擔心踩到女生而步履紊亂，最後卻是自己的左腳踩上了右腳。
每當這時女生總是咯咯地笑，身體前俯後仰，一不小心就靠到了男生的懷抱裏。
如果你看到他們，請不要揭穿女生的小心機。一年隻有一個情人節，她隻不過想讓男生和他贈予的甜蜜都停留在這個日子裏，而已。
2．你的大大肩膀，我的小小夢想
米悠蹲在一家店鋪的角落裏對著打折的項鏈垂涎欲滴，在那些亮閃閃的項鏈當中，有一條紅色水鑽鑲接而成的貓形吊墜安靜地躺在中間。
高明臣鑽進小店裏，湊到她的身邊。“喂，看什麽呐？”
米悠把下巴輕輕地擱在他的肩膀上，指著那隻豔紅的貓咪項鏈問：“高明臣，你看這隻貓咪真像貓小熊？”
他點了點頭，說：“真可愛！”
於是她挽起齊肩的長發，讓高明臣為她將項鏈掛在脖勁上，黑色毛衣上紅色水鑽顯得份外耀眼，貓眼是用兩顆黑水晶點綴而成，在一片紅豔當中發出深遂幽暗的光。米悠透過鏡子對著高明臣微笑。
貓小熊是米悠家的貓，米悠很愛它，可是它喜歡姐姐比喜歡她要多。那隻純白的小貓每次都會跟姐姐臉貼著臉耳鬢廝摩，顯得乖巧而溫馴。而每當米悠搖晃著它的肩膀讓它說愛她時，它都會侍機撲上她的臉咬她的鼻尖。
現在，高明臣把它作為情人節的禮物送給米悠，米悠把它掛在胸口的正中央，走路時一跳一跳，它就從左心房跳到右心房。
高明臣，那麽你，是否願意住進這個溫暖潮濕的心房裏。
3．尊貴的公主殿下，與被打回原形的灰姑娘
站在路口揮手告別，高明臣的身影被昏黃的路燈拉長再拉長，他的麵容隱溺在夜色裏看不見，語調溫柔地說：“明天見。”
“嗯，再見。”米悠嘴唇微微笑，卻騰不出手來揮一揮手。誰說過的，不要與心愛的人說再見，因為再見代表再也不見。
沉重的鐵門緩緩關上，米悠透過欄杆看著高明臣的背影慢慢步入夜色中，在濃重的夜色中他顯得那樣削瘦而寂寞，她卻不能衝出鐵門抱一抱他，隻能轉身上樓。
掏出鑰匙開門，客廳裏沒有開燈，電視機跳動著白色的雪花點，一個人影窩在長沙發裏。
“……這麽晚才回來呀，都不怕我們擔心。”懶洋洋的聲線傳入她的耳膜。
“啪。”燈被打開，筱悠穿著小熊睡衣坐在沙發上睡眼惺鬆，突如其來的明亮讓她下意識地用手擋住眼睛。哦，是的，這才是真正的筱悠。
“姐，你還沒睡？”換拖鞋，粉紅兔拖鞋屬於米悠，粉藍兔屬於筱悠。
筱悠在沙發上伸了個懶腰，即使這樣一個隨意的動作也顯得那樣美麗。“人家在等你嘛。今天都去哪裏玩了呀？”她抓過一個抱枕抱在懷裏睜大眼睛滿眼好奇地看著米悠。
米悠的視線偏過去，不敢直視她那如同滿藏漫天星辰般的雙眼，害怕在她明亮的眼眸裏看到自己慌亂的神色。
“嗯，去逛街了……”米悠在筱悠的身邊坐下，小心翼翼地將脖子上鑲紅水鑽的貓咪項鏈取下來遞給她。“這是高明臣送的項鏈……”再從口袋裏掏出橙味QQ糖。“這是高明臣買的糖果，還有……還有熱朱古力，黃瓜味薯片……那些都是你最愛的，可惜被我吃光了……”
看到那條豔紅的貓咪項鏈，貓小熊不知什麽時候跳上了沙發，小爪子抓過來，項鏈就在筱悠的手裏一搖一搖，紅色水鑽反射燈光的效果顯得更加刺眼。
“很漂亮呢，連貓小熊都喜歡！”筱悠順手將貓小熊攬入懷中。“米悠，你幫我戴試試看……”
她的語氣這樣理所當然，仿佛她就是擁有天下的公主一般，而作為午夜被打回原形的灰姑娘，米悠顯得那麽低眉順眼。順從地走過去，將那一條剛剛還掛在我的脖勁間輕輕晃**的項鏈，鎖在了她雪白的脖子上。
4．你是高明臣嗎？你願意跟我約會嗎？
如果上天可以賜予米悠一個願望，她不介意變成一個惡毒的女巫，在午夜時分撥動魔法，讓驕傲如公主般的筱悠從此消失。
筱悠比米悠早一個小時來到這個人間，她們擁有一樣的容顏一樣的聲線一樣的喜好。可是從出生的那一刻，筱悠的頭頂便籠罩著太多光環，而米悠，隻不過是分娩過程中出人意料的附屬品。筱悠獲得的寵愛，比米悠所渴望得到的還要多太多。而米悠呢？隻是她美麗陰影裏的附屬品，從出生時便注定了的。
第一次遇見高明臣，是在學校的門口。初夏時節，高明臣的白襯衣比陽光還耀眼，踩著單車經過，衣角翻飛，發尾輕揚，他的身影就這樣撞進了米悠的視線。
“米悠，發什麽呆啦！”身旁的筱悠開始抱怨，順著視線看過去，高明臣的樣子卻也輕易挑起了她的興趣。“真帥！不是嗎？”
米悠回過頭來開心地點頭。
“我要了！米悠，去打聽一下他的名字吧！”說完筱悠牽著米悠的手往家的方向走。
是第幾次了呢？米悠喜歡的物品一件一件被她看到之後便霸道地說：“我要了。”連一絲反駁的餘地都沒有。而她是米悠唯一的姐姐，十六年孤獨與漫長的歲月裏唯一的陪伴，她那麽在乎她，願意用所有來換取她的繼續陪伴。
第二天米悠以筱悠的名義出現在高明臣的教室裏。即使班主任也經常將她和筱悠認錯，高明臣也一定不會知道吧？其實他印象中與筱悠的第一次見麵，是由她的妹妹米悠友情出演的。而她，隻是坐在教室裏一邊吃果凍一邊等待捷報傳來。
“你是高明臣嗎？我是2班的筱悠，你願意跟我約會嗎？”是因為打著筱悠的名號所以就會變得更加勇敢嗎？米悠直視著高明臣黑亮的眼眸，在那裏看到了自己無畏的表情，可真像一個戀愛中的女生。
所有的人開始起哄，有人輕輕地說：“答應她。答應她。”
米悠感覺有一團火苗，一路從雙頰燃燒至耳根，她的臉現在一定很紅，隻好把頭深深地低進脖子裏。
“好。星期六，八點，遊樂場見。”高明臣的表情波瀾不驚，米悠的心卻在這裏盛放出一朵一朵的玫瑰。
“嗯！星期六，不見不散！”說完之句話，米悠也就用完了所有的勇氣了，脖子上的半心形吊墜扯下來塞進高明臣的手裏，然後從哄鬧的教室跑出來，她要去和她親愛的姐姐傳捷報了。
5．不見不散。是一句美好的謊言。
不見不散。這是一句聽起來很美好的謊話。
米悠在遊樂場外，看著筱悠優雅地走到高明臣麵前，衝他開心地笑。然後就這樣肩並肩地隱入了人群裏。
星期六的遊樂場撒下了他們多少歡樂的笑顏，星期六的遊樂場外隱匿了米悠多少憂傷。還好遊樂場的圍牆隔開了這一切，要不然，讓快樂的人們感受到米悠傷心的磁場，她會更加難過的。
星期六晚上筱悠興奮地抱著枕頭爬到了米悠的**。她的話語裏藏滿了高明臣的名字。
她說：“他真是個細心的男生，在坐過山車的時候緊緊的拉住了我的手！”
她說：“他身上有淡淡的檸檬香，在風裏若有似無地飄過來，我真想抱一抱他。”
她說：“他說沒有想到我是這麽活潑的女生，他喜歡活潑的女生！”
……
房間裏回**著筱悠甜美的聲線和銀鈴般的笑聲，這樣也不錯，不是嗎？這場戀愛雖然不屬於米悠，可她曾近距離觀看，聆聽，也就擁有了如同參與戀愛一般的幸福心境。
他們的幸福才是米悠生命的全部，就讓米悠以卑微的姿態在他們身邊守望吧。
後來的後來，高明臣與筱悠快樂地在一起。高明臣每天清晨守在樓下，等待筱悠梳妝完畢一同去上學。筱悠纖長的手臂輕輕纏繞在他的腰間，她的長裙從他單車後座上一路傾泄下來，散滿一路銀鈴般的笑聲。而米悠則躲在暗處偷偷地觀望，她不能讓他們發現，隻能遠遠地跟在你們身後。
可惜校園再大還是遇見了。抱著整疊試卷的米悠，與快步疾行的高明臣在教室拐角相撞，試卷飄落了一地。他慌忙彎下腰去一張一張拾起，不停地說：“對不起對不起……”
米悠也蹲下去，輕聲地說：“沒關係的。”
高明臣抬起頭來，把試卷塞進米悠的手裏，卻在看到她的那一刻愣住了。
“筱悠？”米悠想說你叫錯了名字，想一想還是沒有說。
“不，你不是筱悠。你是誰？”高明臣與米悠就這樣蹲在地上以這種奇怪的姿態對峙著。他的眼裏滿是疑惑，她的眼神卻在閃躲。
“我……我是，我是筱悠的妹妹，叫做……米悠。”高明臣的距離這麽近，清新的檸檬味飄忽於米悠周身的每一個角落，她怎麽躲都躲不過，最終結結巴巴地說。
“啊，難怪你們這麽像呢！是雙胞胎嗎？筱悠都沒有跟我說過。”他俯身過來扶米悠起身，在得知她是筱悠的妹妹之後臉色都變得熱情。
“恩，姐姐向來很保護我。”米悠微笑著說完這句話之後，抱起試卷向前走。她想趕快從高明臣的視線裏逃開，從他的磁場中逃開。
“等一下，米悠！”高明臣在後麵叫住她。“這根項鏈，是你和筱悠每人都有一根嗎？”
米悠看到高明臣手握著一枚銀光閃閃的吊墜，那是半顆心的形狀，與她脖勁上垂落的半心吊墜剛好可以拚湊成一顆完整的心。
耀眼的銀光都快刺傷誰的眼眸，請原諒膽小的米悠再一次選擇了逃走。
6．情人節。情人劫。我是筱悠，不是米悠。
以為一切就將歸於平靜，可惜親愛的公主筱悠總不允許女仆米悠安靜地歇息。
甜蜜的情人節，屬於戀人們的情人節，空氣中都充滿著甜美味道的情人節，公主筱悠的約會流程排得滿滿的，最後發現日程表裏排不下高明臣的檔期了，這可怎麽辦呢？
於是筱悠拿著表格衝進了米悠的房間。
“米悠！快幫我想想辦法啦！我答應了明天要和高明臣約會的，可是又答應了臨校的校草，這可怎麽辦呐……”
筱悠想爽高明臣的約。善良而誠實的高明臣如果等不到筱悠的話，一定會站在寒風裏不肯回家的吧？想到這裏米悠的心就隱隱地疼了。
“要不……你再替我一次吧？”筱悠睜著天真而無辜的大眼睛說。
“替你？見高明臣，還是校草？”
“高明臣。第一次就是你替我約他的，不是嗎？”筱悠開始拉著米悠的手臂撒嬌，她怎能不說好。
不要揭穿米悠心中的小甜蜜，與高明臣的約會她幻想過無數次吧，卻從未想有一天會成為現實。
情人節。情人劫。米悠將穿上筱悠漂亮的衣服與我心愛的少年約會了。在那一整天的時間裏，她是筱悠，不是米悠。即使回到家後一切將被打回原形，連少年送贈的禮物與快樂都將物歸原主，她也不介意。能換取一天的相處她什麽都不介意。
7．這個世界上的另一個我，另一個米悠無法企及的米悠。
如果所有的事情到此劃上句號，該是多麽完美的收場。即使米悠這個灰姑娘永遠藏在不為人知的暗處張望，至少她擁有整天隻屬於她的記憶，高明臣的微笑曾那樣近，他的懷抱也曾離那樣近，她還能有什麽奢求呢？
“米悠。”是高明臣清朗的聲線。
米悠在校園裏站定，轉過身去看他。他白衣勝雪，幹淨如同不是這個塵世的孩子一般。而現在，他的身邊沒有筱悠。
米悠想要逃開，他卻喚住了。
“等等，米悠。我隻想問你一個問題。第一次到我教室來說要跟我約會的筱悠和情人節時跟我逛街的筱悠，其實都是你，對不對？”
隻是要問一個問題，而這個問題這麽犀利，讓她有點措手不及。
“不，不是的。”
“為什麽還要隱瞞呢？你是否還記得這個？”高明臣走到米悠的身邊，將手掌輕輕攤開，半心型的吊墜正安靜地躺在他的手心裏。
米悠當然記得。這個吊墜與她脖頸上垂落的那一枚可以拚湊成一整顆心。它們原本就是一對，可是在媽媽將其中一枚送給筱悠時，她說：“這麽土氣的東西，我才不要！”然後順手扔掉了。
是米悠偷偷找到了它。然後把它跟她手裏的那一枚拚湊在了一起，這樣他們就不孤單了。
“我知道它跟你戴的那個吊墜是一對，筱悠的項鏈總是經常換，隻有你和這半顆心形影不離。所以那兩次在我身邊的，一定是你，對不對？”高明臣的語氣帶著焦急， “如果是那樣的話，那我答應的是與你的約會，我喜歡的也應該是你才對。”
可是感情沒有應不應該不是嗎？
米悠不想說話，害怕自己一張口就要哭出來了。高明臣，他不是姐姐從她手裏搶走的玩具，他是她夢裏經常出現的那個人。可是搶走高明臣的那個人不是別人，她的名字叫筱悠，即使她張揚、霸道、不可一世，可她就如同這個世界上的另一個她，另一個米悠無法企及的米悠。
8．難道這是童話國度嗎？在這裏生活的都是公主吧！
屬於高校學子的六月終於來臨，在所有人都全副武裝進入備戰期時，米悠與筱悠卻同時退學了，沒有人知道原因。
“有錢人家的小孩還用高考嗎？或許人家早已經在哪所名牌大學定好名額了。”
“就是就是，說不定是留學國外哦！”
她們班的同學這樣說。
高明臣也曾在米悠和筱悠家樓下苦苦等候，倆人的身影卻一直未曾見到過。
終於鼓起勇氣按響門鈴，開門的是一位雍容華貴的婦人，因為保養得很好的關係，臉上幾乎看不到皺紋，而眉眼間的神色，幾乎與米悠和筱悠無異。
“阿姨您好，我是米悠和筱悠的同學，聽說她們退學了，我特地來看望她們的。”高明臣恭敬地行禮，然後說。
聽到米悠與筱悠的名字，婦人愣了一下，隻是一眨眼便迅速回過神來。“啊，快進來坐吧！”
如同水晶宮殿一般的複式樓，田園風濃厚的碎花家私，以及由天花板上傾泄而下的水晶杯，這難道真的是傳說中的童話國度嗎？在這樣的家境中成長的孩子，就是傳說中的公主吧？
“請喝茶。”保姆遞上新沏的龍井，茶香四溢。
“伯母，我想見一見她們，可以嗎？”高明臣接過茶後，禮貌地詢問。
“她們？”婦人端坐於沙發上，輕輕挑了挑眉。“是米悠，還是筱悠？”
“米悠和筱悠啊。”高明臣被婦人的話詢問得有些不明所以。難道還有第三個人存在嗎？
“你跟我來。”婦人起身，向樓上走去。高明臣放下茶杯，也跟了過去。
隨著旋轉樓梯拾階而上，婦人打開二樓的第一扇門，裏麵一個身穿純白睡裙的女生正倚在窗口，眺望遠處。
“筱悠？”婦人如同怕打擾到她一般，輕聲喚道。
“媽媽，筱悠在她的房間裏。”女生轉過身來，脖勁上半心型的銀製項鏈便透過陽光刺進了高明臣的眼膜。
“米悠。她是米悠。”高明臣呢喃著。
“高明臣？！你是來找姐姐的嗎？我帶你去找她！”米悠走到高明臣的身邊，輕輕握住他的手，走到對麵房的門口，輕輕推開了房門。
房間的擺設幾乎與米悠房間無異，一塵不染充滿了少女的氣息，可是房間內卻空無一人。
而米悠的媽媽卻在這時掩著嘴哭了起來。
“你別這樣，米悠，不要這樣……”婦人一邊哭一邊說，語氣裏充滿了祈求。“筱悠早就已經不在了啊！”
“怎麽可能！”
“怎麽可能！”
高明臣與米悠幾乎脫口而出。
“她一直在我身邊陪我玩啊，雖然總是欺負我，但至少這樣我不孤單……”米悠的眼神變得空洞患散，視線透過高明臣看向虛無的遠處。
高明臣看看依然掩麵哭泣的米悠的母親，再看看表情木然的米悠，以及幹靜得如同沒有人居住過的筱悠的房間，疑惑在他的腦海裏一個一個打成結。
9．半心型吊墜，什麽時候能讓它真的變完整呢？
“很抱歉，在你來拜訪的時候讓你看到這些。”
豪華的客廳裏，婦人表情哀涼地端坐於碎花沙發上。聲音仿佛由遠古傳來，夾帶著絲絲涼意，又如同在訴說一個與己無關的故事。
“米悠的確有一個姐姐叫筱悠，可是筱悠早就在她六歲時遭遇了一場車禍，去了。當時米悠也在現場，如果不是筱悠下意識雙手緊緊抱著她的頭，或許她也不會生活到今天。可是從此以後，米悠經常覺得姐姐就在她的附近，陪伴她，排擠她，跟她搶心愛的東西，以極其強勢的姿態出現著。或許米悠的內心深處覺得，隻有在筱悠以這種姿態出現在她的意念裏，她的心裏才會好受一些。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她的臆想慢慢變成了人格的分裂。她甚至會幻想自己就是筱悠，以強勢的性格去做許多事情……而現在，她的病情已經越來越嚴重，不得不強迫她接受治療了。”
高明臣陷進柔軟的沙發裏，腦海裏與米悠及筱悠有關的片段如同電影膠片一般重複放印著。羞澀的米悠，欲說還羞的米悠，戴著心型吊墜的米悠，憂鬱的米悠……霸道的筱悠，如同公主一般的筱悠，理所當然地享受寵愛的筱悠。
如果一具身體裏，住著兩顆窘異的靈魂，那會是怎樣呢？就如同現在的米悠吧。她不能麵對姐姐的離去，於是讓她以這樣一種方式存在在她的生命裏。值得慶幸的是，兩顆不同的靈魂卻同時喜歡上了一個男生。而不幸的是，因為喜歡上這個男生，兩顆靈魂都想跟他見麵約會手牽手，隻好就著一具軀殼不停地更換靈魂。
或許，我才是導致這一切的元凶，對吧？高明臣想。如果不追究第一天見麵的那個人是不是米悠，也不追究情人節約會的那個人是不是米悠，不折穿米悠與筱悠角色互換時以那根項鏈為記號的小細節，或許，一切還是會如原來一般，對吧？
“伯母，請你記得我的名字叫做高明臣，也請你一定要記得在米悠痊愈之後告訴她，我曾經來找過她，不管那時她的身體裏是住著米悠亦或是筱悠的靈魂。讓她帶著您送給她的半心型項鏈來找我，因為另外半顆，在我這裏。”
說完之後，高明臣起身告辭。
推開沉重的鐵門，而這時這扇門仿佛隔絕著兩個世界。平凡而真實的現實與夢幻陰鬱的夢境，他是做了一個美好而戲劇化的夢嗎？
輕撫在鎖骨處輕輕擺動的半心型吊墜，高明臣想，什麽時候，能讓它真的變完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