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逆襲
錢德勒少校望著顯示屏上的畫麵，有點意外地減慢了戰車行進的速度。
戰鬥蜘蛛依然斜靠在大樓旁邊一動不動，就好像已經完全死過去一樣——然而，僅憑一台從外表上就看得出有多殘破的MF-1，在這一路上以各種匪夷所思的戰術動作與BTX周旋到現在的敵人，會因為一次戲劇性的係統崩潰就出局？
反正錢德勒自己是不信的。
“不管你們有什麽打算……你們駕駛的也隻是一台MF1而已。”錢德勒少校自語一句，隨即下令：“火力鎖定目標，進行遠距離打擊！”
現在BTX占據絕對優勢，MF1不管有什麽花招都不可能使出來，隻需要保持距離進行射擊，必然能夠安全地將對方完全吃死！雖然中途耗費的時間略多，但這一局仍將是自己的完勝！
但就在這時候，蜘蛛那邊突然有火光一閃！
“攻擊鎖定！預備迎接衝擊！”車組成員們話音剛落，炮彈就落到BTX上，讓整台戰車都晃了一晃，但這次攻擊隻是讓BTX損失了部分裝甲，整體戰力完全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打算用突然襲擊的方法嗎？但這也太小看雙方的差距了吧。”錢德勒冷笑一聲，“倒是……你們居然還真敢繼續留在車裏？炮手，用穿甲彈！”
兩發穿甲彈在幾秒鍾後衝出BTX的主炮炮口，呼嘯著劃破空氣和兩千米的距離，狠狠砸在MF1上，即使是不用夜視儀，也能清楚看到MF1車身爆出的火光。
“損害判斷，駕駛艙被擊穿可能性65%，車組人員存活可能性14%，能保持繼續作戰能力可能性……”副駕駛還沒說完，就見戰鬥蜘蛛那邊居然又是火光閃亮，又有一發炮彈飛過來，這一次是擦過BTX的一側裝甲，無巧不巧地擊中了一台引擎，雖然有裝甲保護，但引擎還是發出了損壞警報。
“垂死掙紮到這個地步，精神雖然可嘉，但老實說我有點失望。”錢德勒少校搖了搖頭，“穿甲彈繼續準備……”
“發現移動目標！”駕駛員突然大喊，“位置十點鍾！距離……五百五十米！四百米！還在接近！時速80公裏！”
“什麽？”錢德勒愕然，“是戰車嗎？”
“不是！目標很小，好像是……人？！”
“人？！怎麽可能有跑得這麽快的人？！”旁邊的炮手難以置信地問道，“就算是他穿了動力裝甲也達不到這個速度！”
時速80公裏是什麽概念？百米跑可以在5秒內完成！雖然動力裝甲的設計理論極限可以達到這個速度，但從來沒有能夠駕馭這個速度的人類！在這之前，人類能控製的最大極限時速也就是50公裏而已，即使是受過訓練的專業士兵，平時也隻能用30公裏的時速前進，50公裏可謂是生理極限，而這個“人”跑出了80公裏？
BTX的所有武器都掉轉方向試圖鎖定這個目標，但它們的反應還是慢了一些，錢德勒少校瞠目結舌地看著一個穿著動力裝甲的士兵從一百多米外的高架橋上躍起，將一個東西向BTX猛地投擲了過來——那是一發炮彈！
“開什麽玩笑……”錢德勒剛剛升起這個念頭，就聽到一聲巨響，“引擎被擊中了！他投出的是高敏感壓發彈！隻要很輕微的撞擊就會爆炸！”
錢德勒少校陷入無法用言語形容的荒謬感中。
一台BTX被一個機甲步兵用手丟的炮彈炸傷了？！
就算之前已經被炮彈命中了引擎外麵的裝甲，就算那個步兵跑出了超越世界紀錄的速度，就算從高處跳下有重力加速度的加成，就算那個步兵力大無比，給炮彈施加了一個不錯的加速度，就算那是高敏感壓發彈……這也太荒唐了！
就在此時，另一個打擊也再次出現：“我們被命中了……是那台MF1發射的炮彈！”
“剛才一定隻是巧合！”錢德勒咬了咬牙：“不管你有什麽花樣，隻要你還想繼續抵抗就不可能是BTX的對手！駕駛員，拉近距離！”
BTX重新加速，速度沒有絲毫降低，隻是一側引擎冒出的黑煙顯示它剛才確實狼狽了好一陣。
這時候趙宇才從一處缺口慢慢爬上來，齜牙咧嘴地脫掉右臂已經完全變形的裝甲：“這計劃也太扯了，不愧是車長的風格……不過看來還蠻有用？”
能夠以80公裏時速狂奔，再準確擲出炮彈炸壞BTX的一台引擎，同時從二十幾米的高處摔下還能安然無恙，大概現在整個地球上的人類也就隻有趙宇能做到了，當然也要付出一點代價，比如他的動力裝甲就因為這次極限運動耗光了所有的能源，連防禦罩都沒法重新充能，趙宇隻能將它脫掉——還好凱薩琳·周給死亡使者車組的三個人裝甲都進行了改裝，能夠讓他們在幾秒鍾內就從裝甲裏脫身出來，不然讓趙宇花個幾分鍾孤零零地在那邊卸甲，他自己都覺得不踏實。
“在夜間的戰場上脫掉裝甲，又不在戰車裏，手無寸鐵，一身裸裝……”趙宇費力地甩掉最後一塊護腿板，“我的作死程度已經算比較高了吧，雖然和車長比起來……”
話音未落，遠處的戰鬥蜘蛛突然化作一團衝天火球，幾秒鍾後巨大的爆炸聲才傳了過來，趙宇望著那團燃燒的鋼鐵殘骸，忍不住敲了敲耳麥：“車長，你們還活著吧？”
博格的聲音傳來：“哈哈哈，比預想中還順利……不說了，趕緊到預定地點會合！”
“……收到。”
時間倒回一分鍾以前。
BTX已經靠近戰鬥蜘蛛一百米範圍，經過幾輪炮擊後戰鬥蜘蛛外表已經淒慘無比，不但裂開了好幾個大洞，駕駛艙連同車體的一半都陷入了烈焰中，看上去和報廢沒有任何區別，然而錢德勒仍然不敢掉以輕心：“進行生命掃描！”
“沒有發現生命跡象，長官！”
“戰車周圍呢？”錢德勒追問，“有沒有逃出去的跡象？”
“五百米內，沒有……”
話還沒說完，突然一個鎖定警報響了起來：“飛彈鎖定！目標位置……七十米？！”
在駕駛員喊出這段話的同時，博格和亨特從一處下水道入口跳出，將唯一一發流星飛彈打了出去！
這次攻擊距離實在太近，連BTX的自動防禦火控係統都還沒反應過來，眼睜睜地看著飛彈瞬息而至，正中那部已經嚴重損毀的引擎，這一次不但完全摧毀引擎，就連戰車的傳動裝置也遭到了破壞，一時間駕駛艙裏警報亂響，照得錢德勒少校的臉陰晴不定。
“報告損害情況！”
“第二引擎完全報廢，主傳動係統三級損壞，我們將暫時失去主動力，至少需要二十分鍾才能重啟！”
“備用傳動係統呢？”
“太危險了長官，這是在夜間！備用傳動係統隨時可能崩潰！”
“這怎麽可能？”錢德勒少校愣愣地望著顯示屏上兩個狂奔逃生的家夥，連追擊命令都沒有下，“從那時候……從MF1失控開始，全都不是巧合？！”
趙宇一個人走在黑暗寂靜的街上，手裏抓著一柄軍刀——這是他唯一帶在身上的武器。所幸目前為止一切順利，沒有任何敵人出現，不管是聯盟軍還是武裝平民似乎都對這個地區不感興趣。
“放心吧，你的兩個同僚連皮都沒擦破。”克裏斯丁在耳機裏說，“他們馬上就會過來和你會合。”
“話是這麽說……”趙宇心有餘悸地看著遠處燃燒的戰車，“能從BTX手下逃出來簡直是做夢一樣啊。”
說話間遠處傳來一陣轟鳴，接著是兩盞大大的車前燈光柱出現在視線裏，趙宇哭笑不得地看著博格和亨特開著一輛輪子超大的越野車過來：“你們這是生怕BTX的指揮官注意不到嗎？”
“如果他還有一點理智的話，就絕對不會再追上來了。”博格回答，“如果他真的像沿途表現出來的那麽聰明，那就肯定能意識到從頭到尾都發生了什麽。”
趙宇搖搖頭，縱身跳上車去。
“就算他猜出真相，他能接受？”
“他隻有接受。”
“起碼有一半是我的功勞，你們別在那邊自鳴得意好嗎？”克裏斯丁沒好氣地提醒。
“是是，所以我們現在就過來接你！”趙宇趕緊說，“你先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
這個坑掉BTX的異想天開的計劃是在死亡使者的動力報廢，BTX追擊而來的不到一分鍾間隙裏草草成形的，在執行過程中才慢慢完善開來。
如果從頭捋一遍的話，死亡使者的車組成員完成了以下行動：由速度和力量最優秀的趙宇抱著一發20公斤重的炮彈最先離開戰車進行遠距離迂回，亨特則第一時間帶著流星飛彈鑽進了附近的下水道——下水道地圖當然是克裏斯丁找到的；博格則留在車內用炮擊牽製BTX並造成所有車組成員都還在戰車裏頑抗的錯覺，但僅限第一發，在這之後博格就逃出戰車，全部攻擊轉由克裏斯丁遠程控製——到這個時候，他們才匆匆設定了攻擊BTX引擎致其暫時癱瘓的後續計劃。
如果是通常情況下，在夜間要遠程操縱已經半殘的MF1主炮一發準確命中BTX的指定部位，幾乎是不可能任務，但克裏斯丁剛好處於一個可以精確控製的環境裏：她在舊金山下載了摩伊拉級計算機的處理程序，而拉斯維加斯司令部分配給托馬斯研究所的計算權限足以支撐她完成現有條件下的最精確計算，然後……一發破甲。
而BTX指揮官也正如博格所料，誤判死亡使者車組成員仍在駕駛艙內，並試圖進行近距離完全打擊，他確實成功了，死亡使者徹底完蛋，但博格他們也成功了，BTX在至少二十分鍾內將無法繼續追擊，這幾乎就意味著這次追殺徹底失敗。
“這次成功，三分靠我們的努力，七分靠克裏斯丁的協助。”亨特說。
“還有九十分靠運氣。”博格補充。
趙宇苦笑一聲：“克裏斯丁，總之你再堅持一下，我們很快就會到……”
然而耳機裏傳來的是一聲爆炸的轟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