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3.阻擊者
死亡使者終於在一座高架橋下麵停住了腳步。
“十分鍾！”博格艱難地拖著一條腿拉開駕駛艙側麵的彈藥倉，“我們有十分鍾來進行緊急維護！夥計們，用最高效率動起來吧！”
“十分鍾……好吧，比沒有強。”亨特丟給趙宇一個扳手，“我去緊急重啟一下發動機，老頭子，外麵的外設能重啟多少是多少！”
趙宇聳聳肩，拿著扳手打開駕駛艙就翻了出去。其實扳手這東西隻是一個心理安慰，最多是把幾個礙事的廢件給擰下來丟掉，這年頭的東西如果重啟無效又不能更換零部件，那基本就隻能扔了。
他爬到蜘蛛前端失控的那台主炮處，打開底座處的線路板，重新啟動係統，然後爬向一挺車載機槍，扯掉卡在槍管裏的彈片。由於有動力裝甲，他做這些事還算是比較輕鬆，但這時候克裏斯丁的聲音傳了過來：“夥計們，我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們要先聽哪個？”
“你這個說話的習慣越來越像老頭子了。”博格歎了口氣，“說好消息吧，壞消息夠多了。”
“根據我這邊的監視狀況來看，聯盟軍已經放棄了對你們的追擊，至少兩個街區內你們是安全的。”
“哦耶！幸運女神終於看到我了！”亨特歡呼起來。
趙宇卻不覺得有這麽簡單：“我聽你說這個好消息的時候，似乎不怎麽興奮啊？看來壞消息的嚴重程度足以抵消？”
“這個就看你們怎麽認為了。”克裏斯丁回答，“幾分鍾之前，你們的基地被全線攻破，除了少部分人突圍之外，其他的都戰死或被俘，所以我認為你們的原定路線可能需要修改。”
通訊頻道裏沉默了幾分鍾，最後還是趙宇打破了沉默：“為什麽司令部沒有發布戰況通知？”
“你是說我旁邊的那個現在正被不知道多少門重炮轟炸的司令部嗎？”克裏斯丁說，“和司令部的聯絡已經中斷了，我估計大約有兩個機甲團正在猛攻，我不知道防禦力量能撐多久，反正托馬斯已經在計劃重新轉移他的研究所設備，對外通訊大部分也都已經中斷……嗯，聯盟軍今晚還真是蠻拚的。”
眾人都是聽得發愣，趙宇有點不知道該怎麽接茬：“那你還這麽平靜……不對，既然通訊都中斷了你怎麽還能保持聯絡？”
“我黑進了一條聯盟軍的線路，在戰場上有一條線路出現問題很正常的對吧？”
“……確實是她的作風。”博格說。
“接下來怎麽辦？”亨特提醒道，“基地回不去了，連司令部都要淪陷了！我們去哪裏？”
“從我這邊看到的戰場配置來看，或許你們可以考慮從西北方向突圍，那邊的聯盟軍勢力稍微要薄弱一些……事實上已經有國民軍的小規模隊伍在從這個缺口撤離，你們速度如果夠快的話應該可以趕在聯盟軍合圍之前跑出去。”
地圖很快發了過來，同時還附有兩條參考路線，博格隻用不到半分鍾就做出了判斷：“到那邊需要一個小時左右，理論上完全來得及……嗯，這台蜘蛛撐得住的話。”
“那麽要按這條路線行動嗎？”亨特問。
博格則是問：“老頭子，你覺得呢？哪條路安全？”
趙宇望著這兩條路線，正要開口，突然他抬起頭望著遠方。
目光所及之處是大片的黑暗，隻有遠處時不時閃現的光芒映照出破敗城市的輪廓。但是在黑暗中，似乎正有什麽危險的東西注視著自己。
“車長，我覺得我還有一件事得去做。”趙宇開口道，“我要去司令部。”
“司令部？”博格略微意外道，“那可是在兩條路線之外。”
“對，但是我要去把克裏斯丁接出來。”趙宇回答，“車長，難道我們要丟下她自己逃出拉斯維加斯嗎？”
博格還沒說話，克裏斯丁已經搶先發言：“你瘋了嗎？你們那台破爛戰車按照原定路線能不能順利突圍都是問題，居然還想著繞到司令部這邊來，嫌自己死得不夠快？”
“這句話言之有理。”博格說，“不過我們這台車的名字可是‘死亡使者’，理論上不會死得這麽快……對吧亨特？”
亨特歎了口氣：“老頭子，如果能活著回去，你要請我到亞洲最大的紅燈區玩一個月。”
“虛擬現實的版本行不行？”趙宇問。
“……無恥！”亨特沒好氣地說，“在我改主意之前快給我爬回駕駛艙，我們要出發了！”
“你們認真的？”克裏斯丁連連追問，“你們認真的？！這邊正被猛攻，就算你們趕過來，我也不保證司令部還在……”
“那是我們要考慮的事情，克裏斯丁你保證自己的安全就行，”趙宇打斷道，“好了隨時保持聯絡，我們時間不多，出發吧！”
戰鬥蜘蛛重新啟動，掉轉方向朝西邊前進，前方是閃光和爆炸此起彼伏的戰場。
但剛剛通過半條街，一發炮彈突然飛過來，炸斷了蜘蛛前方的一座觀光塔，上百噸的碎塊轟然落下，阻住了MF-1的前進方向。
“是追兵嗎？新的追兵？”亨特看了看地圖，“不，對麵隻有……一台戰車？是落單的？”
“一台BTX，就算是落單的也很麻煩。”博格微微皺眉，“想辦法繞開吧……如果是落單的戰車，那他們應該有自己的任務，不會在一台MF1上浪費太多時間。”
趙宇也對這個判斷表示讚同——BTX是在內戰爆發前研製出的新銳主力戰車，雖然過了二十多年，它的設計和性能指標依然在北美大陸的同類戰車中排名前列，如果說MF1的戰鬥力相當於一匹狼，那BTX就是一頭雄獅，在相等條件下是可以完全壓製MF1的。
當然，現在雙方並沒有處於同一水準線上，問題是狀況比同等條件還要差得多——MF1這邊本來就補給不足，在狂奔半夜後部件和係統也都處於崩潰邊緣，而那台BTX不管怎麽看都是滿血狀態。
“事到如今，最好還是祈禱它正急著趕路吧。”
可惜博格的願望迅速落空，因為就在蜘蛛轉向打算另尋通道的時候，BTX又一次開火，這一次炮彈從蜘蛛的側前方擦過，將趙宇才修複不久的一個攝像頭打得粉碎。
“見鬼，它還在鎖定我們！”亨特尖叫起來，“它在調整攻擊角度，一直在追擊我們……該死的，它追上來了！它就是衝著我們來的！”
“多大仇啊？”博格一邊調整方向一邊詫異道，“我們有惹過這種敵人嗎？可以開著一台BTX專門來追殺我們的？”
趙宇迅速回憶了一下：“嫌疑人的名單似乎有點長……”
而這時候在對麵的BTX裏，指揮官通訊頻道裏也一點都不安分。
“錢德勒少校！我是萊特博士！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麽嗎？馬上給我回基地去！”
“長官，我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我願意為此承擔所有的責任。”少校回答，“但是在這之前，請允許我擊破目標。”
“那已經不是我們的目標了！”
“但那是我的目標。”
萊特博士很少見地沉默了幾秒，最後咳了一聲：“你有兩個小時，少校。”
“可是現在才……”錢德勒少校剛說到這裏，突然反應過來，“最終行動要實施了？”
“是的，將軍已經失去了耐心，主攻敵人司令部的行動正在展開，作戰室預計會在兩小時內結束戰鬥。”萊特博士說，“錢德勒少校，你是一名優秀的戰士，我希望你能最大限度地發揮自己的力量。”
“我明白了，長官，兩個小時。”錢德勒少校重新轉向顯示器，“沒有向西北方的缺口撤退嗎？還是和以前一樣出乎意料啊……但這次我會逮住你的，‘死亡使者’。”
作戰室裏，萊特博士向旁邊的特雷茲上校攤開雙手：“所以我拿這些家夥沒轍——都22世紀了，怎麽還有這種死腦筋？”
“上次任務之後，錢德勒一直耿耿於懷有人躲過了他的追擊，就讓他了結心頭怨念吧。”特雷茲上校不以為然道，“先別管他，今晚我們要做的事情可還多著呢。”
拉斯維加斯破敗的街道上，一台傷痕累累的蜘蛛戰車正與一台BTX展開死亡競速。
“第一發動機硬熄火！全排製動！”
“老頭子，車載機槍幹擾性射擊！”
“穿甲彈一發，坐標鎖定第四格，放！”
博格一直處於亢奮狀態，他發出的每個指令和進行的每次操作都不可思議地起到作用，盡管有好幾次死亡使者都差點被打成火球，所有的操作係統也在喋喋不休地發出警報，但到目前為止，BTX取得的最好成果就是炸掉了蜘蛛後方的兩台車載機槍，如果有人能全程跟蹤這場追擊戰的話，一定會將其列為MF1對BTX的經典戰例。
可惜兩邊對這個情況都不滿意。
錢德勒少校微微眯起眼睛，問旁邊的副駕駛：“我們還有多少時間？”
“一小時二十分鍾，長官！”
“……真行啊。”錢德勒喃喃自語，“憑著這種車況，能周旋這麽久，我必須承認你們當時不是憑運氣才逃出去的。”
“有沒有搞錯，這樣都甩不掉？到底是多大的怨恨啊？”另一邊則是亨特大聲喊，“中士，你出去跟他賠禮道歉吧，說不定這個法子最有效！”
“我的建議是你跳出去吸引他的注意力，說不定你殘害過對方指揮官的女兒？”博格撇嘴，“好了別鬧，第四發動機重啟，全速左轉！”
不安的預感突兀出現在腦中，趙宇脫口而出：“不行！停下！”
但這一路上的高度緊張讓亨特根本停不下動作，他在發出指令後才反應過來，望向趙宇：“啊？”
蜘蛛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嘎聲，突然失去平衡，猛地撞在一座大樓的牆壁上，然後再也不動了。
“傳動裝置完蛋了。”亨特一臉晦氣地宣布，“第四發動機也完蛋了。”
博格看他一眼：“能修好嗎？”
“凱薩琳在的話，大概六個小時。”亨特回答，“我的話，嗬嗬。”
“早就說了讓你們先走！”克裏斯丁在通訊頻道裏氣急敗壞道，“現在好了！你們還有招嗎？”
博格平靜地戴上頭盔：“老頭子，你怎麽看？”
趙宇一臉懷疑地看著他，再看看屏幕上正逐漸逼近的紅點：“車長，我怎麽覺得……你又要瘋一把？”
“……你猜呢？”博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