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5.失散
拉斯維加斯西部市區某個建築群正燃燒著熊熊火焰。
戰車碾過廢墟，不時發射炮彈轟擊前方仍在抵抗的據點，機甲步兵們在戰車掩護下層層推進，而對麵的火力還擊也從來沒有消失過，任何一個地方都可能有士兵突然出現發動攻擊，攻破這個基地的外牆並不意味著大局已定，而是意味著更加血腥的修羅場剛剛開始。
趙宇現在剛剛踏入這片戰場。
博格和亨特沒有冒險涉入這個地區，而是謹慎地將車停在戰場外麵——他們開的隻是普通車輛，隨便來一個機甲步兵就能把這輛車打成廢鐵，更不要提到處都是的各種戰車了，不過博格中士好歹還算有良心，把自己的動力裝甲脫下來塞給了趙宇：“雖然能量已經很低了，但理論上還可以支撐到……呃，算了，你能支撐多久是多久吧！”
“雖然我很想感謝你，車長。”趙宇無語地看著屏幕一側的能量槽，“但看著這個剩餘動力顯示我實在是高興不起來啊。”
這感覺就是拿著一個電量已經見紅的手機，而且這手機還得不停的用……
“你那什麽嫌棄的表情？不要就還給我！”
“我還是拿著用吧！”
而比動力裝甲剩餘能量更不樂觀的，則是基地這邊的情況。
就在不久前，聯盟軍剛剛強行突破了防禦，衝入這個拉斯維加斯最重要的國民軍基地：第三戰區司令部。作為隸屬於本傑明中將的部隊，守軍有著要戰死在這裏的覺悟；而聯盟軍則因為一些特殊原因不得不放慢進攻速度，以至於這片建築群裏的戰況至今仍處於膠著狀態。
趙宇撿了一支步槍，謹慎地行進在殘垣斷壁中，他對司令部本身並沒有興趣，但他必須趕到托馬斯的臨時研究所，司令部已經在半小時前向外圍陣地發出了撤退命令，而克裏斯丁則在二十分鍾之前失去了聯係，每拖延一分鍾，找到她的可能性都會更小。
“問題是……研究所在哪兒？”趙宇現在苦惱的是這個問題，他根本沒有來過這個基地，眼前這亂七八糟的景象要能順利找到地方才叫奇怪，事到如今也隻能問人了，但這也就意味著他將不可避免地接近交戰地點，將自己陷入更大的風險中。
前麵基本沒有機會。
至少兩個小隊的聯盟軍正在一百米外與守軍交火，而兩台戰車正從另一個方向趕過來增援。
趙宇咬了咬牙，將動力裝甲的出力調到最大，暗自祈禱它爭點氣，然後猛地跳起，以最快速度衝進了身邊的建築——這正是博格最喜歡用的戰術之一：以破壞建築障礙物來變向，而趙宇眼下倒也不用搞出拆房子一樣的動靜，在兩個聯盟軍看到雷達上一閃而逝的紅點，疑惑地回頭望過來時，趙宇已經衝進大樓裏看不見了。
這座大樓顯然曾經是某個大賭場的一部分，從一樓就可以直接通往另一條街道，大廳裏還倒著各種殘缺不全的賭桌，零零碎碎的賭具散了一地，然而所有這一切都蒙上了塵土，就連最貪婪的拾荒者也對這些東西視若無睹，趙宇在跑過它們旁邊時，不禁想著這裏在營業時會是何等的紙醉金迷。
他選擇這個路線當然不是悶頭猛衝，而是在識別雷達上看到了屬於友軍的光點，從數量和位置來看，那裏理論上還能算安全……不過當他推開那扇半倒的大門走出建築時，覺得自己還是太草率了——至少有三支槍口對準了他，如果不是他還穿著國民軍的裝甲，估計子彈已經飛出來了。
“報上你的身份！”為首的少尉厲聲道，“你的機甲識別碼不在我們的序列裏！”
“第五戰區601機甲團二等兵趙宇，長官！”趙宇馬上回答，“我是從20街區那邊過來的！”
國民軍少尉示意另外兩個士兵放低槍口：“你來這裏做什麽？司令官已經對外圍陣地下達了撤退命令！”
“我們是護送托馬斯·畢格森博士的研究所來這裏的，一個小時前我的部隊接到了研究所的求救。”趙宇說著來的路上就想好的瞎話，有本事你就讓研究所的人來揭穿我，“雖然能到這裏的人隻剩下我，而且看你們這裏的情況也不怎麽樂觀的樣子……不過我還是想問一下，研究所怎麽樣了？”
幾個人對視一眼，少尉苦笑著說出意料之中的話：“你來晚了，士兵。”
“很嚴重？”
少尉指了指趙宇側麵的一個方向：“看見那座在冒黑煙的樓了嗎？托馬斯博士的研究所就在那裏，一樓……大約十分鍾之前，我親眼見到一隊聯盟軍從裏麵出來，扛著各種東西，但沒有研究所的人跟著，我想裏麵應該不會剩下什麽需要你去拯救的東西了。”
趙宇心略微下沉地望著那邊，然後歎了口氣：“但我還是得去看看。”
“祝你好運，二等兵，我們會守在這裏為你爭取一點時間。”少尉說著聳聳肩，“理論上可以爭取一點。”
趙宇點點頭，轉身向那座建築奔去。
不管情況有多糟糕……我決不允許自己在盡全力之前就放棄！
那座大樓的入口處仍然在燃燒，巨大的黑煙從各個出口湧出，如果是普通人的話根本無法靠近，但穿著動力裝甲的趙宇根本不在乎這個，他直接邁進火焰，迎著煙霧穿行在走廊間，推開每一道門差，很快就看到了一個大房間。
房間裏淩亂無比，但卻又非常空曠，似乎是有很多東西被取走了，而在房間的正中，托馬斯·畢格森博士仰麵朝天，倒在血泊中。
趙宇吃了一驚，幾步趕上去，發現托馬斯的身上有至少五個彈孔，早已停止了呼吸。
“喂喂，我本來以為你至少會當個中BOSS什麽的，這就掛了算什麽情況？”趙宇愕然環顧四周，沒發現其他人的屍體，稍稍鬆了口氣——這種情況下，沒有看到人比看到人強。
想了一下，趙宇又懷著僥幸心理開啟生命掃描，自然也是一無所獲，隻能走出房間繼續搜索，還好這座樓夠大，留給他的希望也足夠多。
當他檢索到三樓的時候，一個提示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有兩個生命跡象？另一個是誰？”趙宇根本沒有想克裏斯丁無法幸免的可能，他跟著指示來到一個房間門口，一腳踹掉門鎖衝了進去，然後一隻手就把房間裏唯一的一張床掀了個底朝天。
縮在床下的人是費舍爾·克拉克和斯蒂芬妮·門德斯。
費舍爾還是那個一臉崩潰好像隨時都會暈過去的樣子，不過看他始終張開雙臂保護昏迷的斯蒂芬妮的樣子，趙宇對這小子的觀感稍微改變了一些。
“費舍爾？你們沒事？”
聽到這句問話，費舍爾一呆：“你是誰？”
趙宇揭開麵罩：“是我，你的師姐怎麽樣了？”
費舍爾頓時表情一鬆：“原來是趙宇先生，感謝上帝你還活著……博士死了，天哪，博士死了！怎麽會這樣！”
眼看這人又要陷入崩潰，趙宇連忙彎腰抓住他：“發生了什麽事，費舍爾！從頭到尾告訴我！”
“聯盟軍，聯盟軍打了進來……”費舍爾顛三倒四地說著，趙宇好不容易才算搞清楚狀況：托馬斯博士試圖阻止聯盟軍帶走T20的實驗艙，但人類肉身當然抵不過子彈，於是博士當場便當，打算救護博士的斯蒂芬妮也受了傷，加上舊傷未愈，一時失去了行動力，而聯盟軍看上去也沒有興趣對一個弱女子補刀，於是將他們認為有必要的設備和資料全數打包後直接撤離，臨走時丟了幾個手雷和燃燒掉毀滅現場。
而費舍爾·克拉克則是在聯盟軍打進來之前就躲到了樓上，通過中央監控室的鏡頭看到了博士那邊發生的所有事情，確認聯盟軍撤離後跑回現場救下來斯蒂芬妮，但在混亂的戰場上也不知道能去哪裏，於是就找了個地方躲起來……
“也不知道該說你是膽大還是膽小……”趙宇無語道，“不過既然到了這個地步，你們就先留在這裏等戰況平息也好，這座樓有防火材料，火勢蔓延不到這裏。”
“我就是這麽想的！”費舍爾回答，“最壞就是當俘虜吧！”
“……你對這件事倒是沒有抵觸感嗎？”趙宇搖搖頭，問到了最核心的問題：“那麽你看到克裏斯丁了嗎？她在哪裏？”
費舍爾眼睛眨了眨，努力回憶：“她嗎？她……呃，在聯盟軍殺進來之前，博士讓她離開了，黑田和她在一起。”
“去哪裏了？”
“當然是趕緊逃離這裏吧，還能去哪兒？”費舍爾答道，“反正她留下來也沒什麽用了，爆炸摧毀了研究所的主機。”
“走了多久了？”
“大概……十五分鍾？”
正是克裏斯丁失去聯絡前後的時間。很顯然，在發現克裏斯丁無法繼續工作之後托馬斯博士讓她離開了，想到這裏趙宇對博士的好感度也略增加了一點，雖然這對於已經死翹翹的博士來說連安慰都算不上。
那麽剩下的問題就是克裏斯丁去了哪裏。
以現在基地裏的混亂局勢，克裏斯丁和黑田光忠要順利離開的可能性並不算小，但他們要突圍出拉斯維加斯則是另一個概念了……
“克裏斯丁似乎說過……”一個聲音突然打斷了趙宇的思索，原來是斯蒂芬妮醒了過來，她雖然臉色蒼白但依然比費舍爾可靠，“博士讓他們撤退的時候，黑田本來打算在前麵開道，但克裏斯丁讓黑田跟她走……她說，她知道不被聯盟軍發現的辦法。”
“不被聯盟軍發現的辦法？”趙宇自言自語，突然他猛地回頭看向門外，“難道……他們去那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