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掙紮
472團的人現在唯一目的就是希望能盡可能拖延時間，讓撤離的友軍能走得遠一些。已經撤離的人是最後才遭到編碼發生器攻擊的，狀態比留下來的人好得多，也有更多的機會突出重圍。隻有兩個472團的士兵被強製命令隨475團撤離，都是入伍不到三個月，不超過20歲，生平唯一一次實戰就是從472機甲團駐地殺出來，比趙宇還嫩的菜鳥。
“我現在應該是一等兵。”趙宇怨念地再次想起這件事。但是在第七戰區，他已經沒有晉升的機會了。
現在留下來幫忙的這個小隊隻有5個人，加布裏埃爾、克裏斯丁，還有博格的“死亡使者”車組。
博格早就把新一任的死亡使者停在一個頗為猥瑣的地點，加布裏埃爾也已經選好了狙擊位置，隻有克裏斯丁忙碌不停，她在這幾個小時裏都在折騰那台筆記本電腦，按照她的說法，雖然沒空去找肯特斯少校的研究所，但也已經有了足夠的發現。
“我的猜測沒錯，編碼發生器是針對白人和黑人血統的特定基因發送紊亂機能的代碼。這確實是最有效率的做法，不管國民軍還是聯盟軍，這兩個人種都占軍隊裏的大多數，直接擊潰他們就能解決大部分問題，如果要把其他人種的基因特征加進去，數據量會擴張三分之二，反而降低了效率，”克裏斯丁宣布自己的結論，“我沒想到那個肯特斯用的都是明碼編譯，可能他根本沒想過這東西被破譯了會怎樣。”
“針對人種的基因攻擊……而且連混血的都不放過。”身為黑人的亨特心有餘悸地看看自己手上的膚色，“這件事傳出去，他一定會上軍事法庭。”
“前提是傳得出去。”克裏斯丁哼了一聲，“而且這個編碼發生器明顯是副產品，他的真正成果是那四個木鋸——你們也看出來了吧，如果不是因為我們的白毛二等兵同樣變態，我們絕對已經被秒殺了。”
趙宇吞了口唾沫，不大願意回想當時的情景：“我覺得，那四個木鋸能解決至少二十個步兵——有動力裝甲的那種。”
“那麽離譜？”沒能親眼目睹的亨特臉色難看，“希望追兵裏沒有這種東西。”
***
大約四十分鍾後，遠方的山林中出現了黑影——一路緊追不舍的敵人終於追趕上來。
4台MF1，2台MF2，一台BTX，以及超過一百名機甲步兵。正和趙宇之前說的一樣。
時間已經不早，對方一上來就展開了猛攻，兩台MF2借助自己射程長的優勢從山坡上就開始對小鎮狂轟濫炸，一時間鎮上硝煙彌漫，轟鳴聲不絕於耳，瞬間這個原本還隻是安靜無人的小鎮已經開始迅速朝廢墟發展。
“總算有點以前看戰爭電影時的感覺了啊。”趙宇躲在一幢建築後麵，望著滿天飛揚的碎石居然生出這個念頭，“之前大部分時候都縮在蜘蛛裏，在外麵的時候也是一個個裹著動力裝甲，完全沒有實感嘛……”
“他們過來了！”有人大聲喊著。
趙宇探頭出去，隻見幾台戰車後麵跟著一大群士兵，已經衝下山坡，向著胡迪克鎮直線前進。
“他們很急啊，趕時間是嗎？但趕時間的話應該直接進鎮子啊。”趙宇咕噥一聲，“我們一直沒有發動反擊，都藏得好好的，他們也能知道鎮上有埋伏？”
克裏斯丁一直在他旁邊繼續研究她的電腦，頭也沒抬：“你們摧毀了他們的指揮車，他們不可能在那麽遠的地方探測到鎮上的生命反應，但他們肯定也要抓緊時間，畢竟天要黑了。”
“好吧，天要黑了……”趙宇聳聳肩。
聽上去就無比荒謬，這個時代的軍隊，準確的說是北美大陸上的軍隊，居然和幾百年前一樣顧忌夜戰。在這片大陸上，晚間是屬於“原始戰爭”的時間，絕大部分的高科技，尤其是近一百年來的科技都會在這個時間段變成擺設。
“這個時候，突然有點想感謝外星佬。”李中尉輕聲說。
戰車已經衝到小鎮外不足百米的地方，火炮轟鳴，機槍瘋狂掃射，近處的建築沒多久就變成了一堆碎石，但是並沒有發現任何抵抗的蹤跡。李中尉在鎮口兩百米範圍內連一個人都沒有放。
佐爾格上尉的表情嚴峻。
他現在的樣子實在是有點狼狽，半邊身子都被應急繃帶包裹，隻能坐在運輸車上指揮戰局——老實說，能從被那台瘋狂的MF1攻擊下的指揮車裏逃生，這本身已經是個不大不小的奇跡了，身上的傷實在沒辦法，需要等回基地後再集中治療。但對佐爾格來說，眼下的當務之急是完成自己的任務，解決那支第六特遣小隊。所以現在，他除了身邊的兩三個士兵，還有兩台遠程支援的MF2外，所有部下都派了出去，務必在最短時間裏清理小鎮。
“簡直是太瘋狂了。”佐爾格忍不住嘀咕一句。
誰能想到這個任務居然到現在都還無法完成？！他現在要考慮的已經不是升職，而是不要因為無能的指揮被調去什麽閑置部門……那可就一輩子都翻不了身了。
“長官！”一個士兵跑過來，“前方報告，至今沒有遇敵，沒有接火！”
佐爾格更頭疼了。
難道那群人已經率先逃走了？那自己命令發動的攻擊不又成了笑話？……這麽說也不是沒可能，那支小隊的人數已經非常少，不管怎樣的阻截都是徒勞的吧，畢竟他們的最大心願是逃命……
想到這裏，佐爾格上尉終於下定決心：“下令，直接進入鎮子，進行全方位搜索！”
戰車群停止了火力傾瀉，掩護著步兵們進入小鎮——就和趙宇他們當初進入小鎮時一樣謹慎。
“幾十個連動力裝甲都沒有的步兵，要阻擊五台戰車，一百多名機甲步兵。”李中尉用望遠鏡看著遠方的情景，他已經很久沒有用過這東西了，“博格中士，你說有辦法拖延時間……我實在很好奇有什麽辦法？”
博格就蹲在他身邊，根本沒有進駕駛艙，聽到中尉的問題後他很無恥地笑了起來：“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相信我的部下，他說有辦法。”
這個時候，趙宇和克裏斯丁正肩並肩趴在一處房屋的房頂上，很仔細地看著幾百米外的情況。
“已經全部進入鎮上了。”趙宇握拳揮舞一下，“克裏斯丁，可以了嗎？”
克裏斯丁端著電腦，認真地點了點頭：“可以了，開始吧。”
她盯著遠方隆隆而來的戰車，手指點中麵板上的某個按鈕。
在接下來大概幾秒鍾的時間裏，什麽都沒有發生。
然後“詛咒”爆發了。
從旁觀者的角度來看，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可以用詭異來形容：上百名全副武裝，連一根頭發都沒有露出來的機甲步兵突然不約而同地停下腳步，茫然地在原地轉圈，然後開始陸續倒地不起，少數還能堅持的人也是踉踉蹌蹌，不得不靠住周圍的建築才能穩住身形。
與此同時，那幾台威風凜凜的戰車也不再前進，它們停在原地一動不動，就像突然陷入了什麽思考人生的狀態，同時對那些步兵的狼狽情景置若罔聞。
不到三十秒鍾，進入小鎮的部隊就已經變得七零八落，連像樣的隊形都維持不起來！
“我們就是這樣被放倒的吧？”李中尉喃喃自語，總算沒忘記發布命令，“攻擊！抓住這個機會！”
隨著這個命令，士兵們出現在各個建築的窗口和門口，對前方敵軍展開了瘋狂掃射——雖然沒有動力裝甲和輔助芯片，但在這個距離上要射失倒也不容易，更何況隻是吊打一群落水狗，很快伏擊部隊就取得了成果，直到敵人的反擊開始。
一群機甲步兵從人堆裏爬出來，開始向四周展開反擊，他們的槍法和運動速度同樣驚人，而李中尉的人沒有裝甲的掩護頓時出現傷亡，在幾個人被輕易打倒後，埋伏在周圍的475團士兵們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撤退，反正一開始他們就沒打算在這裏分出勝負，能取得現在的成果已經超出最初的預計。
不過趙宇對此就相當遺憾了：“克裏斯丁，你的這個編碼攻擊效果好像不怎麽樣哪。”
“我有什麽辦法，發生器隻剩一台了，功率輸出不足，隻靠它的話一個人都殺不死。”
趙宇把脖子往回縮了一縮：“看來那些還在堅持戰鬥的就是我們的同胞了……”
這就是趙宇他們想到的辦法——使用肯特斯少校曾經用過的基因編碼攻擊戰術，一次性廢掉了大部分敵人的戰鬥能力，而這個計劃當然也有缺點，第一是功率不足，無法像肯特斯的陷阱那樣直接殺人，最多讓人陷入昏迷，第二就是無法完全解決敵人，拉丁裔、亞裔都還有一戰之力，而對於沒有裝甲保護的士兵們來說，即使是數量處於絕對劣勢的機甲步兵，也將是一個巨大威脅。
趙宇清楚的記得一個戰例：一支匆忙出發的連隊，人數不足一百五十人，在急行軍時遭遇一個團的伏擊，四十分鍾之後戰鬥結束，以被伏擊連隊傷三十五人，陣亡三人，而埋伏部隊傷亡超過70%的戰果告終——這是現代動力裝甲投入實戰的第一戰，也正是這一戰之後，步兵動力裝甲才成為全世界步兵的首選標配。
有沒有動力裝甲，是步兵之間戰鬥的勝負關鍵，現在小鎮上的交戰雙方就麵臨這個局麵：伏擊者雖然占據人數和先機，但仍有一部分不受影響的拉丁裔、亞裔或其他少數族裔的士兵沒有受到影響，這些人身穿的動力裝甲能夠讓他們以超越普通人若幹的標準進行戰鬥，一般情況下，這二十幾人就足以解決鎮上所有的守軍了。
不過很可惜，胡迪克鎮上現在剛好有“一般情況”之外的存在。
在機甲步兵們的密集槍聲中，混雜著不是很引人注意的聲響。這槍聲和其他人的槍聲聽上去並無二致，但每次響起之後，都必定會有一名機甲步兵倒下。
“那家夥到底是誰？”李中尉望著遠處屋頂上彈無虛發的白毛男，驚訝得連嘴都合不攏，“一個聯盟的二等兵是嗎？！聯盟軍如果都是這種水準，戰爭在二十年前就該結束了！”
博格毫無責任心地撓頭：“我部下說，嚴格意義上這小子是我們這邊的，情況特殊，可以理解。”
“嚴格意義上？！”
“啊哈哈哈他就這麽說的，我也不清楚……好了，我要去開工了！”博格打著哈哈跑向MF1，一分鍾之後死亡使者轟鳴著直起身子，重新成為高達五米的戰爭機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