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血紅漬

神秘的古瓷器來源於一個神秘的人,對於她的身份無人知曉,雪地裏隻留下一行帶血的痕跡,是詭異還是幻覺?

送貨員東子將那枚漢代古盅小心翼翼地搭上紅綢緞、裝箱,又小心翼翼地放到了摩托車上,問胡蹇婭要過工錢之後便徑直開走了摩托車,看到那個東西隨著一溜塵土離開了自己小古董店,胡蹇婭終於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漢代古盅終於離開了她的店,這時她才覺得心裏稍微安靜了一些。

胡蹇婭還記得那個冒冒失失的古董所有者像自己推銷這件瓷器時的情形。

那天下著很大的雨,天氣比今天糟糕,寒冷的空氣幾乎像要把人活生生凍成冰雕一般,約莫二十來歲的女子懷裏緊緊抱著一個紙箱子,在古董店就快打烊的時候來到了胡蹇婭跟前。

“老板,請問這裏收古董麽?”她怯生生地問道,語調之中帶著一股冬天的味道,乍一聽讓人無法分辨她的身份。

女子穿著一身素色的衣服,嬌小的身軀包裹在銀色的羽絨服裏,顯得越發弱不禁風,羽絨服上沾滿了雪花,她齊耳的短發上掛上了不少冰晶,直到走進暖氣宜人的店麵(也就是胡蹇婭的客廳)裏時冰雪才開始緩緩融化。

“是的,我這裏收古董,請問你有東西賣嗎?”胡蹇婭關切地看著女子被凍得發白的臉頰,有些心疼地問道,“外麵是不是很冷呀?我看你都凍壞了。”

女子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隻是用眼珠子緊緊盯著胸前懷抱著的紙箱。

“請問你有東西賣給我嗎?我這裏收各式古董,隻要是真品,價錢都好說。”見女子沒有搭腔,胡蹇婭又說了一遍。

那素衣女子還是沒有反應,從她的舉動來看,胡蹇婭甚至認為她是一個精神分裂症患者。

該不會是個聾子吧?

她暗自說道。自從這個素衣女子進店以來,似乎將外麵的風雪帶進了室內,連開著的暖氣也無法屏蔽街口的寒冷,那個女子似乎對胡蹇婭的回答無動於衷,隻是緊緊抱著懷裏的紙箱子。

那裏麵是什麽寶貝,讓她那麽緊張?

胡蹇婭打著小算盤,嘴裏卻說道:“小姐,小店要打烊了,或者你明天再來吧?漣漪,送客!”

漣漪是胡蹇婭的一個小夥計,操持著店裏大大小小的事物,聽到老板在叫自己,便從旁門裏走了出來,準備送走這個不速之客。那個素衣女子似乎聽到了這句話,她看著漣漪俏麗的瓜子臉和白皙的肌膚,眼神裏忽然露出了一絲貪婪的神情。

沒錯,就是貪婪。

胡蹇婭看得真切,已經快晚上十點了,無端地從外麵來了這樣一個奇怪的女人,讓她覺得有些詫異,更多的是一種不安。即便她懷裏包裹的是一件曠世奇物,今晚這一單生意胡蹇婭還是決計不做了。

“不,老板,我是來賣這個東西的。”素衣女子終於說了第二句話。說罷將紙箱子輕輕打開,雙手顫抖著,從中間摸出一個渾圓的東西。

“漣漪,點燈!”胡蹇婭一看到這件東西便打消了今晚不做生意的念頭,漣漪將日光燈擰亮後,那件寶貝的全貌露了出來。

這是一個看上去像茶盅的東西,約莫數寸大小,渾圓的盅身上有些斑駁的刻痕,像是曆經風霜後老人充滿溝壑的肌膚,盅口處有些磨損,露出了暗紅色的瓷胎。乍一看,這東西有些年代了。

“這是什麽時候的物件?”胡蹇婭問道。

那女子遲疑了一下道:“不知道。”

“不知道?”胡蹇婭有些意外地說道,心說你該不會順了一件贓物給我出手吧?

見胡蹇婭一副狐疑的神色,女子接著說道:“這是我家裏祖傳的東西,要不是最近經濟拮據,我也不會賣給你的,請你一定,一定要收了它!”說完竟然打了一個寒噤,好像對這個古盅又怕又喜。

“哦?前清時期的?”胡蹇婭戴上真絲手套,輕輕地摩挲著古瓷盅上的刻痕。

“不,不是前清的,是漢代的。”女子忙不迭地說道,雖然將瓷盅交給了胡蹇婭,眼睛卻一直沒有離開它。

“漢代!你開玩笑吧。”胡蹇婭笑了,“漢代哪裏可能有這麽成熟的製瓷技術,你看這瓷胎如此細膩,就算我是個棒槌,你也不能這麽詐我啊,我看是個贗品吧?”

“不可能,我以全家身價性命發誓,一定是漢代,或者漢代以前的東西,你要相信我,請你幫幫我……”那女子幾乎是央求了。看得出她非常著急將這個東西出手,胡蹇婭並不是一個善於趁火打劫的人,於是心裏也軟了一軟。

“一萬五千。”胡蹇婭的確心軟了,還了一個自己覺得不錯的價錢。這件東西經過仔細端詳,看上去也並不像贗品的工藝,胡蹇婭自信地認為,這一定是哪個朝代遺留下的孤品,如此細膩的瓷胎,不要說是漢代,就連明清時期也達不到這樣的工藝。

“三萬,可以嗎?”那女子還的價錢更讓她覺得有些意外。“求求你了,三萬!”

“兩萬,我再加五千,不能再多了,你這個東西說起來……”胡蹇婭展開了一副血戰的架勢。

“好,兩萬!”女子忽然收回了一直盯著瓷盅的眼神,轉而看向胡蹇婭,眼神空洞而絕望。

“好吧。兩萬,我馬上開現金支票給你。”胡蹇婭被那女子望得心裏發毛,下意識地轉換了話題。

成交的時候,素衣女子好像割舍不下那件瓷盅,死死地抱著它不讓漣漪拿走。因為已經給了錢,胡蹇婭便一把拖過了那件瓷盅,卻發現那女子手中全是鮮血,甚至染紅了靛藍色的瓷盅,正在心裏一陣搖晃的當口,那女子飛也似的從店裏逃走了。

說得沒錯,是逃走,胡蹇婭至今仍記得她揣著支票慌忙奪路時的窘態,弱小的身姿一下子就消失在弄堂的夜色中,等胡蹇婭追出去查看時,卻意外地發現,雪地上並沒有任何人的腳印。

隻是在雪白的地上,留下了一行奇怪的痕跡,一滴滴紅色的**正順著瓷盅流到地上。那個女子難道劃破了手掌?可她的腳印去哪了?

……

“老板,已經發貨了?”漣漪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胡蹇婭身後,將她從回憶中拖了出來。

“唔……已經交給那個家夥了。”胡蹇婭嘟噥了一句。

漣漪舒了一口氣,輕輕地道:“真可惜。”

“那個東西不吉利,早點出手的好。你該不會是看過那件瓷盅了吧?”胡蹇婭忽然在心裏打了個哆嗦,回身一看,不知什麽時候起,漣漪的手掌上也出現了一片暗紅色的血跡。

“嗯,我看了,它很漂亮,真可惜,就這麽送人了。”漣漪似乎沒注意到自己受傷的手掌,隻是有些遺憾地看著門外,可能是因為天氣太冷,她的小臉凍得白白的。

“她叫什麽名字?”胡蹇婭忽然問了一句。

漣漪有些木訥地回答:“她好像剛才說,叫阿瞳。”

預告:瓷匠的女兒意識到古瓷器可能有問題,連續發生的奇怪事件將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漸漸引出台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