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凶手的來信

昔日的戀人痛失家庭支柱,與凶殺息息相關的不知名古詩。羅鄭麵臨著一個謎一樣的案件,到底該相信誰?到底誰才是凶手?

心語咖啡廳裏,羅鄭關切地看著坐在自己對麵的這個清麗的女子,她麵容姣好,一頭卷發挑染成了栗色,和駝色的大衣完美搭配,不得不承認,在這幾年裏,她的妝容和色調配搭水平提高了不少。羅鄭輕輕抿了一口咖啡,雖然不習慣苦澀的味道,但他深知,她是喜歡這種調調的。

“為了李珂的案子找我?”張薇妮低頭看著咖啡杯裏打著旋的奶泡,麵無表情地說道。這副神情和暗調的咖啡相襯,越發顯得她清麗脫俗。

羅鄭被她問得一愣,沉吟半晌後答道:“一半一半吧……這些年,你還好吧?”

“嗯,還好。”張薇妮抬起頭來,淡淡地說道,眼前是一個年輕的小夥子,雖然眼角之間有著熟悉的感覺,但他此刻卻是以一名警察的身份在盤問她。

羅鄭盯著張薇妮許久沒說話,躊躇了半天終於說道:“你昨晚最後一次見到李珂是什麽時候?”

“大約淩晨一點。”

“在哪裏?”

“當然在我們自己的家裏。”

“接著呢?他為什麽會出現在你家樓下的電話亭裏?”

“我們吵架了而已,我聽到他接了一個電話,就出去了。”

“誰打來的?”

“不知道……”

說完這句,張薇妮忽然沉默了。羅鄭用一種審視的眼光看著她,是的,歲月沒有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痕跡,作為一名已婚少婦,張薇妮並沒有他想象中的變形體態和因生活富足而滿意的神情,相反,眼前的這個女子臉頰上依然還有那種清新脫俗的感覺,甚至還有一絲清冽的憂鬱。

“……李珂他,我懷疑他有外遇。”半晌後,張薇妮低著頭說了一句。

“你懷疑那個電話是他的情人打的?”羅鄭摸出一支香煙正欲點上,忽然看到了咖啡廳裏的禁煙標誌,不禁皺了皺眉,將香煙放到鼻端貪婪地吸了一下,“我查過你丈夫手機裏最後一個來電,是從你家樓下的電話亭打來的,可惜我不知道那人是誰。”

“我想換一個環境,現在的生活挺糟糕的,不過謝謝你,你沒有懷疑我是凶手。我和他,是在酒吧認識的,沒想到,嗬嗬……”張薇妮起身告別,眼睛裏卻隱隱含著淚水,“羅鄭,對不起……”

“沒什麽,節哀。”羅鄭送她到門外,語氣十分淡定。

“少抽點煙,對身體不好。”她淡淡地說道,身上香奈兒五號的香氣已經傳到他的鼻翼裏。

“嗯。”他也淡然地回答著,“再見,老同學。”

回到警局已經是晚上了,這些天接連發生了兩起駭人聽聞的斬首案件,上頭命令限時破案,讓羅鄭擔了不少壓力,就差把家搬到警局了,在他剛走進辦公室的當口,卻看到張斌神色凝重地站在他麵前,手裏揮著一個白色的信封。

“頭兒,那家夥顯身了。”張斌嘴角一咧,對他擠出一個尷尬的微笑,“這封信是他寄給你的。”

“你拆我的信了?”羅鄭橫了他一眼,一把扯過信封,卻發現上麵隻是寥寥數筆寫了幾個字:L市刑警大隊並羅隊長親啟。

“喏,你看到了,人家也是寫了刑警隊的,可沒說是隻寄給你一個人的。”張斌搖了搖頭,找了個地方坐下,看著自己的上司會有什麽反映。

這是一個普通的二號信封,除了收信人地址外,在寄信人一欄僅僅寫了一句“您的朋友”,羅鄭反複看了一下後抖出了裏麵的信件,緩緩打開後不禁覺得眼皮一跳——隻見一張白紙上赫然用血紅的隸書歪歪扭扭地寫著:

警官們周末好,我是你們的朋友,喜歡這個遊戲嗎?那就陪我一起玩吧。——您忠實的朋友。

“這家夥對我們宣戰了?”羅鄭疑惑地將信件反複看了幾遍,順手點燃了一支煙,深深地吸著。

張斌舔舔嘴唇道:“這擺明了是向我們挑戰,已經死了兩個人了,似乎這二者之間沒什麽聯係啊……而且李珂案的現場足跡雜亂,一定有凶手的,我們提取到不少腳印,但都是一些市麵上尋常品牌的鞋子,沒什麽可比對的,凶手每次犯案都斬下人的頭,會不會是個變態?我可不喜歡和那些失去理智的變態打交道。”

“他可不是什麽變態,而且我估計可能還是個女的。”羅鄭狠吸了一口香煙後,愜意地噴出了一道煙圈。

張斌則頗為不解地說道:“女的?為什麽會是女的?”

羅鄭的判斷有他自己的依據,首先從郭曉榮案開始,凶手選擇在聊齋鬼屋裏殺人,且不說凶手如何讓郭曉榮老老實實地定點站在那個通風口下麵,就說通風口本身的強度是完全不能支持一個壯實男人的體重的,如果一個男人再吊起一個女人,在斬首的同時通風口就會因為不堪重負垮下來;李珂案中被害人接到一個電話後便神秘遇害,結合張薇妮所說的外遇隱情,讓人不得不想到,凶手會不會是一個以情殺為目的的人?

值得一提的是,郭曉榮在遇害之前不久的時間也接到過一個電話,這個電話同樣是從一個不知名的電話亭打出的,這明顯是凶手刻意的安排。

羅鄭接著把自己的想法簡單地說了一下,卻沒想到張斌說出了一個也曾令他一直感到困惑的問題。

“那幾句話是什麽意思?為什麽每次凶手都會留下那樣的訊息給我們?”張斌疑惑地說道。

“這好像是一句詩,不是簡單的白話。”羅鄭擰亮台燈,目光如炬地盯著那張信紙,似乎想看穿其間的所有秘密,他緩慢地說道,“這幾句詩看上去很熟悉——十裏平湖霜滿天,寸寸青絲愁華年。這兩句後麵應該還補全兩句,才是完整的七律古詩啊……”

“古詩殺人,這也太俗套了吧,好多偵探小說裏都有這個橋段,哼,這個凶手雖然心狠手辣,但實在是太拙劣了,要是被我抓到,看我不……”張斌在一旁有些置氣地說道。卻被羅鄭打斷了:“怎麽著?抓到他看你不砍了他的頭?小子我告訴你,我們是人民警察,辦案講究證據不說,處理犯人也得有理有據……”

羅鄭說的是事實,講求證據。但此時的證據顯然有些讓人摸不著頭腦。每死一個人之後凶手就會留下一句古詩,現在出現的古詩是兩句,有兩人遇害,七律古詩都是四句,是不是暗示著凶手會殺掉四個人?再有,這兩句詩顯然不是名家名句,但卻看上去那麽眼熟,讓人匪夷所思。凶手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可不要是那個人啊……”

他默默地在心裏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