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你為何這般待她……她到底是何身份？”
青訣已抱著莫離走了兩步，聞言居然停了下來。他已經覺得自己今日有些失態，並不轉身，隻道：“她心思單純，你最好不要傷害她。”
半晌身後沒有回應，於是抱著莫離飛身離開。
莫離此刻半醉半醒，見到羽神抱著自己，一雙手伸過去緊緊摟住他的脖子，喃喃道：“羽神大人，那囚鳳穀實在可怕，我現在想一想還打哆嗦。”
青訣聞見酒味，眉頭一皺：“你好好在蓬萊閣修煉，便不會去那裏。我說了，以後不要與繁玉接觸，為什麽不聽？”
“朋友就是朋友，為何不能接觸？”
青訣眸色變暗，她何時與繁玉這樣要好了，冒著危險去替他洗刷冤屈，又接他出獄，陪他飲酒，還自稱是朋友。
心頭一冷，接著微微一歎：“你何時才能聽話？”
莫離不知他心中所想，酒意上頭，歪頭看了他一會兒，忽地問：“羽神大人，我不聽話，就要被關進囚鳳穀，被砍頭殺死嗎？”
青訣默然不語，莫離心裏一慌，猛然間用力一拉，親上了那覬覦了很久，如花瓣般柔軟的唇，虔誠道：“莫離聽話，羽神大人不要殺我，好不好？”
莫離不用睜眼，知道太陽已經曬到屁股。此時那鵪鶉必然在門外守著，腰上掛著仙果，雙臂抱在胸前，一隻腳噠噠噠地點個不停。而羽神大人呢？若是沒在外麵，大抵會在雲浮殿。
翻了個身，又伸了個懶腰，莫離猛地坐了起來。腦袋依然暈暈乎乎，昨日和繁玉喝酒喝到後來整個人都似飄在雲端，隻記得一下子睡了過去，至於後來如何，怎麽回來的，統統都沒有了記憶。
喝酒果然誤事。莫離揉著腦袋起來洗漱，一推開門，見鵪鶉仙子一反常態，正背對著自己坐在台階上，一邊長籲短歎，一邊朝著雲浮殿張望。
“怎麽了？”莫離走了過去，在她旁邊站住，看著她慢吞吞起來：“你被欺負了？”
“以我如今的位置，誰能欺負得了我。”鵪鶉眉間的褶子深了一些：“是羽神大人舊病複發，正在殿中休養。”
莫離聞言臉色大變，趕緊道：“羽神大人為何會發病？他是哪裏不舒服？我得去看看他！”
鵪鶉扯住她：“羽神大人吩咐我們不得打擾，再說浮雲殿前後都下了禁製，你也進不去。”她見莫離著急，又道：“羽神大人自己說了，他的病不打緊，休息一日就好。”隨後怕她真的去擾羽神，不由分說拉著她出了蓬萊閣，此時一群人正圍著一個仙亭前的巨大的榜單議論紛紛，鶴仙等一眾仙人肅立一旁，鵪鶉把她推到鶴仙麵前：“就是這小仙說她也要參選。”
眾人見居然是莫離，頓時一片哄笑。
莫離心裏掛念青訣，臉色苦悶，她身上隻穿了件普通的仙仆灰衣，頭發隨意一束，連個裝飾也無，整個人在一眾人群中越發顯得灰突突的。仙界極重外表，見她這般，鶴仙指了指榜單道：“不夠精致便達不到報名要求，先去換身衣服再來。”
蓬萊使的首關選拔就碰了壁，莫離隻得回了蓬萊閣重新出發。鵪鶉也報名了榜單要去做準備，便扔給她一本書，令她自己琢磨。
莫離坐在浮雲殿前麵，翻看第一頁，“精致仙女”四個大字映入眼簾，她星眸一亮，如獲至寶地翻看。據作者在扉頁上介紹，這本書堪稱羽境少女變美必修典範，關於如何能變得精致的辦法都記錄在裏麵了，隻要依葫蘆畫瓢照著做，就一定能成為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精致小仙女。
莫離邊看邊是點頭，看了一會兒，終是忍不住回頭望了望門扉緊閉的浮雲殿。起身朝殿門邁前一步，果然一道若隱若現的屏障忽地出現。
莫離心裏一緊，青訣平時從未這般閉門不出，他外表看起來又沒見過有什麽不同，誰知竟有舊傷……是什麽人能傷得了堂堂羽神？即便是受了傷，天界萬般資源，為何卻無法醫治。
心裏有一千一萬個問題，此時全都堆堵在胸口無從問出。小心翼翼朝著門裏道：“羽神大人，可要我進去服侍？”
一片沉默之中，莫離歎了口氣，又在階上坐了下來，舉起書本繼續鑽研。日頭漸落，浮雲殿始終沒有動靜，莫離在台階上坐了許久，肚子忽地咕嚕叫了一聲。
“羽神大人您餓嗎？我給您端仙果進來好不好？”
她不死心地站起來，朝著殿門又問了一遍，殿門緩緩打開，莫離簡直覺得自己像是在做夢。忙提著一旁的食盒輕輕鬆鬆進入屏障，走進殿門之後，她刻意放輕了腳步，生怕打擾到病中的青訣。
隻見那熟悉的臥**青訣正倚在一個白色羽枕上，雙眸微闔，正在休息。他麵前放置著一個蓮花狀的仙鼎，仙鼎冒出陣陣煙氣，全都圍攏到他的周身，在他身邊形成一圈霧狀的結界。
莫離小心走到青訣附近，將食盒中的晶瑩仙果擺在一旁的小案上，正要說些什麽，一縷離她極近的煙火忽地轉了方向，莫離聞到一種清雅無比的幽香，慌得忙往後退，眼前卻已經變得白茫茫一片。
“這些芍藥怕是經不住如此嚴寒……”
莫離轉過身子，全身隨即感覺到一陣寒冷，又聽見那女聲道：“這些花草櫛風沐雨，曆經劫難，好不容易熬過這一冬，請您快點顯靈救救它們吧！”
聲音熟悉無比，莫離眼前隱隱浮現出一個模糊的人影，那人穿了一身月白色的襦裙，挎著一隻小竹籃，竹籃裏放滿了枯萎的芍藥花。
這人是誰？隱隱有些熟悉，但她肯定從未見過。莫離一臉疑惑，眼前畫麵一轉，那襦裙少女陡然消失，卻是身披錦袍戰甲的青訣凝霞長發，身姿威武，正站在一片汪洋海麵之上，身後無數天兵天將列陣以待，他麵前的一片蒼茫之中，數以萬計的鮫人從海麵中緩緩浮出，儼然一場大戰蓄勢待發。
莫離隻覺自己也猶如置身於這肅殺之中，雙腿發軟，不由自主往旁邊一扶，隨著她的舉動，周圍畫麵頓時消失。她抬起頭，赫然看到青訣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一雙眸子似是凝著冰，冷冷地打量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