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屈望很快就收到了來自藍穆的消息。

一架小無人機隨消息而來，附帶一個包裹。包裹外觀看上去很正常，但內裏裹著一圈防掃查的中間層，最內層包著一塊小小的違禁品：海瑟裏安黑晶。

黑晶也是海瑟裏安晶石的一種，是晶石中對引力波的非線性係數最高的晶石。這些黑晶的晶體結構與普通晶石稍有不同，從某些角度入射的可見光將完全落入電磁禁帶，若從這個角度觀察黑晶，黑晶就會從半透明的晶體變成玄暗的純黑色。

由於極致的非線性效應，黑晶製造的重力控製設備能量效率極高。這種稀缺晶體是帝國的管製材料，也是頂級重力控製設備的必備材料。黑晶產量極低，所有礦工都夢想著能挖到一塊黑晶，並逃過環區管理公司的搜查拿到黑市上賣掉。

黑晶賣來的錢往往能扭轉礦工的命運。唯一的問題是，環區管理公司幾乎不可能讓任何一塊黑晶從任何一條私人渠道離開海瑟裏安的任何一個礦洞。

在黑市，黑晶有價無市。

屈望手握黑晶，站在赤道大峽穀的一條分支峽穀“虞淵”的懸崖邊上。這條纖長的峽穀從太空中看像是依附在大峽穀這條主動脈上的毛細血管，但站在懸崖邊上，虞淵兩崖之間相隔千米，屈望隻覺自己渺如輕塵。

峽穀峭壁之下是千萬年玄冰交錯削磨的嶙峋冰崖壁，成百上千的小別墅浮在虞淵峽內的半空中，組成一個浮空的城市街區—長鯨街區。長鯨街區是整個環區大部分的上層階級的居住地，也是整個海瑟裏安行星係唯一的浮空街區。

根據藍穆的情報，抓走紅綃的是穆德裏克，紅綃就被關在長鯨街區穆德裏克的宅邸之中。屈望自己也稍加調查，發現那時在種艦殘骸區悄悄跟蹤他和紅綃的人就是穆德裏克的手下。

穆德裏克是環區的一號風雲人物，手下握著無數黑產。屈望很快就領會了藍穆送來這塊小小黑晶的意思。穆德裏克的宅邸防衛重重，難以潛入；但據說他正在努力把持、掌握整個環區的非法黑晶交易，屈望隻要假裝自己手中有一個可以從海瑟裏安礦工中拿到黑晶的途徑，穆德裏克一定非常樂意和他談談這筆生意。

隻要談生意，屈望就能進入穆德裏克的宅邸。後麵的事情，就全看他的發揮了。

很快，屈望收到了穆德裏克宅邸管家的消息—邀請他參加東君本地時間下午的“茶會”。他的計劃已經成功了一小半。

屈望收起黑晶，目光掃過長鯨街區。街區內的小別墅一棟棟鱗次浮排，全息廣告星星閃閃地浮在房屋間的小路上。一條小溪被束縛在重力勢阱維持的浮空河道中，蜿蜒繞出，從街區一角下泄，墜入峽穀，化為瀑布。瀑布的末端已經凍結，形成一條從峽穀深處延伸向上的冰刺。

“謝謝。”屈望打開一個私密通信頻道，悄悄對藍穆說。